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眼下的危局,陸淵雖然擔憂,但他敢如此冒險,其實也是有幾分底氣的。

這份底氣並不是來自其它,而是他本人的實力。

陸淵突破凝聚一氣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掌握了太平道書上,記載的一門神通和三門法術。

其中黃巾力士神通,已經接連分化出了黃玄與青雲子兩個分身。

靠著這兩個分身,這些年來可謂幫他許多,極大地緩解了楚國頂層高手不足的窘境,重要性與助力,幾乎是不可代替的。

而除了這門神通之外,凝聚一氣的境界,還能掌握三門法術。

分別為泥沼術、地刺術、土牆術。

這三門法術,地刺術專精進攻,群體單人都可,威力極大,是陸淵如今掌握的攻擊性最強的法術。

不過此門法術,雖然也有群體進攻,能同時召喚多個地刺,用以攻擊敵人。

可以陸淵如今的法力,拼盡全力,也只能召喚出三四十根地刺,所能覆蓋的區域較小,想實現大範圍進攻,依舊頗有些難度。

至於土牆術,那是防禦法術,不必多言。

此戰陸淵真正看中,並且倚為底牌的,還是泥沼術。

泥沼術乃是將一片區域,在一段時間內,化為泥地沼澤,用於改變地形的法術。

先前陸淵剛剛突破凝聚一氣的時候,施展這門法術,全力之下,可以改造百丈方圓內的地形,使之化為泥沼。

以當世主流陣型來舉例,大軍團對抗時,所排列的陣型,最基層基本是五百人為一陣,也就是一個營的兵馬。

像這樣一個營級的小方陣,佈置開來所佔據的面積,也就是方圓二三十丈的區域而已。

營級再往上,這是統領數個營的校尉一級,數個方陣佈置下來,差不多能達到百丈方圓。

也就是說。

當初凝聚一氣的時候,陸淵一個泥沼術下去,方圓百丈化為沼澤,瞬間就能籠罩一個校尉所指揮的戰鬥叢集,讓泥沼吞噬一二千人。

而如今陸淵突破凝聚一氣,已經足足有五年之久。

五年時間,雖然限於天地靈氣稀薄的緣故,他沒能突破凝聚二氣,但在凝聚一氣的境界內,也有了長足進步。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法力的積累增多。

相較於剛突破時,陸淵如今體內積攢的法力,是剛踏入此境時的三倍左右。

也就是說,只要他願意,隨時可將三百丈方圓的區域化為泥沼。

三百丈方圓,上面所覆蓋的區域,差不多能籠罩大半個萬人軍團了。

一些小城鎮,也不過這麼大了。

如此大的面積,某種程度上,已經堪稱改天換地了。

而掌握了這股力量的陸淵,無疑也擁有了改天換地的力量。

只要他想,瞬間可施展出泥沼術。殺死六七千人,或者毀滅一個小城鎮。

這樣的偉力,如果在戰場上施展出來,立刻就可以擊潰一支軍團。

而這也僅僅只是最直接的效果,還未算上連帶影響。

想想吧。

兩隻大軍陣前排列,彼此各施手段,箭雨亂飛,刀槍齊動。

即便有一些厲害的武者,也不過力敵數十上百人,雖然也依舊可怕,但尚屬於常人理解範圍內。

甚至就算先天宗師出手,施展出武道外身,能改變方圓十數丈的環境,幾乎堪比神魔。

但就算如此可怕的先天宗師,想要殺死上千人,也需十幾個呼吸,並且耗費極大,不可能持久。

途中若是有一流高手帶隊阻攔,並且有許多沙場利器輔助的話,可能一個先天宗師想殺千人,在戰場上都很難做到。

有著這些鉗制在,先天宗師雖然極度可怕,但凡人大軍卻也不是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捨得付出代價的話,死個上萬人,還是能將先天宗師擊退的。

甚至那個先天宗師頭鐵的話,將其活生生耗死,也不是不可能。

可換作陸淵的法術,根本不用費勁拼殺,也不用耗時耗力,念動咒語,施展法術,瞬息間便可殺數千人。

而一瞬間,數千人死在眼前,這種猶如天罰的場面,對於人心意志的打擊,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陸淵可以斷定。

只要他將泥沼術施展出來,那麼不僅可以瞬間打殘一個軍團,還能連帶著將附近敵人數個軍團的士氣,給直接崩潰。

一下子擊潰數萬人,數萬人的大崩潰,這對於一場大會戰來說,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大敗,無可挽回的那種。

所以靠著這招法術,陸淵只要拉出人馬,和寧軍來一場大會戰。

那麼當泥沼術出現的那一刻,寧軍的潰敗就不可避免。

楚國大軍順勢掩殺,一舉擊潰寧軍,這個不太可能。

畢竟寧人大軍,怎麼也是訓練有素的常備戰兵,而且寧國軍中也有次一級的先天宗師,不管是底層還是頂層,實力素質都是不差的。

想要一口氣將他們擊潰攻滅,這著實是有些太瞧不起對方了。

可趁著這場大戰,順勢消滅寧國數萬、甚至十萬大軍,並使其士氣低迷一陣時間,短期內聞楚色變,卻還是能夠做到的。

而只要達成這一點,那麼主戰場上,楚寧之間的實力差距,便可以從原本的懸殊地位,漸漸歸於平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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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也就意味著對等;對等,也就意味著相持。

到時在這主戰場上,楚國與寧國之間,便會變成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終只能純粹拼消耗,拼底蘊的無聊兌子遊戲了。

不過在主戰場上平衡,看起來兩方誰都沒吃虧。

可別忘了。

其它三處次要戰場,楚國可是佔據優勢的。

主戰場相持,其它三處戰場佔優。

那麼等這些佔優的戰場結束,楚國取得勝利,多餘力量抽調回主戰場。

原本相持平衡的局面,自然也會反過來,傾向於楚國。

最終這場戰爭的勝利,也將屬於楚國。

故而在主戰場這邊,陸淵只要做到相持,那便等於勝利了。

所以,掌握了泥沼術的他,其實也就約等於掌握了這場戰爭勝利的鑰匙,掌握了天平上的重要砝碼。

其它三處戰場,楚國先天立於不敗之地。

這個主要戰場,楚國同樣立於先天不敗之地。

“不過……”

陸淵想到泥沼術,腦海中細細流過了一遍這門法術的各種精要,不要微微嘆息:“想要達到以上效果,必然要耗盡我所有法力。

可以如今天地靈氣的稀薄惡劣,我這些法力全部耗盡了,想要重新積攢恢復過來,最少也要半年時間。

也就是說。

半年時間內,我都無法繼續精進修為,只能純粹重新蓄力,補充法力了。”

在如今末法之世下,法力消耗了,想要重新彌補回來,是很艱難的。

當初陸淵參加天羅法會,那幾位道主真人,一個個施展法術,都表現的吝嗇無比,根本捨不得放什麼大威力術法,都弄了一些近乎幻術系法的東西來湖弄人。

這是紫雲道主等人術法不精,修為不深嗎?

自然不是。

這是因為法力是要靈氣來轉化的,而靈氣是有固定份額的,用一分就少一分。

用了之後,想要彌補回來,也是只能靠時間來積攢。

這巨大缺陷,使得修士們成為了高爆發,低續航,長回血的詭異狀態。

誰都知道他們強大,可誰也都知道,他們輕易不可能動手。

仙門和凡俗之間,在戰力不對等的情況下,能達成詭異平衡,很難說不是法力珍惜的緣故。

平日裡修士用來精進修為,都要一點點精打細算,節省使用的法力,怎麼捨得拿來與人無意義的鬥法?

有那精力和法力,拿來精進修為,突破境界不好嗎?

修為深了,境界突破了,自己還能多活個幾十上百年?

可與人鬥法勝利了,除了一些意氣之外,能獲得什麼?

修士們一個個精明的很,當然不可能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同樣的。

陸淵也精明的很,平日裡能不用法術,但是絕不會用。

甚至就連他那兩個分身,每日裡除了消耗最低限度的法力,用於維持活動之外。

平時能不與人動手,也是絕不會動手。

就算真要動手了,也是靠著自身那堅硬的軀殼,純靠肉身力量與人交手。

這樣消耗的,也只是分身軀殼本身的能力,不會過多耗費法力,能節省下大量法力盈餘,使分身不必過多的吸納天地靈氣。

是的,就是讓分身少吸點靈氣。

陸淵創造出黃巾力士分身,除了拿來緩解楚國高階戰力不足之外,最大的用處,其實還是協助自己修行。

藉助分身出現後給楚國帶來的氣運,使他修行更快一些。

基於此點目的。

在如今天地靈氣用一分少一分的情況下,分身現在用的多了,不就代表日後自己用的少了嗎?

所以能節省分身使用的法力,也就等於陸淵以後,能用的靈氣就多了些,在仙道一途上能走得更遠。

同樣的道理。

現在他耗費自身這相當於凝聚一氣,後期接近圓滿境界的所有法力,就等於讓他日後少了這麼多量的靈氣使用。

誰也不知道,如今天地內的靈氣有多少?

可能就是少了這麼一點靈氣,讓陸淵恢復修為使用了,日後他想突破某個境界,就恰好靈氣不足,只能生生卡死在那個臨界點。

這都是有可能的。

因此這種行為,等於變相用未來換取現在。

當然,這是長遠的事情。

就算如今天地靈氣再稀薄,可以陸淵一人之力,想要全都吸個乾淨,少說也要幾十年。

距離那一天,還很長久。

說近一點的。

陸淵現在已經是凝聚一氣後期,或者說差不多圓滿的境界了。

這個境界距離突破凝聚二氣,也就是這一年左右的時間了。

現在若是他把法力耗費乾淨,那麼這個突破時間,也要跟著法力恢復的時間,往後繼續延遲。

這也是未來換現在,而且是可以預見的未來。

綜上所述。

陸淵雖然可以使用泥沼術,但動用這個法術的代價,某種意義上,其實也挺大的。

甚至說的殘酷點。

真讓他選的話,可能更願意犧牲幾萬人,以換取自己不動用這個法術,省下那些法力來。

畢竟死個幾萬人,過個一年半載,楚國就能補回來。

可少了這麼多靈氣,陸淵卻沒辦法讓它恢復。

相較於可再生的人力,如今不可再生的靈氣,反而更珍貴些。

現實很殘酷,但卻很現實。

“所以是否動用法術,只能列為最後的備用選項,除非真到危急關頭,不然能用普通人解決的事情,還是用普通人解決吧。

說到底,這也只是世俗王朝間的戰爭。

凡人歸凡人,仙法歸仙法。

在這末法之世,仙神不顯,萬靈絕跡,超凡還是不要過多干涉普通人好。”

陸淵想了想,將這個最後選項,埋進了心底深處,隱藏了起來。

……

一路舟船疾行,到了中午的時候,水師終於抵達了江夏城外的江灣。

站在船頭向遠處望去,江夏城矗立在長江南畔,從月牙形的江灣向內駛去,一個寬闊的碼頭向著江心深處蔓延,對接著無數駛來的舟船,接引著各類貨物吞吐。

作為洞庭郡內的第三大港口,江夏港的碼頭極大,能同時容納上百艘船,面積佔據了三里有餘,其上客棧樓館林立,各種收納大宗貨物的店鋪也設在此處,使得碼頭區域繁華無比。

碼頭之側,沿著河灣向西北區域挺進兩裡,同樣也是一片碼頭深港。

不過這裡的碼頭並不對外開放,而是只容納水師船艦,專供軍方使用。

在這處軍方碼頭上,還建起了一片堡壘營寨,各種碉堡箭塔林立,城牆更是從河灣處建起,一路向內蔓延,與江夏城的城牆連在一處,形成了一個長達七里有餘的橫面,攔住了整個江夏城的南面。

所以陸淵領著水師進入軍港之後,水師將士們操弄著艦船,開始按照指示,逐個歸港,並在港內水寨入駐。

他則領著大將親信,直接登上城樓,從水港這裡一路向著江夏城而去。

江夏城是一座山城。

最底下一處山腳平原,是城池的最外圍,除了靠山的北面和西面外,剩下的東、南兩面,如同正常的城池一樣,被一圈十餘里長城牆包裹。

城裡面是整齊規劃的街道,商業區和居民區都在此處。

而在這外城區往內,一路向著山腰蔓延,則修建了一些山寺、道觀、書院、大戶宅邸的較為特殊重要的建築。

到了山腰處,這是官府的各個機構,衙門、庫房、軍營等等核心建築。

此外,山腰處還修建了大量的碉樓箭塔,尤其是靠近江面的一處,更是修容了大量的平臺,放置了諸多投石機、弩車等等遠端武器,數量多達上百。

靠著這些遠距武器,位於山中高處的江夏城,幾乎能封鎖外面那長達百丈寬的大江,牢牢的守住這一片區域的水面。

此前楚國水師薄弱,能夠遏制寧人艦船出入國境,靠的就是這處險要的江邊要塞。

任何敢開進此處的寧國水師,都要面臨上百具投石車和弩機的打擊,石雨箭雨飛射之下,寧人艦船即便能透過此處水域,也得沉它個幾十上百艘船來。

如果再在山上要塞佈置大量的弓弩手,以及上游水域上不知一批舟船艦隊,那麼三方聯合之下,哪怕是寧人水師是己方的數倍之多,楚國也足以與之抗衡,甚至將其擊敗、擊退。

這便是陸淵哪怕知曉,寧國已經有了十五萬水師,自己這邊才僅有五萬,卻依舊毫不畏懼,帶著水師前來的底氣所在。

江夏城所在的大山,便是楚國在這江畔之南,永不陷落的要塞。

只要這座要塞在手,寧國水師就休想跨過江面一步。

甚至江畔之南,在陸地上,只要江夏城在,寧國也別想透過此處。

長沙、衡陽等南邊諸府,陸淵不清楚寧國會不會攻打。

但在岳陽這片地界上,在江夏城附近的地界上,周圍兩三百裡,此城就是最為矚目的核心,是誰都繞不過去的天險重點。

寧國如果想從此路進攻楚國,那麼就必須拔除江夏城。

此城不破,不僅水路無法透過,陸路也難以前進半步。

靠著這堅固的要塞,還有要塞中水陸十五萬兵馬,單純只是城塞攻防的話。

陸淵有信心,就算寧國那四十萬主力死乾淨了,也別想打下此城。

不過攻城艱險,寧人應該也不會如此不智,真的頭鐵硬攻。

最終此戰如何走向,還得看對方決定。

但陸淵已經做好了準備,自信可以面對一切出招,現在就等對手前來了。

神武十年十月十二日。

在這晚秋初冬之際,趕在第一場初雪前,繼楚王陸淵率軍抵達江夏城後,寧帝沉丘,也帥著水陸十五萬主力,匆匆抵達了此城之下,匯合了先抵達此處的五萬先鋒。

至此,寧國在江夏城附近,已經匯聚了水陸二十萬兵馬。

與之相對的,這是楚國的十五萬水陸大軍。

雙方之主,皆在此處。

正是所謂兵對兵,王對王,誰主沉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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