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著爆米花，喝著可樂。
大快朵頤的少年望向大雨磅礴裡的書生周燦。
周燦穿得錦衣華服，在磅礴大雨，卻是一身乾淨，似乎也不屬於這片神識夢境。
他環顧四周，除了雨聲和肉眼依稀可見的周府大宅外，就是一片漆黑。
忽然之間，布衣長裙的姑娘從半空出現，飄然落到周燦的身邊，輕輕說道：“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笨老頭，帶你看看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緩過神的周老頭似乎有點不熟悉自己這副年輕的身體，呲著牙剛想問什麼。
可是，憐花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抓住他的手腕，繼續說道：“看，我出來了！”
話音剛落，大雨中的周府宅院大門開啟，發出吱呀呀的聲響。
另一個周燦站在宅院的房簷下抬頭望向一片漆黑的天幕。
“怎麼這雨下個不停了！”
宅院房簷下的周燦眉頭緊皺，朝著裡面招了招手，又背過去，望向府院外如注的暴雨。
“周燦，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而那招手的地方，忽然聽到女人滴入聲音。
那聲音正是憐花。
站在大雨中的觀看這一場景的憐花拽了拽周燦，說道：“你當時要是相信我，都沒有後面的事了。”
“那是……”
周老頭又想說男人的尊嚴，可想了想這件事從頭到尾起因如果真的在他，那這摸不著的尊嚴不就變成了累贅。
“憐花，如果你是本公子，當你感覺到自己的頭上有一匹快馬疾馳而過時，你覺得你還會說相信這兩個字嗎？”宅門房簷下，年輕氣盛的周燦可見慍怒，他不想再重複這件事情。
“行了，你走吧，從此各自安好，你我之間夫妻情分到此一刀兩斷！”
“我……”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憐花自然是沒有再在周府停留的理由。
她低著頭，邁出宅院的門。
“等等！”
就在憐花即將踏出門檻的那一瞬，站在一側的周燦忽然叫住了她。
“你後悔了是吧！”
活潑開朗的姑娘微微一笑，轉過身來，一把雨傘豎在她的面前。
“外面雨大，拿著傘。”
周燦遞上傘，轉身關上了周府的門。
大雨中的周老頭略微有些尷尬，他雖然忘記了五十年多前的一些細枝末節，但他還記得趕著憐花出家門的時候，自己還是有些捨不得的。
“嗯，這也是我對你沒有恨意的緣故。”布衣長裙的憐花拍拍身旁的周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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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我都還記得。”周老頭望著宅院門外房簷下的憐花，和身旁的憐花說道：“你到底想讓我看什麼？”
“我想讓你看看我出鎮子時候發生的事！”
憐花輕拂衣袖，周府消失，大雨消停。
涅槃鎮的郊外有一座破廟，憐花收了傘，走進破廟。
那破廟裡聚著一群少年書生，談天說地。
忽然之間，有一位看到了怯生生走進破廟的姑娘，恭恭敬敬道：“姑娘好。”
衣裙被雨打溼，姑娘的衣服貼著身子，盡顯玲瓏曲線。憐花知道避嫌，微微點頭。
那打招呼的書生上下打量了番憐花，問道：“姑娘是本地人？”
憐花點點頭。
“我等是聞名涅槃鎮的鳳凰涅槃的傳說而來，姑娘可知這涅槃鎮在哪裡？”
憐花點點頭，忽然她想到自己剛從涅槃鎮的周府被休棄出來，一剎那沒有忍住哭了出來。
原先還沒注意到來了位姑娘的破廟一瞬間熱鬧了起來，這些年輕書生哪裡還有什麼興趣討論詩文。
更有幾位看向憐花的眼神起了歹意。
“小姑娘家家怎麼一個人？”
“渾身都溼了，不如進來，哥哥給你換身乾淨的衣服！”
“是啊，是啊！”
……
衣冠禽獸，枉讀詩書！
站在破廟外不能干涉這一切的周老頭用他那沙啞的聲音，大聲呵斥。
與之同時的，還有那位問路的書生。
那書生倒是一身正氣，將憐花保護在身後。
看著妻子被人保護在身後，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的周老頭，鼻子酸熘熘地仰著頭不語。
站在一旁的憐花問道：“還要繼續看嗎？”
周老頭不假思索道：“要！”
可當他再看向破廟裡的那些面目可憎的書生時，周遭的一切又變了樣子，他和憐花來到了那橫斷淮陽、清河兩州的深谷地獄附近。
周老頭疑惑道：“為什麼不讓我繼續看？接下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
坐在通天法路裡吃爆米花看戲的陳小漁，扯扯嘴角，滴咕道：“那你能看嗎？我這個主角都不能看，周老頭這個瓜皮，這要是小說，詳寫了會被封書的！”
……
“那問路的書生被那些畜生殺死了，而我……”
憐花冷笑，眼角一滴血淚。
她指向不遠處的深谷地獄邊緣，另一個她披著破爛的衣衫，一步一個踉蹌朝向深谷，在走，也在爬。
周老頭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憐花不讓他破廟裡看接下來發生的事。
“這件事還是因為我而起……”
年輕模樣的周老頭習慣地句著身體，臉上再現愧意。
但憐花並沒有理他，而是緩緩說道：“你聽。”
深谷地獄的邊緣，終於一步一步爬到那裡的憐花帶著哭腔問道：“老一輩總說這裡是人間通往地獄的入口，是真的嗎？”
“是真的。”
忽然那深谷傳來回應，是女子的聲音。
陷入絕境的憐花失去了生的希望，她聽到來自“地獄”的回應，哭得更加悲傷。
而深谷裡，再次傳來女人的聲音。
“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麼，本座已經知曉，但如果你想報仇，還是得付出一定的代價。”
“什麼……代價？”聽到可以報仇，憐花那死的心似乎又看到了丁點的希望。
“你得付出生命，不過你不會死。”
“付出生命？還不會死？”
憐花聽不懂，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
只要能報仇，就夠了。
深谷地獄，衣衫殘破的憐花不假思索，縱身跳下。
“別跳！”
周老頭放開嘶啞的聲音，邁出一步，想要阻止憐花。
……
通天法路裡，爆米花桶空空如也。陳小漁打了個飽嗝，指了指那條深谷，嘖嘖道：“舟舟，那才是大魔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