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淳風四歲開始讀三字經,七歲能背詩百首,在當年也算是小有名氣的神童了。直到他十三歲那年,看到了有一人從他家門走過,走過之人手中拿著一本書,書上華光如焰。他一時好奇的追了出去,然後他就走上了這條修行之路。

在這條路上一走就是五十多年,以他今年六十七歲的年紀,在人間來說已經是高齡了。一開始的意氣風發,早已經沉澱到了最深處,依然在修行路上行走不再是為了走到終點,只是習慣而已。

這是世上大多數修行人的宿命。

“天地動盪,眾生爭命,誰人能夠尋找到那個通往無上大道的妙門啊?”劉淳風心中嘆息著。

現在的天地間處處都有大事發生,就這一年前後,前有人間天庭神殿中的寶物被盜,後有雲貴總督誅滅雲南沐家,又有橫斷群妖圍殺林則徐,卻又反被林則徐所殺。再有就是現在蜀山與龍虎山劍拔弩張。

蜀山與龍虎山之事,據說是因為龍虎山的新一代的如意小天師在外行走時,將蜀山一位弟子的飛劍給奪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自南洋而來的修士,一路上京城,沿途挑戰,近日將與當朝國師論道鬥法。那南洋修士修的是降頭術,也屬八百旁門中的一種,他要挑戰旁門第一的陰陽道雖算不上是大事,但是也屬於天地動盪風浪之中的一個浪花。

世間的一切,都有因果,都有起始。

易言並不知道天下還有誰在這一刻也受著追殺,也不知道他的老師正想辦法讓人間天庭放棄對他的追殺。

易言自雲南一路歸來,最想做的事就是能夠告訴母親、妹妹、弟弟自己有法術,雖然沒有帶多少的錢財回來,卻想帶給他們對於以後生活的信心,讓他們不再為以後的生活感到擔憂。

易言知道,母親最擔憂的就是他們三兄妹往後的前途與生活,至於她自己會怎麼樣,她自己肯定沒有考慮。

在易言看來,若是母親知道了自己有能力給弟弟未來鋪路,肯定會非常高興的。

他曾看過一本書上有過這麼一句話:煙花的美麗不在於它用生命綻放出來的璀璨,而在於點燃它的人看到那綻放的璀璨時露出的笑容。

至今,易言心中,修行、獲得法術,變得強大,這些與獲得金錢、地位區別都不大,都只是他心靈深處用來安撫母親的東西。

然而,他歷經數次生死,欲回到家鄉撫平心靈創傷,收穫的卻是覆滅般的災難。

他恨,恨自己法力不夠強,恨自己為什麼要回來。恨卯日星官中的那位廟祝不講理,破壞修行人不可對凡人隨意出手的規則。

“哥哥,那個人還會不會追來。”

易安的聲音將易言從心頭湧動的仇恨情緒淹沒下拉了出來,他低頭看著滿臉憂色的妹妹,連忙說道:“追來也不怕,他打不贏你哥哥。”

說完之後,還不忘擠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卻不知道自己的面色還沒有從恨意之中退出,那個笑容是多麼的彆扭。

他們兩人現在正處於一處密林中,離家應有二百裡了。

在易言的面前是一堆火焰,旁邊有著一堆乾柴。易言與易安就坐在火堆旁邊,夜色正濃,儘管易安看上去很疲憊的樣子,卻並沒有去睡,她的臉上有著惶恐與不安。

夜晚,在這樹林裡頗涼,易言伸手去抱著她。

“哥哥,姆媽會沒事的吧?”

“沒事的,放心,哥哥會去救姆媽出來。”易言輕聲安慰道。

易安像是相信了易言的話,靠在他的身上閉上了眼睛,只一會兒就發出輕微的鼾聲。

易言心思卻回到了那一場爭鬥之中,在出了卯日星官神廟時,他第一時間將易安拋下了山,他無法做到將易安直接送下山,若是有時間的話,他可以用元神送下去,但他沒有時間,他只能夠將易安送到半山腰。

他將妹妹送下山的那一剎那,拔出劍,觸動著了一道請神符印。雖說自他瞎了眼睛以來,就再也沒有去觸動過那請神符印,但是在拜上帝教的天條封印他身上其他法術後,他卻明白請神符印依然可以。

在他的心中,那請神降臨,是最後的護身之法。

然而這一次的請神卻出乎他意料的強大,他體內充滿著神力,憑藉著手中的劍與那個人的槍相鬥,這種感覺與他使用攝魂魔眼及陰陽劍葫殺敵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近身以武相鬥,儘管易言有著與那人不相上下的神力,但是卻要在使用法寶和攝魂魔眼的情況下才勝了。

而且他也無法殺了對方,因為他若要殺對方,那便可能被神廟之中一直沒有出手的卯日星君留了下來。

他知道,如果那個據說是受到父親栽髒的神將再追上的話,自己想要戰勝是很難的。

突然,閉著眼睛的易言眼皮泛起淡淡黑光,那是洞察之眼,他盯著眼前的火焰。

原本普通的凡火在這一剎那彷彿有了生命,變得有些詭異。只見火焰晃動,隱隱之間,彷彿火焰之中有一張兔臉出現。

他從雲南回到江西,一路行走了這行多的路,大多時間都是在荒野過夜,所以對於這荒郊野鄰常出現的靈怪極為的小心。

易言並不說話,只是抬手指著那火焰,身上的神意凝於指尖,火焰中的靈怪立即隱去,不復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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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怪最詭異,若是易言只是一個普通人,若是是大意了的修行人,那麼他們一定會趁機吞噬陽氣或靈力、精魄。

雖然荒野山中的各種靈怪並不算強大,但是卻很多,一但大意了被偷襲,那將會是很危險的事,他們會像螞蟻一樣的擁上來。

只有當強大到讓對方感到畏懼,那麼那些靈怪就不敢打主意。

突然,易言心中警醒,他抱著妹妹站身來便走。

易安醒來,問怎麼了。易言輕聲在他的耳邊說沒事,讓他繼續睡。

剛剛易言突然想到,那在火焰之中出現的靈怪極有可能被人透過法術驅使著,然後就能夠發現自己。

就在他走後沒多久,在他生的火堆所在的另一邊山中,有一個手持長槍的人念動咒語,緊接著有一個模糊的影子自石頭之中坐起。

靈波泛起,異光湧動。

兩人不知交談了什麼,最終那模糊的影子再次隱去,而那手持長槍的人則朝一個方向快速而去,轉眼之間翻越一座山,來了一處剛熄不久的火堆邊上。

他又念動喚靈咒,火堆上仍然冒著的煙慢慢的凝結,慢慢的化為一隻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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