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應子非來說,莊亭與楚錚的相遇是一個意外。

一個美妙的意外。

應子非看見楚錚的第一眼就感覺到了某種熟悉的東西,血緣在分別十餘年的二人之間搭起奇妙的橋樑,即使時間改變了樣貌。他不知道楚錚看到他時是否有同樣的感覺,但在那一瞬間,應子非直覺地想起了小時候應子楚和莊亭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討論他們未來要怎麼成為機甲士的場景。

於是一向很相信自己直覺的應子非在比賽的間隙就利用特殊渠道查詢關於楚錚的訊息。

查到的一切讓他既開心又生氣,還差點藏不住自己的心情被林輝譏誚。所有關於楚錚的調查資料都在進一步證實自己直覺的準確性。他想要高速楚錚真相,告訴依然在為弟弟的離去黯然神傷的母親,告訴一直在自責的父親。不過他很快注意到關於楚錚的資料中,不容忽視的那一部分內容。

也就是莊亭和楚錚相遇的起點。

關於姜儀的事情,應子非很快就下令讓人去查。單從表面上來看,姜儀的行為有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應子非推測姜儀背後有人,而那個人很可能是當初在應家的對頭徹底倒臺之後帶走應子楚的人。一切都不清楚的情況下,應子非選擇沉默的觀察,當然這些資訊雖然沒有告訴應家爸爸和媽媽,但有一個人例外。

在那時和他擁有相同心情的、作為好哥哥同盟的……戰友。

應子非在莊行氣勢洶洶找上門來的時候就坦白了他所發現的一切,甚至告訴了莊行他已經拿到楚錚的頭髮去做dna鑑定,無論時代如何改變,血緣的聯絡總是最直觀的,面對鐵證,就算原意是來找茬的莊行也只能沉默。

應子非知道莊行心裡一直對子楚含有愧疚之情。

應子非也知道,那份愧疚其實根本沒有一點必要。

莊行總是認為將莊亭的記憶徹底封閉也是斷絕了應家找到應子楚的一條路,畢竟那記憶裡說不定有什麼重要的線索。但莊亭不是沒有配合調查,應家對小屋的偵查已經徹底到幾乎將其分解成粒子重新拼裝過,在這種情況下都找不到線索,又怎麼能指望一個十歲都不到的孩子的記憶。不止應子非明白,應家父母也明白,他們並沒有怪罪過莊行,也將莊亭當做應子楚一樣喜愛著。

對應家人來說,看著曾經和子楚形影不離的莊亭,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小兒子還健健康康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不過,如果這份愧疚能讓他好好利用,應子非倒也不介意莊行偶爾愧疚一下。

例如現在。

應子非以一種微妙地心情看著莊行和楚錚對視。那句“讓莊亭自己選擇”如果是從自己嘴裡說出口絕對會被這傢伙強力反駁回來,但從楚錚嘴裡說出來,莊行卻是一種有火不能發的狀態。

應子非覺得心情十分愉快,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讓他自己選擇?你又沒看過他當時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應該讓他選擇?你怎麼知道這樣不會讓他遭到痛苦?”莊行壓抑著怒火,對楚錚說。

“我知道。”楚錚看著莊亭,“他怕黑,尤其害怕自己一個人被留在黑暗裡。怕冷怕鬼還特別囉嗦,喜歡逞強不服輸,對當機甲士有一種怪異到會令不瞭解的人有點噁心的執著,沒有精神力還是戰五渣……”

莊行:……

應子非:……

弟弟/莊亭被這樣說,他/莊行肯定要生氣的啊!

“……但是,他非常堅強。”

不論是站在即將爆炸的門口還拼命開鎖把人救出來的勇氣,還是面對幾乎被判定死刑的未來依然努力爭取的積極。

莊亭比他、比這裡的任何人,內心都要來的強大。

他永遠正視現實,為了自己的未來不斷奮鬥。

沒有精神力?沒關係。

不能操縱機甲?沒關係。

家裡不支援他成為機甲士?沒關係。

剛到異地就身無分文?沒關係。

然而這些東西哪裡沒關係了?!

那個傢伙能一直堅持到現在,都是因為他的心足夠堅強,楚錚從沒見過對夢想那樣堅定的傢伙。所以他也決定了,讓自己成為阿亭的盾和劍,阿亭駕駛不了機甲,他來駕駛;阿亭想要走上巔峰,他來為阿亭實現。

“不要太小看他比較好,你應該正視他的需求。”

莊行雙手環胸,深吸一口氣:“如果,他的這些需求都建立在一個幻影上,你還能說出這番話嗎?!”

“幻影?”楚錚看著莊行,不能理解對方的發言。

在莊行看來,莊亭對機甲的執著只是對應子楚的喜愛而作祟,即使記憶不在了,莊亭還是被亡靈所束縛著。

小時候的莊亭對機甲的態度只能算是普通,熱愛機甲到狂熱的人是應子楚,執著地想要成為機甲士的也是應子楚。應該說孩子的個性本來就較為多變,即使莊亭會興致勃勃地和應子楚討論“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機甲士”,但在同時,莊亭就像一般孩子那樣,擁有許許多多數之不盡的興趣愛好。對莊亭來說,喜歡機甲的理由大概只有“自己的小夥伴也喜歡”這種程度而已。

莊亭真正開始對機甲異常執著,是從應子楚失蹤那一年開始。被封印了記憶的莊亭最初回沉默的可怕,根據學校老師的反饋,就算孩子們集中精神,莊亭的眼睛還是無意識地在尋索些什麼。這種症狀,就只有莊亭抱著機甲相關書籍、模型的時候才會減輕。

然後莊爸爸和莊家大哥才注意到自家小兒子對機甲的異樣熱情。

就像是應子楚的亡魂附身在他的身上以完成最後的心願似的。

說實話莊行那段時間十分討厭應家人,尤其討厭應子非。失去一個孩子的他們在看向莊亭的時候難免會帶著對自家孩子的掛念,看得莊行屢次想要大喊:“這是我弟弟,不是你們家的應子楚!”

現在想想如果真的喊出來搞不好會變成黑歷史被應子非嘲笑到下輩子。

“又來了。”應子非無奈扶額。

對莊行來說,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他的弟弟莊亭愛機甲愛得要死,就算沒有精神力也依然堅持要成為機甲士。他總認為莊亭是心裡創傷,因為失去了年幼的夥伴所以就讓和年幼夥伴的約定束縛自己,因為應子楚下落不明,就算他記憶裡已經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依然對象徵著他們友情的機甲死抓著不放手。

應子非覺得,莊行雖然很早就有少年老成的傾向,但對上他寶貝弟弟的時候,實在是——想太多!

“反正你根本就一直不認為阿亭是真的喜歡機甲。”應子非嘆了口氣,對面前的蠢哥哥說道。

“那怎麼可能?”楚錚毫不猶豫地反駁,“沒有人比他更喜歡機甲。”

“你怎麼——”

“因為真正的喜歡無法隱藏。”

人類是很奇怪的,面對討厭的東西他們可以剋制自己的行為,掩藏起各種厭惡的嘴臉,但面對真正喜歡的東西的時候,就算再怎麼努力扭曲臉上的肌肉,再怎麼修正面部表情,眼底深處的光芒永遠無法被遮掩。

“就像他其實很喜歡你這個大哥一樣。”

楚錚一開始就對莊行沒有敵意。

就算提到自家大哥的時候都是一些諸如“不知變通的老頑固”、“暴君□□者”之類的稱呼,可莊亭眼中依然閃爍著亮光——那是足以令他引以為自豪的出色哥哥。

“噗哈哈哈哈哈!”應子非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

年輕的少校在看到童年好友通紅的耳廓之後更是笑得離譜、形象全無。

一旁的雷聰默默開啟手機,剛準備調到拍照模式就被應少校一把拍在肩膀上:“想幹什麼呢?”

“……沒。”

他才不會傻到說是想拍些應子非毫無形象的照片放到網上給他那些迷弟迷妹們看看這傢伙平時究竟是怎麼樣的真面目。

“應子非你給我閉嘴!”莊行瞪了一眼應子非,又看向楚錚,“你也給我閉嘴。”

楚錚偏了偏頭,表示:無所謂,都聽你的。

莊行焦躁地像是一隻追著尾巴的猛虎,在原地不停地打轉。

應子非在心底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就對阿亭這麼沒信心?”

“我——”

“還是你對自己沒信心?”應少校聳聳肩,“阿行,我工作可是很忙的。”

雷聰默默翻了個白眼。

“尤其最近多了幾件頭疼的事情,而百忙之中我跑來西區,都是因為你的要求。”

莊行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應子非走上前,雙手捧住莊家大哥不耐煩的臉:“我是說,你是值得我放下工作為你而來的人,所以對自己多一些自信吧,阿行,你值得被人喜歡。”

楚錚:……

雷聰:……

他們突然有種微妙的感覺,這真的不是錯覺嗎?

莊行猛地向後一跳,戒備地看著應子非:“要錢要人還是有什麼事情要幫忙?你這次又想幹嘛?!”

楚錚:……

雷聰:……

剛剛的感覺……大概是錯覺吧。

“所以……你們討論了半天,現在終於知道要尊重我的意願了?”醒來後的莊亭沉著臉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兩位大哥。

“阿亭,你大哥已經深刻反省過,會尊重你的任何決定,那段記憶究竟是否要繼續遺忘都交給你自己來判斷。這邊這個看起來吊兒郎當不修邊幅的傢伙雖然似乎很不靠譜,不過技術方面你大可放心。”

“我知道他,世界一流的心理專家。他來學院開過講座。”

雷聰驕傲地挺了挺胸口,但是非常遺憾,這屋子裡根本沒人注意他。

莊家老大不自在地站在旁邊,一臉陰沉地瞪著應子非,拒絕看向莊亭方向。

“大哥。”莊亭說。

“幹什麼?反正你翅膀也長硬了,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說要當機甲士就一定要當機甲士,我根本管不了你。不止我,爸媽也管不了你,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應子非你在幹什麼?!”

說到一半的莊家大哥被應少校一個手肘打在腹部,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看到自暴自棄的傢伙就會打下去,這難道不是人類的共性嗎?”

“那麼看到狡猾的狐狸就一定要扒了它的皮,也可以是人類的本能了?”莊行的語氣越發危險。

“多謝誇獎。”應子非笑眯眯地說,“想要狐狸的毛皮是因為人類有尋求溫暖和美麗的本能,和想要揍笨蛋的天性完全不是一回事。”

單論鬥嘴的話,莊行根本不是應子非的對手,從小到大的教訓都告訴他,有和這人扯嘴皮子的功夫不如去做點更有意義的事。但現在、此刻,莊行寧願和應子非鬥嘴,也不想看著弟弟的臉回答對方的問題。

“阿亭。”一直保持沉默的楚錚叫住自己的搭檔。

莊小少爺黑著臉轉向楚錚。

他還沒找這傢伙算賬!

聽過應子非的解釋,莊亭立刻就知道為什麼大哥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怪不得他向楚錚求救的時候這傢伙根本不理他,因為罪魁禍首根本就是這個人!

楚錚什麼都不說,只是默默看著莊亭。

莊亭:……

楚錚:……

莊亭:“啊啊啊可惡!我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們都是為我好!反正你們現在也決定聽我的,那我要恢復記憶!還有阿錚我不會這麼輕易原諒你的!等我解決完這些事之後再跟你算賬!”

“什麼都聽你的,我等你跟我算賬。”楚錚站起來摸了摸莊亭的腦袋,“你記住這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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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作讓莊亭臉有點發熱。他打掉楚錚的手:“說了多少遍,不要隨便摸我的頭!”

“不要。”

“可惡,你給我等著!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看著炸毛貓一樣的自家老弟和一臉微笑的另外一個,莊行黑著臉轉向應子非。

“這個你也早就知道了?”

應子非:……

糟糕,阿行好像有點真的生氣了。

“我知道什麼?”應子非疑惑地往弟弟們的方向看了看,“他們不是從小就這樣?”

“……是麼?”

那為什麼他能看見有粉紅泡泡在周圍放閃光?!

“是啊,你不記得了?小時候他們同一張床睡覺,我們分都分不開。”

是個頭啊!這個氛圍明顯不是小屁孩之間打打鬧鬧的好兄弟好朋友氛圍?

雷聰在心裡吐槽應子非的睜眼說瞎話,剛想撇撇嘴,就對上某少校充滿威脅的微笑目光,臉上登時一僵。

“咳,既然這樣就開始,我可是很忙的!”

嘴上說信任應子非介紹的人,但在雷聰將人全部趕出倉庫之後,莊行就跟雙腳上了弦般在緊閉的門口走來走去。與他相比,應子非和楚錚就顯得淡定的多。

莊行略過應子非——這傢伙就算再緊張,那張總是笑著的臉上也什麼都看不出來——問楚錚:“你不擔心阿亭?”

“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楚錚淡定地說,“別被那家夥給騙了。”

怕黑怕鬼怕冷痴迷於機甲……這些表現讓人覺得莊亭還陷在過去的陰影中。然而那又怎麼樣?人類會有弱點也會克服弱點,這就叫做成長。

就算莊亭是因為過去的經歷做出了此刻的選擇又怎麼樣?正如楚錚之所以是現在楚錚,全然建立在過去所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的基礎上,每個人的選擇,都是由過去累積起來的自己所決定,不管那是好的還是壞的過去。因為那個過去對莊行和應子非來說是不好的過去,所以莊亭的選擇也是錯誤的選擇……這個觀點並不正確?

在楚錚看來,唯一會讓他擔心的,大概只有莊亭在無意識中與他拉開的距離。小少爺的反應太過明顯,讓楚錚不把原因往這上面靠都不行。

他和莊亭之間的距離會因此而改變嗎?那道界限會因此變得更清晰嗎?

就算如此,楚錚還是會找來莊行,還是會勸說莊家大哥讓莊亭恢復記憶。

維持原樣,距離就不會拉開嗎?不恢復記憶,他們之間那道無形的界線就不存在嗎?

楚錚心裡很清楚那不可能。

他是戰士。不僅僅在他作為機甲士的時候他是,在其他任何時候,他的內心也是個戰士,而在目前的狀態下,莊亭心裡的那道牆就是他的敵人。

再強大的戰士亦無法打敗看不見的敵人。只有清楚認識到敵人的形態,楚錚才能將其擊敗征服。就算有可能把距離拉得更遠,也不過是一時,楚錚自信能夠再把他們的關係拉回到原來的地方,甚至更進一步。

所以他知道擔心是無用之物,只有自己做好準備來迎接任何一種變化。

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莊亭最初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這是一片他最討厭的黑暗。這片黑暗之中,誰也不在。

他……是準備要做什麼來著?

“嗚嗚、嗝、嗚……”

有誰在哭泣,聲音很小,彷彿用手虛掩著嘴,只漏出一絲絲的氣音,哭兩聲就打個嗝。那個孩子哭得充滿恐懼,呼吸間俱是驚惶。

“別哭。”黑暗中另一個聲音響起,莊亭能聽出其中壓抑的顫抖和故作鎮定。

又一個孩子。

不行啊,這樣的態度怎麼能安慰他人?莊亭在心裡唸叨。

要安慰的話,還是像阿錚那樣冷靜沉著、鎮定自若,聽著就覺得像是一座山立在那裡,絕不會改變或動搖,令人充滿勇氣。

但哭聲卻漸漸小了。

於是莊亭瞬間明白,他信任他,因為信任,所以即使是那樣沒有說服力的言語,也能讓他感覺到依靠。

“阿楚,我看不見你。”

“我就在這裡,手給你。”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彷彿兩隻小手握在了一起。

“阿楚……我們再也見不到大哥他們了嗎?”

“不會的。”

“你很快就會再見到他們。”

“欸?阿楚不一起嗎?”

“他們的目標是我,對我的監視更嚴。只能讓你跑出去向莊叔叔他們求救了。”

“我不要!”

“噓,小聲音點。”

“……我不要把阿楚留在這裡。”

“我們約好要一起成為機甲士,就一定不會失約。我相信你,你一定要來找我。”

“約好了?”

“嗯,我等你。”

不行!

莊亭在黑暗中跑動起來,他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用力邁出腳步,對黑暗的恐懼此刻被拋諸腦後,他在心裡大聲呼喊:“不行!”

不行!不能答應他!不能在這裡放開手!不能許下這樣的約定!

因為他失約了,他沒辦法找到對方!他確實獲救了,但另一個……那樣的結果他不要!

“回、回來!”莊亭忍不住大喊,那個名字他已經許久許久沒有想起,此刻卻彷彿一直都不曾忘卻,“應子楚!”

一點一點的星光在他腳下亮起,最初只是跟在他的腳步後面,彷彿追逐著他的步伐,然後漸漸地、漸漸地,光芒追上他的腳步,延伸到黑暗的盡頭。那微弱的光照亮了聲音的來處,兩個孩子一個蹲一個趴,在黑暗中,雙手交握。

那是被他忘記的過去,那是被他忘記的自己……和童年夥伴。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把他們帶來的,阿楚你一定要等我!”

“嗯。”

過去並不以莊亭的意志為轉移,就算莊亭再怎麼大聲,兩個孩子的路還是走到了分離點。

幼年莊亭的身影漸漸消失,那是兩個小小的孩子在被綁架的恐懼中找到的一個奇蹟,只能讓一個人離開的小小奇蹟。

黑髮的小孩背對著成年莊亭,目送自己幼年的夥伴小心離去:“笨蛋阿亭。”

“誰才是笨蛋啊。”

明白這些無法改變,哪怕是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也一樣之後,莊亭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說,你這傢伙才是笨蛋,不僅把逃跑的機會讓給我,還被我遺忘了這麼多年。就連你到底長什麼樣子我都不記得了,還說什麼一起成為機甲士。我可是相信著我們之間的約定努力到了現在!既然是約定的話,你有本事也遵守一個給我看啊!”

他大步走向漸漸轉過身的孩子,忍不住伸手觸碰這個過去的影像。然而影像先一步回過頭,星光照亮他的臉,令莊亭猛的停下腳步。

……阿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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