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耍嘴餘則成可是從來都沒怕過誰的,要不然當初穆晚秋也不會三言兩語之間就被他給撩撥的要死要活,甚至是嫁給謝若林之後,還對這個男人念念不忘,這樣的一個千金大小姐,還萌生過要去餘則成那裡當伺候人的大丫頭的想法。

其實餘則成的長相遠談不上是什麼帥哥,甚至是比起謝若林來,他都有一定的差距,可就是這麼樣的一個人,卻憑藉著自己的能說會道,打動了穆晚秋的芳心,這種事情真的沒地方去說理去。

謝若林撇了眼餘則成,心裡極其窩火,然後問道:

“你是在嘲笑我嗎?”

餘則成的臉上一副憋著笑的表情,嘴角微微彎起,然後回道:

“你看我有那麼無聊嗎?嘲笑一個什麼都無所謂的人?”

謝若林頓時氣結,他意識到自己跟餘則成鬥嘴,完全就是在自取其辱,別說自己結巴,就算是口條兒捋順了都不是這個傢伙的對手。於是他擺了擺手,懶得再跟餘則成兜圈子,直入主題的問道:

“不說她了,你找我有事兒啊?”

其實謝若林已經有了下逐客令的打算了,因為他看著餘則成實在是鬧心。然而他想不到餘則成接下來的一句話,瞬間提起了他的興趣。只見餘則成開口說道:

“想得還真是開啊,找你當然是有事兒。”

謝若林甚至都沒看餘則成,他怕自己看到那張可惡的臉,會抑制不住自己想要一拳打上去的想法。不耐煩的說道:

“說吧,我恭候很久了。”

“我需要一類情報。”

謝若林如同被觸了電一般,直接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坐直了身子,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看向餘則成問道:

“什麼情報?”

餘則成在心中暗自感嘆,這個傢伙不愧是個合格的情報掮客,剛才還萎靡不振呢,自己一提情報,立馬就精神了起來。餘則成開口說道:

“關於小鬼子的情報。”

謝若林松了口氣,抗戰結束,小鬼子滾回了老家,以自己的關係網路,吃得下餘則成的這個單,他胸有成竹的說道:

“小鬼子的情報?這可是最好辦的了,不在話下!”

餘則成深知謝若林的厲害,眼下通貨膨脹,老百姓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可是卻絕不包括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傢伙,他每天活的滋潤的很,這也都是他憑藉著自己對於情報的敏銳度,自己賺來的。餘則成開口問道:

“我需要知道三方面的情況,一,谷壽夫被處決後,小鬼子右翼分子的言論;二,左世堡港的全景照片;三,岡村寧次的近況。難嗎?辦不到吧?”

餘則成只想知道岡村寧次來的目的,但是這個是保密局和黨通局都嚴格保密的訊息,一旦散步出去會對國黨輿論形成巨大的壓力的訊息,國黨的輿論地位會受到到很大的衝擊。餘則成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所以他要用前兩個問題掩護他本來的目的。

謝若林閉著的眼鏡突然睜開,對著餘則成問道:

“明天果訪部是不是有例會啊?”

餘則成的心中一驚,他在心裡感嘆自己還是小瞧了面前的這個傢伙,他的觸手居然已經伸到了南京了,果訪部是鄭耀全的勢力範圍,他一個黨通局的敵情幹事,居然會意欲在鄭耀全那裡挖出自己想要的訊息,實在是不簡單啊。

換了以前,餘則成會指著謝若林的鼻子,說他是誤擋誤果,現在他卻如同變色龍換了顏色一般,轉換了自己的態度,笑著說道:

“我只知道天津的事兒,可沒你想的那麼神通廣大。”

謝若林的眉毛擰在了一起,仔細的思考了一會兒,勐地睜開了眼,對著餘則成說道:

“你讓我想一想,我沒記錯的話,明天果訪部討論四平戰役失利的教訓,有例會,我明天給你訊息!”

餘則成雖然心中一喜,不過還是表情平澹的問道:

“價錢呢?”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謝若林這種精打細算的情報販子更是如此,所以有些事情還是要提前講好,省得日後落得不愉快,就連餘則成都不確定,以後還會不會再用到謝若林,所以能不往深裡得罪,最好還是不要往深裡得罪。

坦白的說,餘則成今天能有求於自己,謝若林很高興,因為自己的這位鄰居,可是甲級站的副站長,更有可能是紅黨那邊派來的人,他隨手漏點東西,都夠自己單車變摩托的。謝若林笑了笑,對著餘則成說道:

“我說過了,不跟你談錢,只跟你換情報。”

“我只買不換!”餘則成深知這個傢伙的厲害,他的情報分析能力,絕對不比自己遜色,所以跟他打交道的時候,餘則成一百二十個小心,唯恐因為自己的粗心,讓這個傢伙透過瑣碎的情報,獲得什麼重要的資訊。

謝若林有些失望,不過眼下是個良好的開端,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時間長了,自己早晚可以攻下餘則成這座堡壘。謝若林玩味的笑了笑,然後對著餘則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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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買不換的話,那這情報可就貴了。”

“開價吧!”

……………………………………

回到天津站後,餘則成開始處理站裡的事務,因為下午還要抽時間去送穆晚秋一程呢,臨出門之前他跟翠萍說好了的。

上午九點,總工程師前來請示,目前天津站涉密電話交換機頻寬不足,需要採購兩臺新型交換機,經技術部門論證選型,決定使用某某型號,價格預算兩千大洋,妥否,請批示。

上午九點半,餘則成過問電訊處備件倉庫備貨情況,翻閱重點裝置備件庫存臺賬,做出指示,電臺穩壓器等易損件庫存嚴重不足,安排採購部門儘快落實補貨工作,確保不因裝置故障無配件導致電臺停機。

上午十點,李涯手下行動隊一個小組長打來電話,說他們的監聽裝置出現了故障,請求餘副站長協調解決,餘副站長大發雷霆:

“你們直接找維修不就好了?這點屁事兒打我辦公室座機幹嘛?”

小組長陪著笑臉,對著餘則成說道:

“餘副站長,技術部門說工程師都在出外勤,讓我等著排隊,但這邊監聽的是個硬茬子,比較重要,麻煩您行個方便,給技術部打個招呼,回頭我請您喝酒!”

餘則成繼續悠閒的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摸魚,眼瞅著十一點了,馬上要到吃飯的時間了,餘則成正要起身去找飯轍,採購主管前來匯報工作:

“餘副站長,前面採購的裝置除錯執行完畢,沒啥大問題,要不要在驗收報告上簽字。”

餘則成的眉毛一挑,心說這飯轍不就有了嗎?不用問,採購主管這麼著急的趕著這個時間段跑來找自己請示工作,一定是收了供貨商的好處了,急於從自己這裡得到驗收回執。只是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你是把小鬼給伺候明白了,我這個管事兒的閻王你還沒伺候呢。

餘則成沉吟了片刻,然後一臉嚴肅的對著採購主管說道:

“我們幹工作要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你是端公家飯碗的,別老是貪圖底下那群人的小恩小惠,真出了問題你兜得住嗎?再等兩天吧,確定裝置跑的沒問題再說!”

採購主管被餘則成一通敲打,灰頭土臉的從辦公室裡出來,擔心站內的監聽,跑到外面給求自己辦事的供貨商老李一通埋怨,不過看在收了好處的份上,還是給他指了條明路,讓他去打通餘副站長的關節。

都說閻王好擋,小鬼難纏,其實這就是一句屁話,哪個沒伺候明白都夠你喝一壺的,無奈之下供貨商老李,只能把電話撥到了餘則成的辦公室:

“餘站長,我是老李啊,這眼瞅著就到飯點兒了,我在紅旗飯莊略備薄宴,還希望您能賞光!”

“行吧,十二點我準時到!”

看看,這飯轍不就來了嗎?跟謝若林談好了的,他那三份情報開出了一根大黃魚的價錢,動自己的私房錢餘則成可有些肉疼,這錢說不得就得著落在這個老李的身上了。

餘則成開車來到紅旗飯莊的時候,供貨商老李熱情接待跑前跑後。酒席開始之後,老李屏退了服務員盛讚餘副站長年輕有為,三十出頭就成了天津站的二號人物,並隱晦的提出,最近我手頭有點兒緊,餘站長能不能把上次裝置供貨的驗收報告簽了,不然我拿不到供貨尾款啊。

餘則成剔著牙大打觀腔,表示裝置還在除錯,他要對黨國負責,再等兩天,確保裝置執行順利後再說吧!老李心裡罵著娘,臉上還得陪著笑。送別餘則成的時候,老李非常隱晦的朝著餘則成中山裝的口袋裡,塞了個手帕包著的物事。

餘則成伸手輕輕拍了拍,心裡頓時有了數兒,這至少是兩根黃魚,自己買完謝若林的情報,也還是賺了一根。餘則成撇了眼老李,對著他鬆口說道:

“回去等訊息吧,明天上午去採購部找小孫,取驗收回執,然後就可以取錢了。”

這年頭跟保密局做生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能夠從中獲得的利益頗豐。當然也得打點好上上下下的關係,要不然無論是哪個關節出了岔子,誰有意無意的給你使個絆子,都夠你喝一壺的。

在保密局這個地方,老李貪小便宜,妄圖繞過餘則成,省下最大的那筆開支,把事情辦成,無疑是不智的。不過即便是付出兩根黃魚的代價,老李也還是賺的盆滿缽滿。

送完穆晚秋回來後,財務處主任已經等在辦公室門口,說本月工資表和差旅費報銷報表已經做好了,您看一下,沒問題了籤個字,我要報銀行給全站發工資。餘則成簡單的翻了翻,看到沒什麼大毛病,從上衣兜取出了鋼筆,簽完字後遞給了財務處主任。

處理完瑣碎事情後,餘則成收拾了一下公文包,出了辦公室,朝著電臺值班室的方向走去,檢視完值班情況後,就可以結束一天的工作,下班回家了。

餘則成趕到電臺值班室的時候,發現當班機要員就是上次被訓得眼淚汪汪的那個小姑娘。本著關愛下屬的原則,餘則成和小姑娘開展了談心談話,說上次罵你是想給你敲個警鐘,幹這行容不得一絲馬虎,這是為了你好!接著給小姑娘畫了幾個大餅,把小姑娘感動的熱淚盈眶,感嘆餘副站長真是平易近人……

晚上,餘則成和翠萍都各自休息了,卻突然傳來了砸門的動靜。餘則成撲稜一下坐了起來,將自己地鋪的枕頭和身上蓋著的毯子扔到了床上,把褥子收起來放進了大衣櫃,這才下樓去開門。

餘則成來到樓下,隔著門開口問道:

“這麼晚了,誰啊?”

“餘大哥,我,小謝!”

餘則成明顯的愣了一下,不過還是把門開啟,把人讓到了屋裡後,餘則成探出頭去四下張望了一會兒,這才把門關上,然後對著謝若林問道:

“這麼晚了什麼事兒啊?”

此時謝若林一身正裝,明顯是還沒休息,神情上能看出一絲疲憊,只見他開口說道:

“你的事兒我辦完了。”

餘則成趕忙把謝若林讓到了座位上,這時就見謝若林一邊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沓檔案,一邊對餘則成說道:

“剛從南京回來,軍隊飛機來回。”

餘則成也是一陣感慨,這年頭打飛的辦事,可沒想象中那麼容易,謝若林也算是真夠有本事的了,餘則成意味深長的說道:

“這麼快啊,國府用人要是都像你這麼勤快,什麼事兒辦不成啊,怎麼樣?還算順利嗎?”

謝若林把手中的檔案遞給了餘則成,然後說道:

“驗貨吧!”

餘則成翻閱著這些情報,刻意的對謝若林問道:

“這小鬼子的右翼言論是誰收集的?”

“盟軍司令部,這照片是一個高麗記者在飛機上拍的。”

謝若林的神情中帶著一絲顯擺,他知道餘則成在他周邊這群人中的段位很高,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試圖拉他下水,奈何這個傢伙油鹽不進啊。現在他有求於自己,自己自然是要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的,讓他見到自己的實力。

餘則成貌似對前兩份情報感興趣,其實他更關心的是岡村寧次這個傢伙到底有什麼貓膩。看完前面的兩份,餘則成把目光看向了最後一份情報,這是陸軍司令何敬之簽署的兩份檔案原件,謝若林能把它搞到手,還真是不簡單啊。

餘則成看了眼謝若林,這才扶了扶眼鏡,仔細的看起了檔案,艹,這個臭名昭著的戰犯,竟然在去年六月份就被果訪部秘密聘為高階軍事顧問了,遠東軍事法庭對這個戰犯發出過兩次傳票,南京方面都沒有將此人押去接受審判。

原因倒是不難猜,這是在華北跟紅黨作戰最有經驗的小鬼子指揮官,保住他的用意,就是用於內戰,也就是說南京方面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談,他們從一開始做的就是挑起內戰的準備,這吃相實在是太難看了!

餘則成收攏好手中的情報,對著謝若林說道:

“這三份情報我都要了,你等著,我去取錢!”

沒過一會兒的工夫,餘則成從樓上拿下了一根黃魚下來,用手帕包著遞給了謝若林。謝若林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失望,他對著餘則成問道:

“你就不能透點東西給我嗎?”

餘則成輕輕搖了搖頭,整理著桌上的檔案說道:

“我只買!”

謝若林面沉似水,他盯著餘則成的臉,輕聲說道:

“我老婆真不見了。”

當然不見了,下午就是我給他送走的。不過表面上餘則成還是一臉的茫然無知,皺了皺眉問道:

“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吧?”

“就那天我喝多了,帶個女的回來,她大吵大鬧的,我又走了。”

餘則成也是壞透了,他故意模彷謝若林的表情,和他白天說話的語氣,促狹的說道:

“我說你……你……你們倆,到底誰……誰給誰戴綠帽子啊?你打他了吧?”

謝若林沒理會餘則成對自己惡意的調侃,因為他現在真的很擔心穆晚秋的安全。只見他開口說道:

“打了,看來你還是知道啊!”

“我聽見的,那天你們倆那麼大的動靜,我想堵上耳朵都很難裝聽不見。”餘則成一臉平澹的說道。

謝若林深知無法從這個傢伙的嘴裡撬出什麼有用的資訊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去做徒勞的努力,只不過在他心裡要說對餘則成沒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

謝若林收好了黃魚,拎起了自己的公文包,嘴裡都囔著:

“愛特麼去哪兒去哪兒,女人不有的是嘛,再見!”

說完謝若林徑直離開,重重的摔上了門。翠萍聽到謝若林走了,也從樓上“噔噔噔”跑下來,對著餘則成埋怨道:

“這也太貴了吧,這麼幾張紙你就給他……給他一根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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