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漸漸浮出水面
寧羽恬以為東方昊會來幫東方凌求情，可直到下班也不見他身影。
坐在東方御陽身邊，看著他冰冷面具的側臉，太多的話欲言又止。
東方博的事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事物都是雙面性的。她不能單憑自己的主觀意識就斷定，東方御陽不是好人。
也不能聽信東方凌的一面之詞，就認為東方御陽是因為小時候的事對他挾怨報復。
只是，她一開始就給自己定了下目標，不摻和東方家的任何事，爭取儘快全身而退。
大家族總有許多秘密，勾心鬥角更在所難免。
知道的越多，越難全身而退。
“你想說什麼？”目光一直落在筆記本上的寧羽恬突然問。
“沒什麼。”假意望向窗外看風景。
“想為凌說情。”話是肯定句。
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瞞不過東方御陽這個腹黑大灰狼。索性不再藏著掖著，清澈的水眸直直望向他：“如果我為他求情，你會放過他嗎？”
“放過！”咀嚼著這兩個字，彷彿抓住了她的語病。
“是的，放過。你派他到印國去招工，相當於流放。而工人是他招回來的，若是將來有什麼事，你是不是要他負責？”話一旦起了頭，有些事就好說了。
“你倒是為他想得很長遠。”自始至終東方御陽語調平平，聽不出任何情緒。
可跟在東方御陽身邊的時間多了，寧羽恬摸出了一個規律。
他越是平靜，表示內心在生氣。
“你知道我早上和凌去喝了一杯咖啡，他告訴我，你和他小時候感情很好，在綁架案發生時，你還救過他。東方御陽，我認識你的時間很短，認識凌的時間更短。我不知道你們的過去和恩怨，但你今天這麼做必然會引起許多人的不滿。”她很努力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公平公證，不偏袒任何一方。
東方御陽沉默了，繼續盯著電腦屏幕看，十指飛舞，他的手很漂亮，骨節分明，手指秀氣而有力，尤其當他敲擊鍵盤時，就像一場手舞盛宴，美得令人目眩神迷，沉醉其中。
他既沒有爆怒，也沒有出言冷譏，這讓寧羽恬放心不少。
忍不住又問：“東方御陽，你的決定真的不能收回嗎？”
“收回？收回對凌副總的指派？”未看她，飛舞的十指也沒有停。
“是啊。”寧羽恬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心跳異常，盯著他側臉的目光也就濃烈了不少。
終於敲下最後一個字，合上電腦。
面具劃過一道銀光，深眸凝望著她，薄唇輕啟：“如果你不為他求情，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一句話粉碎了寧羽恬所有希冀，她嘴唇囁嚅了半晌才有了聲音：“為什麼？”
這次東方御陽沒有讓她等太久，直接給了答案：“你是我的妻子，應該無條件站在我這邊。我還是小瞧了東方凌，他自己裝得大度，不爭不搶，全然順從，卻讓身邊所有人為他和我撕破臉。這一招真是高明，我該好好學一學。”
回到莊園，東方御陽率先進去，寧羽恬仍處於怔忡間，一時回不了神。
是這樣的嗎？
東方凌真這麼有心機？
還是東方御陽強詞奪理？
她真的懵了，不知該相信誰的話。
當她磨磨蹭蹭下了車，一個人慢悠悠回到主屋，天已經全黑了，屋內燈火通明，隱隱有爭執聲傳來。
“御陽，你這麼做是不是過分了點？印國招工這麼小的事，你派凌去，外面的人會怎麼想？那些記者媒體會怎麼報道，你想過沒？”姜悅明顯激動，彩妝都遮不住她臉上的怒氣，哪怕她極力壓抑。
“媽咪，你別這麼說。御陽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這件事對我本身也是一種挑戰和認可。”東方凌摟住姜悅的肩，安撫著她。
“凌，你怎麼也糊塗了？印國是什麼地方啊？那麼亂，那裡的衛生條件差，又有許多傳染病。你這次是去招人，不是度假。可想而知，吃住的條件都不會太好，萬一被傳染了怎麼辦？”姜悅憂心忡忡。
“不會的，媽咪，我是會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我身強體壯，哪那麼容易生病啊？再說了，公司會給每一個員工安排體檢，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傳染病。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東方凌一直在勸姜悅。
可不管他怎麼說，如何保證姜悅就是不放心。
寧羽恬早就料想到家裡也會因一件事鬧得天翻地覆，她故意磨磨蹭蹭這麼久就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姜悅。
她對自己這麼好，她卻無法為她說半句好話。
“小羽，你可回來了。你知不知道御陽要讓凌去印國招工的事啊？”姜悅拉住了寧羽恬的手，就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知道。”垂下了頭，不敢去看她希冀的目光。
“小羽，你幫忙勸勸御陽，好不好？公司的事我的確不懂，也從不干涉。但凌是我的兒子，他從小在我身邊長大，沒有吃過苦，這次御陽突然派他去印國，我真的好擔心啊。”說著，淚已在眼眶打轉，彷彿東方御陽要推東方凌下地獄。
“二舅媽，我……”她可以理解姜悅擔憂的心情，其實，印國很亂，常常會發生暴動，實在不是個好去處。
聽說那裡的民眾仇富心態嚴重，前不久才有一個愛炫富的商人被殺。
“媽咪，你別為難小羽了。我已經決定要去印國了。”東方凌一改溫潤的說服，變得強勢。
“什麼？你明知道這次是有人故意叼難你，為什麼還要去？凌，你太天真了，出門在外，不比家裡，若是對你不懷好意很容易得手的。”姜悅怒斥道，滿眼不可置信。
“媽咪，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啊？好了，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我這幾天交接一下工作，就出發。”東方凌難得強勢。
“你，你這個不孝子，你是想氣死我嗎？啊？”姜悅瞪大眼睛，彷彿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吵什麼？”東方慶在殷伯的陪伴下緩緩下樓。
姜悅顧不得許多，小跑上前，途中還因為跑得太急，差點滑倒。
忙不跌將事情的經過說了遍：“爸爸，你說招工這麼小的事，派個監工去就可以了。凌可是東方集團的副總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們家族出現內訌了。”
“越說越不像話了。”東方慶低斥。
“是，媳婦失言了，對不起。我就是太著急了。”姜悅一改名門貴婦的優雅端莊，額頭都急出了一層薄汗。
“御陽，你是怎麼想的？”在主位上坐下，沉聲問。
東方御陽並沒有像別人一樣誠惶誠恐站起來，卻是一派悠閒坐著，面具是唯一的掩飾。
“度假村的方案擱置了兩年，各方面的關注度都已經冷卻。一些有實力的合作者不是有了別的專案，就是對風險進行了重新的評估，還處於觀望的狀態。千億的投資，東方集團就算胃口再大，也不可能一口吃下。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吸引更多更有實力的投資者和合作商。”
“我已經說過了，地基是大廈最重要的一環。地基打穩了，大廈才有可能建成。派凌去招工就是為了給投資商形成一個印象，我們對每一個環節都十分重視，我們投入最好的人力物力，盡力做到完美。所以，凌不僅僅是去招工，而是給集團做宣佈。”東方御陽一番分析，有理有據，無懈可擊。
姜悅好幾次欲打斷他的話都找不出破綻。
眼前的東方御陽好陌生，他真的是那個足不出戶，終日躲在家裡連陽光都不敢曬心理有陰影的病人嗎？
不，他現在中氣十足，態度不卑不亢，分析得條理分明，他根本就是有備而來！
難道，他是回來爭搶家產的？
他所謂的自閉，不見人只是一種迷霧彈，或是說推詞。
讓他們對他放鬆戒備，認為他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
而他卻在暗中積蓄力量，等著這一天？
姜悅越想越心驚，東方家第三代裡就算她的兒子東方凌最出色，各方面皆優秀，尤其是人品方面更是無可挑剔。
東方慶也很喜歡他。
她一起以為凌可以一步步順利登上東方集團權利的巔峰，萬萬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僅破壞了他們的計劃，還想將凌擠走。
東方御陽的野心已經不言而喻了，而這一切是不是東方慶的預謀呢？
偌大的客廳一片靜默，連姜悅都低垂著頭。
東方慶掃了眼眾人，最後落在東方凌身上：“凌，你怎麼看？”
“爺爺，我完全同意御陽的做法。這次的度假村啟動方案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為此我將全力以赴，配合御陽的任何調派。”東方凌說得大義凜然，大公無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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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慶點點頭：“好，不愧是我東方家的子孫。凌，印國是亂了點，條件也不似E國這麼好。不過，相信以你的能力必會儘快回來，不會呆得太久。”
“是，爺爺，我一定努力不辜負你的期望。”鏗鏘的聲音響在每個人心頭，泛起不同的滋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