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田少佐一命嗚呼躺在地上，再也不管什麼雲梯順利送到送不到，也管不了旅團攻進去之後皇軍怎麼血洗支那小城了……黃光秀排長這一槍雖然只是把督送梯子的鬼子軍官打死了，卻讓城牆上的所有長官看到了希望。頓時，大小長官都就著木頭下了城牆，代之而上的是神槍手們，包括所有的自認打槍沾點準頭的官兵。
神槍手就是神槍手，子彈穩準乖戾，嘯叫如狼號。城牆外的鬼子，尤其是最東邊陣地上的小野呲太郎的第1聯隊，一時被城牆上的守軍的瞰射鎮住了，官兵急忙往戰壕裡隱蔽。小野呲太郎用喇叭喊話，他說道：“第1聯隊的皇軍勇士們，誰要是孬種大大地，就往木頭底下鑽。你們對得起天皇嗎？你們還配大和民族這個稱謂嗎？……”儘管他一頓罵，還是沒有多少人主動鑽出來，迎著子彈往前闖。他無計可施，不住地往陣地西北方向瞭望。
正瞭望間，傳令官把電話送到陣地，果真是茂木打來的。將軍畢竟是將軍，有把握全域性的眼光，戰場的形勢，都在他的掌握之下。茂木急切地說道：“小野君，你身為大佐聯隊長，難道不知道皇軍的優勢是什麼……”小野立正站好，口喊哈依，心理卻不知如何回答。他腦子飛轉，要說皇軍的優勢，可不是一樣兩樣。訓練有素，武器精良……可此時，將軍所指的是什麼呢？
這時，戰壕裡有一個機關槍射手調好了支架，從木頭縫隙裡往牆上射擊。儘管射擊角度有點費勁，但那強度很大的子彈，沾著邊就把牆上的門板和木頭打得粉碎，甚至飛得無影無蹤。在最前線指揮的黑田完一大隊長看到機槍手大山口的舉動，很是高興，說道：“吆兮，山口君，大大地勇士……”他轉而命令傳令官井上去報告小野呲太郎。小野得到黑田的報告，眼睛一亮，說道：“嗖嘎，通知黑田中佐和小也中佐到我這來一下，機關槍大大地厲害……”他說完，又抓起電話，向茂木作了彙報。
這種機關槍由於太重，消耗子彈又太快，作為騎兵的第四旅團，配備的不是很多。小野呲太郎聽完茂木的誇獎後，黑田和小也也來到了。他們經過一陣短暫的商量後，開始準備用重型機關槍攻城。雖然上等兵山口調整了幾次位置，又向城牆上掃射了幾下，打的牆上的守軍抵敵不住，人員死傷接連不斷，有的中槍後，掉到了城牆外。有幾個鬼子兵躥上前對掉下來的守軍士兵，用槍托砸，用刺刀刺。正當幾個鬼子施完暴行，尖聲怪笑時，一個守軍士兵奄奄一息中拉響了手榴彈，接著又響了一個，還有一個鬼子的手雷也響了。這一下，不算那幾個被命中掉下來的守軍士兵，炸死了七八個鬼子。
城牆裡團的瞭望臺上，苗團長透過隱蔽瞭望孔看出鬼子正在準備重機槍。立刻命令投彈手，向指定位置投出手榴彈。有三十多顆手榴彈在外面炸響，只有一顆投進了鬼子陣地裡的一挺重機關槍位置，炸傷三個射手，炸爛了一挺機關槍。
聽說山岡傑聯隊的一挺機關槍被支那炸燬，茂木氣的人丹胡都抖了起來。大罵道：“巴嘎牙路，支那，117旅，死啦死啦地有。三個聯隊才有五挺機關槍，他們倒給炸燬了一挺，氣死我了……”
梅井慎太郎也是氣得不行，他抓起電話，打給了小野呲太郎，說道：“小野君，你的那個兒銀曹長呢，旅團部命令他，也命令你，你派他去第17聯隊，把那挺重型機關槍務必修好，皇軍大大地有賞，否則，死啦死啦地有……”他說完，意猶未盡，抓起戰刀，要往帳篷外去。幾個參謀和副官趕緊攔住他，茂木看看他，說道：“梅井君，你身為皇軍高階指揮官，親臨陣地，這不符合規定，請你不要急躁……”茂木分開幾個參謀，說道：“將軍，我也學過槍械，為了帝國的聖戰，為了儘快攻佔金生泰小城，我真想去一趟……”
正說話間，電話鈴又響起來，是武藤信義從瀋陽打來的。看到茂木將軍立正“哈依”，畢恭畢敬地唯喏連聲，所有的人都斂聲靜聽。梅井慎太郎也只好站在那，等候茂木放下電話，發他的將軍脾氣。梅井猜測著武藤大將訓話的理由，忽然從風吹動的門簾縫隙看到西南面的青羊山，巍巍矗立。早春的太陽還未跳出群山，只有那高高的青羊山山尖已經粘上了第一縷陽光；正尖頂北側的石砬，鑲著一圈紅色的石頭，在朝陽的渲染下，泛著熠熠的紫光。那高昂的山尖，分明就是一頂女神的桂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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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一沉，心裡沒底起來。原來憑著他那鷹一樣的眼神，看到山尖下面的樹叢裡，有動物在行動。他一下就想到了是青羊，說不定就是夢裡撞自己的青羊。他礙於茂木正接電話，沒有罵出聲，只在心裡說道：“巴嘎牙路，敢撞皇軍的參謀長，死啦死啦地有……”他右手一落，到腰間的槍套拔槍……
茂木終於接完電話，啪得一個立正，口中連喊“哈依”。一下把梅井的注意力打斷，他說道：“武藤，武藤大將，昨天新調過來的炮兵在石泉河被支那炸燬，命令我們追查是哪個中隊護送的……”新調過來的炮兵走到石泉河被全部報消，事情確實非同小可，眾人一時議論開了。參謀泉下拿出一份寫好的總結材料，簡要念了半天，主要是說支那部隊如何狡猾，鑽進樹林，行動詭秘刁鑽，不斷襲擊皇軍……實在不是第四旅團的錯……
茂木聽了心裡稍安，便說道：“武藤信義老兒，實在太老了，現在我們沒時間考慮他說的事，咱們還是先攻城要緊。我命令各聯隊開始攻城，各直屬隊，作為預備隊，時刻準備向前推進……”各聯隊和直屬隊長官領命執行去了，司令部的官佐和參謀及傳令官等進進出出，一陣忙活。金生泰方向槍聲如驟雨，一會兒風聲掩蓋了槍聲，一會兒槍聲又掩蓋了風聲。司令部裡除了參謀們各司其職外，出現了暫時的寧靜。
茂木對梅井說道：“梅井君，我發現你地，就在剛才，心不在焉地有。你我都是帝國的軍人，效忠天皇是第一責任。難道你對帝國的戰滿洲和直取熱河，還有懷疑……”兩部電話的鈴聲又接連響起來，第1聯隊還要多分出半個中隊去保護東面的馬匹，夜襲時他們和第17聯隊都失去很多槍械子彈，人員也被守軍砍殺掉各有一個中隊上下……石泉河方向槍聲又起……他倆都接了一陣電話，基本上又調整了一次兵力。司令部又出現暫時的寧靜，茂木說道：“梅井參謀長，有話就說出來，要相信第四旅團的士氣，我們是無堅不摧的皇軍……你有什麼顧慮？”
聽他問到這，梅井說道：“將軍可知道那座山的名字？”茂木看著地圖上的標註，又回身從簾子縫兒看看不遠處的青羊山；他看到高聳的山峰，披著早晨的陽光，雖在朔風裡，肅穆卻掩著威嚴。梅井又說道：“將軍，可否瞭解這座山？”茂木嚴肅地說道：“梅井君，別忘了我可是中國通，北平和熱河，我往返過多次……青羊山，是熱河的一座神山。承德的避暑山莊曾是清國的夏都，清朝初年，頗有幾位有作為的皇帝，比如康熙大帝。說起康熙大帝，就不得不說御道和木蘭圍場。康熙當年打圍就曾多次來到這裡，以他曠世的眼神，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座神山……康熙挖了龍頭，修了南廟，才把青羊山鎮住……”
梅井聽完他的話，神秘的說道：“將軍，你說的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眼前這座山與我們皇軍，有一定淵源。你說的那是個古老的傳說，而我要說的，可能將是一個青羊山的新的傳說。”茂木驚愕的抖著人丹胡，示意他講下去。外面槍聲又緊，梅井簡段截說：“有一個帝國的軍人，他參加了滿洲事變，和關東軍在滿洲的許多重要戰事。他雖然畢業於帝國一流大學，但是他出生在熊本鄉間，原始的人生觀和帝國的大東亞聖戰觀，都充斥著他的大腦……”
“他常常看不慣皇軍每到一地，燒殺搶掠，強姦婦女。他有一種清國人的傷天害理的擔憂。身在軍隊，他身不由己。他也常常享用到士兵搶來的東西，也忍不住去強姦姿色好看的女人。漸漸地，他覺得自己雙手沾滿了滿洲人的血……”茂木明顯不同意他的觀點，這有違自己的價值信條。他兩次打斷他的敘述，試圖糾正，但還是讓他講完了。
梅井接著說道：“有一次在瀋陽休整，矛盾的心理，促使他抽空換便裝到街上去算卦。算卦先生提示他，命犯三‘羊’。當時，他也不知道是哪個羊；按著清國地名的諧音，他認為也就遼陽和瀋陽，自己注意就得了。後來戰事緊，這個事也就忘到腦後去了。可是，就在昨天，支那夜襲之際，他做了一個夢，夢到有三隻青羊向他撞來……”
茂木很不以為然，擺擺手說道：“吆兮，年輕人，那不過是一個夢。對我們大日本軍人來說，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進攻……”一陣大風吹來，參謀部的帳篷被吹得要倒，風把泥土灌進每個人的耳朵、眼睛和嘴裡。風從梅井的嘴裡帶出乾澀的發音：“可是，他被第三只青羊撞死地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