這時候鎮上的小副食品商店也沒什麼人,當桑柏進去的時候只看到一個售貨員正趴在櫃檯上睡覺,二十來歲的姑娘長著一張大餅臉,長的看起來像是四十年後說相聲的嶽雲鵬。你說你睡就睡吧,還流口水。

還不僅僅是流口水,還打著呼嚕。

好傢伙,那叫一個動靜大啊,嚇的門口趴著的土狗都跟著節奏哆嗦。

但是,現在能吃出這個體格子,可見家裡的條件很好,長成這模樣一看就知道絕對不屬於農民階層,最少也得是個鎮長家庭。

“喂,同志!”

桑柏試著喊了兩聲。

見沒有動靜,桑柏不得不加大了嗓門。

這次大臉售貨員總算是動了,抬起頭看了一眼桑柏,迷迷瞪瞪之間問道:“幹啥?”

“我來買醬油、醋,順帶買點花椒八角什麼的”桑柏說道。

“瓶兒呢?”大臉售貨員看了一下空著雙手的桑柏。

“瓶?”

桑柏很難理解:“要瓶幹什麼?”

“你這人,沒有瓶你來打什麼醬油,難不成你用衣服兜著呀?”大臉姑娘此刻一點睡意也沒有,一張臉上全寫著好奇,然後用一副瞅傻子的目光光上打量起了桑柏。

此刻桑柏似乎能讀懂大臉姑娘的心思:可惜了這白淨的麵皮,居然是個缺心眼的。

“打醬油居然要瓶”。

桑柏沒有好好聽大勝的話,要是聽仔細了一準知道人家讓他帶瓶來打醬油醋。

“沒瓶你怎麼打?”

兩人又沒有營養的對了一句。都覺得對方有點問題。

桑柏一看自己還是找瓶子去吧,出了副食品店,到了鎮子旁邊的小林子裡吊了一下,見四下無人進了空間開始找瓶子。

好在桑柏原先家中的瓶子真有幾個,新世紀二十年代的飲料很和桑柏的口味,時不時的就會灌上一瓶功能性飲料。

於是隨手找了兩瓶子,都是五百毫升的,扯掉了上面的塑膠標,只留下白瓶子拿在手上出了空間。

再次回到副食品店的時候,大臉售貨員這回是清醒著的,看到桑柏手中的兩瓶子,大臉售貨員表現出來的是一臉好奇,而且還是盯著看。

桑柏有點奇怪了,問道:“怎麼啦?”

“你這倆瓶子真好看”大臉售貨員說道。

桑柏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兩個塑料瓶,他沒覺得有一點好看,因為這東西就是裝飲料的,後世這樣的瓶子上街撿都能撿到,很多退休後沒事幹的大爺大媽們就喜歡幹這個活兒,撿瓶子撿紙箱子。

桑柏可不知道,這個時代最常見的瓶子還是啤酒瓶子,可口可樂經典的玻璃瓶子還沒有到沽山這邊呢,哪有誰見過這種扭曲並且扣開瓶蓋還有個小吸嘴的瓶子,這玩意桑柏要是有出國的路子,臉皮再厚一點都能去外國評工業設計大獎。

不過桑柏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那就是他隨手拿出來的東西就可能超出這個時代的生產力,就比如說,他只要把他的手機拿出來,現在家用最好的家用電腦也比不上他那臺華為上一代的二手旗艦機。

他當然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中國還沒有出現這樣的瓶子,別說此刻的中國了,放眼全世界也沒有。

“你要是喜歡等會我送你一個”桑柏隨意說道。

“真的?”大臉售貨員開心的說道。

桑柏點了點頭:“你先幫我打醬油和醋,然後再給我拿點花椒,幹辣椒,我去給你拿瓶子”。

大臉售貨員立刻點頭如搗蒜:“好的,好的!”

桑柏出去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上又多了個瓶子。

“諾,給你的”桑柏說道。

送人一個後世賣廢品幾分錢的瓶子,桑柏大方的很。

“謝謝,謝謝!”

大臉售貨員真是太喜歡這瓶子了,接過來連聲道謝。

桑柏一看自己的瓶子還空著,於是說道:“快點吧,我這瓶子還空著呢”。

桑柏不知道人家大臉售貨員心中想著瓶子,一時忘了給他拿東西了。

“我們這只有五香粉,幹辣椒沒有,花椒也沒有,只有花椒粉,八角到是有……”大臉售貨員把瓶子放到了腳下,開始給桑柏拿東西。

“有什麼拿什麼吧”。

桑柏也明白,現在老百姓哪用的了這麼多調料,難不成喝個玉米茬子粥還得灑點椒鹽調調味不成。

“這怎麼用?”大臉售貨員問道。

桑柏扣開了瓶蓋,把瓶蓋一按一轉,很輕鬆的擺瓶蓋打了開來:“這樣弄的”。

“太有意思了”大臉售貨員說道。

玩了兩下大臉售貨員拿著瓶子來到了一口缸前面,揭開了蓋子用個漏斗插在了瓶口,然後用竹製的小油舀子開始舀醬油往瓶子裡灌。

看到這樣的操作,桑柏頓時恍然大悟: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叫打醬油,而不是買醬油了!

趁著大臉售貨員打醬油的功夫,桑柏看了看,發現缸旁邊有個金屬的油筒,上面還有液壓閥,一看就知道這裡裝的是食用油。

“那個是食用油吧,沒油票可以買油麼?”桑柏問道。

大臉姑娘回頭看了一眼桑柏,壓低了聲音說道:“那是豆油,沒油票不可以,但是你拿個瓶我給你打一瓶”。

桑柏一聽立刻轉身出門,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瓶子,一瓶子用來打油,另外一個更v漂亮的金屬小拎桶,就是個進口橄欖油兩升裝的小桶送給大臉售貨員。

收了兩個瓶的姑娘很開心,只收了桑柏調料的錢,一瓶食用花生油帶上醋、醬油什麼的就白送了桑柏。

“有沒有不要用票的?或者哪裡有人賣票的?”桑柏問道。

大臉售貨員看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你去東面,他家門口門上寫著個久字的,他家有糧票,油票,錢和糧都可以換,還有西邊有個叫陸大嫂家他們家也有,不過他們家的油票要用糧食換,價格要高一些”。

陸大嫂桑柏知道,就是被抓的陸大有家,只是這兩回錢是個什麼意思他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就問唄。

“這兩回錢是什麼意思?”桑柏問道。

大臉售貨員現在對桑柏那真是掏心窩子:“你拿糧食和他換那是國家給的價,最多也就高一成,那你知道他們賣是多少?一毛九一斤的糧食運到城裡五毛?要是好的糧得六毛到八毛,你用糧換他手中的油票,糧被他宰了一刀,換油的時候還得讓他賺一份子錢,這不是就是賺你兩回錢麼”。

“哦,原來是這樣”桑柏說道。

聽到這事情桑柏並沒有痛恨陸大有一家。

因為他太知道渠道這個東西的價值了,人家陸大有一家有這個渠道還有這膽量自然就能賺錢,他桑柏和柳家莊的人沒有,那只能被人當韭菜收割。

世界本就是這樣的,太單純的人還是整天在家看動畫片吧,出來在社會上容易受刺激。

看看,剛來的時候桑柏以為這裡一切都很好,國家大框架下所有人都行為統一,但現在呢,倒糧食的有,偷偷宰豬的有,各種票據交易似乎也不是密不透風。

又聊了一會兒,桑柏發現這個大臉售貨員知道的還真多,有些東西完全是柳樹莊的鄉親們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像是兩個層次的人。

就在桑柏想繼續和人家聊的時候,一個中年男子背著手走了進來,走進來的時候還在門口故事的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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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頭一看這位梳著領袖頭,一臉冷漠的看了一眼桑柏,然後一步三挪擺著譜從商店櫃檯前經過。

桑柏一看,嘚!人家的領導來了,自己還是知趣一點走人吧。

帶著東西出了商店,桑柏按著大臉售貨員說的,來到了那家人的門口。

正準備敲門,發現門開了,裡面出來一位約十四五歲的半大孩子。

“你家大人在家麼?”

“爹,有人找!”

說完這孩子便一溜煙跑了。

“誰啊?”

桑柏望著院裡走出來一位中年人,一看就知道是剛才孩子的老子,父子倆像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一樣。

“我想買點票,食用油的票”桑柏說道。

“哦!油票可不便宜啊”中年人說完報了個價格。

桑柏一聽果然比陸大有家便宜,雖然便宜一兩毛錢,但是一兩毛可以買一斤大米了,當然前提是你得有糧票。

桑柏現在是款爺,直接買了十斤的票,轉頭回去從空間裡拎出了原來用過的五升色拉油塑料桶,直奔副食品店。

這一下子不光是把大臉售貨員給嚇住了,把她的領導也鎮住了,估計這位要是上過網,此刻一準在心裡嘀咕:這貨家裡是不是有礦啊,這麼買油!

桑柏可不管這些,拎著桶出了門,往通柳樹莊的道走,走了百十來米的見沒人了,把油放空間,拽出了腳踏車往村子方向騎去。

到了村子,已經是深夜了,桑柏直接回到了自家的小院,騎了好幾十裡路,桑柏哪裡還有興趣做飯啊,直接吃了兩桃睡大覺。

這下子桑柏總算是吃上正常的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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