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淮瑾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甘願。

她頭髮凌亂,氣喘吁吁,外套拉鍊拉了一半,看著他的那雙眼睛通紅,明顯是剛才哭過。

鍾淮瑾胸口發悶,他心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鍾淮易欺負她了。

他抬腳往前走,甘願站在原地不動,她那麼緊盯著他,眼眶還有眼淚打轉。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眼前的男人越靠越近,最終在她跟前停下,鍾淮瑾略有些緊張,輕聲叫她的名字,“小願。”

他感覺自己的語調不正常,也生怕下一秒她會生氣暴走,他甚至做好了攔截她的準備,然而甘願只是看他一眼,蹲下來,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幾秒之後,他聽到她的哭泣聲。

甘願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為什麼罪魁禍首是鍾淮易,為什麼他仍然不知悔改,為什麼這個人要是他啊。

“為什麼……”

為什麼生活不能平靜一些。

為什麼他要趕她走啊。

甘願抽泣的聲音越來越大,她的身子都在抖,鍾淮瑾被她嚇了一跳,連忙將外套脫下來蓋在她身上,在她面前蹲下來。

“小願,小願你怎麼了。”他很想看清她的表情,但甘願並未抬頭,她甚至哭得開始打嗝,鍾淮瑾面色焦急。

鍾淮易很想衝上去將他推開,他甚至都邁出了步子,然而鍾淮瑾的胳膊搭上了她的背,他腳步停下,覺得自己荒唐。

都分手了,他這是幹什麼呢。

本來是自己拆散了他們,現在誤會解開,人家重歸於好,不是很正常嘛。

他在這找什麼存在感。

鍾淮易嗤笑一聲,覺得自己是個傻逼,他轉身往回走,眼睛痠疼。

然而他沒看到的是,在他轉身的下一秒,甘願推開了眼前的鍾淮瑾,他跌坐在地上。

鍾淮瑾眼中閃過驚訝,甘願已經站起身,她臉頰都是淚痕,“你……嗝……別碰我……”

她揚起手背擦著臉,模樣分外狼狽,鍾淮瑾站起身,甘願條件反射向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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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麼,她扯了扯嘴唇,她忘了,他根本沒出軌。

鍾淮瑾站在原地沒動,他直視著她,聲音很溫柔,像八年前一樣。

他問:“怎麼了小願,發生什麼了,你過來,你告訴我。”

他在衝她招手,耐心十足,然而甘願只是抹掉了臉頰的眼淚,將頭髮一股腦捋到腦後。

“我都知道了。”她看著他,“我知道你沒出軌,我也知道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儘管強忍著眼淚,但還是止不住,甘願深吸口氣,“對不起,我之前誤會你了。”

說完她想繞過他離開,但鍾淮瑾不允許,他扣著她的手腕,眼眶發紅,“所以呢?”

他問:“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他像是在乞求,甘願聞言竟一時語塞,兩人對視,鍾淮瑾放開了手。

“對不起。”他說,“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

他都在說什麼,他不能再給她添亂。

鍾淮瑾從沒有這般緊張過,他想問發生了什麼,但甘願並未開口,她轉身要走,他擋在她面前。

“小願你要去哪,我送你吧,現在太晚了。”

他在兜裡找著鑰匙,一無所獲,後突然想到在外套裡。

四目相對,甘願明白了什麼,她將外套脫下來遞給他,“剛才謝謝。”

鍾淮瑾拿出車鑰匙,他想要將外套再遞給她,結果甘願不收,她紅著眼睛將拉鍊拉好。

而後再次跟他道謝,“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好。”

她這種冷漠疏離的態度,讓鍾淮瑾再次感到無力,算真相揭開,她不再視他為背叛感情的渣男。

但八年的時間,足夠讓他們之間產生距離,再也回不到從前。

甘願這麼從他身前走過,他只能看見她的背影,路燈將她的身影拉長,她的肩膀再抖,她又在哭了。

鍾淮瑾很想追上前將她抱在懷裡,但他不能這麼做。

他只能看著她走遠,隨後走到車前,發動車子,悄悄跟在她身後不遠處。

這是他僅能給予的,悄然的守候。

-

另一邊,鍾淮易正在收拾客廳的裝飾品。

這些都是甘願喜歡的,她只是在微博給相似的圖片點了贊,所以他便準備了今天這一出,她對玫瑰過敏,所以鮮花換成了滿天星。

他以為今天會是他生命中最難忘的一夜,有鮮花,有蛋糕,有他的人,他們會擁有最完美的一次sex。

現實與理想極為相似,他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一晚,忘不了,自己把她趕出了家門。

鍾淮易將所有燈泡放在一個巨大的箱子裡,他看到茶几上的蛋糕,“happy”被一刀切成兩半,他甚至迷信得認為,這說不定是上天註定。

沒心情再收拾,鍾淮易在沙發旁坐下,他拿出打火機點菸。

一根又一根,屋子裡都是煙霧在環繞,鍾淮易回到臥室,床上還有她們歡過的痕跡,甘願換下的內褲在地上扔著,旁邊是用過的紙巾。

幾個小時前,他們還是共度魚水之歡的情侶,幾個小時後,物是人非,一拍兩散。

鍾淮易眼睛痠疼,從櫃子找出眼藥水,滴落之後,液體從眼角滑落出來,像眼淚。

他接到了周朝生打來的電話,他的語氣像是見了鬼。

周朝生說:“我看見你哥了!在酒店!還有你女朋友!”

他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簡直難以置信,周朝生還是偷偷給鍾淮易打的電話,他道:“你女朋友先進來的,開好房間之後上去了,然後你哥沒多久也進來了,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什麼?”鍾淮易聲音漸冷。

“重點是!重點是你哥他跟上去了啊!”周朝生突然想到上次聚會說過的事,他險些口不擇言說出點什麼,然而鍾淮易的一句話,將他想說的堵了回去。

他說:“這都跟我沒關係。”

“我們已經分手了。”

周朝生:“……”

逗呢吧,上次誰跟他說這輩子非甘願不娶的。

他有些焦急,“別廢話了,你快過來吧,孫晨他們家酒店,過來捉姦,我在大廳等著你。”

他正準備掛電話,恰巧聽到鍾淮易的怒吼,“我他媽都說分手了,你聽不懂人話?”

“以後她幹嘛幹嘛跟我沒關係!看見了也別跟我彙報!我沒有捉姦這個資格!”

他歇斯底里,額間的青筋都爆起。

捉姦起碼要是在意的人,人家都不他,他憑什麼捉姦。

電話那邊已經安靜下來,鍾淮易意識到是自己過分,他不該將脾氣發洩在別人身上。

他閉了閉眼睛,語氣好了些,“好久沒聚了,出來喝酒怎麼樣,我請客。”

熱鬧非凡的ktv包廂,五光十色的燈光閃耀著,屋子中央是方言最近包養的小明星在熱舞,其他人時不時看兩眼,只有鍾淮易,目光緊盯著地板。

進來一個多小時,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明明滴酒未沾,卻像是已經不正常。

方言暗暗碰了下周朝生,“哎,他怎麼了中邪了?”

“你不會小點聲說話?”周朝生瞪他一眼,轉而湊近,小聲道:“失戀了,情緒低落。”

方言臉上寫滿了“臥槽”,難以相信,鍾淮易還有被甩的一天。

孫晨也聽見他說的話,低聲問“怎麼回事?”

周朝生面色糾結,他思考半天,讓孫晨別過臉去,附在他耳邊說。

鍾淮易察覺身旁的沙發凹下一塊,來人是孫晨,他突然將手機遞給他,“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螢幕上是一則酒店監控影片,影片裡甘願走進了一間房間,時隔許久,鍾淮瑾也出現,但只是在走廊停留。

他並沒有跟隨她進去,或者說,他並不知道甘願在哪間房。

“有可能是只是跟蹤。”孫晨猜測,“看來他只是想安全護送她到酒店,並沒有想做什麼。”

鍾淮易一言不發,視線在螢幕上停留,直到孫晨將手機收回,他才眨了眨眼,從茶几拿了瓶啤酒,開啟。

孫晨問:“為什麼分手。”

鍾淮易倒酒的動作頓住,他索性放棄杯子,直接舉瓶。

半瓶啤酒下肚,他言簡意賅,“不合適。”

孫晨並不信,“事情被發現了。”

這是肯定句,鍾淮易轉頭看他,孫晨淡然一笑,“你哥很有本事。”

鍾淮易沒有細問,他瞬間明白為什麼當時鍾淮瑾會出現在他家樓下。

孫晨:“所以說,你被她甩了?”

鍾淮易搖頭,“是我甩了她。”

可最難過的也是他。

淡定如孫晨,此時也有些錯愕,他清楚記得八年前他是怎麼求他讓他幫忙的,他說只要這輩子能有機會和甘願在一起,他死都願意。

等他終於如願,為什麼又分手了呢?

鍾淮易回答:“因為她不我。”

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他笑容有些淒涼,“不我的人,我為什麼要在身邊留著呢?”

前期是催眠自己,想著總有一天她會上。可如今東窗事發,她一定恨透了他。

他還想再開一瓶酒,被孫晨阻止,他抓著他的胳膊,看他的眼睛,說道:“你後悔了。”

鍾淮易皺起眉頭,這人要不要這樣,什麼都能看出來。

“我是後悔了,那又怎麼。”

從她衝出家門的那刻他後悔了,後悔說分手,認為自己是個混蛋。

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她現在特別討厭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她不我,她想離開我。”回想起她那絕望的眼神,他心中煩悶。

“倒不如放開她算了,她快活,我這心裡也能高興點。”

頭暈,鍾淮易背靠著沙發,閉目養神。

孫晨罵他,“傻逼。”

鍾淮易點頭,“我是挺傻逼的。”

“她說她不你了?所以你要和她分手?”孫晨揪著他的衣領讓他坐起,強迫他睜開眼睛。

鍾淮易皺緊了眉頭,“她明擺著那意思,不用說。”

“什麼明擺著?”

“我說我們好好在一起,不要管過去的事情,可她不幹。”他心裡泛酸,眼睛也酸,再次閉上眼睛,“所以我覺得啊,她不我,過去的事情不管怎麼說都已經過去了,我們應該珍惜當下才對,可她似乎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不過他確信她是不喜歡鍾淮瑾的,畢竟時間能沖淡一切,八年,太久了。

那些都只是他的一時氣話,算她不他,也不會鍾淮瑾。

聞言,孫晨看著他的眼神帶了幾分鄙夷,說他腦子有問題,“痛苦和快樂是不能抵消的,算她你,也不能忽略你曾經傷害過她的事實。”

他低頭點菸,沉聲道:“你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反而還在逼她。”

鍾淮易一言不發,他盯著天花板,若有所思。

孫晨又問:“分數之後怎麼辦,還找嗎?”

鍾淮易不吭聲,直到孫晨踢了他的小腿,他坐起身,喝完一瓶酒,迎上孫晨的目光,將酒瓶扔在腳邊。

鍾淮易神情嚴肅,他道:“這輩子如果不是和她一起,那我寧願孤獨終老。”

話音剛落,站起身欲往外走,孫晨拉著他,“去哪?”

鍾淮易嗤笑一聲,“還能去哪,找媳婦。”

“氣話說夠,冷靜夠了,是時候幹點正事。”

“算她不我又如何,反正我她夠了,拆散別人這種事我都能幹出來,難道還怕這點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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