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依舊繼續北上，射鵰依舊在每天定時上講，馮六依舊每天在聽故事的人群中奮筆疾書，黃杏依舊每天快樂而又單純地記錄著尚海講的故事。
對於馮六的行為，尚海向來是不管的，也不去追問馮六抄寫的內容到底交給了誰。
大明可沒有智慧財產權之類的東西，盜版橫行天下。尚海想要靠賣書發財，那根本就是黃樑美夢。
尚海的目的是依靠海貿掙錢，然後富國強兵，擺脫薩摩藩的控制，擺脫小日本的威脅。馮六的行為並沒有損害到尚海的利益，他願意寫，那就讓他寫好了。
更何況抄寫的人又不止他一個，沒看杏兒也寫得正歡嘛，隨他去吧！
尚海的放任自流可樂壞了馮六，以往馮六聽故事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發現。
回去抄書的時候也是絞盡腦汁，生怕將什麼東西拉下。很多記得不太清楚的地方，還需要馮六自己編造一下，儘量讓故事變得流暢。
這樣一來，馮六的工作就變得同尚海沒有太大區別，同樣都是寫手，同樣都是寫射鵰英雄傳的同人小說。區別僅僅在於，馮六書寫的難度，比起尚海來要小上不少。
可馮六和尚海的職業不同啊！
尚海在後世是兼職的網路寫手，雖然成績不行，撲了八年街，卻對寫書這種事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馮六的職業是錦衣衛特務，家傳的手藝用了四十來年，相當的精湛。可這些家傳的手藝當中，並不包括寫書。
這就要了馮六的老命，每天絞盡腦汁地編造出一些東西，卻往往與後面的內容銜接不上，很多地方還自相矛盾。
不但他自己看了不太滿意，客千戶和一干錦衣衛同僚們也不太滿意。
現在不一樣了，馮六不但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人群中聽故事，還可以隨時將聽到的故事抄寫下來。
尚海講什麼他就寫什麼，省去了需要編造的苦惱，讓馮六的工作一下變得簡單很多。
有現成的吃食，有船坐，工作也只是將聽到的故事一字不漏地抄寫下來，做得好到了京城還能升官，馮六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到了極點。
默默地收起剩餘的五雙布鞋，馮六就對尚海曾經說過的話充滿了無限的認同。
琉球世子說得沒錯，智者果然當借力而行，自己以前……真是傻到家了！
馮六對他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客千戶也對馮六傳回來的故事滿意得不能再滿意。
不但定時定點，更新及時，內容和質量方面也有了極大的提高。每每搖頭晃腦地看到精彩處，客光先都會對自己當初的先見之明得意不已。
當然，他也沒忘記給遠在京城的天啟皇帝朱由校，送去一份更新的內容。
自從他上次將半部射鵰給朱由校送去以後，朱由校的口諭很快就下來了。
話語不多，也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內容，只是簡單講述了一下他最近的情況，客氏最近的情況，並叮囑客光先應該盡職盡責，為國盡忠云云。
臨到末尾，才贊了一句客光先有心了。
雖然只是這簡單的一句話，天啟皇帝朱由校的心意就已經表露無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全天下的土地、子民、財富都是皇帝的，能得皇帝贊一句有心那就足夠了。
要是等皇帝鄭重其事地表示感謝，那這個人離死恐怕也不遠了。
皇帝喜歡，這是全天下第一等的大事，客光先不敢怠慢，每日都派八百裡加急，將射鵰更新的最新章節給皇帝送去。
客光先忙著為京城的皇帝傳書，他手下的那些錦衣衛們也沒有閒著。
駱思恭的親信自從接到駱思恭的手書，看到駱思恭在末尾輕描淡寫地提到射鵰有點意思的時候，就開始以最快的速度向京城傳書。
什麼是親信，這才是親信。很多時候話並不用明說，一個眼神，一點點的提示就能完全理解上司意圖的，這樣的人才是親信。
親信忙著給駱思恭傳書，其餘錦衣衛也忙著給親朋故舊，西廠的密探，東廠的番子之類的人傳書。
透過三大特務系統，射鵰開始在京城蔓延，而蔓延得最快的地方，就是大明的紫禁城。
皇宮中太監的數量最多，對射鵰的需求也是最大。花園裡，廊道中，也時常能夠看到這樣的場景。
兩個彎腰塌背，躡手躡腳的太監湊到一起，彼此相互使了一個眼神，一起來到僻靜的場所。
其中一個太監就會問另一個太監：“你那裡更到哪了？”
被問的太監嘿嘿一笑：“已經更到第八講了，郭靖和黃蓉遇見一個只有九根手指的乞丐，貌似這個乞丐很了不起。”
聽到被問的太監只是更新到第八講，問話的太監猛地挺直身體，滿臉的不屑：“才更新到第八講，我這裡已經更新到第十講了。
九根手指的乞丐名字叫洪七公，江湖人稱九指神丐。他是丐幫的幫主，看家本領是降龍十八掌。
這個降龍十八掌當真是威力非凡，郭靖只是學會了一招亢龍有悔，就能在梁子翁手下不落下風。
這段故事……嘖嘖……簡直是太精彩了！”
被問的太監猛地拉住問話太監的雙手：“哥哥，哥哥，您是我親哥哥，看在同是太監的份兒上，拉兄弟一把吧！
兄弟沒有旁的要求，您只要將您手中的射鵰借兄弟抄一下就成。”
嘴裡說著話，手中兩個銀錁子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遞到了對方的手中。
問話的太監用手掂了掂分量，有些不太滿意。
被問的太監則滿臉堆笑，露出一副討好的表情：“兄弟也知道委屈了哥哥，只是最近兄弟手頭有些緊，能拿出來的就只有這些。還望哥哥不要嫌棄，可憐可憐兄弟吧！”
問話的太監無奈地嘆了口氣：“太監何苦難為太監，都是可憐人……算了，你拿去抄吧。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過了兩個時辰，哪怕你還沒有抄完，也要馬上還給我。”
被問的太監一臉的謙恭，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然後一溜煙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開足馬力抄書。
這樣的現象並非是個例，很多地方都有類似的事件上演。兩個太監相遇，彼此之間比較一下誰的章節全，誰的更新內容最及時，已經成為流行在太監之間的一種新時尚。
同樣級別的太監，平時是分不出高下的，可是你的射鵰內容沒有人家的全，沒有人家的新，那就說明你沒有人家人面廣，沒有人家財力雄。
而發現這個現象的宮女，第一時間修改了“對食”的標準。以前要看樣貌，要看職務，要看銀子，要看太監的嘴夠不夠甜。
如今只需要看樣貌和射鵰就可以了，除了樣貌是天生的，射鵰行，那就一切都行。
一時間，射鵰成為衡量太監這個職業，是否做得成功的新標準。
只是，不知道金庸大師在天之靈瞭解到這個情況，會否感到欣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