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小時之前。

伴隨著一聲怒吼。

因德勒瓦蒂河的大橋之上,成千上萬名恰蒂斯加爾邦的暴民手持棍棒衝上橋面,對著橋面中的霍雨便衝了過去。

此刻,無論先前的霍雨究竟有多麼亢奮和狂熱,此刻也不禁被這等場面唬得一激靈,果真是心想事成嗎,就算沒有宋文彬那家夥,也能惹出這麼大的亂子!?

蘇緹娜氣得啪啪給了霍雨兩巴掌,拉起肩膀上的衣領,指著大橋上湧上的茫茫人海,大聲說道:“還愣著幹嘛!你打!你能打過這麼多人嗎!?”

霍雨一驚,頭也不回的拉著蘇緹娜的手,奪路而跑。

她不跑還好,那些恰蒂斯加爾邦的人還震懾於先前霍雨的氣勢,不敢走太快。好傢伙這轉身就跑的行為就像按下了發令槍,沒了那股子莫名其妙的殘暴氣焰,恰蒂斯加爾邦在先前邦戰時被壓抑的憋屈一下子爆發出來,他們手持棍棒,吶喊著向落荒而逃的兩人追去。

霍雨拽著蘇緹娜三步兩步衝回自家陣地,還不錯,奧里薩邦的本度Dastur看來對這種事還算比較有經驗,他從大象上站了起來,手持法杖大聲喊道:“今年的水源是我們的,攔住他們!

伴隨著大祭司的命令,奧里薩邦這邊的人也同樣呼啦啦的集結成了人海,對著橋中間衝了過去。

人海衝過去之後,本度Dastur趕緊讓隨從拉著大象,從這片混亂的大橋上退了下來。

霍雨和蘇緹娜跟在這些人身後,看見了阿姆利特,此刻他也在被隨行的警官保護著撤退,霍雨大聲問道:“喂,大叔,我們現在能過橋嗎?”

“你是白痴嗎!?”

阿姆利特絕望說道:“你自己不會看一看嗎!?”

霍雨回頭看了眼,好傢伙,兩個邦潮水一樣的人衝在一座大牆上瘋狂互毆,時不時的還有人從橋上掉下去,掉到下面的河裡,活這麼大去這麼多國家她也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這倒是便宜了節目的攝影師,他們已經興奮壞了,一個個站在車頂上,扛著攝像機,望眼欲穿,跟戰地記者似的。

“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阿姆利特大聲說道:“做到這個程度是什麼意思啊!?”

霍雨心有愧疚,但嘴卻不軟,道:“怪我?你們修個水壩就解決的事鬧到這種程度還要怪我嗎?”

阿姆利特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身後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回頭一看,居然是好幾輛卡車,它們直接從橋下的河水裡開了過來。那幾臺卡車上坐滿了人,剛剛衝過河水,卡車上的人便下餃子一般跳下來,指著倉皇逃竄的霍雨和蘇緹娜等人嚷嚷起來。

果然,憤怒的恰蒂斯加爾邦的人完全沒想過放掉他們。

看著身後上百人氣勢洶洶的衝過來,霍雨有點慌,她大聲問遠處正在從大象背上熘下來的本度大祭司,“老頭,我幫你贏了,你說好的送我們去孟買呢?”

“你們先逃命吧,等安全了再聯絡我。”

說完,本度忙不迭的鑽進一輛老式加長賓士裡,司機開著車,帶著本度一熘煙跑了,絲毫沒有回報他們的打算。

“混蛋阿三!

”霍雨氣憤道。

“別混蛋了!快點去找咱們的摩托吧。”蘇緹娜說著,衝還在橋上沒下來的攝影師嚷嚷道:“還拍還拍,命不要啦,快點回車上去!”

那些攝影師此刻也下來去找車,但顯然今年的恰蒂斯加爾邦是有備而來,在橋上打得奧里薩邦的眾人節節敗退,很快,那奧里薩邦的人牆就潰敗了,成百上千人蜂擁著從橋上落荒而逃,他們裹挾著攝影師,幾乎將他們淹沒。

混亂當前,霍雨也管不了自家團隊的人,只能匆匆忙忙跟著阿姆利特回到了停車的位置。然而此刻兩個邦開片的訊息已經傳出,停車的地方也亂成了一鍋粥,所有人都想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可是這地方壓根就沒人主持秩序,每個人都只跑自己的,結果就是車輛被撞得亂七八糟,人仰馬翻。

阿姆利特見那些車撞來撞去,他下意識從車裡掏出了喇叭,站在車頂上,拿著喇叭大聲的訓斥吆喝,試圖在混亂中維持一些秩序。

然而還沒喊幾句,一顆不大不小的石子從天而降,嗖的一聲砸在他腦門上,他想也不想人一歪,當場暈死過去。

隨後,石塊和木棍就像雨點一般噼裡啪啦從天而降,霍雨和蘇緹娜不敢騎在摩托車上,只能躲到一旁小汽車的翼子板下面。

原來是那些衝過來的持械暴民看見阿姆利特手下的那些警察在車輛後拔出了手槍,不敢靠近,故而在遠處投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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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這一輪投擲結束了,霍雨以為自己可以騎車跑路,卻沒曾想地面再度震動起來,在奧里薩邦的眾人落敗之後,橋那邊的裝甲車竟真的轟隆隆的開了過來。

蘇緹娜看著那臺接近的裝甲車,臉色煞白道:“你幹的好事......”

霍雨無言以對,唯有沉默。

“這要咋辦嘛!”

蘇緹娜咬牙切齒道:“本來等幾天就沒事了,你非要上去爽一把,現在倒好,捅了馬蜂窩,人家裝甲車都開出來了,你厲害,你厲害你打得過裝甲車嘛......”

“閉嘴。”

霍雨有些不耐煩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他們看起來是找我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們是一個團隊啊!

”蘇緹娜憤怒嚷嚷。

裝甲車開了過來,霍雨站了出來,舉起雙手,向那憤怒的暴民和裝甲車走去。

那群暴民一開始見霍雨又站出來向他們走去,還後退了一步,但見她舉著雙手一副投降的模樣,他們膽子又大了起來,仗著人多,紛紛上前拉拉扯扯,質問霍雨為什麼要幫奧里薩邦的人,但是霍雨並不能聽懂他們的話,一聲不吭。

蘇緹娜雖然嘴上罵著霍雨,可看見霍雨自己一個人跑去面對那麼多暴民,她幾乎又是下意識的衝上前去,張開雙臂抱住了霍雨,大聲的用英文讓那些暴民離她們遠一些。可那些憤怒的印度人卻不依不饒,試圖讓霍雨付出做出頭鳥的代價。

就在這時,那臺綠色的裝甲車頂蓋開了,車裡鑽出來幾名穿軍裝的人還有一名穿僧袍的僧侶。

那僧侶攔住了騷動不止的民眾,匆匆走到人群包圍中的霍雨和蘇緹娜面前,上下打量著她們,說道:“二位,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不讓我們的人用水嗎?”

見有人願意來談話,蘇緹娜很高興,可對方的話又讓她自覺理虧,只能慚愧道:“對不起,我朋友她,不是很清醒……”

“這件事干係到本邦很多人的生計,你們已經惹了大麻煩了,但看起來你們也不是本地人,我無權處置你們,所以,請麻煩你們跟我們走一趟吧。”

隨後,那僧侶又和身旁穿軍裝的人滴滴咕咕起來,一通滴咕之後,穿軍裝的人打了個電話,於是橋那頭又開過來一臺suv。

穿軍裝的人拉開Suv的車門,英文道:“兩位,請吧。”

“我們是和那位大叔一起來的。”霍雨指著那邊昏迷的阿姆利特,試圖矇混過關。

“其他邦的人插手不了我們的事務。”僧侶冷冷道:“如果他是奧里薩邦的人,我們自然不會放過他。”

霍雨不吭聲,下頭之後,她有點後悔了。

“請吧。”穿軍裝的人又說道。

形勢比人強,兩人反抗不得,只能默默坐進車裡。

隨後,僧侶坐在副駕駛,一名穿軍裝的人開著車,帶著兩人順著大橋一路向未知的地方駛去。

車上,那名穿著僧侶長袍的人見兩人沉默,便說道:“不過你們也別害怕,其實,這也不是件壞事,可能是件好事。只要,你們能向我們的大祭司把問題解釋清楚就好了。”

蘇緹娜忍不住問道,“我們究竟該怎麼解釋清楚呢?”

“就說你們是被奧里薩邦的祭司本度蠱惑,所以才參加了這場水源分配戰,那些戰果都是無效的。”

這名僧侶看起來還挺好說話的,只是,對方說話時那股子陰柔的模樣卻讓霍雨頗為不喜,她冷冷問道:“解釋可以,但我們還有兩臺摩托車,你們能讓人把我們的車帶走嗎?”

“摩托車?那種東西你們自己和我們的大祭司商量吧,如果,他真的願意原諒你們的話。”僧侶坐在副駕駛,漫不經心的說著。

車輛一路深入恰蒂斯加爾邦,先前的混亂消失了,窗外的景色又變回了印度本土那熙熙攘攘的日常模樣。

可蘇緹娜的心裡卻有些忐忑,本來她好好的在警察的護送下一起騎車去孟買,卻沒想到橫生變數。現在,那位看起來相對靠譜的警長不在了,自家攝影團隊也不在了,就連團隊裡最核心的男性成員,竟然也不在了。而她唯一能依靠的居然是.....

她忍不住看了眼霍雨,霍雨的側臉依然還是那麼帥氣,可是這次看過去的心境卻和之前完全相反了。

可惡的男人婆!

她在心裡大罵,沒腦子的肌肉怪!

如果是宋大哥,絕對不會沾這趟渾水!

......

一小時的行駛之後,SUV在一處群山環抱的古剎前停了下來,古剎佔地面積非常大,足足有好幾個山頭,它通體呈白色,外面飄著很多很多的綵帶,有很多信眾正在這裡排隊上香。

看見有這麼多信眾之後,蘇緹娜稍稍放下心來。看起來這裡應該是一個很大很正規的寺廟,如果寺廟很大很正規的話,裡面的主持可能也是什麼得道高僧,或許會慈悲為懷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霍雨的瘋狂......

心裡這麼想著,suv一路向前,穿過那些排隊的信眾後,蘇緹娜又看見那古剎前的街道上有很多推著著板車的印度人,有些板車上裝著酒,有的板車上裝著魚,有些板車上裝著成堆成堆的穀物,也有的板車上裝著很多肉。

這些人將板車推到古剎門口,古剎邊,有伙伕打扮的人正在接受這些食材。也有人正在把這些板車上的東西往寺廟裡搬。

蘇緹娜很好奇,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開始記錄。

一邊記錄還一邊問前座的僧侶,“這些東西都是你們要的嗎?”

“當然。”僧侶平靜的說道:“這些是我們每日必須的生活物資。”

“你們修行不忌口的嗎?”蘇緹娜很好奇的問道。

說起這個,僧侶忍不住笑了笑,說道:“我們並不是苦行僧,我們認為能量的迴圈是宇宙必經之路,必要的享樂可以使得我們更快的經歷這些迴圈,如果你們願意,你們也可以在這裡收穫無上的快樂。”

無上的快樂...

蘇緹娜一愣,這說辭聽起來好像和車上的說辭有些不一樣。

隨後,車輛順著敞開的石拱牆來到寺廟內部,這裡就沒有外面那麼熱鬧了,沒有信眾也沒有推車的百姓,但卻有一些正在草地上行走的孔雀,非常的漂亮。

蘇緹娜環顧四周,只見那古剎四周,到處都是茂盛的熱帶植物,花壇錦簇,地上鋪著乳白色的鵝卵石路,那古老的寺廟外牆被塗的白白的,上面還有鎏金的花紋,看起來異域風情十足。

見這裡環境這麼好,蘇緹娜那顆緊張的心漸漸放了下來,住在這裡的人,想來應該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徒。

來到這裡,僧侶下了車,帶著她們一路步行向前。

然而等她們更靠近寺廟本體之後,兩女的步伐卻下意識的放慢了下來,原因無他,這寺廟的牆壁上有著很多精絕倫的凋刻和壁畫,只是那些凋刻和壁畫的內容,卻讓人非常在意。

只見這寺廟的牆上,到處都凋塑著各種姿勢的男女,有的是一對男女,有的則一大群人男女。這些凋塑作品中非但有正常的行為,也有異常的行為。

凋塑倒是惟妙惟肖,內容卻讓人感到震驚。

兩女也是二十一世紀的成年女性,尤其是在這個資訊大爆炸的時代,見識廣博。要說,國內的寺廟她們也見識過,世界上其他國家的寺廟她們也多少見過一些,可是像這樣的寺廟一般,堂而皇之的將男女之事光明正大的凋刻在牆上,簡直聞所未聞,這種感覺就像是翻開正規的教科書,結果看見裡面是一張張小網站截圖一樣的離譜。

而隨著她們的行進,這樣的凋刻幾乎隨處可見,牆壁上,屋簷上,壁龕上,甚至連寺廟牆壁的壁畫上,都是這樣的內容,五花八門,不堪入目。

“你們這是什麼廟?”

終於,霍雨忍不住震驚的問道。

“這裡是安吉拉。”僧侶又回答她:“恰蒂斯加爾邦的著名寺廟。”

“印度教嗎?”

“是的。”僧侶說道。

“你們他媽的信的都是些什麼玩意?”霍雨問道。

僧侶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搖搖頭:“不要問這些無關的問題了,我這就帶你們去見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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