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琳姐,你還在嗎?”半晌聽不到姜若琳的聲音,寧羽恬忍不住追問。

不管怎麼說艾琪都是二房的人,就算她再不忍也不能管那麼寬。

“我在。”半分鐘後才傳來姜若琳幽幽的聲音:“小羽,鴻表哥剛剛出了這麼大的事,姑媽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很恍惚。我現在實在不知該怎麼跟她說?小羽,艾琪就麻煩你先照顧一下,姑媽那邊,我再找機會跟她說。”

抿緊唇,垂下長睫。

姜若琳顧慮得對,現在姜悅是最傷心的一人。

只是,東方鴻逝者已矣,若是能留下一點血脈對姜悅將是最大的安慰。

“若琳姐,艾琪淋了雨發高燒,醫生說現在她肚子裡有寶寶不敢給她亂用藥,倘若高燒不退的話,也是要用藥的。倘若真到那時候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羽睫如扇遮住了眼底的悲傷,抿直唇嚥下濃濃無奈。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寧羽恬知道姜若琳同自己一樣為難。她的立場也很尷尬,顧慮比她更多。

轉角處的東方御陽斜倚著牆,靜看寧羽恬打電話,對於她過分的善良和熱心,他實在是沒什麼話好說。

只能暗暗嘆息一聲,當今冷漠的人際關係背景下,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已屬鳳毛麟角。他是該保護她這份無畏的純真,還是讓她看清現實的殘酷?

以前對她只是基於救命恩人的不排斥,漸漸相處中喜歡上了她的坦然無偽,真實善良。

桑茹事件中,她無怨無悔的付出讓他和重新對人性有了一番新的認識。

只是,世界太複雜了,這樣的單純付出往往得不到回應,更多的會是傷害。

不,他應該對她狠一點,她才能學會怎麼保護自己。

“小羽,你就按醫生的話去做吧。”過了半晌,姜若琳的聲音才幽幽傳來。

“我知道了,若琳姐。”默默掛了電話,她不能再為難姜若琳了。

艾琪是她送來醫院的,她應該負責到底。

或許事情沒那麼糟,艾琪能憑著意志力戰勝高燒?

都說,為母則剛。若她真在意肚子裡的寶寶,她一定會醒過來的!

掛了電話,寧羽恬重新坐回病床邊的椅子上,凝望著這個陷入昏迷中的女人。不,應該說是女孩,她看上去好年輕。

五官並不是特別出彩,但組合在一起有一種別樣的美。看似瘦弱,卻藏著幾分剛毅和倔強。

悲傷的長睫垂下遮住她靈動的眸子,整個人顯得蒼白憔悴沒有生氣,同時也更惹人心憐。

雖和東方鴻沒有過太深的接觸,然,她總覺得艾琪不是東方鴻會喜歡的女孩。

或許是思想裡固有的觀念吧,像東方鴻這樣的紈絝子弟應該喜歡那種性感,妖嬈,說話嗲嗲的,動不動就往男人身上撲的尤-物。

或許是感受到了有人注視,悲傷的睫毛微微顫了下,如同沾了露珠的羽毛重得再也飛不起來,只能拼命掙扎,用僅剩的一點力氣,甩掉水露,盼得一絲重生的機會。

“艾琪小姐……”感受到她的掙扎,寧羽恬一顆心懸得高高的,七上八下。

掙扎的時間總是格外緩慢,每一秒的流逝都有尖尖的觸角扎入心頭上,痛苦伴隨著一絲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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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艾琪終於撐開了沉重的眼皮。

“這是哪裡?”聲音沙啞,低沉,透著高燒的乾涸與無助。

見她清醒寧羽恬長長松了一口氣:“這裡是醫院,你剛剛在墓園裡昏倒了,你還記得嗎?”

艾琪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奮力眨了眨眼,點點頭:“謝謝你。”

說著,就要去掀被子,無奈,她身體太虛,試了幾試都沒成功。

看出了她的意圖,寧羽恬忙按住她的手:“艾琪小姐,你現在發高燒,應該好好躺著。有什麼需要你告訴我,是不是想喝水?”

艾琪輕搖了搖頭,虛弱地閉了閉眼,再睜開裡面一片血絲交錯,卻織著令人不敢挽留的堅定:“我要出院。”

寧羽恬大驚:“不,現在不可以。醫生說了,你若高燒不退,寶寶會很危險的。”

“謝謝你的好意,我的身體我自己瞭解,我不會有事,也不會再寶寶有事的。他是鴻留給我最珍貴的寶貝。”手再度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的悲傷褪去了不少。

艾琪再度去掀被子,寧羽恬按住了她的手,一臉嚴肅:“如果你真心愛鴻表哥,真心愛這個孩子,你就應該聽醫生的話,好好休息,早點康復,而不是在這逞強。”

寧羽恬眼底的光芒震撼了艾琪,定定看了她幾秒:“請問你是?”

一心撲在突如其來的事件上,寧羽恬忘了自己尷尬的身份。

現在被她這麼一問,她怔忡如雕像。

她該怎麼介紹自己呢?

東方家的四少夫人?

東方御陽的妻子?

不,這兩個身份都不是真實的她。

可若沒了與東方家有關的身份,她又以何立場去照顧艾琪?

思忖了半晌,笑著開口:“我叫寧羽恬,我的朋友和家人都叫我小羽。”

是的,她就是她,寧羽恬,一個獨立的個體,不是某某人的妻子,哪一個家族的附屬品。

看出了寧羽恬眼底一閃而逝的尷尬和為難,艾琪瞭然點點頭,不再多問。

大千世界,芸芸眾生,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難處,她不是也一樣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何必揭人傷疤?

艾琪努力擠出一抹笑:“謝謝你,寧小姐。”

“不用客氣,你先躺下來休息一下,我去找醫生來給你檢查看看。”提起了身份,寧羽恬顯得有些不自在。

“謝謝。”沒有再反抗,順從了她的好意。

寧羽恬開啟病房的門,被站成了雕像的東方御陽嚇了一大跳。

捂著自己怦怦直跳的心,狠狠白了他一眼。

她對自己的態度一向如此,東方御陽也不奢求她在短時間內有所改變。

“她醒了?”依然平板得聽不出聲調。

“嗯。我去找醫生來給她看看。”不管怎麼說,剛剛若是他阻擋,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把艾琪帶到醫院。

單憑這一點,她就應該謝謝他。

“不用了。”淡淡開口。

寧羽恬對他剛剛升起的好感又消失殆盡,突然,走廊那頭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幾名醫生和護士同時出現,進了病房。

某女慚愧不已,她似乎總在誤會他。

“你打算拿她怎麼辦?”東方御陽難得溫和,沒有要和她計較的意思。

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只能垂首,盯著自己的鞋尖發呆。

“我不能見死不救。”除了這個理由,其它的,她不敢說,也不能說。

“那現在呢?”看似閒散的姿態卻透著迫人壓力。

寧羽恬愕然抬頭望向他,復又垂下:“東方御陽,我真的不是愛多管閒事。我只是不忍心看一個孕婦昏倒在大雨中沒人管。現在艾琪醒了,我問問她的意見吧。”

東方家的事,她不能管,不想管,也輪不到她來管。

“那好,她現在醒了,我們回去。”長腿一伸,兩步即到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往走廊出口走。

一時怔忡被他拖著走了好幾步才回過神來,用力掙開他的挾制:“東方御陽,你要幹嘛?”

“回家。”言簡意賅,給了她最直接的答案。

寧羽恬將雙手別在身後,一臉戒備:“你自己先回去吧。”

“你是我的妻子,要走一起走。”東方御陽展現出對她難得一見的強勢。

面對一步步朝她走來的冷麵男,寧羽恬只得投降:“艾琪還發著高燒,情況不明,我現在回去不安心。”

她總算是說了實話,可東方御陽一點都不開心。

面具下的眉頭緊緊蹙起,寧羽恬卻什麼都沒看見。

“東方鴻那麼對你,差點兒要了你的命。他的死叫罪有應得,你現在這麼做有什麼意義?東方家是不會接受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的。”話很生硬,卻直指寧羽恬的弱處。

這正是她所擔心的地方,也是她無力改變的做法。

儘管,東方御陽說的話不好聽,但她不能否認這是事實,也是她現在糾結的所在。

艾琪的出現是個死結,如同一灘蚊子血滴在每一個最不堪回首的位置,立刻提醒著傷痛。

道理她都懂,只是,不夠狠心。

唇被自己咬出了幾道血痕,卻不自知。

溫熱帶著薄荷香氣的手指放在上面,觸電般的灼燙,寧羽恬快速往後退。

雙頰紅豔如丹,快速漫延至耳根,頸項,鎖骨,一路往下……

燃火的水眸怒瞪著他,糾結的眉心壓抑著火氣。

識時務者為俊傑,倘若她真無法放艾琪不管就只能求助於東方御陽。

不管她承不承認在東方家他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除了他,她沒人可以靠。

她敢怒不敢言,想壓抑又壓制不住的樣子很可愛。

雙腮鼓鼓的,像只可愛的河豚,讓人忍不住想要再度逗逗她。

兩人的心事不在同一個地方,卻相互瞪視著,誰都不肯先妥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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