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豁出去了
寧羽恬嚇得魂飛魄散，連按呼救鈴的手都顫抖不止。
再度守在急診室外，寧羽恬整個人疲憊不堪。
都是她不好，明知桑茹身體不好，不能受刺激，她卻還是沒有忍住去問她。
周嬸一直守在門外，此時又跟著寧羽恬坐在急診室外等。
她不知道寧羽恬發生了什麼事，卻不敢多問，只有默默守著。
自幼照顧東方御陽長大，早已視他如己出。私心裡她也將寧羽恬當成兒媳婦看待，說實話，不管從家世，學識，才情，還是對東方御陽的感情和忠貞度來講，她都不是一個好妻子。
但她是唯一一個可以牽動東方御陽心緒的人，單憑這一點，她就不得不對她另眼相待。
跟著東方御陽，她也算是見識過世間繁華了。
婚姻不需要錦上添花，唯有愛才能支撐起一家人。
東方御陽很不幸，同時他也很幸運。
他現在長大了，她別無所求，只希望他快樂幸福。
希望他能有比父母更好的運氣，在情路上一帆風順，不要那麼坎坷，波折。
長相甜美的陳可心匆匆趕來，在見到周嬸時怔了下，彼此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小羽，桑茹怎麼樣了？”坐在呆若木雞的寧羽恬身邊，輕拍著她的肩。
“我不知道。”聲音沙啞而粗嘎，飽含濃濃自責。
陳可心忙安慰道：“別太擔心了，相信桑茹吉人自有天相。”
“陳秘書，有微微的訊息了嗎？”如果見不到微微，桑茹必會抱憾終生的。
陳可心不敢直視寧羽恬充滿希冀的目光，聲音壓得有些低：“經過搶救微微已經沒事了，人也醒了，就是受了太多的刺激身體虛弱。總裁已經跟林輝交涉了好久，他還是不肯讓微微回到桑茹身邊。”
頓了下又說：“林輝太固執了，不容易說動。如果桑茹執意要見微微，只有兩條路。”
“哪兩條路？”哭得紅腫的眸子湧現幾分希冀。
“第一，走法律程式。不過，耗時會很長。第二，動用媒體和輿論逼林輝不得不交出微微。不過，這是一把雙刃箭，很可能傷害到年幼的微微。”陳可心冷靜分析。
寧羽恬壓下驚亂的情緒，抬起頭，目光堅定：“陳秘書，你能不能安排我和林輝見一面？”
“小羽，總裁都說服不了他……”未說完的話，意思很明顯。
“我知道我人微言輕，但我一定要試一下。剛剛桑茹跟我說起了她和林輝的心結，或許我可以和他談一談。”一臉堅定，眼中隱隱綻放自信光芒。
陳可心和周嬸都被寧羽恬此時的樣子震懾，不禁點點頭：“好吧，我給總裁打個電話問一下。”
“謝謝你，陳秘書。”握緊她的手，寧羽恬真覺得自己最近認識了好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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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你叫我可心吧，現在又不是在公司。”陳可心嗔怪地瞥了她一眼。
“可心。”寧羽恬從善如流。
半個小時後，寧羽恬和陳可心站在林家大宅門口。
陳可心上前按了門鈴，一身套裝精明能幹的蘇蘭出現在門口，心不甘情不願地幫她們開了門。
一路上三個女人沉默無語，寧羽恬也無心欣賞林家的富麗堂皇。
林輝和姚鳳儀端坐歐氏精緻的布藝沙發上，沒有要起身也沒有請她們入座的打算
陳可心有些怨氣，跟隨龍霆爵身邊多年，還從沒有人敢如此輕怠她？
寧羽恬倒是毫不在意林輝的無視，他願意見自己她已是萬分感激。
“林董事長，抱歉，打擾了。我知道你並不歡迎我，我就長話短說了。”一句開場白說得林輝和姚鳳儀面上無光。
寧羽恬整個人顯得十分鎮定：“林董事長，你是長輩，也是滬城商界受人景仰的人物，我不該對你無理。但是，你的做法著實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桑茹的情況一直很不好，微微被帶走後，她更是受了打擊，加重病情。原本我不該在這時提她的傷心事，但我不得不冒險一問。”
“林董事長，我知道我只是個旁觀者無法真正體會你中年喪子的痛苦，但這件事只是個意外，怨不得誰。桑茹一直都很自責，她甚至認為自己得病是老天對她的懲罰。林董事長，你能不能體諒一下一個病重母親想見女兒的心情，不要在這時候帶走拆散她們。”說著寧羽恬先紅了眼眶。
“你倒是頗有毅力，到現在還不死心。見你一面是我答應龍總最後的條件，可並不代表我就同意讓微微回去。桑茹根本就不配當微微的母親，她現在年紀還小，不懂事，我不怪她。等她長大後一定會感激我的！”林輝依然強勢，面露不耐。
知道沒那麼容易說服林輝，寧羽恬按捺下心底的焦躁：“林董事長，你恨桑茹阻止林勇認你，讓你們父子無法見上最後一面，所以，你也要這麼報復她，報復你的親孫女嗎？讓微微永遠都活在遺憾裡？”
“放肆！”林輝鐵青著臉，憤怒站起來。
一直沉默著冷眼旁觀的姚鳳儀淡淡開口：“寧小姐，清官難斷家務事。你還年輕，閱歷淺，很容易被某些人利用。不過，你的心地是好的，我們不為難你。你請回吧。”
“或許我還年輕，也沒有你們所說的閱歷，但我懂得道德倫理。不管你們和桑茹之間有什麼恩怨，她已經快死了，就算你們不肯原諒她，也不要用這樣的方式折磨微微。你們口口聲聲對微微好，卻在阻止她和病重的親生母親見面。你們是在害她！”儘管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冷靜，卻仍控制不了心中勃發的怒氣。
“蘇蘭，送客。”姚鳳儀怒目圓睜，冷聲喝道。
“寧小姐，請。”蘇蘭微微躬身，余光中藏不住眼底的輕蔑。
他們蠻不講理，還這麼對待寧羽恬，陳可心也動了怒。
上前拉住寧羽恬的手：“小羽，我們走。這是他們的家事，我們管不著，就讓他們後悔去吧。”
“不，可心。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我自己，更不是為了林家，我是為了微微。如果現在強迫她和桑茹分開的話，她會痛苦一輩子。這件事更可能成為她的心魔。她那麼小，還是一張白紙，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單純的心靈被填上仇恨的泥土。”最後一段話是面向林輝說的。
林輝被氣得臉紅脖子粗，憤然拂袖而去。
寧羽恬情急之下，張開雙手攔住了他：“林董事長，我為自己剛剛的言辭不當向你道歉。我求你，桑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你就讓微微陪陪她吧。我保證，一定看管好微微，不讓她出任何意外。林董事長，你現在跟桑茹置氣，就是在微微心頭捅刀子啊。你是微微的爺爺，相信你不願意傷害她，對嗎？”
美目盈滿希冀的淚花，為了微微和桑茹，她做出最謙卑的姿態。
她一再提到微微，林輝不是沒有動容。
只是，桑茹害得他和兒子陰陽兩隔。
她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誰知道這段時間她會怎樣挑撥微微和他們的關係？他寧可讓微微現在痛苦，也不能冒這個險。
“蘇蘭！”林輝大喊著蘇蘭的名字，她忙上前，連最基本的禮貌和客套都藏不住了。
“寧小姐，請吧。”說著就要伸手去拉寧羽恬，陳可心一把拍掉了蘇蘭的手。
甜美的娃娃臉嚴肅起來竟散發出絲絲寒氣，有種懾人的威儀。
蘇蘭一怔，不由得惱羞成怒，她怎麼會對一個二十出頭的黃毛丫頭有懼意？
“兩位，請吧。我們家老爺答應過龍總的事，已經辦到了。請你們不要再胡攪蠻纏，糾纏不清。”挺直背脊，擺出專業管家的架勢。
“小羽，我們走吧。”被人這麼趕，陳可心真是嘔死了。
她能理解寧羽恬對微微的一片苦心，可林家人太冷漠無情了，且很固執，要說服他們談何容易？
未料到會變成這樣的局面，寧羽恬心下懊悔不已。
這可能是她最後能為微微和桑茹說情的機會了，她不能放棄。
“林董事長，你真的打算讓微微恨你嗎？”此話一出，客廳內鴉雀無聲。
林輝臉色更加難看，卻沒有移動半步。
“林董事長，我知道你還在氣頭上，還在怪桑茹。可你知道嗎？她的痛苦並不比你少，你失去了兒子，她也失去了丈夫。且她和林勇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三十年來他們幾乎沒有分開過。林勇的驟然離開，對她是毀天滅地的打擊。如果不是微微尚且年幼，我相信她一定不會一個人獨活。”想起桑茹過分蒼老的容顏，可見她內心有多苦。
“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語氣仍然不善，可沒有執意要離開。
“是。桑茹也後悔自責不已，她說，如果早知道林勇會一去不返，她寧可看他娶別的女人。林董事長，意外是我們無法預料，也無可避免的。你們都已經嘗到了後悔的滋味，為什麼還要讓微微也承受這樣的痛苦呢？”寧羽恬越說越激動，這麼簡單的道理。
他們不是不懂，而是太自私。
客廳內一片靜默，寧羽恬激動的餘音在空氣中迴盪，擊在每個人心頭，久久不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