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寧羽恬拿出最強的意志力抵抗睡神,終於撐到了身邊男人傳來均勻的鼾聲。

臨睡前她故意沒有拉緊窗簾,留了一條縫,此時月華從縫隙裡灑落,斑斑餘輝,照出了房間的輪廓。寧羽恬閉了閉眼,努力適應黑暗。

再睜開時眼裡一片清澈如水,也更加能視物了。

悄悄將手伸出被子外,面具就在她觸手可及之處。

一點點往前伸,耳畔一遍遍迴響著沐雪涵的話,找個機會摘下他的面具看看。

人都有好奇心,她也不例外。

之前一直沒有動過要偷揭他面具的念頭,因為她尊重個人隱私。

面具是他的保護色,如同他的衣服。她真的不想揭人傷疤,可雪涵說得對。

她是他的妻子,連自己丈夫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仔細想想新婚那晚見到的猙獰面孔,應該不是東方御陽真實的樣子。縱然被嚇得魂飛魄散,可她依稀記得那猙獰的面目五官扭曲,上面還有一層黑色的細毛,如同猩猩。

就算傷燒再嚴重也不會長毛吧?

那一定是東方御陽為了嚇她,準備了什麼假道具。

既然他對自己一開始就不坦誠,她又何必總是顧及他的面子?

一遍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擊潰心底最後一點愧意。

手終於觸到了那如同第二皮膚般的面具,帶著溫度,會透氣,說不上是什麼材質,只覺得觸感極好。

寧羽恬一顆心漸漸高懸,浮到了嗓子眼兒裡,心得飛快,處於失控的邊沿。

慢慢摸到了面具邊沿,心下一喜,只要她稍用力一扯,面具就會自他臉上脫落,她就可以看到他的真面目了。

咬了咬牙,狠了狠心,雙眸瞪得老大,用力一撕。

大掌按住了她的柔荑,原本緊閉的雙眼倏地睜開,宛如琉璃般的黑眸散發著瑩光,嚇得寧羽恬失控尖叫出聲:“啊啊啊啊……”

另一只手動作快速捂住了她的嘴:“睡到一半被人偷襲該尖叫的人應該是我吧?”

“唔唔……”鼻息間充斥著他的氣息,沒有煩人菸草味,只有淡淡沁人心脾的薄荷香。

“唔唔唔……”她好像做了個蠢極了的事,東方御陽那麼奸詐狡猾。

他的防備心那麼強,她怎麼可能輕易得手?

嗚嗚……她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

她雖不聰明,可也真的不笨,怎麼一遇上與他有關的事,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白痴?

“你又想說,東方御陽,放開我?”用刻板的聲音模仿她的語調,怎麼聽怎麼詭異,尤其是在這黑燈瞎火,同床共枕的時候,尤為可怕。

寧羽恬用眼神瞪他,卻有些心虛。

再怎麼說,今天都是她不對。

明知他受傷毀容,自卑才戴上面具遮醜,她卻趁人不備,要揭下他的面具。就算她有再充分的理由也無法說服自己,她做得對。

黑暗中她心虛的目光如同小鹿斑比,可憐又無辜,激起了他體內的邪惡因子,想要狠狠欺負她。

輕得幾近呢喃的聲音響起:“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才好呢?”

寧羽恬全身神經都繃了起來,每一個毛細孔都散發驚恐的氣息,拼命往後退,想要逃開他的挾制,卻怎麼都辦不到。

她每退一步,東方御陽就進一步,就要她快掉下床的時候,東方御陽一個翻身覆在她身上,讓她徹底動彈不得。

“東方御陽,你幹什麼啊?”大喊出聲才驚訝地發現,他居然好心放開了她。

不由分說,閉上眼睛,掄起拳頭,如雨砸在他胸口:“東方御陽,你個混蛋,快起來啊,你起來啊。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裝睡引我上鉤。你真是天下第一的大騙子!”

“哈哈……”低沉中性的笑聲十分悅耳,一點都不似他平日裡裝出來的可怕,詭異。

在這夜半時分,竟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反而十分愉快。

她只得羞憤欲死,恨不能挖個地洞鑽進去。

“半夜逮到一隻可愛的小笨賊,你說我該怎麼做才好呢?”越說頭越低,灼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燙得寧羽恬臉頰通紅,心亂如麻,腦子更是成了一團醬糊。

除了纖手本能抵住他的胸膛外,她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月華朦朧,灑下醉人的浪漫,一室旖旎,此時此刻他若不做些不僅枉為她的丈夫,更枉為男人。

接下來笨笨的女賊,不僅沒有如願揭開他的面具,反倒被他一口一口拆吃乾淨,連渣渣都不剩。

翌日,某女含淚咬著被單,對著某男穿衣的背咬牙切齒。

她這次算是自投羅網,怨不得誰。

“你再睡一覺,我等下告訴周嬸,讓她不要來吵你。”東方御陽的穿衣速度極快,不一會兒他就從禽獸不如變成了衣冠禽獸。

“不用你假好心,我今天還要去醫院。”努力爬了起來,身體各處痠痛得宛如被拆過重裝一般。

她忍不住痛呼出聲:“東方御陽,你個禽獸。”

“你說什麼?”已經踏出門的某男,不知何時又閃到她面前,寧羽恬被嚇得差點兒從床上滾落,還是他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你是捨不得我走嗎?”冷凝的面具彷彿有了表情,透著幾分邪氣。

“……”寧羽恬咬牙切齒,還是忍不住讓羞澀爬上臉頰,熱辣辣的溫度彷彿可以煎蛋。

是東方御陽發生了變異,還是她聽力了問題?

眼前這個邪肆的男人真的是冷漠刻薄的東方御陽嗎?

寧羽恬有種龍霆爵附上他身的錯覺。

據傳東方御陽和龍霆爵是好友,難道,他被龍霆爵傳染了?

知道她肯定又在胡思亂想,東方御陽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了好幾下,才如同饜足的豹子,慵懶而優雅地直起腰來,拍了拍她紅成蘋果的臉。

“乖乖睡一覺,你睡晚太累了。睡醒了我才司機送你去。”他心情好得快要飛起來,居然同意讓她去醫院。

寧羽恬一絲感激之情都沒有,暗中將他的祖宗八代問候了一遍。

果然男人都是禽獸,難道,那麼多手段低劣的美人計都可以奏效。

嗚嗚……她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雙折兵。

*

中午,將近十一點半,寧羽恬才頂著一雙睡眠不足的熊貓眼來到醫院。

沐雪涵狠狠嚇了一大跳:“小羽,你昨晚做賊去了啊?怎麼這麼重的黑眼圈?”

腦中情不自禁浮現被東方御陽狠狠折騰的情景,控制不住的紅潮爬上臉頰,眼神也飄移不定。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卻更顯心虛。

從未見寧羽恬這個樣子,沐雪涵腦補了許多畫面,最後定格在一幅邪惡的漫畫上。

用肩膀拐了一下她的手臂,一臉曖昧兮兮:“小羽,你跟東方御陽過得很‘性’福嘛。”

“轟”一下,紅霧自臉上爆炸開來,寧羽恬恨不能挖個坑將自己埋起來。

看來她和東方御陽的關係,不似她說的那麼糟。

而且,她並不認識有那樣氣度和氣勢的男人會差到哪裡去?

美貌或許第一眼能給人好的印象,為自己加分。可男人勝在氣勢,那是一股嵌入骨子裡的尊貴。

更重要的是,她從東方御陽身上看不出一點點自卑的痕跡。

這個男人很神秘,絕對不簡單。

他的眼神太平靜,看似波瀾不驚,卻是隱藏得很深。

之前她一直很擔心,不過現在看好友的樣子,她也就放心了。

他們之間還是有火花的,只不過隔一層窗簾紙,就看東方御陽能不能收服寧羽恬的心了。

不過,看她現在嬌羞無限的樣子,她對東方御陽並非全然厭惡。或許,她現在還沒理她對東方御陽的感情吧。

“咳咳……我讓廚房做了幾道菜,你先吃著,我去看看二舅媽。”說著,不給沐雪涵再調侃她的機會,匆匆朝病房內走去。

沐雪涵懂得她的羞澀,也不再為難她。

拿起精緻的餐盒,一格一格掀開食物的香氣撲面而來,誘得她肚子裡的饞蟲瘋狂亂跳。

忍不住讚道:“好香啊,不愧是東方莊園大廚做的。”

她並非出身小門小戶沒有見識,只是在那物資嚴重匱乏的地方呆久了,對食物有了一種虔誠的敬意。

一個人的思想跟她的經歷有關,一年多的救死扶傷,她不僅充實的靈魂,提升的眼界,連思想也有了相當程度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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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羽恬提著另一個保溫瓶,推開姜悅病房的門,小心翼翼不發出大的動靜。

“二舅媽,你今天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見姜悅已醒,目光痴痴望著窗外,寧羽恬假裝看不出她的滿腹心事,用輕快的語調問。

收回視線,淡淡笑著:“小羽啊,你來了。”

“嗯,我讓廚房做了些清淡的東西,我幫你盛點好不好?”將保溫瓶放下,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水眸溢滿關切的柔光。

“小羽,我沒事了,你不用老往醫院跑。”姜悅淡淡笑著,經歷了這麼多後,她整個人氣質都變了。

少了雍容華貴的高高在上,多了幾分平易近人的溫暖,讓人更願意靠近。

“我在家又沒事做,還不如來醫院陪陪你呢。二舅媽,你別跟我客氣了,你以前那麼關心我,照顧我,現在由我來照顧你是應該的。”她說得誠心誠意。

“小羽,等下陪我去看看艾琪吧。”姜悅突然轉移話題,寧羽恬盛湯的手一顫,滾燙的湯水濺到手上,她低呼出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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