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掉下樓梯
“不，沐小姐，我很感謝你。小羽看似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其實，她內心十分敏感脆弱。她缺乏安全感，身邊交心的朋友也少。你能為她出頭，我真的很高興。”目光清澈，不含一絲雜質。
沐雪涵在他身邊的位置上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舉到寧靖澤面前：“今天是我錯了，我不該一時意氣用事，揭你的傷疤。你說得對，我的想法太片面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移位而處，讓我處在你的位置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來，什麼都別說了，幹了這一杯，為我們共同關心的小羽。”
舉起酒杯，豪氣萬千。
寧靖澤微薰，露出霸氣的笑：“好，乾杯。”
兩個因寧羽恬而相識的陌生男女，對彼此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毫不在意才第一天相識，像老朋友般一杯接一杯喝著，直到酒瓶見了底，直到眼中的對方有好多個影子。
*
被陳坎載回莊園，寧羽恬將自己鎖在房間裡，不理會周嬸在外面的詢問。
一個人獨處，許多被淹埋在記憶裡的點滴一一浮現。
她這一天過得太混亂，沒能真正靜下心來好好理一理事情的經過。
東方慶說的是真的嗎？
她自幼戴在身上的項鍊是東方御陽的？可能嗎？
不，她不相信。
她的過去根本就不可能和東方御陽有交集，這一定是東方慶的陰謀。
只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今的她嫁入了東方家，根本就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他根本沒有必然對她說謊。
那麼是東方御陽騙了她？
不，他沒有。
他的態度一直模稜兩可，不承認也不否認，他讓她自己去猜。
原以為好好冷靜一下，可以理清來龍去脈，卻越想越混亂，糾結的事越來越多，她陷入泥沼，無法自拔。
越想越糾結，太多的事沒有頭緒，她有種奇特又真實的感覺，她落入了別人設計的圈套裡，成為一顆任人擺佈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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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是，她居然不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更不知道對方究竟有何目的，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女，是哪一點讓別人覬覦？
時間如受了傷的蝸牛一寸寸往前爬，尖利的爪子在人心頭抓出幾道深深的血痕。
怎麼都睡不著，肚子還餓得“咕咕”直叫，她索性爬了起來，出了房門。穿著家居服，趿著拖鞋，走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
東方家人口眾多，然，房子太大，仍顯得十分冷清。
嵌在牆壁上的燈散發著幽幽瑩光，照亮了腳下的路，華麗而空洞，像是走在歐洲十五世紀的古堡裡。透著神秘與詭異，叫人不禁心下一顫。
“小羽。”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寧羽恬一顆心險些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捂著心口，霍然轉身。
“凌，你想嚇死我啊？”忍不住抱怨。
東方凌好脾氣地賠笑：“對不起，是我不好。嚇著你了。”
待驚慌平息，寧羽恬也感到是自己反應過激了：“凌，你怎麼在這？”
深更半夜東方凌一般不會出現在主屋，所以，乍然聽到他的聲音，她才更覺驚恐。
“爺爺找我有點事。”寧羽恬的目光不自覺落在透著光的東方慶的書房門上。
“談完了？”點點頭，努力恢復如常。
“小羽，你怎麼了？有心事？”溫潤的目光定定看著她，溫柔得她都不好意思說謊。
“沒什麼。”有些話，就算是東方家與她最親近的東方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不說，東方凌也不想強迫。
只得轉移話題：“媽咪一天沒見到你就唸叨，如果你有空的話能不能去看看她？艾琪突然失蹤，媽咪整個人精神狀態很不好。”
提到艾琪，寧羽恬心一顫。
她該不該告訴東方凌艾琪在東方御陽手上的事呢？
從關係上來講，艾琪應該由東方凌和姜悅照顧比較妥當。
不管怎麼說，艾琪是東方鴻的女朋友，就算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也是與東方凌比較親厚些。
好幾次話到了嘴邊又嚥下，像是冥冥之中有股神秘的力量阻止著她，不讓她說出口。
這種感覺很奇異，她又不得不受控制。
“好，我有空會去看二舅媽的。”不是她不想去，更不是沒時間，而是她答應了東方御陽七日之內，對他唯命是從。
她今天已經破例了，激怒了他，短時間內實在不宜再輕舉妄動。
“小羽，你不會撒謊，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關於我的事？”劍眉微蹙，壓下急迫，維持著一貫溫文爾雅的風度。
寧羽恬尷尬笑了笑：“凌，你想多了，我成天呆在莊園裡，從哪裡知道什麼事啊？”
“真的？”溫柔的聲音卻給人巨大的壓迫感。
寧羽恬吃了一驚，後退了一大步，一腳踩空，雙手在空中撲騰了兩下，整個人往後仰，發出驚天動地的尖叫：“啊啊啊啊……”
東方凌嚇了一大跳，忙往前撲，卻抓不住她的衣角，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如同一顆圓球滾落了下去。
“小羽……”東方凌臉色大變，急步如飛。
尖叫聲伴隨著驚吼，驚擾了未眠的東方慶和殷伯，雙雙出來檢視。
寧羽恬如同失控的圓球一路滾下，直到頭重重撞到了樓梯的裝飾柱才靜止不動。
東方凌一把抱起她，她雙目緊閉，臉色慘白，額頭沁出血蜿蜒而下。
“這是怎麼回事？”暴吼來自於東方慶。
“爺爺，小羽失足從樓梯上滾落下來，她已經昏迷了，快叫醫生來給她看看。”東方凌不再隱藏露出滿臉焦慮，此時此刻東方慶也顧不得責備或詢問，先救寧羽恬才是當前第一要務。
“殷伯，快叫醫生來。”東方慶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跟在他身邊半生的殷伯反應也很快，東方慶的聲音剛落他已經下了樓梯。
一顆心全系在寧羽恬身上的東方凌顧不得會被東方慶識破心思，一把抱起寧羽恬匆匆上樓，小心翼翼將她輕放在大床上。
俊目難掩擔憂，大掌緊緊抓住柔荑，彷彿一鬆開，她就會消失不見。
冷眼旁觀的東方慶將一切看在眼裡，眸色越來越深。
醫生很快趕到，在他的示意下，東方凌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處，鬆開緊握著寧羽恬的手，抬頭驚覺東方慶一直在看他。
心下一涼，暗叫不妙。
然，此時此刻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多餘，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醫生給寧羽恬仔細做了個檢查，開了藥，讓護士給她打點滴。
隨即恭恭敬敬對東方慶說：“四少夫人，是驚嚇過度導致的昏迷，沒什麼大礙。我已經仔細幫她檢查過了，除了額頭，她身上沒有外傷。”
聽到她沒有大礙，東方凌一顆高懸的心才松了下來，卻不敢再靠近，更不敢流露出太多關心。
“麻煩你了，醫生。”東方慶微微點點頭。
“董事長太客氣了，這都是我份內的事。”醫生走後，房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東方慶身上散發出懾人的氣息，東方凌垂首不語，一副愧疚請罪的樣子。
“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沙發上坐下，更顯霸氣威嚴。
“對不起，爺爺，我從你書房出來見到小羽要下樓就跟她說，媽咪很惦記她，請她有空去看看她。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都是我不好。”俊目溢位濃濃自責。
“就這麼簡單？”加重了語氣，這樣的追問就算是七尺男兒也會心驚。
“爺爺，你不相信我可以等小羽醒了再問她。”回答得不卑不亢，滴水不漏。
東方慶站了起來，走近東方凌，後者沒有動，維持著請罪的姿態：“凌，我不管你有什麼心思，最好從今天就斬斷。小羽是御陽的妻子，這是不爭的事實，你很聰明，相信有些話不必說，你也懂。”
“爺爺，你可以懷疑我居心不良，但你不能懷疑小羽。她是你親自選中的人，你應該最瞭解她的品行。或許這麼說，你不會信。但我還是要重申一遍，我和小羽只是朋友。”目光堅定，語氣鏗鏘。
東方慶靜靜看了東方凌三秒，目光犀利如刀，彷彿要剖開他的心臟看看。
在那樣迫人的目光下，東方凌始終淡然，並沒有任何動搖或驚慌。
充分展現了“人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的真諦。
只是，他越淡定，越是磊落，東方慶對他的懷疑就越重。
不可否認他在東方家所有子孫中是出色的一個，不管在公事上，還是社上，他的表現都可圈可點，無可挑剔。
然，越是完美的事物往往隱藏著越多的汙垢。
他是真的與世無爭，還是以退為進的*？這一點他很清楚。
世家大族的明爭暗鬥是每個家庭都避免不了的，他一直想要壓制這種親情之間的爾虞我詐，卻還是不成功。
哎，想他東方慶叱吒商場數十年，一手建立了龐大的東方商業王國，卻管不好一個家。
他不是人人羨慕的成功者，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