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
曹信明白寧淑華的意思，忙道：“師父待我恩重如山，弟子銘感五內，這輩子生是寧氏的人，死是寧氏的鬼！”
寧淑華這是要讓他另投別門的意思。
曹信當然也想，甚至還仔細琢磨過。
但不能太明顯，該表忠心還是得表的，自己上嘴唇往下嘴唇一碰說兩句話，就能讓師父高興半天。
惠而不費，何樂不為？
“……”
寧淑華五官一皺，被曹信給搞不會了。
什麼啊？
她說啥了？
怎麼就就擱這‘生是寧氏的人，死是寧氏的鬼’？
這麼悲壯？
這哪跟哪？
“先別說話，聽我說完！”
寧淑華瞪一眼這徒弟，見曹信乖巧模樣，沒好氣道：“我跟你師伯商量過了，繼續留在為師這裡你難有前程。下一步有幾個去處，仙都蘇家算一個，這是書香門第、官宦世家，江湖地位也不低，族中有不少上乘武學。雖然當代明面上看著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高手，但人家根本不以武學爭勝，最是低調，族中藏著不少不為人知的高手，未必比岐山差，現在的岐山更是多有不如。”
仙都蘇家！
此為西京府三大世家之一，當然不是浪得虛名。
幾乎每一次遭劫，仙都蘇家都有絕世高手橫空而出，力挽狂瀾。
宰輔。
宗師。
仙都蘇家可都出過。
只不過耕讀傳家，低調含蓄，許多高手不為世人所知罷了。
不顯山不露水。
但不能否認，這絕對是一個好去處。
“小蘇探花很欣賞你，你若有意，我跟你師伯可以透過他，引你入蘇家，拜師大高手，研習上乘武學。”
寧淑華看向曹信。
“仙都蘇家。”
曹信心下點頭，這當然是個好選擇。
背景。
人脈。
名師。
武學。
仙都蘇家全都不缺。
更重要的是，有蘇譽引薦，曹信成為蘇家核心弟子的機會很大，能得到重點培養。
不怪段衝、寧淑華將其列為第一選項。
但是——
“仙都蘇家再好，終究是一姓一家，我姓曹，再如何天才，總是外姓、外人。”
拜入蘇家，遇見蘇家嫡系難免低人一等。
平日裡要給三分薄面。
衝突時要多禮讓三分。
家產家業也不可能交給他這麼個外姓弟子。
而且，目前的蘇家對他有多大幫助，還真不清楚。反之，曹信日後必定能成長起來，一代宗師不是夢，到時候反過來還得照顧、提攜蘇家，管著這一大家子。
這不合適。
“我不去。”
曹信搖搖頭，態度鮮明。
他這一身傲骨，不適合武林世家。
“行。”
寧淑華明白曹信的意思，她也不勸。
其實在她想來，仙都蘇家家大業大，曹信一旦拜師蘇家，在蘇家的地位不會低。
而且以他資質，成為巔峰一流乃至超一流不是難事，到時候，即使是外姓人，也能調動部分蘇家的產業、人脈，擁有不小的影響力。
要是能成宗師，更是兩極反轉，蘇家還得多多倚仗他，在仙都蘇家能擁有舉足輕重甚至一言而決的地位。
這是合則兩利。
同時也是她跟段衝考慮的出發點。
但既然曹信牴觸，就不必多說。
下一個。
……
“你師伯已經重歸岐山，實力數一數二，在岐山派說話分量不小，可以透過岐山派的人脈，推薦你進入青羊宮、白雲觀、真武派、風雲會、御劍山莊這樣的天下頂尖門派。”
“你要是願意當和尚，白馬寺南宗北宗也能進。”
白馬寺、青羊宮、白雲觀、真武派、風雲會、御劍山莊。
這六大門派在江湖上的名望不小，一般人當然分不清六大派跟七山劍派包括魔教哪個厲害。
有時候七山劍派在江湖上更活躍，就以為七山劍派天下第一。
有時候魔教高手頻繁搞出大動作，又以為魔高一丈、魔教無敵。
再等白馬寺有高手出世，閃耀江湖，又覺得白馬寺無雙無對。
這裡不比前世地球，有福布斯排行榜，可以看出孰高孰低。甚至即使是前世，即使是各種排行榜，也還是有許多隱形富豪、隱形家族隱瞞財富悶聲發大財。
大梁江湖，天南地北。
就更難比較。
但例如岐山等大派自身，大致還是有數的。
“這六大派都是曾經出過宗師，甚至當代仍有宗師人物，比如青羊宮‘重陽真人’，就是公認的武林宗師。”
“白馬寺三大神僧曾聯手與重陽真人戰平，勉強也能算得上宗師人物。”
“餘下四大派也都有厲害人物，或十多年或數十年前，曾名動一方，後來功成名就，親自出手、公開比武的情況就很少了。”
“在還活沒活著，都鮮少有人知道。”
“具體實力江湖中人更是不大清楚。”
“甚至連六大派本門本派的弟子門人也都迷湖。”
“可這六大派或是傳承幽遠，或是絕學蓋世，都不簡單。”
“岐山派推薦你進入六大派任何一派，都能辦到。”
“雖然很難一進去就是核心弟子，卻也比普通門徒的地位以及受重視程度要高一些。”
“而且以你資質，拜山入門後，迅速就能展露潛力，必定能被重點培養，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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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淑華掰開揉碎給曹信更具體的介紹著。
六大派的優勢在於——
高手，上至宗師。
武學，上至神功。
此外人脈、威望也高，日後都能倚重。
拜師入門，前途不小。
“六大派。”
曹信聽著，心裡漸漸明朗。
其實他自己透過一些渠道，到目前也總結了好些個去處，但沒有寧淑華說的這麼清晰。
有些門派被過於吹噓。
比如‘巨鯨幫’。
曾經雄踞大梁第一江‘岷江’，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幾年前內部矛盾激化，分裂出‘長樂幫’、‘海沙幫’以及‘十二飛鵬幫’。
再加上‘巨鯨幫’，岷江大幫一分為四。
這是幾年前的事情，在江湖上引起巨大動盪。
可即使分裂，四大幫仍是名頭響亮，甚至有人將‘巨鯨幫’比作昔日‘天山’，將‘四大幫’比作‘七山劍派’。
然而實際上。
在高階武力、在武學傳承這些方面，巨鯨幫等四大幫給天山、七山劍派提鞋都不配。
就佔一個人多勢眾而已。
但僅憑這一點，再加上四大幫自分裂以來一向活躍，江湖上的風向剛好是反過來，認為七山劍派遠不如岷江四大幫。
這完全就是熱度的原因。
曹信原先考慮的名單中，就有這四大幫，但這時經過寧淑華一分析，也明白，光是勢力龐大，這沒用。
他需要的是傳承悠久、底蘊深厚的大派，好讓他有更高的成長上限，能輕鬆獲得神功絕學的傳承。
這方面，六大派完美契合。
“白馬寺分為南北二宗，曾與天山齊名，歷經四朝而不敗，神功絕學最多。這些神功絕學不傳俗家弟子，一般人即使眼饞，但捨不得紅塵繁華，斷不了七情六慾，只能望洋興嘆。”
寧淑華說到這裡，兩眼明亮，神情狡黠：“但你年紀還小，完全可以先剃度出家，六七年後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以你天份，興許已經掌握好些神功絕學。到時再從空門還俗、抽身離去，全然不耽擱。”
“……”
“……”
曹信嘴角一抽：“拜入白馬寺不得先學經文？萬一我被渡了，與佛有緣，六七年後不想還俗，怎麼辦？”
這真是餿主意！
曹信可以確定，這一定是寧淑華說著說著臨時起意，看她表情就知道，這是靈光一閃的主意，段衝肯定不知道。
而曹信。
呵！
他在得知白馬寺的威名後，早就打過這個主意。
但結果很遺憾，拜入白馬寺的小沙彌都得誦經禮佛好些年，小時候以文為主，武學方面都是打基礎。
等到塑就佛心，真正入了佛門，才有望被傳授佛門武學、神功經典。
想騙？
小心賠了夫人又折兵！
曹信六根不淨，一心盼著長大成人，可不想去伺候佛祖。
天下絕學何其多？
沒必要冒這個險。
“哈哈！”
寧淑華見曹信畏佛門如虎，忍不住笑出聲，她這徒兒對成親生子還挺有執念。
不過被曹信這麼一提醒，她也反應過來。
這可是自家愛徒。
去了白馬寺要真是一心向佛，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因此，她笑過之後，也不再提，轉而問道：“其他五派呢？”
“可以考慮。”
“不過得再瞭解瞭解。”
曹信不著急，他才剛滿十一歲，還能再挑挑。
……
寧淑華最終給出的選項，不止仙都蘇家與六大派，還包括岐山派。
“岐山現在雖然沒落，但傳承沒斷。”
“‘九功三十三劍’，放眼江湖，都是上乘武學。”
“掌門傳承‘紫霞功’更是神功，不比六大派差。”
“而且以你資質，現在拜入岐山，數年後學有所成，又有為師跟你師伯相助，爭奪岐山掌門之位也很輕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別看岐山現在半死不活，但是有其他六派幫襯扶持，等你二三十歲時，當打之年，岐山差不多也該復甦。到那時，你為岐山掌門，實惠跟名望兩頭佔。這也不錯，比起你去五大派人生地不熟的博前程還要好些。”
寧淑華看著曹信，推心置腹：“你師伯更想讓你拜入岐山，以你的天資，還有觀人識人的天份，岐山能更快重新崛起。不過，為師得給你提個醒，岐山現在困難重重，前景雖然還不錯，然而需要面臨的難關也多，往後至少十年甚至二十年難有太大起色。即使你接任岐山掌門，日後肩上擔子也會很重。”
……
仙都蘇家。
六大派。
岐山。
跟寧淑華交談一番，雖然沒有當場下決定，但曹信對今後的規劃更清晰許多。
回到家中。
曹信還在琢磨。
“仙都蘇家，不做考慮。”
“六大派中，除白馬寺之外，其他五派都挺不錯。”
“但是有兩個問題，一，我即使有岐山派推薦，進入某一大派，在最開始，能修習的也只會是基礎部分、粗淺武學，不可能給我完整秘籍，只能依靠自己苦修，無法加點迅速提升。”
“而這樣一來，我這‘絕世天才’的名聲很可能就要被戳破。”
“至於偷取秘籍，這不道德，而且未必能偷到。”
歷經岐山一役，曹信太清楚這些名門大派對自家武學傳承的看重。
例如岐山派。
山門被魔教攻佔，一遍又一遍搜刮，居然沒能找到岐山派的秘籍藏在何處。
岐山派如此。
其他大派想來也差不多。
魔教那麼多人都找不到。
曹信一個人，哪來的把握去偷？
再一方面。
曹信現在已經有‘紫霞神功’等五門絕學，要內功有內功，要輕功有輕功，橫煉、劍法、掌法也都不缺，很全面，層次也不低，是岐山派、浮山派壓箱底的絕學，未必輸給六大派。
比如風雲會的‘風神腿’、‘風神吼’、‘風神怒’，只不過是‘棋仙九術’當中‘風術’的一部分。
跟‘紫霞神功’比起來，未必強出多少。
為了這些拜入大派，耗費五年十年都未必能得到完整秘籍，值不值得，還得另說。
倒是岐山派——
“我雖然已經掌握岐山派的三大絕學，按理說，沒必要再去岐山折騰。”
“但是師父說得對，岐山派畢竟是名門大派，雖然沒落，可人脈、影響力擺在那裡，這是開宗立派短時間內難以彌補的。”
“此外就是武學傳承，岐山派武學眾多，上乘武功也不少。”
“有師父師伯幫襯說話，為我求取一兩門完整武學，不是難事。”
“事後加點，我就能迅速展現天份。”
“更重要的是，留在岐山派，以我跟師父師伯的關係，在門中的地位不會太低。既可以在門中為一些弟子甚至高手做出指點，為他們挑選契合度高的武學，迅速做出突破，增加岐山實力的同時有在增加我在岐山的分量。”
“同時，也可以從西京引入莊戶子弟拜入岐山派為我日後執掌岐山的心腹。”
“再等日後，岐山重新崛起後，再走浮山派走柏千行的路，整合七山，還能更上層樓。到那時，其餘六派武學也將對我敞開。”
這麼一想。
全是好處。
前途一片光明。
些許瑕疵——
諸如‘紫霞神功’已經到手。
諸如岐山現在沒落，高手稀缺，青黃不接。
這都是旁枝末節，不影響大局。
“岐山派。”
“這是首選。”
曹信心中已有偏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