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還沒有斷氣
“殷伯，快叫醫生來。”東方慶大驚。
東方博睜大雙眼，不可思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很清楚自己就算在盛怒之中也不可能一拳打倒東方昊，是他自己故意演戲。
“東方昊，你別裝死。”人生中有過無數次類似的場景，以前一直對他充滿感激，認為是他救了自己。
到現在他才知道他一直在演戲，陷害自己。
東方昊原本就跌入成堆碎片裡，被東方博這麼一喊，人心“激動”又滑了幾分，本能伸手要撐住地，穩住自己的身體，卻讓碎片扎得更深。
“大哥，你怎麼突然變成這樣？是不是聽了誰的挑撥離間？”東方昊痛得額頭冷汗直流，看上去狼狽又無奈。
東方博手指顫抖指向他，話還沒說出口，東方慶先喝止了他：“夠了。博，你太令我失望了。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並非不幫忙還在這裡兄弟相殘。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才甘心啊？”
“爸爸，我沒有……我……是來想告訴，東方昊一直在騙你。御陽的事跟他有關，他這麼多年苦心經營就是想要坐上執行長的寶座。現在御陽擋了他的路，他自然不會放過他。爸爸，你要相信我，千萬不能再被他矇蔽了。”東方博又驚又怒，是他有眼無珠，錯信了東方昊這個奸詐小人。
東方慶的臉色鐵青，氣得胸膛起伏不定。
此時恰好醫生趕到小心翼翼將東方昊攙扶了起來，帶下去包紮。
東方博還想說著什麼，被東方慶一記冷冷的眼刀阻止。
東方昊受的只是一些皮肉之傷並沒有大礙，只是，傷口很多，流了不少血，導致臉色蒼白。
細雨落在玻璃上蜿蜒下一道道水痕，偶爾劃過的光線將其照得光怪陸離。
原本冷肅的家裡氣氛更加凝重，東方慶眉宇間的憂愁被憤怒取代，融入那份威嚴嚇得東方博一句話不敢說。
“爸爸，你別生氣，別怪大哥。你知道大哥一向耳根子軟，他可能聽信了什麼人的話。現在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外面有多少人在看我們的笑話。還有那些不懷好意的競爭對手，大哥，我們不能自己先亂，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趁虛而入。”東方昊一副大仁大義，憂心忡忡的樣子。
看著東方昊越演越像那麼一回事，東方博氣不打一處來。
“東方昊，我沒想到原來你卑鄙至此。睜眼說瞎話的功力這麼深，以前是我瞎了眼才會一次次被你愚弄。不過，你別得意得太早了，並非人人都傻，你的奸計是不會得逞的。”東方博吼得臉紅脖子粗，東方昊表面驚恐又痛苦，內心卻喜笑顏開。
東方博這個笨蛋，此時此刻來攪局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他根本無須將他放在眼裡，哼，想憑三言兩語就扳倒他，他還嫩著呢。
東方昊聰明地不回嘴，任由東方博謾罵。
他罵得越兇，東方慶越對他失望。
他這是在自掘墳墓。
覺察到氣氛的凝重和壓抑，東方博連聲音也自動小了幾分。
怒吼過後的靜謐，比平時更令人感到壓抑。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所有人皆一震。
未等東方慶開口殷伯已經先一步到了電話機旁：“喂，哪位。”
“你說什麼？人在哪裡？”殷伯出身於貴族管家學院，做事有條不紊，一絲不苟。
年紀越大，他做事更加沉穩，有時候他的心思比東方慶更加難猜。慢慢練就了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功力，此時此刻他的驚呼更所有人都震驚。
殷伯掛了電話，臉色十分難看，走到東方慶面前：“少夫人被人丟到了莊園門口，她……”
“她怎麼了？”東方慶站了起來，焦慮掛上眉間。
“她已經沒氣了。”殷伯艱難吐出這幾個字。
東方慶匆匆往外走，東方昊和東方博也顧不得爭吵了，雙雙快步跟了上去。
雨越下越大，燈柱折射出一串迷離水柱，散發著徹骨寒氣令人心驚膽戰。
一行人趕到門口，幾名醫生正將寧羽恬抬上單架。
東方慶大步流星，殷伯一時沒跟上，讓他淋了雨。
“她怎麼樣了？”
“身上有很多傷痕，像是遭到了虐待。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這是致命傷。”醫生如實回答。
“她真的已經……”活到他這把歲數仍是見不慣生離死別。
“我剛剛檢查的時候發現她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能不能撐下來就看她的意志力了。”醫生的話給了所有人希望，東方昊卻垂下頭掩飾眼底的驚愕。
難道，他故意這麼做？
不，他不會的。
就算他再愛寧羽恬也知道輕重，一旦她得救，她必然不會放過他。
他不會傻得用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不，這是意外？
心思百轉，卻理不出個頭緒。
最重要的是現在他根本無法再對她動手。
眼睜睜看著寧羽恬被抬進去，東方昊站在雨裡，任由寒冬冰冷的雨水淋溼他。
經過一夜搶救，寧羽恬算是保住了一條命，卻因窒息的時間過度導致腦供血不足，能不能醒還是個求知數。
聽到這個訊息，東方昊高懸的心才稍稍松下。
只要她暫時不能開口就好，等他真正執掌了公司，他就會讓她永遠都開不了口。
他是親眼看著東方凌勒死她的，這都能讓她逃過一劫。
到底是她命太硬，還是有人暗中跟他作對？
不管是哪一樣，都不能改變他的計劃。
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定東方御陽的下落，警方沒有找到他，同樣他的人也沒有找到他。
寧羽恬只是他用來對付東方御陽的一枚棋子，只要她開不了口是死是活並不重要。
東方御陽才是他的目標，他絕不能讓他活著，絕對不可以。
黃金二十四小時過去了，搜救隊沒有放棄卻都知道希望不大。江流那麼急，他們出動了那麼多警力還是一無所獲，這樣的情況十分糟糕。
東方慶一夜未眠，儘管仍維持著表面的冷靜和威嚴。
可深陷的眼窩和藏不住的疲憊，一一昭示著他的力不從心。
東方御陽是他最疼愛的孫子，他對他寄予厚望，同時也充滿歉疚。
*
東方博跟著一夜未眠，卻不敢去打擾東方慶，默默守在門外。
這系列的事件下來，靜下心來仔細想想，發現自己一直是東方昊手上的一枚棋子。
他太瞭解他了，只要稍加刺激，他就會照他的想法去做。
東方昊，真是太歹毒了，連親人都這麼利用傷害，他到底想要什麼？
天已亮，雨未停，天地之間一片霧氣濛濛，豔麗的花園都籠罩上了一層密密悲涼。
殷伯來到他面前，將托盤內的牛奶遞給他：“大少爺，天氣涼，你在這坐了一夜了，喝杯牛奶暖暖胃，這樣舒服些也免得著涼。”
“謝謝你，殷伯。”接過牛奶喝了一口，一股溫暖伴隨著香甜滑入胃裡，四肢都暖了起來。
他以前總憤世疾俗，覺得每個人都看他不順氣，處處挑他的刺。他從不反省別人對他的態度，是不是自己也出了什麼原因。
只會一個勁地怨懟，認為是老爺子偏心。
事到如今他才懂，他一直被東方昊牽著鼻子走。他設了一個套讓他往裡鑽，他還對他掏心掏肺，感激涕零。
他真是蠢得不可救藥，是天下第一的大白痴。
“爸爸怎麼樣了？”手捧著牛奶，溫熱的觸感一路漫延至心底。
許多被憤恨掩埋的記憶浮現了出來，他是長子，其實，小時候父母都極疼愛他，將他捧在掌心裡。
只是，後來有了弟弟妹妹，加上事業擴大，母親過世，父親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家裡公司的事都要親力親為，他那麼忙，那麼累，不可能面面俱到。
而身為長子的他並非沒有幫他，反而時不時惹禍，給他製造了不少麻煩。
換位思考，如果是他處在老爺子的位置上，他肯定做不到像他這麼寬容。
說不定早已他掃地出門了。
老爺子早已對他失望透頂，卻並未放棄，處處忍讓，包容。他卻在東方昊的挑唆下，時不時惹生氣。
“哎……殷伯，你是爸爸身邊最親近的人，你是不是也對我很失望？”東方博一改之前的固執暴躁，如此平心靜氣地問他，殷伯有些驚訝，更替老爺子開心。
“說實話，是的。大少爺，老爺很辛苦。尤其是在小姐出事以後，他整個人都變了，但他不能倒下。你們需要他，集團更需要他。所以，他變得更加強勢，雷厲風行，就是為了打敗內心的脆弱。他對你們嚴厲，也是希望你們能夠有出息。”這些話東方慶不讓他說了，他總認為該懂事的自然會懂。
等人教了才做，不僅沒有悟性，更可能是刻意偽裝。
他不需要一個為了迎合他而刻意扭曲或偽裝自己心性的兒子，他要的是一個真正有能力，懂擔當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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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的教育方法不盡然正確，但他的心是好的。
只是，世事給了他太多磨難，就連這麼一個小小的心願都不願意成全。
“爸爸……”將杯子貼在自己臉頰上，流下了懊悔的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