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廟鎮,便是死者吳梅家所在的鎮子。

說是鎮子,其實是由三個較大的村莊組成,後來因為各自擴張,互相連成一片,發展出了幾條街道,便形成了一個還算繁華的小鎮。

“許法醫,為什麼不等毒化檢驗結果出來?”

路上,看著一直在凝眉思索的許廣白,史法醫不禁問道:

“現在檢驗結果還沒出來,一切都是還是未知數,現在去看現場,萬一最後真是猝死的,那可不就白跑了?”

“史法醫說的是。萬一,但萬一死者真是中毒身亡的呢?——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早一些勘查、固定現場,就可能早一些發現痕跡物證。”

許廣白笑了笑,道:“若是等著檢驗結果出來,再去看現場,那這中間萬一現場被清掃了,到時候痕跡物證丟失,可就難辦了。所以我想我們寧願浪費些時間,寧願白跑一趟,只要對後續的辦桉有利,那也應該是值得的。”

史法醫點著頭,若有所思,當年的他,大概也是這樣盡職盡責,一絲不苟的吧?

可這份心態,又是在什麼時候,逐漸消磨不見的呢?

大概是在日復一日,瑣碎繁雜的工作中,漸漸被澹化了。

史法醫感慨一陣,突然問道:“看來許法醫你比較傾向於死者是中毒身亡?”

“我個人認為,中毒的機率更大。”許廣白點了點頭道。

“哦?是從哪方面判斷的呢?”

史法醫連忙問道,雖然他也做了好幾年的法醫,但對於毒化方面,他研究的並不多。

畢竟法醫之間,也是有不同分工的,有像徐青霞那樣,專業坐門診的,有負責檢驗DNA的,有負責檢驗毒物的,等。

而像許廣白他們,則是屬於法醫中的現場勘查組,需要不斷的跑現場做屍檢。

“之前我們也看到了,死者腦組織有水腫,所以猜測死者是由呼吸衰竭導致的肺心病猝死,但死者舌尖的齒痕,卻與這種猝死相矛盾。”

許廣白將之前的分析敘述了一遍,不過還是有所保留,比如死者弟弟吳波的反常。

畢竟這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細節,在沒有依據的情況下,就算說了也沒用,還會被人說多想。

“不過我知道,有一種毒物,它致人死亡時,也會造成窒息死的徵象,比較符合屍檢的特徵。”許廣白接著道。

史法醫神色一震,連忙問道:“是什麼毒物?”

“史法醫可知道,農村常用的農藥有那些?”

許廣白笑了笑問,其是他之前也不怎麼瞭解,還是法醫經驗包幫他補了許多這方面的知識。

“鄉鎮常見的農藥,也就那麼多吧?敵敵畏、百草枯、毒鼠強、燻麥藥之類的。”

史法醫想了想道:“在新聞報道中,服百草枯死的人最多,這玩意一用,基本救不回來。不過百草枯一股惡臭,而且會導致肺部纖維化。但死者胃中並沒有百草枯的惡臭味,肺部組織也正常,首先肯定不是百草枯中毒致死。至於其他毒物的致死特徵,我就不太瞭解了。”

“白哥,所以你推測死者是死於那種毒物?”葉瑤聽著二人討論,忍不住問道。

許廣白頓了頓道:“我懷疑,死者是死於毒鼠強中毒。”

“毒鼠強?”史法醫訝然道。

“沒錯,毒鼠強無色無味,既可以口服,也可以注射,在意外中毒中比較常見。而且毒鼠強是神經性毒物,不會使臟器等發生類似百草枯那樣的顯著病變。”

許廣白點了點頭道:“另外,毒鼠強的中毒症狀,為突發強直性、陣發性抽搐,類似癲癇發作,嚴重者會因呼吸衰竭而死,屍檢中也能見到窒息徵象。”

“所以,如果是毒鼠強中毒,即符合死者臟器的徵象,也能解釋的通,死者舌尖上的齒痕。”

史法醫驚聲道:“那這一切…這一切都說的通了啊!怪不得許法醫你執意要看現場,原來是心裡早有底了!”

“沒有,我也是不久前才想通的。”許廣白謙虛道。

史法醫稱讚道:“能想通就是本事啊,像我沒怎麼瞭解這些的,不等檢驗結果下來,再給我一天我也想不到!”

……

吳廟鎮就在漢南縣郊,還保留著一份鄉鎮的風貌。

不過由於漢南縣的發展,大概用不了多長時間,這裡就會變為城鄉結合部,然後逐漸成為城市的一部分。

曾經的鄉土風貌,也將徹底消失不見。

吳懷才家,就在鎮子的中部,不過並不在街道邊上,是從街道上轉進一條紅磚鋪的小路,再走上四五百米才到。

許廣白下車,打量了一番周圍,如果不是不遠處熙熙攘攘的街道,單獨看這裡的話,就是個雞犬相聞的村子。

磚路兩旁,各樣式的民居,以一種不規律的順序排布著,瓦房、平房、二層小樓,三層小樓,建的各式各樣。

甚至還有更久遠的泥土房。

這種房子的根基是一米左右的青磚砌的,再往上則是泥巴摻上穀子的秸稈,一層層壘起來的牆。

因為時間久遠,這些土牆上有大塊的脫落,甚至有些歪斜,被用幾根木樁斜頂著,防止倒掉。

吳懷才家建的還不錯,是一棟兩層的小樓,但是樣式相對落後,看起來也有些陳舊,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樓房之外,則是一個大院子,裡面雜七雜八,擺放著許多木柴、農具、摩托車、廢品之類的。

院中還種著兩顆樹,一棵櫻桃,一棵石榴,還有不知從哪來的知了,在樹上瘋狂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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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隨著許廣白等人的進入,院中便陡然安靜下來。

“大叔,您女兒住的是那一間?在她出事後,有對她的房間進行過打掃嗎?”

進屋後,許廣白觀察了一番正堂,說道:“如果有的話,還請您能如實告知,不然的話,可能會影響到我們接下來的辦桉走向。”

“我知道,我知道,哪有動過啊,沒有動過,她住樓上,這兩天我們都沒人上去,不能看,不能看啊!”

吳懷才說著又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雖然他言語中說的意思很跳,但許廣白他們也聽明白了,就是吳梅死後,基本沒有人動過現場,家裡人一上樓就哭。

許廣白沉默稍許,提了提勘查箱,對史法醫等人道:“那我們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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