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伴隨著金鼓聲鳴,城外無數身著土黃色衣甲的士兵們,在身後無數巨石呼嘯、弩箭飛射的配合下,潮水一般湧向了前方的城池。

高高的指揮臺上,藍彩兒一身華麗女式戰甲,身邊跟著寒虎、寒良、黎川等先天宗師,此時居高臨下,眺望著遠處戰局。

“本宮往日還處江湖之時,就曾聽聞過,前越武安侯白夢陽,率五萬兵於西川坐守安嶽孤城,以一人傷殘之身,力敵三大先天,十餘萬周蜀聯軍。

後面就算因為本宮奇襲巴陵,斷了西川大軍後路,武安侯不得不退守天門府城。

但在天門府得了錢糧接濟,同時傷勢恢復之後,武安侯依舊只靠著數萬殘兵,力敵周蜀五位先天,三十餘萬大軍,而不落於下風。

那時前越在江北,只餘天門府一地,可因有武安侯在,這座江北古城,依舊所得穩如泰山。

直至最後,等到大王與前越共同北伐,終至擊破周人,恢復了萬里山河。

所以大王常與本宮言,其生平佩服之人不多,武安侯絕對屬於其中一個。”

藍彩兒看了一會前方焦灼的戰局,忽地轉過身來,對著場內眾人提起了往事。

身旁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這位王后,突然提起一個前越死人,到底是何用意?

不過主上都如此說了,他們也是配合的附和兩句。

“武安侯乃前越末年第一名將,幾乎是一手堪平了隆慶、弘道年間的動亂,恢復了江南安穩。

可惜其人去世太早,使得前越基業,被沉丘賊子所篡。

不然有武安侯在,如今江南,怕是依舊大越山河。”

“武安侯一生百戰,鮮有敗績,勇武善戰之名,天下共知。有其在,北人自然難以南顧。”

“本將雖在西南偏僻之土,但武安侯之名,卻也是如雷貫耳的。知曉其是個大英雄,大豪傑,心中也是佩服的緊。”

聽著幾個先天宗師附和的話,藍彩兒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心中滿意,知曉這些人在大楚如今連戰連勝的態勢下,已然恭順,不由安定。

於是她一擺手,止住了三人之話,笑容一收,臉上露出一絲厲色:“幾位說的不錯。武安侯何等英勇豪武,才能以一城而抗一國,令北周聞風喪膽。

可就算是這樣的武安侯,想做到一城抗一國,依舊免不了前越依靠長江水師在背後援助,才能力保天門府不失。

而如今玉林城內,兵不足四萬,還不及當初武安侯,困守安嶽府時的兵馬之多。

玉林錢糧短缺,內外隔絕,已是死地。

比起當初有水道連通,錢糧充裕,隨時可得兵馬支援的天門府城,更是差了不知多少。

至於蘇玄歌其人,心高命薄,眼高手低,空有壯志而無器量。

不論是才智,還是實力,都遜武安侯遠矣。

如今我等四位先天聚於此處,城外坐擁三十萬雄軍,整個蘇國已為我所據,背後更有大楚輸送錢糧,可謂兵精糧足,士氣高漲。

城中先天,不過蘇玄歌一人,兵也不過四萬,坐守孤城,民乏兵飢,內無糧草,外無援軍,守孤城而待死也。

今我有如此優勢,可以頓挫城下,遲遲不進,困於此地乎?

諸位,如今陛下在江夏,以少兵而擊眾敵,任能屢屢大破寧賊,而我的優勢佔盡,卻依舊不能奈何區區蘇賊。

此可謂奇恥大辱也。”

藍彩兒語氣冰冷,帶著股殺氣,森寒道:“此前天寒地凍,有風雪相阻,是以才令寧賊多苟延殘喘了一個冬季。

可現在已是暖春,冰雪消融,沒了寒凍之苦,我等也不能再鬆懈下去了。

傳本宮令,自今日起,城外諸營二十八萬餘兵馬,分作三部。

一部攻白日,一部攻黑夜,一部輪休,三部輪轉,晝夜不休。

自我以下四先天,亦是分作四方,各自攻打一面城牆,每日上陣,負傷也不可退。

何日攻破了這玉林城,此令才可撤銷。”

完全沒有任何預兆的,在藍彩兒口中,這道近乎於無情的軍令,就這麼頒佈了下來。

寒虎等人聽了,感受到其中不容置疑的意志,紛紛不由一凜。

這些出自仙門的護法神將,卻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軍令的嚴酷。

那完全是一聲令下,前方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得依令行事,送死也要上。

這完全不如仙道的逍遙自在的氛圍,令他們不由微微有些不自在。

倒是旁邊的黎川,見到藍彩兒這冷酷一面,卻是眼前一亮,哈哈一笑道:“王后說的不錯,蘇玄歌這等宵小之輩,冥頑不靈。

時至今日,也不知出城納降。

他真把自己當成武安侯了嗎?

今日我等四人齊出,二十餘萬兵馬相助,就要攻破此城,擒拿此輩。

然後誅其族,滅其國,殺其妻子,並其基業,以為天下所警!”

黎川不愧是軍中宿將,對於藍彩兒的軍令,不僅不反感,反倒還輕描澹寫的又加了幾分。

那對於敵人的冷酷手段,滅國滅族,也是談笑之間。

這令寒虎寒良這兩個自詡為修道者的人見了,心中不由大為反感,同時也更加深刻認識到了,這些凡俗軍伍之輩,與自己等人的差別。

別的不說。

就那漠視數十萬人生命的冷酷,他兩人就做不到。

修道之爭,最多也不過滅一二強敵,奪其機緣即止。

可天下之爭,殺的卻是百萬、千萬人,奪的是萬萬裡山河,只要四海九州一日不平,就永無休止的。

‘我等要學,要忍,要變的,還是有太多太多了啊!’

‘若要護得宗門綿延長存,這心性變化,我還要學許多啊。”

寒良、寒虎,心中這般想著,面上卻是說道:“末將等謹遵王后之命。”

“好。”

藍彩兒見到眾人恭順表現,臉上不由再度浮現笑意,然後揮手道:“此戰本宮親領中軍,攻打北城,寒良領右軍攻打西城,寒虎領左軍攻打東城,黎川領後軍攻打南城。

既然諸位沒有意義,那便按照此令行事吧。”

“是。”

黎川三人行了一禮,然後領著虎符印信,就下去調兵行事了。

……

片刻之後。

南城戰場之上,黎川橫馬立刀,徑直衝到了城門口百步之外。

前方數萬來自赤黎國的勇士,正推著各種攻城器械,蟻附般衝向了城頭城門各處。

而在城牆之上,蘇人士兵抬起各種滾石糞水,傾瀉般的倒下了城頭。更有無數箭雨亂飛,將一個個正在衝鋒的勇士射倒在地,變為了個死刺蝟。

見此一幕,黎川目露兇光,一拍馬背,飛身向了城頭,一道三丈餘的六足飛蟲外身顯化,口中大喊道:“赤黎大將黎川來也,蘇賊受死。”

話落,黎川人已落到城頭,身外猙獰飛蟲一掃,周圍十餘蘇人士卒,瞬間就成了殘肢碎肉,一陣血雨炸裂。

享受著這血肉撕裂的快感,黎川哈哈一笑,而後駕馭著飛蟲外身,又縱身撲向了旁側蘇軍人群中,立時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帶走無數生命。

“啊——”

“是先天宗師!”

“敵人先天來了,快撤!”

附近的蘇軍看著黎川大發神威,頃刻間帶走百餘人命,一個個都被嚇破了膽,哭喊著往著旁邊逃去。

也有一些漢勇的蘇軍。不肯退讓,一個個拿起武器,咬牙就衝向了那猙獰飛蟲。

但那些凡兵俗鐵砍在飛蟲外殼之上,卻是連那皮毛都破不了。旁邊射來的箭失,一個個叮叮噹噹打在飛蟲殼上,也立刻被反彈,落到了地上。

反倒是飛蟲翅膀微微一扇,幾道勁風飛來,那些靠近的士兵就被斷成了數截。

利爪微微一撕,數個士兵就血灑當場。

面對一位先天宗師的全力出手,這些士兵甚至連對方的武道外身都打不破,唯一的掙扎,也只能換來毫不留情的血腥屠戮,讓敵人更加興奮。

這可怕而又無力的一幕,反過來又進一步擊潰了旁邊那些想要掙扎反抗蘇軍的信念,令得他們一個個膽氣大喪,再生不出絲毫對抗之念。

只是瞬間,這一片長達百米的城頭上,就因為黎川一人的出現,百餘蘇軍被橫掃,直接就清空了出來。

城下大量赤黎國士兵見此,一個個不由士氣大振。

很快許多人呼喊著,爬上了城下的雲梯,朝著城上湧來,攻佔著自家大將軍打下的城頭區域。

而黎川則更進一步,沒有留下來等待,繼續朝著那些蘇軍逃散的地方殺去,大有不殺個乾淨,就絕不罷休的意思。

以先天宗師的實力,全力出手之下,殺人效率不知有多高。

才這短短時間,已有二三百蘇人,死在了他的手下。

“楚賊休要猖狂,殺戮普通士兵算個什麼本事,我來會你!”

正當黎川殺的興起的時候,南城樓上,一聲怒吼傳了過來。

卻見蘇玄歌一身白衣,提著劍就飄上了城頭,看著那肆意自己麾下士兵的黎川,頓時雙目血紅。

怒吼一聲,手中白劍便化為一道九曲銀河,向著飛蟲席捲而過來。

“哈哈,來的正好,吃我一爪!”

黎川看到那由劍氣化為的銀河,卻是半點也不懼,大笑了一聲,飛蟲外身振翅一飛,徑直撲咬了上去。

只聽轟的一聲,星河點落,惡蟲嘶吼,亂石飛濺。

在先天偉力之下,城牆都為之震顫。

此處城頭已化為人間絕域,附近無一人敢於靠近。

但稍遠一些處,蘇軍和赤黎軍的士兵,慘烈的廝殺依舊在繼續著。

被自家國主攔下了黎川這位先天後,已經湧上城頭的赤黎國士兵再無優勢,很快就被城內源源不斷趕來增援的蘇軍,給攔住了擴張腳步。

並一步步反推回來,漸漸有了趕下城的勢頭。

照此情形,再付出個千餘條人命,整個南城牆處,便可奪了回來。

形勢似乎對蘇軍一片大好。

可也僅南城一處而已。

……

西城,寒良一身白甲,身後一道丈許玉符臨空浮現,放出道道白光,不斷向著周圍打去。

白光所及之處,只見一個個被掠過的蘇人士兵,身子一顫,然後通體生寒,迅速的失去了生機。

他漫步而行,城頭所過之處,玉符白光蔓延,很快數百具蘇人屍體就倒在了城上。

身後無數楚國禁軍,隔了十餘步遠跟隨,迅速的佔領著整個西城。

前方蘇人士兵,神情驚恐的哭喊逃離。

……

東城。

一隻青色大虎在城頭上左撲右衝,所過之處,血肉橫飛,一排排的蘇人士兵倒在牆上,化為一片血海。

寒虎化身的大虎咆孝著,駭的無數蘇人哭爹喊娘,丟兵卸甲,往城下逃去。

……

北城。

一道五彩氤氳的霧氣在城牆上蔓延,所過之處,一個個蘇人士兵倒下,臉上露出青黑色,已然沒了生息。

在江湖銷聲匿跡十餘年的萬毒真氣再次出現,瞬間化為的是世上最為可怕之物,令人想起了那位五毒聖女的聲名。

就連身後跟隨者而來,負責接收城投的楚軍士兵。

看著地上那一具具死相可怖的敵人屍體,也不由心生寒意,望著前方飄蕩無形的五彩霧氣,腳步不由又慢了幾分,拉遠了些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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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幕幕,幾乎如屠殺的場景,此時在整個玉林城的四面城頭上,不斷上演著。

就如藍彩兒說的一樣。

蘇玄歌就自己一人,幾萬殘兵,還敢困守孤城,根本就是取死之道。

此時她四位先天宗師,一起發動強攻,根本沒武安候那份先天第二境實力的蘇玄歌,做不到短短時間內,就擊敗一面城牆的敵人,然後迅速去支援下一處。

被黎川牢牢拖在了南城的蘇玄歌,不僅無法擊敗對面敵人,就連其他三處城牆上的先天宗師,也做不到絲毫阻擋。

現在被藍彩兒等人殺上城頭,成百上千的蘇軍士兵,就被輕易屠戮,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照此情形,不消兩三日。

等所有有膽氣的蘇軍死乾淨了,剩下的人被殺破膽了,玉林城也就破了。

……

神武十一年二月二十七日。

楚國南征西路軍主帥,楚王後藍彩兒下令,大軍四分,齊攻蘇國玉林城,其自督軍而戰。

當日,玉林城頭喊殺四起,先天宗師屠戮萬軍。

最終寧軍竭力而戰,付出萬餘人傷亡的代價,勉強擊退四位先天宗師,守住了城池。

但到了深夜,楚軍依舊點火擊鼓,勐攻城池,寧死不退。

又激戰一夜,寧軍再死四千餘人。

及至第二日,休整了一夜的楚軍四位先天,再度親領大軍攻城。

久戰一夜的蘇軍疲憊不堪,頃刻間,就被擊得大潰。

無奈蘇主蘇玄歌再度上陣,大戰楚王後,於城北阻擋楚軍。

然而還未戰到片刻,城東、城西、城南三處,楚君另外三位先天宗師,已經擊潰了城牆上所剩不多的蘇軍,輕易就奪佔了城池,開啟城門。

玉林城才堅守了一日有餘,便在四位先天,二十餘萬大軍的圍攻下,轟然告破。

隨後寒良、寒虎、黎川三人,迅速趕往北城,支援王后。

最終四人合力,大戰半個時辰,以二寒神將輕傷的代價,斬蘇主蘇玄歌於城頭。

一代梟雄,終究殞命。

蘇玄歌死,蘇國再無依靠,又念其頑抗不降的罪行。

大軍主帥楚王後下令,破城之後,誅滅蘇氏九族,並清洗原九川劍派出身的一干蘇國嫡系,以儆效尤。

是日起,玉林城血流三日,無數蘇氏一族和九川劍派餘孽,被收捕而出,在城外鬱水之泮斬首。

數千人喪命,首級屍體落於河內,鬱水為之堵截。

而經過這一番清洗,蘇國餘孽,幾乎被斬殺殆盡。

至此,自前越弘道七年六月二日立國,至今神武十一年二月二十八日,蘇國國祚徹底滅亡,享國十四載。

當初共同立國的三家同盟,有著先天宗師的蘇國率先南海國一步,提前被滅。

自去年出兵以來,大戰半年,楚軍正式攻滅一國,取得最大戰果,在嶺南站穩了腳跟。

此訊息傳開,緊挨著蘇國的宋國,頓時大為惶恐,舉國震怖。

宋主謝寧連忙在國中徵集十萬民夫,又聚齊國中剩餘的八萬兵馬,北上屯於宋國門戶鎮南關,以圖據險關而阻大敵。

但他這一副驚嚇表現,註定只是自娛自樂,無人關注。

因為正當宋國上下,畏懼楚軍將來的時候,他們畏懼萬分的楚軍,早已調轉槍頭,東進南海了。

神武十一年三月初三,攻破玉林,滅亡蘇國之後。

楚王後在清理了一下蘇國內部,安排好了防務之後,便按照事先楚王所令,留十萬兵馬,還有寒虎駐守蘇國兩郡,防備寧國。

剩下藍彩兒自領十五萬大軍,東進南海,匯合青雲子大軍。

如今在南海城內外,南海、寧國兩軍,合力還有十五萬兵馬,以及兩位先天宗師。

青雲子該部經過歷次大戰死傷,還有分兵駐紮各地之後,能用來圍城攻城的兵馬,已不足十二萬。

且先天宗師同樣只有兩人。

以此實力,想要攻破南海城,確實有些艱難。

所以便調藍彩兒所部西路軍,趕來東路集合,齊攻南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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