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驚天動地的講話,讓李鴻章和他的一干幕僚知道了胡嘯飛的眼光之炬,世事洞察之明皆感震驚。

相對於李鴻章只是出訪過歐洲,但是對整個國際的形勢可以說還是處於一種模糊,思想還禁錮在中國甚至於侷限在中國附近。而李鴻章的幾個幕僚可不是沒有出過國門的秀才,他們可是實實在在的作為外交人員曾經出使過歐洲、美洲,對於歐美的局勢雖然說沒有胡嘯飛瞭解的這麼清楚,可畢竟已經有了站在國門外看世界的眼光。

李鴻章看向胡嘯飛的眼神充滿了驚喜,用欣賞的口吻說道:"聽說賢侄自小長在花旗國,後來回國做生意遇到海盜才流落到朝鮮。看來這花旗國長大的人眼光就是不一樣。"

胡嘯飛微微一笑:"中堂大人歷經幾十年推行洋務,不就是想振興我中華,讓我中華和世界各國看齊,不再受到列強的擠壓和脅迫嗎?"

"哈哈,知我者胡嘯飛也。沒錯,可是幾十年來我們雖然取得了一些成績,可是依然和列強有著差距,你說這是為什麼呢?現在的日本和我們在三十年前何其相似,可是再看看現在的日本已經超過我大清了。既然世事洞察的這麼明,看來賢侄對於中日戰爭肯定也自己獨到的見解,我可是非常願意耳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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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大人,要說目前的局面,我的意見很清楚,那就是既打又和。聯合縱橫制約,血拼日軍戰爭實力,僵持一線,使其打不下去。"

羅豐祿在旁插言道:"哦,這是何解?既打又和,胡大人還請明示。"

"其實我們現在考慮戰爭都是在中日大戰的層面來考慮,那就是打與和的問題,可是戰爭一旦開啟,不是你想不打就不打的。日軍為這場戰爭投入了這麼大的物資和人力,耗費如此之巨,如果他們不能夠獲得巨大的利益,日本甚至有崩盤的可能性,那麼我想請問在座各位,要是你們是日本天皇,你會怎麼辦?打還是不打?"

羅豐祿直接就說道:"當然打了,耗費這麼多錢財不打怎麼可能?"

不過話一出口,羅豐祿就有些後悔了。

"不錯,羅先生說的不錯。日本肯定要打,反而言之,那我們呢?打還是和。"

李鴻章皺皺眉頭道:"如果真如你所說的話,那這場戰爭還真的要打下去。"

胡嘯飛點點頭,心說幸好你還沒有老糊塗到那種地步。

"按照我剛才所說情況中日戰爭之大勢所趨,那是必然發生的。可是中堂大人和在做的各位都知道我大清的實力。積弊已久,國庫空虛,軍隊就更別提了,除了吃兵餉,抽大煙,**喝酒,勾心鬥角外,他們還能幹什麼?對了,他們會一潰千里,就像葉志超似的。"

胡嘯飛一句話點到了李鴻章的痛楚,淮軍是他一手建立的,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模樣,怎能不讓他心痛。

"我說的這些,在做的諸位肯定都清楚。這樣的士兵和將領怎麼可能帶出一支長勝之軍。我知道中堂大人是維武器制勝論者,只要我們的武器先進於對方,那麼我們就能夠戰勝隊對方。這我不反對,好武器帶來的實力是成倍增長的,但是士兵的戰鬥力並不只是武器一方面所決定的。比如戰鬥意志,日軍能夠在長官的一聲命令下,即便知道前邊是深溝火海,也會不要命的向前衝,因為他們知道軍人就應該有軍人的職責,那就是服從,絕對的服從,你說這樣的軍隊不可怕嗎?這樣的軍隊沒有戰鬥力嗎?再有就是作戰思維和戰術運用,我們的老祖宗早就給我們講過了,兵善伐謀。謀略,可是現在的戰爭早已經脫離了大刀長矛時代進入了火槍火炮時代,而再看看我們的將軍和士兵,還以為自己手裡拿的是大刀長矛,因為火槍在他們手裡就是一根燒火棍,恐怕在有些士兵手裡他們覺得還沒有一根木棍用的舒服。為什麼,那是因為我們的作戰指揮官們的思想意識僵化,作戰意識落後所致。士兵缺乏訓練所致。更重要的是素質太低。我所說的素質不是指身體,而是指思想意識和文化素質。知道德國陸軍為什麼強大嗎?那是因為他們的士兵最少都是高中畢業,也就是相當於我們的秀才水平,會拿槍的秀才才是最可怕的。我們老祖先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我可以說沒有秀才,造反一百年都不成。還有火槍火炮的運用,後期的保養等等,這些我們的士兵會嗎?我們的將官知道嗎?所以武器好不是戰場勝負的決定因素,戰場的決定因素還是人,也就是我們的普通士兵,他們的思維、思想怎麼樣了,決定了這支戰鬥部隊的戰鬥力到底怎麼樣?這方面我們和日軍沒辦法比,因為他們在明治年間就推出了國民基礎教育,所以他們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國小畢業的,兵員素質比我們高了很多。另外就是軍官,他們的軍官大多在歐洲或者美洲留過洋,學習過系統的先進的現代槍炮戰爭指揮,我們這方面又有了不小的差距。所以戰爭一旦開啟,我們肯定要吃大虧。"

李鴻章這才明白原來現在的戰爭形式已經徹底的改變了,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軍隊為什麼會潰敗了,急切的問道:"那我們就一定會打敗了。"

胡嘯飛搖搖頭道:"那倒不至於,因為決定一場戰爭的因素有很多種,這在德國軍事家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中已經有了詳細的闡述。戰爭是政治的延續,也就是說戰爭帶來的後果不僅僅是經濟上的還包括政治上的,首先決定的是政治。就像這次戰爭,如果沒有歐美列強的博弈角力,和日本大陸政策的慫恿,這場戰爭根本打不起來,說白了還是一場政治戰爭,既然這樣我們就要從政治上解決。第一,我們要分化日本的列強盟友,比如美國,美國人不過是圖利,因為現在他們在中國的利益太少,那我們就可以和他們談,讓一部分利益出來,換取美國的支援,最不濟也要換取美國不支援日本。比如開放通商口岸,鼓勵美國投資修建鐵路,開建工廠等等,把他們綁到中國的戰車上來。又比如俄國,他應該算是日本的敵人,既然是敵人的敵人,那就應該是我們的朋友,我們就可以爭取,儘量爭取俄國站到我們一方來。另外就是德國,德國作為牽制英法等國的重要力量,他們在我國的利益受到了英國的壓制。既然這樣那我們何嘗不能夠給德國也提供一些方便,讓德國也站到我們這一方面來。這叫聯合縱橫,分化瓦解,中國在春秋戰國時代就已經給我們在外交上指出了方向。瓦解了列強後,剩下的就是純粹的戰爭實力較量。在這方面日軍佔有優勢這是不爭的事實,他們兵員素質和作戰思維比我們好,可是他們的後繼實力和兵員數量沒法和我們比。因為這是需要大量的戰爭資源和經濟實力做後盾的。而這一點上明顯我們佔優。所以解決了外部國際環境問題,那我們就需要真真正正的和日軍打一場僵持戰,而不是快速的結束戰爭。儘量拖住日軍的進攻步伐,讓他們陷入戰爭的泥潭,到時候就算日軍想撤恐怕也撤不了了。只要拖住日軍,那麼日本作為一個島國,它的戰爭資源都需要購買和進口,我們在外部掐斷了列強對他的支援,他也無從購買,這就決定了他的戰爭持久力和我們沒辦法相比。只要僵持住,日本人就沒辦法了,這場戰爭也就算結束了。所以我才儘可能的把防線往前提,從安州到鴨綠江最起碼還有二百多裡地,日軍突破了安州的清川江防線,那也需要耗費一定的實力。這又為我們在鴨綠江的佈防準備贏得了大筆時間,不至於那麼匆忙。用空間換取時間,消耗日軍實力。第二就是發動朝鮮人,儘可能夠的在朝鮮境內給日軍找麻煩,騷擾日軍後路,威脅其後勤保障,讓他不能夠全力的發動力量進攻。第三,派遣北洋艦隊騷擾日軍的海上運輸線,不需要和日本的聯合艦隊打,只要纏住,拖延和遲滯日本的海上運輸,那麼日軍在前線就會因為物資等問題而放緩攻擊速度。第四,加強遼東和山東的海防,尤其是遼東。按照日本人的狀況和海軍實力來說,日本人很有可能,不是很有可能,而是一定會在遼東登陸,開闢第二戰場。如果日軍佔領了旅順、金州、大連等地,那麼我們的鴨綠江防線後路就會被日軍威脅,一旦他們雙方同時發起攻擊,到時候鴨綠江防線將會徹底崩盤。所以必須加強遼東各地的海防,尤其是能夠登陸的地點,必須加強。第五,輿論施壓,儘可能地強調日本人的野心,闡述日本人的大陸政策,強調日本人想要把列強趕出遠東的目標。在歐洲、美國爭取民主民眾的同情,向政府施壓,日本人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他的強大將會是列強在遠東的災難,迫使列強給予日本最大的壓力。第六就是軍隊必須有統一的指揮權,既然現在是毅軍老將宋慶指揮,那就要下死命令,所有人員必須聽從宋慶指揮,給予宋慶最大的指揮許可權,包括生殺處罰大權,朝中所有人等不得干預指揮。第七,儘快在遼西、直隸、山東、吉林等地組建預備部隊,派遣得力干將前往訓練,一旦鴨綠江防線吃緊,立即開赴前線。第八,軍需事宜,必須有一個強權人物坐鎮,必須要想盡一切可能把武器運輸道前線去。象在朝鮮平壤,有好多軍隊士兵們到達了,可是手裡的彈藥只能夠分到三五發子彈,你說他手裡的子彈打完,那不就真成了一根燒火棍了嗎?除了軍需外,就是還要嚴處在戰爭中通敵或者資敵之人,徹底清查全國日本間諜,只要是有證據表明是日本間諜一律收押。這就是我的意見,也可以說是我所設想的對日作戰方針政策,一切還請中堂大人定奪。"

滔滔不絕說了這麼老半天,口乾舌燥的胡嘯飛端起茶水,呼呼的牛飲一番,然後就背靠在靠椅上,等李鴻章表態。

李鴻章和一干幕僚聽完了胡嘯飛的講話,愣是半天沒有響動,然後就開始議論起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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