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又回到長安城了……”

馬車裡,工部尚書李誡,幽幽地嘆息了一聲,然後放下了簾子。長安城的繁華,與黃河氾濫過的地區,有著天壤之別。重回長安,宛若隔世的李誡,竟生出些不真切的感覺來。

春明門離皇宮還有一段路,沿街一路有人演著儺戲,看得李成有些目不暇接。倒不是說儺戲很好看,起碼比勾欄瓦肆裡面的戲曲,有點距離。但儺戲新奇在,唯有一年中這個時分才有,看的就是一個新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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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軲轆轉動,總算離開了喧鬧的街市,來到了御街之上。御街上,無人敢在皇宮前面喧鬧,所以是難得清幽的所在。來到了宣德樓下,負責皇宮守衛的御前侍衛攔住了馬車。車伕李成連忙掏出李誡的官印,交由御前侍衛檢查。

這一枚官印,印方二寸,為黃銅所鑄。大順的官印特點是印面大,且官職越大,官印越大。朝廷二品大員,某部尚書的官印,全部都為長方鈕,印文則以“繆篆”陰文反字所刻,為“工部尚書之印”幾個篆字。這枚工部尚書官印背款上,刻著“洪祥元年十月少府監鑄”,印鈕上端還刻有一個“上”字,以防鈐印時用反。

這樣的一枚官印,仿製起來不易。因為大順官印雖為銅鑄,但是由於一些衙門公務十分繁忙,官印磨損得快,竟需每年更換一顆新印。再加上一些機構撤併和人為損壞,宋代各級機構每年報廢大量的官印。而這些廢印,各衙門是不能善自處理的,必須上交禮部,統一銷燬。再由少府監重鑄一枚官印,分發到損毀官印的衙門中。正是頻繁換印,以至於官印上的日期,都時常變換,所以仿製不易。這些御前侍衛看守宮門,不僅要看官印,還要看官服,兩者對上了,才能進入皇宮。李誡也知道這個規矩,早就下了馬車,大大方方地露出了他穿著的二品官服。

御前侍衛仔仔細細地檢視了一番後,才把李誡放入宮中。李成則很知趣,老老實實地把馬車牽回一旁,等候著李誡出來。李成自李誡做將作監以來,便是他的車伕,早就熟知規矩,無需多說。

此刻,陸承啟正在御花園,與皇后周芷若欣賞雪後臘梅盛開的景緻。要是有諍臣見了,肯定會說陸承啟不顧江山社稷,貪圖享樂云云。難道皇帝就不是人嗎,就不能有休息的時候嗎?陸承啟十分不以為然,御史中丞李然早就具本直諫過多次,勸諫他不要頻繁出宮,老老實實呆在皇宮就好。陸承啟要是這麼聽話,像只金絲雀那樣,就不會是陸承啟了。

“梓童,此等美景,難得一見啊!”

陸承啟不由地感慨,他原是嶺南人,嶺南人莫說見過雪景了,便是梅花也少見。起碼在重生前,陸承啟是沒見過如此梅園的。

周芷若乃是正宗的長安人,梅雪景緻年年都能見到,又哪裡有什麼稀奇了?只是看到陸承啟如此著迷,不忍心打擊他,附和道:“確實很美!”

陸承啟突然詩興大發,吟誦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周芷若聽了這句詩,驚訝地看著陸承啟:“陛下怎麼會做出如此好句!”

在她看來,陸承啟“不學無術”是出了名的,哪怕是一手毛筆字,也差強人意,更別說作詩填詞,興比歌賦了。可如今乍聞此句好詩,周芷若不由地刮目相看。

陸承啟卻醒悟過來,這首詩原來也是宋人所做,至於是誰他就忘了,不過肯定沒出生。回過神來的陸承啟,很受打擊地說道:“難道朕在梓童心目中,就沒有甚麼才華不成?”

周芷若“撲哧”一笑,正待解釋的時候,高鎬卻不合時宜地走進梅園,躬身說道:“陛下,工部尚書李誡求見。”

“陛下有政務要處理,臣妾就不打擾了。”周芷若迴避在一旁,很乖巧地說道。

陸承啟沉吟了一下,說道:“梓童且去御膳房,備些茶品。李誡剛從河南府回來,一路舟車勞頓,該好好犒賞一番。”

周芷若不免有些吃醋,說道:“陛下待臣子,都好過臣妾!”

陸承啟連忙安慰道:“如何能比?臣子乃是朕左右臂膀,梓童卻是朕的倚靠啊!”

聽得這句話肉麻,周芷若紅著臉啐了一番:“沒個正經!”那紅撲撲的臉頰,竟不輸臘梅。

看得周芷若離去後,陸承啟才宣召李誡覲見。李誡衣著不算多,靠著年輕的身體,硬扛了好些時候。陸承啟見到面色鐵青的李誡,連忙喚他進入備有暖爐的涼亭之中,再為他斟了一杯熱茶。

這番動作,把李誡感動得不要不要的,連忙施禮道:“陛下不可如此!”

陸承啟執意說道:“小事耳,不足掛齒。李卿快快坐下,朕要親耳聽聽,這半年多來,你在河南府治水,到底進展如何?”

李誡老實,不懂得怎麼說話,只得吶吶地坐了下去。還真別說,就著暖爐,喝著剛剛燒開的熱茶,身子一下就暖和起來了。“陛下,具體事宜,臣已在奏疏當中,寫得很詳盡了……”

陸承啟擺了擺手,他也知道李誡老實,除了工作不會說別的。可他在意的,並不單單是治水。陸承啟喝了一杯熱茶,緩緩地說道:“那只是治水事宜而已,朕想知道的是,河南府的百姓,經過水災後,生活到底怎麼樣?”

這才是陸承啟要關注的,他要知道經過朝廷的賑濟,河南府的百姓到底恢復得怎麼樣?

果不其然,李誡臉色凝重了起來:“不瞞陛下,若非治水,臣尚且不知,大順境內居然還有如此窮困潦倒之人。”

陸承啟連忙追問道:“怎麼回事?”

“大水過後,田地拋荒,百姓衣不蔽體。若無朝廷賑濟,餓殍千里都是小事。過得一年,黃河沿岸百姓吃飯都不容易,須得下河捉魚,山間野菜都被挖光了。若不是陛下固執己見興修運河,以工代賑,一旦朝廷賑災錢銀用光,不知多少戶人家家破人亡……”李誡太老實,要是換了一個人,絕不會耿直地在陸承啟面前說出這番話。這可是有指責陸承啟施政有誤,放馬後炮的嫌疑的。

也好在陸承啟不是這樣一個小氣的皇帝,不然的話,李誡早就被呵斥放肆了。沒辦法,陸承啟也是靠著黃河水災,才趁機掌權的。所以陸承啟對治水一事很上心,他覺得非常對不起這些黃河沿岸的百姓。要是他動作快的話,應當不會有這麼多人背井離鄉……(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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