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馬瓦里馬撒蹄狂奔,碗口大的馬蹄飛速揚起、落起,落在剛剛被暴雨衝涮過一地面上,濺起一片片汙水。正在列隊向盱眙推進的士兵一個不留神給濺了一身泥水,不過他們默不作聲,只管繼續往前走。在這種鬼天氣行軍,身上就別想能夠乾淨,他們早就跟泥猴子差不多了,多濺點泥水上去也無所謂。

快馬一直衝到李思明面前,馬背上的傳令兵興奮地叫:“報告!!!”

李思明勒住戰馬,扭過頭來:“什麼事?”

傳令兵興奮地說:“炮艇中隊冒雨逆流而上,奔襲淮南豪強的艦隊,大獲全勝,全殲了敵軍艦隊,擊沉敵艦三十四艘,繳獲五十一艘,斃敵一千餘人,並且在追擊的過程中擊斃鍾氏家主鍾世雄!”

李思明愣了一下:“全殲?”

傳令兵說:“全殲!一艘船都沒有跑掉!”

李思明大笑:“打得好!打得好!這一戰結束,不管最終結局怎麼樣,淮南豪強都將視洪澤湖為畏途,好!給炮艇中隊全體指戰員記功!對了,是誰擊斃了鍾世雄?記一等功!”

那名傳令兵的神色有些古怪:“是……是……”

李思明笑:“是誰呀?支支吾吾的。”

傳令兵說:“是王小姐,是她一刺刀捅死了鍾世雄。”

李思明:“……”

臥槽,他怎麼不知道那個歌唱起來很好聽的萌妹子這麼猛呢?居然能一刺刀捅死一個年輕時能徒手打死野豬的狠角色?以後還真不敢隨便招惹她了!

傳令兵覺得自己的措辭不夠謹慎,又補充:“準確的說,是鍾世雄躲在樹上,王小姐隨手把上好刺刀的步槍靠在樹下,然後去救一隻受傷的野兔,鍾世雄乘她不備從樹上滑下來想對她下毒手,結果樹身太滑了,沒穩住,一滑到底,屁股正好對著刺刀,就這樣被捅死了……”

李思明:“……”

一眾參謀一個個眼珠子都鼓了出來,臉上的表情精彩得有若見鬼。我們的王大小姐簡直有毒啊,隨手把上好刺刀的步槍往樹身一靠也能有一位富甲一方的豪強從樹上滑下來自動自覺的把屁股送到刺刀尖上,就這樣被活活戳死,這運氣也是沒準了!

所以,這個一等功到底該不該給她?

這是個難題。

李思明甩甩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甩開,讓那名傳令兵回去,同時派人傳令據守老子山的熊成基,讓他不必再呆在那裡了,馬上率領他的團過來與主力會合,準備圍攻盱眙。

“唉,沒有無線電真的很不方便啊!”看著傳令兵騎馬向老子山方向狂飆而去的身影,李思明不無悲傷的暗暗嘆了一口氣。這個時代的通訊技術實在太過差勁了,讓早就習慣了手機,上了戰場後可以用衛星電話、單兵電臺和電腦與每一個作戰單位實現實時通訊,甚至透過三軍數據鏈分分鐘呼叫航空兵、炮兵和裝甲兵支援的他感覺非常不適應,總有一種在用一臺塞滿了垃圾、網速比蝸牛還慢的老舊臺式電腦打電子遊戲,出一張牌都要等三四十秒鐘的感覺,這種感覺簡直讓他抓狂。

但是技術的限制就擺在那裡,他再怎麼抓狂也無法作出任何改變。單兵電臺、步話機什麼的想都不要想,他只能老老實實地透過快馬與各單位保持聯繫,用這種沿用了數千年的方式去指揮、排程他的大軍!

其實他的軍隊通訊技術應用程度還是蠻高的,每個營都有自己的通訊部隊,哪怕是在某個地方只停留一天,也會架設野戰電話線路,確保營部隨時可以將電話打到每一個連去。這在此時中國任何一支軍隊裡都是不可思議的,絕大多數的軍隊現在都還不知道電話是個什麼玩意兒。團部就更不用說了,起碼有四部電臺,可以與下轄的每一個營實現一對一指揮,當真是壕氣沖天。這樣的能信水平別說秒了國內任何一支軍隊,就算是放到歐洲去,能做到這一步的軍隊也著實不多。但他還是不滿意,很不滿意,習慣了萬物互聯的他哪怕用了四年時間,也還是沒有辦法適應倒退了一個世紀的通訊技術水平。

嗯,等條件允許了,一定要在通訊技術上多下苦功,把軍隊的通訊技術水平提上去!

正嘀咕著,前方突然傳來激烈的槍聲,斥侯前來報告:“有大批淮南騎兵正朝我們這邊殺來,已經跟我軍騎兵偵察連交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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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明問:“有多少人?”

斥侯說:“至少也有上千人!”

李思明嘴角一揚:“一下子拿出上千騎兵?這幫土財主還真不簡單!”

“第6團立即停止前進,就地構築防線,準備迎接騎兵衝擊!”

“通信兵立即架設野戰電話線路!榴彈炮營儘快跟上來,打騎兵沒有他們可不行!”

兩道命令一下,正在前進的大軍立即停了下來,迅速展開。走在最前面的第6團將配屬給他們的120毫米迫擊部署在公路上,兩個步兵營跳下路基,在稻田裡列隊,使勁地將身邊的水稻踩倒。倒不是他們故意要踐踏莊稼,實在是沒有辦法,這一帶地勢非常平坦,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稻田,騎兵偵察連已經頂不住那潮水般湧來的淮南騎兵的衝擊了,正在且戰且退,沒有時間給他們去挑選合適的戰場了,只能在稻田裡展開隊形,踩倒一些水稻方便自己蹲下、裝彈,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6團展開的是三線列隊形,排隊槍斃時代的經典戰術。這種戰術早就過時了,但倉促之間也沒有時間去作更複雜的戰術部署,只能將就了。

鄭哲讓所有士兵蹲在滿是積水的稻田裡,沒有命令不準抬頭,違令者軍法從事。

前方,水氣蒸騰處,槍聲越發的激烈。數十名身穿黑衣的騎兵偵察員且戰且退,一邊策馬往這邊狂奔一邊不斷用半自動步槍往後面射擊。在他們身後,淮南騎兵潮水般湧來,不斷用騎槍向偵察兵射擊,爆豆般的槍聲中,雙方都不斷有人中彈,從馬背上栽下來。

鄭哲喝:“開炮!掩護偵察兵撤退!”

八門120毫米口徑迫擊炮同時開火,尖嘯聲驟然響起,八枚重量超過十公斤的炮彈在空中拉出一道道高拋物線,從偵察兵的頭頂飛過,準確地砸入淮南騎兵中間,炸起團團火光。這些炮兵都是由歸國的南洋子弟擔任的,他們都擁有不錯的文化水平,能作複雜的計算和因地制宜構築炮兵陣地,炮打得很準,一個齊射,來勢洶洶的淮南騎兵便被炸得人仰馬翻,稀哩譁啦倒下了二十餘騎!

遭到打擊,淮南騎兵都吃了一驚,有些混亂,隨即又發現部署在公路上的火炮就那麼幾門,人數也不多,炮兵陣地後面有幾百名黑衣士兵組成一個方陣……就這麼點人也敢來硬撼上千騎兵?這幫鹽城來的鄉巴佬還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沒有多想,淮南騎兵紛紛抽出馬刀,向炮兵陣地直衝過去。一條公路當然不可能容納得了這麼多騎兵衝鋒的,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縱馬躍入稻田中,踩著已經成熟了的水稻向前衝,上千騎兵高速衝刺,儼然一股湧入內陸的洪水,翻翻滾滾,漫野而來,讓人望之驚心。

鄭哲沒有讓潛伏在稻田裡的士兵站起來,他只是下令迫擊炮營和身邊這個步兵營同時開火,槍彈和炮彈颳風般打向咆哮而來的淮南騎兵,每一次齊射都會有一批淮南騎兵連人帶馬滾作一團。120毫米迫擊炮發揮了巨大的威力,它的射速快得驚人,炮彈簡直是追著淮南騎兵炸的,將他們炸得人仰馬翻。

但是,上千騎兵一旦發動衝鋒,那動能是極其恐怖的,想靠幾門迫擊炮,幾百支後裝線膛燧發槍將其擋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沿著公路衝鋒的淮南騎兵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因為公路上躺滿了戰馬和人的屍體,高速奔跑的戰馬踩上去很容易摔倒的,不放慢速度不行。稻田裡的騎兵則在繼續加速……事實上,跑出一段距離後這些騎兵就後悔了,剛剛那場大雨讓稻田裡積滿了水,泥土更是被泡得鬆軟,再加上水稻的羈絆,戰馬跑起來格外的吃力,這真不是一個策馬奔騰的好地方!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已經發動衝鋒了,想要停下來可沒那麼容易,只能一衝到底了!

好在,第6團只顧著應付沿著公路衝過來的騎兵,顧不上在稻田中橫衝直撞的敵軍,所以稻田裡的騎兵部隊主力沒有遭受什麼打擊,就逼近炮兵陣地了。胯下的戰馬在劇烈喘息著,馬背上的騎兵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馬刀高高揚起,準備收割生命!

就在這時,一枚綠色信號彈沖天而起,呼拉一聲,他們前方百餘米遠處突然冒出了三排黑衣士兵,密密麻麻的槍口對著他們,刺刀尖上閃光著森冷的光芒,讓他們渾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衝在最前面的一名頭目眼珠子險些從眼眶裡蹦了出來,發出一聲尖叫:

“不!!!”

下一秒,炸雷般的槍聲淹沒了他驚駭而淒厲的尖叫聲。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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