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違心之事
“讓姜家置身事外？”姜若琳不可思議重複著這句話，美目瞪如銅鈴，彷彿東方慶說了什麼大笑話。
老者微垂下眼瞼，遮住眸底的疲態。
他的傷還沒好，精力有限。如果不是看在姜悅的份上，他不會再理會姜若琳。
“姜家根本沒有參與任何損害東方家的事，爺爺，你說警方已經介入了，那就調查個水落石出吧。”挺了挺胸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
“如果這是你的要求，我成全你。”順著她的話說，姜若琳不禁一怔。
“爺爺，請你告訴我，我姑媽現在在哪裡？我要去見她。”壓抑的淚崩不住掉了下來，姜若琳抬起頭，讓淚倒流回眼眶裡。
空間很靜，除了姜若琳壓抑的抽泣外，靜得只有醫療器械發出的滴答聲。
東方慶沒有開口下逐客令，而是緩緩闔上雙眼。
姜若琳緊了緊垂在身側的拳頭，努力壓下眸中氾濫的恨意：“你不告訴我可以，我會自己去查的。不過，爺爺，有件事你得為我做主。”
“什麼事？”眼睛仍閉著，似是等了她說出真正的目的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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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見御陽。”直截了當。
“若琳，我沒有阻止你。”此話一出，如同扇了姜若琳兩巴掌。
臉頰沒有任何損傷，她的心卻被踐踏得片片段段，疼痛難堪。
“我找不到他。”垂下眸子遮住裡面的滔天之恨，呈現出無助又脆弱的樣子。
“御陽一向不聽話，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斷然拒絕。
“爺爺，我只有這個要求，你都不肯成全嗎？我只是想見御陽一面而已，你就不能看在我肚子裡孩子的份上，成全我一次嗎？”放低了姿勢，哀哀而泣。
“若琳，之前是御陽生死未卜，我估且相信了你。現在御陽平安歸來，你還不改口嗎？”倏地睜大的眼睛，常年身處高位的威嚴，震懾著姜若琳心魂。
忍不住後退了幾步，腳碰到了椅子才止住步伐。
深吸一口氣，姜若琳裝出面無表情：“我不知道爺爺是什麼意思。”
東方慶微直起身，目光灼灼，看得姜若琳心虛不已：“我什麼意思你很清楚。若琳，御陽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就算你真的透過各種方法獲得了他的種，懷了他的孩子，可依照他的個性，他是不會承認的。與其讓大家都難堪，不如你想通些，把這個不該存在的孩子打掉。”
“你說什麼？”姜若琳怒吼，美目瞪如銅鈴，流淌著不可思信，彷彿看怪物一般：“爺爺，他可是你的曾孫啊，一條鮮活的生命，你怎麼能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看得出來姜若琳此時此刻的情緒很激動，沒有介面，只是，默默看著她。
原以為東方慶會護著自己，畢竟，人老了都渴望親情，渴望子孫繞膝，多子多福。就算東方慶生性剛毅，但他老了，心也應該變軟了啊。
姜若琳不敢再嘴硬，默默垂下頭來，手輕撫著自己的小腹：“爺爺，我說過了，我不要御陽負責。我甚至不會告訴他這個孩子的存在，我只想見他御陽一面而已。姜氏的情況你多少也瞭解，我已經撐不下去了。明天我就會去申請破產保護，之後，我會出國，可能不會再回來了。臨走前，我想讓寶寶見一見他的爹地，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淚如雨下，期斯艾艾。
不得不說姜若琳的演技精進了不少，但她還是騙不了叱吒商場幾十年的東方慶。
“這世上不管任何關係都需要緣分，不管是夫妻，父子，戀人或朋友都需要緣分。強求而來的一切終是無法長久，若琳，你是個聰明人，不要讓一時的不理智毀了自己。”姜若琳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希望拉她一把。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際遇。
有些人可以將危機化成轉機，而有些人則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所謂成魔成佛只在一念間。
“爺爺，你連這一點要求都不肯成全我嗎？”眼中的殺氣已經藏不住了，血色的紅漫延開來，宛如魔鬼。
姜若琳已經偽裝不下去了，東方慶快速按下床邊的呼叫鈴，守在門外的保鏢衝了進來。
“我累了，送姜小姐回去。”淡淡的吩咐，疲憊不失威嚴。
兩名保鏢對姜若琳微彎下腰，做了個請的姿勢，卻是一左一右挾制著她。
美目掠過怨毒之光，緩緩直起身跟保鏢走了兩步，在他們放下戒心之際，掏出藏在身上的槍，對準了東方慶：“你們馬上給我滾出去，否則，我殺了他。”
她的目光兇殘而冰冷，一點不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
保鏢面面相覷，猶豫不決。
搶她的槍不是不可能，但他們冒不起傷害東方慶萬一的風險。
“姜小姐，請你冷靜一點。你平時不玩槍很容易走火的。”一名保鏢擔憂地勸著。
“哼，把手舉起來，面朝外，不許回頭，馬上給我滾出去。”美目眯起射出危險寒光，每一縷皆淬了毒，讓人不寒而慄。
“你們先出去吧。”東方慶開了口。
保鏢大驚：“老太爺，這個……”
“沒關係。若琳可能還有話要說，你們就別管了。”相較於保鏢，東方慶十分淡然，彷彿那槍不是指著他。
“聽到沒有？還不快滾？否則，等我開槍了，你們別後悔。”瞪圓了美目，強撐的兇狠使得美麗的眼睛扭曲變形。
保鏢終於退了出去，姜若琳一步步走向東方慶：“東方爺爺，你不要怪我，這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你肯答應讓我見御陽一面，我也不必出此下策。東方爺爺，有一點我很不明白，在滬城的上流社交圈裡我也算是拔頂的。加上姜悅是我姑媽，你又是自小看著我長大的。為什麼要給御陽選新娘的時候，你會捨近求遠？”
“你很優秀，姜悅也多次有意無意跟我提起過你。只是，感情不是兒戲，若琳你不適合御陽。關鍵是，你心裡有人。”東方慶直言不諱，姜若琳心臟狠狠一抽。
“我沒有。我到現在還沒有交過男朋友，我一直在等御陽回來。”微怔後，快速否認。
“若琳，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但有些事不是光靠耍點小聰明就可以騙得過所有人的。姜氏這幾年的經營情況，我也是看在眼裡的。你想幫家族，幫父母無可厚非。要是你採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我願意盡一份力。只是，你們表面粉飾太平，卻在暗地裡耍花樣。我平生最恨這種屈意奉迎的人。一個女孩子如果連自己的身體和名譽都可以拿來出賣，那麼，她失去的不僅僅是別人對她的尊重，還有對她的信任。”東方慶字字見血，刺得姜若琳又驚又怒，想發作卻沒有底氣。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也沒必要再和他演戲了。
“難得糊塗，我老了，有些事不想看得太透太明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今天來的目的不是想見御陽，是想替凌打探御陽的近況吧。”話很平淡，不是問句，是陳述。
姜若琳大驚，沒想到東方慶看似什麼都不管，實際上他在背後操控著一切。他熟知每個人的秘密，默默看著卻不說破。
天啊，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你……”握緊了手中的槍，對準東方慶：“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必再偽裝了。東方慶，交出我姑媽的遺體，我要好好安葬她。還有給東方御陽打電話，讓他馬上來醫院一趟。”
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她已沒有退路，所以，要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
“姜悅是我東方家的媳婦，時候到了，我自然會給她一個光風的葬禮，這一點你不必擔心。她沒做損害東方家的事，她是個好妻子，好母親。”給予姜悅充分的肯定。
“哈哈哈哈……姑媽就是太傻了，她要是早為自己想，就不會落得今天的下場。”仰起頭嚥下悲痛的淚，她不能讓姑媽死得不明不白，她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女人。
姜若琳十分激動，東方慶並不想真正激怒她，選擇了沉默。
“東方慶，快給東方御陽打電話讓他來見我。”握著槍的手微微發抖，姑媽的事先放一邊，現在最重要的是東方御陽必須到場。
“御陽傷得重，暫時沒法見人。”槍已經抵住了她的頭，他還是不肯就範。
“快，打。”簡單的兩個字，充分顯示出她的不耐煩。
東方慶索性閉上了眼，一副無所謂她要怎麼樣的樣子。
沒想到在自己槍口下，東方慶還能如此淡定，姜若琳竟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東方凌給她的槍，她也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子彈。
她不想殺人，只想拿到東西挽救姜氏。
霎時，陷入兩難境地，任由東方慶耍無賴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時間滴答，隨著牆上時鐘的移動而流逝。
姜若琳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她猛然驚醒，上前幾步，拉開保險，抵住東方慶的太陽穴：“醫生說我心理壓大，患有產前抑鬱症。有時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