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三、信有詩付託難

本來這群夥子就有不少參加過義和團,對於妖魔鬼怪之類的很是迷圌信,現在聽了道士的話,只覺得他大有道行深不可測,當下反問:“咦!你怎麼知道?”。

這麼一問,反而坐實了自己是欽差大臣派來的。

老道士把笤帚靠在牆,向來人微微稽首:“年前,貧道曾斗膽向老佛爺寫了封摺子,發現了藏經卷。前些日子,便聽聞欽差大人到了安西。眼下,你們來了就問經卷的事。貧道如何猜不到呢?”。

夥子相互對視一眼,心裡也拿不定注意,難道孫先生是奉旨來取藏經卷?便由程子寅出頭:“王圌道長,我們是奉欽差孫大人的命令,前來取藏經卷,還請你配合。”。

王圌道士又一稽首,連聲稱是。便扛起笤帚,帶著這群夥子,慢慢走到自己住處。推開一堆雜物,見有一個大樟木箱子,開啟看時,裡面只放有數十個卷軸。去兩個夥子,把箱子抬了過來。

王圌道士也再不話。程子寅左顧右盼,看了半天,不見有其他箱子。孫先生的是“數萬卷”。,這才區區的幾十卷而已,問:“王圌道長,其餘的呢?”。

“都在這裡了,就這些。”。王圓策捻著鬍子,一臉坦誠。

“不對!”。”胡扯!”。”瞎!”。”亂講!”。夥子們紛紛搖頭。

“就這些啦,其他的都送給知州老爺老公祖、知縣大老爺他們了。”。王圓策氣不長喘臉不紅。

“我們大人的可是有數萬卷!”。夥子大聲嚷道。

“數萬卷?”。王圓篆這才一副如夢初醒、優然大悟的樣子,“對對對,是還有一些,不過還在藏經洞裡。呵呵呵呵,年齡一大,記性就壞了,很多事轉眼就忘,幸好差提醒,差誤了大事!”。

這才慢帶著這群夥子來到第千佛洞窟9扒圌開一堆淤沙,就能看見牆壁有一個大孔,乘著晨光,發現果然裡面堆滿了長長短短的各色經卷。

一群夥子樂不可極,早有人回旅店趕馬車去了。剩下的夥子,有人鑽進洞內,把經卷遞出來:外面的人則根據長短,分別放置。等馬車到了,又分頭裝箱。

王圓篆看著這群夥子在那裡忙忙碌碌1站在一邊,不知心裡想些什麼。逮著空兒,問領頭的程子寅:“敢問差,欽差大人還有什麼吩咐麼?”。

程子寅雖然年紀輕,但能被老趙選到孫元起身邊做事1肯定不是個傻圌子。相反,還是一個非常機靈的子,便一副才記起來的模樣:“對對對,是還有一些。呵呵呵呵,年齡一大,記性就壞了,很多事轉眼就忘,幸好道長提醒,差誤了大事!”。

這話是剛才王圌道長的,這時重複一遍1周圍聽了都大笑。王圌道士也有些不自在。

程子寅面容一整:“孫大人見你看守經有功,特賞舟銀兩千兩。”。完,從身掏出兩千兩銀票,遞了過去。

王圓篆連忙跪倒,叩頭謝恩之後,抖抖索索地接過銀票,翻來覆去地看了幾回。周圍的人又笑:“欽差大人給的銀票,還能有假?”。

王圓篆不好意思地答道:“貧道平生未曾見此鉅額銀票,今日有幸蒙欽差大人賞賜1才得以開眼,所以要好好看看。哦1對了,差是否口渴?貧道現在便去燒茶!”。

等王圌道士走遠,便有夥子問程子寅:“子寅哥,為什麼給牛鼻子那麼多錢?依俺,撐死給個幾百兩。”。

見他一1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搭腔:“對啊對啊,給幾十兩銀子意思意思就行了。”。

“這就是堆舊紙,值不了多少錢!”。

“便是一文錢不給,保準他連個屁也不敢放!”。

程子寅一擺手:“來時,孫先生可是一再交代要保密,不能走漏風聲。剩下的,花多少錢都無所謂。

如果俺們不給,或者給得少,難保那道士要到處亂。現在給了他兩千兩,他是打死也不會的。你們想想,這個地方周圍幾十裡就沒幾戶人家,他要露白,俺敢保證,不要三天,就有馬賊找門來!你們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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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都紛紛頭稱是。

王圓篆送茶過來的時候,又帶了數十卷文過來。原來這老道士狡兔三窟,私下還藏了不少。平日裡不見兔子不撤鷹,送人一卷兩卷地送。這回一下得了兩千兩銀子,歡喜得心花怒放,便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雖然敦煌遺有四萬件以,分量卻不大,夥子用一天時間就收拾乾淨,裝箱走人。到敦煌城外,會合另一批人,僱鏢師,數十輛大車,浩浩蕩蕩地從來時的原路返京。這時候,孫元起一行早已離開安西,順著另一條道,慢悠悠的往北京走去。

且這王圓篆平日裡都是省吃儉用,到處化緣,勉強過活。如今陡然得了兩千兩銀子,十來天都沒睡好,時常半夜驚醒,連忙去掏衣兜,發現銀票還在,才長長地鬆口氣。

後來,他用這筆錢在莫高窟建了座道院,拉起圍牆,把整個千佛洞給圍了起來。因為有了錢,又收下凡個弟子,莫高窟的責火倒旺圌盛不少,一掃之前的頹敗氣息。斯坦因聞聽訊息來到敦煌時,別一卷經沒有,便是進道院都要費一番周折,莫高窟的佛像、壁畫自然也得以保全。這此無心之善,是孫元起沒有想到的。

孫元起回來路,一方面要兼顧學生的實習和身體,另外還要和地方官員應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回到已經是七月下旬。程子寅雖然帶著大幾十個箱子,每日起早趕晚,顧不好好休息,一路風塵彳卜僕,卻提前十多天到了學校。因為秉承“保密”。原則,進學校都選在半夜,直接拉到孫家院子裡。

薇拉大半夜被叫醒,看門外一隊人拉著馬車,初以為是孫元起回來”開門看時,卻是程子寅幾個在門口一聲不響地往地卸箱子,連馬蹄都裹著稻草。氣氛多少有些詭異。受這影響,薇拉話也聲:“這是怎麼回事?”。

“太太”。程子寅抹了抹臉汗,過來低聲喚了一聲,“孫先生還沒回來麼?這些是孫先生在西北找到的寶貝,讓俺們運回來。他一再囑咐俺們要保密,所以才在半夜弄過來。”。

薇拉雖然有些一頭霧水,但大致聽明白了,這些是丈夫在遠方弄到的好東西,需要保密。當下開啟大門,讓人把東西搬到屋裡。大幾十個箱子,頓時把屋裡擠得滿滿當當直到天花板,過道狹窄到需要側身而行。第二天早,念祖起床一看,樓下樓下大變樣,原來寬闊的客廳只剩下一片放桌椅的地方,高興得只拍手掌:“……我們來玩捉迷藏!”

念祖沒有高興多久,因為堆滿箱子,屋子裡黑乎乎的,習慣於原來地形的他就一頭撞在箱子少不得哭鬧一場。待到晚間,原來熟悉的屋子被箱子裝成另一副模樣,嚇得他又大哭一場。自然對箱子沒有了好感,只盼Dddy早日回來,好把這些討厭的東西弄走。

盼啊盼,過了半個月,孫元起才帶著學生慢回到學校。不是孫元起不想走快,實在是沿途官員熱情挽留,加鏤贈的禮物太多怎麼快也快不起來。

等了學校,孫元起還不能回家。先囑咐學生回去之後注意休息,及時整理各種標本、考察筆記和實習報告。學生們一進校門,心早不知道飛哪裡去了,聽了吩咐,轟然答應然後四散而去,頃刻間消失在大學的各個角落。只看的一群保安和老師目瞪口呆。

接著叫來學校裡面的花匠、園丁,把別人饋贈的奇珍異獸、名花貴木從車卸下來,趕緊找合適的地方餵養栽種。雖別人在贈送時都已做了萬全的準備,可這千里迢迢車馬顛簸,十有都無精打采了,只盼這些校工能巧施妙手,挽救一。

最後叫來圖館的館員雖然現在暑假,考慮到有些學生不能回家、或不願回家,圖館、食堂、教室都還是開著的。在學校保安的幫助下,把幾千本圖運到成蹊館的圖室。

副校長張元濟、圖館館長王國維三月份往淅江買,早已回還。如今正在學校,聞訊連忙趕來。

因為學校放假,王國維時常去琉璃廠購,因為琉璃廠在北京城南的海王圌村,而大學則在北京城的西北,中間挺遠,經常數日不回,一回來就帶著半車、一車的好:偶爾留在大學,則是留在圖館給已有圖編目,或擬定購圌買目給各家店準備。今日巧了,恰好他在學校,張元濟便邀他去新建的大圖館工地瞧瞧工程進度。

見了孫元起,因為大家都在搬,王國維便乘機了一下近期的圖館工作:紹興徐氏的館經鑄史齋藏透過前期翻檢,去掉一此殘缺破裂的本子,剩餘部分已經全部運來,正在編目。眼下各種最緊要的圖,比如《十三經註疏》、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全唐詩》、《全唐文》、《宋詩鈔》、《二十四史》、《資治通鑑》,都已經備齊。現在,主要是把一些日常需用的、具有一定學術價值的籍備齊。

“王先生,這麼多,10萬兩夠用麼?”孫元起問道。

“儘夠了!徐氏藏都是些常見的本子,所以價格不是很高。經過菊生校長商議,最後以三萬五千兩價格買下。這批藏,好處是常見的比較齊備,不用我們再去費神編目購圌買。如今在去琉璃廠補充購圌買的,也是些常見的。因為需要的人多,印的也多,各家店都有,倒是不貴。我們因為手頭寬裕,買得要麼是初刻本,要麼是目前能夠得到的等良刻,買了兩百餘種,都是大部頭,不過才花了四千五百兩。呵呵,以前買嫌錢少,現在卻是嫌少。”王國維邊邊笑。

邊的張元濟也笑著:“要我們讀人啊,還真盼望著這種錢多的生活。最貴的,要麼是宋元刊本,要麼是海內孤本之類,圖館有一些作鎮館之寶就行了。畢竟我們建圖館的目的是為了學生的使用,而不是收藏和獵奇。到學生使用,我還想到一個問題,就是常用不能只買一套。否則一個學生借了,全校學生都等著,這不行。”

王國維頭:“菊生先生的是。”

“菊生先生到圖館建設,我覺得可以分兩步走。”孫元起有個想法,“第一步,就像張先生的,要滿足在校師生的使用需求,這是基礎,是短期目標:第二步,我們要把圖館建成全國的文獻中心,就好比當年的天一閣。這裡面的文獻,不僅僅要包括經典典籍,還要包括方誌、族譜、、戲曲、信、碑帖拓片、動植物標本等等。在西方文化侵襲下,中華文化面臨一次挑戰,有些傳統的文化知識會隨著時間而流逝,我們要藉助這個機構,儘可能地儲存這些發發可危的寶貴財富。”

“的對!”王國維一擊掌,“而且我大清民間草野很多士子,有奇才異能,但不為世俗所知。像黃仲則、鄭經巢,只是穎出於囊的少數。如果亡佚了,確實可情。我們把他們的著作撥集起來,並傳之後世,功德不亞於哺遺孤、葬枯骨!”

張元濟也道:“這樣也好。但凡能有所著述的,誰不希望自己的文字能藏諸名山,傳之後世?等下期學報,就在面刊登新聞,我經世大學圖館收藏各種詩文集、族譜、方誌等。保證會有人寄來自己的集子!”

“好主意!還可以在全國的各大報紙刊登廣告,我們可以付相應的價郵資。”孫元起加了一把失。

這時候車的搬完了,一早候在旁邊的老趙走來:“老爺,搬完了。您看…………”

“都搬到屋裡啦?”孫元起問道,從身掏出一沓早已備好的額銀票,遞給老趙:“那你去把車錢給人結了。跟著去西北的保衛,每人發五兩銀子,各自回去休息。再去跟食堂一聲,今晚加餐,大家放開隨便吃。”

老趙接過銀票,應聲去了。孫元起這才回過頭,對張元濟、王國維道:“如果你們二位沒什麼事的話,陪我去看看那些才運回來的?這此可都是地方官員孝敬我這個欽差大臣的,一準兒差不了。估計我這一趟搜刮,西北的天都高了三尺!”

得三人一齊大笑,抬步往成蹊館圖室走去。

新運來的圖都放在桌子,足足堆滿了七張大桌子。孫元起介紹道:“這裡面,很多是方誌、碑刻拓片、地方名人的文集,也有不少珍稀善本。不過,我是外行,看不出門道來。你們二位都是專家,給我這個門外漢道道?”。

王國維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卻是讓張元濟先來。張元濟也不客氣,隨手從堆取下兩函,其中一個遞給王國維:“看!”。

王國維心翼翼地拔出象牙籤,開啟函套,輕輕翻開其中的一頁。即便孫元起這個外行,也能從發黃的紙頁中感受到古樸的氣息。王國維的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又翻了幾頁,抬起頭盯著孫元起:“這………這可是宋浮熙撫州公使庫刻、紹熙四年9重修本《春秋公羊經傳解估》!”。

“宋刻本?”。張元濟也轉過頭來看,“我這本是明凌蒙初刻朱墨套印本《孟東野詩集》,雖然也不錯,但比你手中的那本可是差遠了。…”

孫元起對這些版本的行情不太瞭解,便試探著問:“宋刻本,有多貴?”。“呵呵,這幾天我經常去琉璃廠,大致行情知道一此。”。王國維仔細合頁,才解釋道,“宋本,在康熙時,不過一兩銀子一冊:到乾嘉年間,已經至少二兩銀子一本了:經過同治發逆、回亂,漲到十兩銀子:而今又經過拳匪,便是二十兩一冊,也有價無市了!”。“是啊,每次動亂都少一批。據,翰林院的《永樂大典》在庚子國變時已經全部燒沒了!嗨,好東西越來越少啦!”。張元濟一聲長嘆。孫元起心中一動,卻沒有再。只道:“所以我們圖館爭取在滿足學生使用的基礎,進一步網羅各種文獻資料,達到既收且藏的目的。對了,大家繼續看,看看究竟有多少種好東西?我負責把你們看好的東西分類擺放。”。三個人在圖館忙乎半天,連中飯都是隨便吃幾口,後來一同去西北的盧弼也過來幫忙,直到黃昏時分,才大致分出來。其中,宋、元刻本有70多種,敦煌遺60卷、各種鈔本、稿本00多種,法、繪畫冊頁70種,碑帖拓片00種,各類方誌400多種,至於各種明清刻本詩文集、叢就更多了。“這些都是無價瑰寶啊!便是明清刻本,很多都是難得一見的!”。張元濟坐在凳子,一邊捶腰一邊道。忙碌這麼長時間,對於張元濟確實是個考驗。王國維、盧弼都頭。孫元起突然道:“我想,等新圖館建好了,把普通日常用放到裡面,面對社會免費開放,只要遵守相應的規則,即可入館閱讀。根據不同系所的學科需要,建立相應圖室。至於終文樓,則專門存放那些珍稀善本,只允許社會的著名學者和校內的師生使用。”。“理應如此!”。三人一齊頭。王國維又道:“只是這規則,要好好的琢磨琢磨1不能最後汙損破壞了圖。”。回了家,老遠見到薇拉牽著念祖,在門前與幾個人在閒聊。念祖眼尖,逮眼看見父親,便脆聲叫道:“Dddy,你趕快、趕快把家裡的怪物弄走!”。隔得遠了,孩子的話沒太聽清。薇拉迎來,還學著清代婦人的禮節福了一福,只是話就露餡了:“Dning,歡迎回來。”。口“呵呵,我回來了。…”孫元起笑呵呵地與薇拉見過禮,抱起念祖,問道:“剛才你什麼?”。“Ddyy,家裡突然來了好多好多的箱子,一到晚,就會變成怪物,好可怕的!…”念祖一邊一邊比劃,逗得孫元起哈哈大笑。這時,才看清門口原來是老趙、老鄭兩家,還有程子寅幾個人。孫元起當下明白,大家都不是外人,寒盼之後,便問道:“子寅,東西運回來了?路安全麼?沒出什麼事情?”。程子寅見孫元起問,也含含糊糊地回答道:“東西弄回來了人多不便細問,老趙、老鄭家的見孫元起風塵彳卜僕,了幾句,先後回去。只有程子寅幾個人留下來,讓進屋裡,才細細詢問細節。見了滿屋子都是箱子,驚訝之下,才知道裡面裝的都是敦煌遺:又聽聞事情盡然如此順利,大為高興,很是誇獎了幾句,將他們交付剩餘銀兩中的幾百兩零頭都給了回去,作為獎勵,讓大家回去自行分了。待訪客走盡,孫元起開啟其中一隻箱子,取出最面的一個卷軸,就著電燈,慢慢展開,只見厚實橙黃的紙,畫著鳥絲闌,用揩工整地抄寫著一卷佛經。雖然歷經千年,字跡如新,彷彿還有墨香溢位。即便孫元起不懂法鑑賞,也能感覺其精妙無比。展到卷尾,面寫著:大乘密嚴經。薇拉抱著念祖站在一旁,看孫元起深情專注地打量著發黃的舊紙卷,不禁有些好奇也問:“揚克,你看的那是什麼?”孫元起這才抬起頭,答道:“這是一千五百年前,某位信奉佛教的中國人精心抄寫的佛經。而這此箱子裡面裝的,都是那個時期的文獻資料。”“一千五百年前?”薇拉連忙湊過臉來,看了幾眼,大為驚異:“真奇怪!一千五百年前的漢字居然與今日毫無二致!薇拉來華數年,為了融入中國日常生活,不僅學會粗略的對話,還識得不少漢字。所以當她在一千五百年前的經卷發現居然還有自己認識的漢字,不免驚訝異常。“很吃驚麼?”孫元起有些得意,“要知道,自從兩千年前漢字發展到揩階段以來,它們幾乎發生沒有任何變化!也就是,如果我們與兩千年前的祖先用文字來交流,不會存在任何障礙!”“這真是太令人吃驚了!就拿英語來講,別公元450年到150年間的古英語,就是公元1150年到1500年間所使用的中古英語,距今不過五百多年,美國很多的大學生都已經無法看明白。你們居然能輕鬆讀懂兩千年前的文字!”薇拉對於中國文化的神奇,終於有了更深入的體會。孫元起道:“根據可靠的文字記載,我們中華民族,尤其是漢民族,從五千年前就在遠東這片土地繁衍生息,一直到今天,雖然有外敵入侵,雖然有萬千災難,但文化從沒有出現過斷層。而與我們同時代的古埃及人、古巴比倫人早已灰飛煙滅,成為歷史的遺蹟!為此,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們就應該感到驕傲和自豪!”不過想到十多年後的五四運動,導致中國文化開始出現婚變:再加建國後的繁簡字改革、文化世紀的國人已經很少能認識繁體字,讀文言文優若天,張口閉口都是往外蹦英語單詞,孫元起又難免有些失落:那時候,我們的文化算是出現斷層了麼?“五千年前?”薇拉更加震撼,“我的天哪!五百年前,哥倫布才剛剛發現美洲大陸。不五千年前,就你手中那捲經出現的時候,美洲大陸還是印第安人的天下,寬廣無垠的草原到處都是成群遊蕩的美洲野牛。“至於歐洲,在一千五百年前還處於中世紀的黑暗時期。封建害據帶來頻繁的戰爭,造成科技和生產力發展停滯,人民生活在毫無希望的痛苦中。那時候留存下來的原始文獻極少,我猜測,整個歐洲加起來,也沒有眼前這些多!要知道在那個時候,教會統治非常嚴厲,控制了西歐的文化教育,嚴厲禁止科學思想的傳播,並設立宗教裁判所懲罰異端,學校教育也都是為了服務於神學。甚至在教皇格里高利一世時期,古羅馬圖館也被付之一炬。而且,即便是《聖經》,也只能抄寫在羊皮紙,而你們已經學會了造紙用紙!不過,你是如何發現它們的呢?”對於發現過程,孫元起不是很清楚,也不想多,只是簡略地介紹道:“這些東西原本藏在我國西邊一個偏僻的山洞中,最近剛被人發現。”“為什麼藏在山洞裡?”薇拉更好奇這個問題,“是因為這此資料很寶貴?還是因為戰爭?或者,有人迫害那些佛教徒,所以他們把經藏了起來?”孫元起剛想不知道,眼前忽然晃過六七年前老終看見側紙滿臉抽抽的表情、以及終文樓裡那染血的圖,語音中帶著濃濃的感情:“那是因為我們先輩愛惜字紙,即便是寫完的紙張、用破的籍,也不會隨便丟棄,要麼把它們送到廟裡恭敬地焚化,要麼把它們珍藏起來。這此文獻資料,就屬於後者!”“你們中國人真是珍愛文化啊!”薇拉感喟道。“不是“你們中國人”是“我們中國人,!”孫元起笑著糾正道。看念祖伸過手,想觸控那捲《大乘密嚴經》,孫元起連忙心地把它卷了起來,仔細放進箱子鎖子起來,然後接著道:“等兒子長大了,自然有他看的時候!祖先的文化傳到了我們這一代,我們就要把宅更好的傳承下去,這才對得起祖宗,下對得起子孫。

見敦煌遺已經全部到手,孫元起心中大石頭頓時落地,這一晚,飯也香甜:這一夜,夢也香甜。第二日晨起,便讓老趙找些人手,把屋裡的箱子運到終文樓中。只礙著這些文物是以欽差大臣名義取來的,不學生們難以覲面了,便是普通老師也是不知道的。當然,圖館裡多了這此寶貝,如何瞞得住王國維這個當家人?等他開啟箱子,看到裡面一卷卷盡是南北朝隋唐時期的經卷,眼睛都直了,盯著紙面再也挪不開,心跳似乎都有驟止的傾向。以後的數年時間裡,只要不外出,每天他都躲在終頭樓裡,整理研究這一歷史瑰寶。這也造就了他後來“國學大師”的莫大美名。作為國學白,孫元起感覺把敦煌遺送進圖館的那一刻,自己的重任就已經完成,剩下工作自然有王國維、羅振玉這此學看來做。而且他外出兩三個月,手頭事情積累了一大堆,而最先要處理的,就是經世大學第一屆學生的畢業事宜。在四年前,經世大學招收了第一批三十餘名大學生,當時只有數學、物理、化學、電子四個系。一轉眼,四年時間過去,這些學生也到了畢業的時候。按照計劃,論文答辯和畢業典禮應該在六月底、七月初舉行,不過那時候孫元起還帶著一票人在大西北晃悠,張元濟、羅振玉等校領導都是科舉出身,對於理工優若隔山,自然無法主持答辯。由其他理工教室,比如愛因斯坦、米列娃、德裡克等人主持,似乎又不夠正式、不夠隆重,學生們也不著急,只等孫校長回來。現在孫元起既然回來了,自然事情就不能再拖延。作為自封的經世大學學位委員會主席,孫元起認真參加每一位學生的論文答辯。經世大學的論文答辯可不像後世高教大躍進時候那種走走過場,而是每個學生都有一個時以的時間,要把自己的觀講透徹,還需要解答老師和同學的問詢。好在學生們都準備得非常紮實充分,寫出的論文多多少少有一創見,而那些畢業設計也充分發揮了國人的聰明才智,比如李國秉的電子雨刷,就可以用在將來的汽車。在答辯的間隙,孫元起主動向這此學子詢問他們畢業後的打算。除了少數幾個像潘鹹那樣鐵定心腸準備留校攻讀研究生的,更多人是一種迷茫。是的,迷茫!這今年代能來經世大學讀這四個專業的學生,幾乎對科學都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愛好。在學校裡面,他們學習知識、討論學術意氣風發,無憂無慮。等他們開始步入社會的時候,才發現現實只有結婚生子、養家餬口、做官經商等刻板的生活,絲毫尋不到做學術的環境。在社會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所以他們迷茫!突然發現自己四年所學毫無用處,所以他們迷茫!治學的抱負在冷酷的現實面前退讓,所以他們迷茫!在這今年代,社會需要官吏、暮僚、商人,也需要農民、苦力、新兵,就是不需要一個懂太多科學、專心鑽研學術的人所以他們迷茫!考慮良久,孫元起向他們提出三個方案,希望這群學生能在其中做出自己的選擇:第一,如果有志於出國深造,學校負責向外國名校推薦,並全額資助學習生活費,要求只有一個:學成回國之後,要在經世大學工作一定年限。第二,如果想深造又不想出國經世大學研究院歡迎大家來就讀,也會有相應的補助。第三如果想工作,目前經世大學大、中、學都缺乏教師,可以留校任教,保證薪水從厚:如果不想留在京城,學校也可以負責聯絡其他各地的學校。經過幾天的慎重考慮一半左右的學生選擇了工作、任教,還有近半數的選擇在經世大學研究院繼續讀,只有少數幾個人選擇出國,比如周宗武就想去加大伯克利分校隨著馬丁教授繼續研究放射性衰變。午三場、下午三場、晚兩場在一個星期內終於完成學生的論文答辯。隨後就是畢業典禮。1905年月7日,農曆七夕經世大學第一屆學生畢業典禮在成蹊館的講堂舉行。孫元起、張元濟、羅振玉、愛因斯坦等老師穿著導師服坐在臺,臺下除了穿著學位服的畢業生,還有其他在校的大、中、學生。或許會有人問:在清朝末年,世界有導師服、學位服之類的東西麼?答案是肯定的。事實,在弛紀初葉,法國巴黎大學便首創了學位制度。當時學位就分博士、碩士和學士三個等級,為了能在學位授予典禮體現出標誌不同學識的各級學位,服裝設計師應巴黎大學校長的請求,設計出統一規範的學位服。到了1世紀,學位服中又增添了導師服,供學位授予單位的校長、學位導師出席論文答辯會、學位授予儀式和各種慶典時穿用。現在大家身穿的這些導師服、學位服,都是依照孫元起從美國帶回來的樣本,由校工裡面的巧手仿做的。學位袍在袖口處繡有長城圖案,袍的前襟紐扣採用中國傳統的布制黑色如意扣,套頭三角兜形垂布採用織有中國民族特色花紋的織錦緞製作,帶有不同於其他國家的民族特色。或許是對前程的擔憂,或許是因即將別離的傷感,又或許畢業典禮本身就沉重,臺下氣氛明顯有些壓抑。張元濟介紹完本屆學生的情況,輪到校長孫元起致畢業辭。在孫元起走到麥克風前的時候,老鄭領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走進講堂,在會場最後尋了空位坐下。孫元起以為他是學生的家長,前來參加畢業典禮,所以沒有在意,便開始發表講演:“首先,我要代表經世大學感謝你們。四年前,這裡還是一片荒涼,是你們的到來,使得這片莽蒼蒼的山林變成學習的熱土!是你們最先選擇了經世大學,造就了學校的今天!“其次,我以我個人的身份感謝你們。感謝你們陪我度過人生中美好的四年時光,給我勇氣和動力來建造一所宏偉的大學。可以這麼,學校的每一部教材裡面,都滲透著你們的辛勞!“四年的朝夕相處,鑄就了我們堅固的師生情誼、兄弟誼。如今分別在即,我想和你們幾句掏肺臟的話,權當是離別贈言,希望你們能記下。“首先是要熱愛這個國家,忠於我們的民族。帝國主義列強亡我之心不死,必然會用各種方法對我國進行滲透,尤其是你們這些知識分子,更是他們的收買物件。你們必須要秉持本心,不為威逼利誘所動,盡到一個中華兒女應盡的義務和職責。如果成為漢奸國賊,給學校帶來恥辱,休怪學校絕情,必將此等敗類革出校名錄!“其次是儘量遠離政治。在未來的幾十年間,社會動盪,政治更是波璃雲詭。而且政敵之間的鬥爭,無所不用其極,一旦陷入其中,很難全身而退。我們在座的都工科的,學術的問題盡可以商椎,錯了可以再改:可政治是貼標籤的,貼之後就好比紋身刺青,一輩子都難以洗盡,錯了便再無出頭之日。所以勸大家儘量遠離政治,專心自己的本職工作。“第三是不忘學習。《論語》中:“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本世紀以來,科學發展非常迅速,你們作為具有高等科學知識的人才,步入社會之後更要積極關注科學界的學術新動態。如果你們哪天覺得自己知識不夠用,學校的大門隨時向你敞開,熱烈歡迎你回來補習。“同學們!幾天前的畢業答辯,你們用四年積累的知識,給出了令人欣慰的答卷。現在你們要走向廣闊的社會,希望你們用幾十年的人生歷程,向自己、向學校交出一份令人滿意的答卷!“同學們,大家起來,擔負起天下的興亡!我們今天是桃李芬芳,明天是社會的棟樑:我們今天是絃歌在一堂,明天要掀起民族自強的巨浪!同學們,快拿出力量,擔負起天下的興亡!”。孫元起用《畢業歌》中最激動人心的部分,結束了自己的講演。臺下報以經久不息的熱到掌聲。接著是畢業生代表胡勳發言,向學校表了一番決心。最後是學位授予儀式。副校長羅振玉負責頒發畢業證,張元濟負責學位證。而校長孫元起,則像婚禮中揭開新娘蓋頭的新郎,把學位獲得者的流蘇從右邊撥到左邊。雖然這僅僅是輕輕一撥,卻標誌著學位的獲得、本科階段學習的結束。在這一瞬間,很多學生的眼睛裡都飽含著淚水。拍過畢業合影後,學生們各自散去,或獨自收拾行李,或和好依依話別。有些傷感的孫元起也起身準備離去,卻見剛才進門的那個中年人依然坐在講堂後面,不免好奇,便前相詢。那人連忙站起身,擦了擦眼角:“剛才看到同學們畢業,敞人不禁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這副場景,所以有些失態,還請學弟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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