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奉陪到底
弄不清東方御陽葫蘆裡在賣什麼藥，東方昊在自己的別墅房間裡回來踱步。
臉色越來越陰沉，黑得地獄來的索魂閻王。
姜悅端著托盤進來，被他臉上的陰鷙，狠厲嚇了一大跳，腳步一個踉蹌，手上的托盤險些掉落。
“昊，你……”聽到姜悅的聲音，東方昊忙收起臉上的表情，露出一貫的溫文爾雅。
“姜悅，你身體也不好，這些事就吩咐下人去做吧。”一手接過她手上的托盤，一手摟著她的肩膀往裡走。
他的舉動消除了姜悅內心的不安，剛剛一定是她眼花了，才會出現幻覺。
和他夫妻已經幾十年了，她怎麼會不瞭解他的個性呢？
姜悅笑了笑：“我沒事，就是前陣子過於悲傷，心力交瘁。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有些事都是命中註定，強求不來。”
“好了，你就是心事太重，容易鑽牛角尖。這次的意外也讓我想通了許多，我安排一下陪你到處走走，散散心。”兩人一同坐在沙發上，東方昊如是說。
姜悅面露喜色：“真的嗎？”
結婚以後他就一直忙忙忙，除了蜜月旅行他就再沒陪她一起出去過。雖說，都是老夫老妻了，她仍有一份未褪的少女情懷，渴望跟自己心愛的男人一起去旅行，看遍世上最美的風景。
東方昊握著她的手，有些愧疚地說：“對不起，我不是一個丈夫。總是忙著公事，忽略了你。讓你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真是辛苦你了。”
自己的付出得到了認可，有人記得，姜悅十分欣慰：“一點都不辛苦，這是我自己選擇的生活，我甘之如飴。只是，我做得不夠好。忽略了鴻，他才會……”
提起東方鴻空氣中彌散的甜蜜與溫情消失無蹤，濃烈的悲傷絲絲縷縷沁入肺裡，讓人感到十分壓抑。
“姜悅，你別這麼想。鴻的情況也是我的錯，是我這個當父親的不夠稱職，沒有及時發現他心理變化，導致了後面一系列悲劇的發生。”兩人都極力將錯往自己身上攬。
兩行清淚自姜悅臉頰滑落，東方昊輕嘆一口氣，伸手為她拭去。動作萬分溫柔，充滿憐惜卻愛意，眼中卻是冰寒一片，似千年不化冰霜。
“好了，都過去了。如果鴻在天有靈，看到你這個樣子，他也會不安的。”說著勸解的話，漸漸面露不耐。
“嗯。”悄悄拭去了淚，坐直身子：“昊，我做了你最喜歡的刀削麵，趁熱吃了吧。”
她幾乎好幾年不曾下過廚房了，手藝退步了。
東方昊端起，吃了幾口又放下。
姜悅不禁問：“很難吃嗎？”
“不，我只是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眉頭緊蹙，一副無限困擾的樣子。
“你是說小羽的事……”話出口，隨即意識到了什麼，忙捂住自己的嘴，四下張望，確定無人聽到才籲了一口氣。
“你不覺得御陽的反應很奇怪嗎？他明知道寧羽恬在我們手上，卻故意演戲，還捏造出一個莫須有的綁匪來。他到底在搞什麼鬼？”綁架寧羽恬的事姜悅是知道的，但有些事她一知半解。
姜悅臉色也凝重了起來：“是啊，他的反應確實奇怪，似乎一點都不意小羽的生死。”
“不，他在意，他就是故意假裝不在意，想麻痺我們。”東方昊眯起了眼，燈光下折射出兩道森森寒光。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坐上了同一條船就要生死與共。
“你去看看他。”演了這麼久的戲，終於說出了目的。
“哎，昊，你也不是不知道。御陽這次回來性情大變，六親不認，常常我叫他都不理。此時此刻他又怎麼會跟我說實話？”姜悅搖了搖頭。
東方昊已經向他暗示過了寧羽恬在他手上，他又怎麼會聽信綁匪妻子的話，將自己的心事告訴她？他不直接將她轟出來就不錯了。
他可能是顧及到寧羽恬在他們手上，加上他沒有證據才按兵不動。否則，以他的個性不鬧得天翻地覆才怪。
“姜悅，這就要看你的了。你在醫院養病，小羽去探望你，離開醫院才失蹤的。沒人告訴你，你也一直被矇在鼓裡。”東方昊為她想到了一條路。
“這個……能行嗎？”姜悅抬起頭，目光中仍有不安。
東方昊將她的身子扳向自己，灼灼的目光與她對視，語氣堅定：“是的。只要你自己深信這一點，就沒人會懷疑。而且，你必須對自己催眠這一點。一旦有了萬一，你也好有個退路。”
姜悅聽完心一驚，眸中湧現懼色：“不，昊，沒有萬一，沒有萬一。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就算得到了集團也沒關係。依你和凌的能力，完全可以東山再起。”
“你太天真了，我們沒有機會了。一旦讓東方御陽坐穩了執行長的位置，他一定會對我們趕盡殺絕的。凌這就是最好的例子。姜悅，為了我們的以後，為了姜氏的存亡，我們都別無選擇。”用她最在意的姜氏來說服她，比什麼都管用。
“好，我去。”姜悅站了起來，褪去了僅有一點猶豫。
*
“叩叩叩……”
“請進。”東方御陽沉穩的聲音傳來。
姜悅端著一盤水果進來：“家裡新鮮空運來了一批水果，我給你切了一盤你嚐嚐。”
“謝謝。”自始至終只抬頭看了姜悅一眼，目光一直緊緊盯著電腦屏幕。
他的反應讓姜悅十分尷尬，熱臉去貼冷屁股，都不知該怎麼開口接下去。
“御陽，你真的不打算救小羽了嗎？”一臉愁容，盡是不安。
“二舅媽，有話你就直說吧。有些話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必再拐彎抹角了。小羽的下落你比我清楚，如果你真的關心她，就放了她。當然，我左右不了你的意志。要怎樣做，你自己決定。”抬起頭，身子往後靠，面具遮去了他的表情，只剩下一雙無波無痕的黑眸。
被人當眾拆穿，姜悅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想起了自己的處境，硬了硬心腸：“御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怎麼會知道小羽在哪裡？小羽從醫院離開後，我就睡著了，等我醒來一直打她的手機卻始終沒人接。御陽，我知道你在怪我，我也十分自責。可是，這真的不是我的錯啊。”
“是嗎？”輕輕渺渺又帶著極度嘲諷的兩個字如同巴掌扇在姜悅偽裝的臉上，難堪的面具幾乎要掉下來。
“御陽，你變了，變得憤世疾俗，變得對所有人都充滿敵意。御陽，不是每個人都是壞人，你不要這麼偏激。”姜悅還在偽裝，東方御陽已經不耐煩了。
站了起來，雙手撐著桌沿，身子微傾往前。
冷凝的面具猙獰放大，姜悅嚇了一大跳，本能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森寒的聲音撲面而來：“好了，明人不說暗話，我們都不必再偽裝了。姜悅，你回去告訴東方昊，如果他要執意玩下去，我奉陪到底。不過，到時會演變成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希望大家都玩得起。”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姜悅縱然有再深的演技也編不下去了。
匆匆轉身離開，下樓的腳步零亂又慌張，彷彿有一頭怪獸在背後追她。
姜悅將自己跟東方御陽的對話向東方昊複述了遍，東方昊臉色緊繃，難看到了極點，握緊拳頭，手指發出“咯吱”的聲響。
好一個無情無義的東方御陽，好一個冷血又冷情的東方御陽，他倒是要看看，他還能淡定到什麼時候？
發了一夜高燒的寧羽恬，一會兒在火焰山上煎熬，一會兒被放逐到荒島冰川，凍得連骨頭都僵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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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即將承受不住。可事實證明，她比自己想像中的更緊張，一次次撐了過來，一次次在煎熬裡痛苦。
感覺身邊有個人一直在照顧她，跟她說話，哀求她一定要堅強，一定要撐下去。
聲音時遠時近，她有時聽得到，有時聽不到。
這樣的煎熬彷彿無止境，像是不將她徹底摧殘不甘心。
過了彷彿有幾個世紀那麼久，冷熱交替的恐怖感終於放過了她。
整個人脫了幾層皮，疲憊不堪。
“來，小羽，喝點水吧。”東方凌將她的頭攬靠在自己肩上，小心翼翼喂她喝水。
有了水的滋潤喉嚨也不再那麼難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撐開眼皮，朦朧光線下，東方凌悲傷又擔憂的臉映入眼中，他似乎十分疲憊，鬍子拉渣，少了貴族的從容優雅，多了幾分頹廢與悲傷。
“謝謝。”不管怎樣，他照顧了自己一夜，她還是應該對他說聲謝謝。
這一句謝謝刺痛了東方凌的心，抿唇沒有回應，繼續小口小口喂她水喝。
最後寧羽恬疲憊不堪，搖了搖頭。
東方凌忙扶她躺下，擰了條乾淨的毛巾為她拭去額頭的汗。
“小羽，你感覺怎麼樣了？好些了嗎？”昨晚他真的被她嚇壞了，好幾次想不顧一切抱她出去看醫院，是姜若琳一直擋在外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