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黨人以三個凡是為行為準則,他們是這樣認為的,也是這樣做的。

就比如那個楚黨的成員熊廷弼,東林黨人現在從上到下都看他不順眼。以往遼東時局緊張,很多人覺得熊廷弼有一些軍事才能,值得仰仗,不免對熊廷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現在東林黨內既然有了王化貞這樣出色的人才,那熊廷弼的作用也就可有可無了。

於是,一些言論開始喧囂塵上。

很多東林黨人都在朝會上公開置疑熊廷弼,認為熊廷弼的策略太過保守。只是一味防守,什麼時候才能剿滅後金的叛亂?

不若免去熊廷弼遼東經略的職務,讓王化貞全權負責遼東軍務。

這種觀點,甚至得到了兵部尚書張鶴鳴的支援。當然,兵部尚書張鶴鳴也是東林黨人。

眼見著這麼多人贊成免去熊廷弼的職務,朱由校一時間也有些猶豫。

那句只是一味防守,什麼時候能夠剿滅後金著實說到了他的心裡。

大明現在內憂外患,國庫空虛,遼東又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無底洞,哪怕只是提前一天結束戰爭,也是好的。

就在朱由校有些猶豫的時候,他的老師孫承宗卻極力反對。孫承宗認為熊廷弼的策略沒有錯,後金多騎兵,而大明卻是以步兵為主。

想要儘快結束戰爭,根本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唯有主守而後戰,逐漸壓縮後金的生存空間,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也多虧孫承宗的申訴,熊廷弼的職務才得以保留。

可即便是如此,朝廷對熊廷弼的支援也是大不如前。與之相反的是,王化貞更加的囂張跋扈。他甚至放出了“四路大軍攻瀋陽,六萬強兵平後金”的口號。

這個言論在朝堂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有贊同的,有反對的,有鼓掌叫好的,有大力支持的,有不顧顏面猛烈抨擊的,也有抱著奏章要求朱由校全力支持的。

牛鬼蛇神,各色人等,什麼樣的反應都有。

然而此時的朱由校卻沒有心情理會這些,他正靜靜地坐在朝陽宮裡,看著手中的書信。

好半天才抬起頭,看著腳下跪著的馮六,開口問道:“這麼說,尚海世子如今身在小琉球島嘍?”

馮六抬起頭,諂媚的笑了笑,答道:“沒錯!琉球世子如今正在小琉球島。不過他把小琉球島改名為臺灣島了,還讓小的前來通報一聲,讓陛下給他備一下案,免得今後發生誤會。”

朱由校微微一笑:“他倒真是不客氣,絲毫沒有拿自己當外人。也罷,既然朕已經將小琉球島賜給他了,願意改作臺灣島,那就隨他好了。你下去吧,若是有事朕再喚你。”

馮六連忙上步磕頭,準備退下,不料五王子朱由檢急匆匆跑了進來。

朱由檢先向朱由校行了君臣大禮,然後就急不可耐地跑到馮六身邊踢了馮六一腳,問道:“怎麼樣?怎麼樣?大老遠從小琉球島跑到京城,尚大哥有沒有給我帶禮物?”

馮六臉上諂媚的笑容更盛,連忙點頭哈腰道:“帶了帶了!都帶了!不光有陛下的禮物,有奉聖夫人的禮物,五王子的禮物也是有的!”

“哦!都有什麼,你快說說?”

馮六從懷裡掏出一張禮單,念道:“已經完結的《笑傲江湖》一本,上好的野山參10株,《航海見聞錄》一卷,小號藤甲一副,海船模型10個,紅珊瑚一支……。”

唸完禮單,馮六討好地看了朱由檢一眼,笑道:“海船模型是世子讓工匠依照真實海船的樣子做的,說是讓五王子在夏天的時候,可以和弟弟妹妹們在湖裡玩兒。”

馮六的話朱由檢明顯沒有放在心上,瞪大了眼睛見馮六將禮單雙手遞給自己,頓時撇了撇嘴有些不願意。

“說好的大鑽石呢?說好的香料呢?說好的昆侖奴呢?這些都沒有?尚海大哥也真是的,他也太慢了!”

聽到朱由檢的話,馮六頓時懵逼了。這些東西他當然都聽說過,尚海平時沒少和他們叨咕。

可尚海也說了,這些東西都他麼的賊遠,跑個單趟都得一年半載。自己這些人七月份才從天津港出發,不到十一月份自己就帶著禮物進了京城。

在馮六看來,這個速度已經夠快的了,沒想到朱由檢居然還嫌慢。

見馮六滿臉的誠惶誠恐,不知所措,朱由校站起身體笑道:“五弟,尚海世子能夠做到現在的地步,已經非常不容易了。鑽石也好,昆侖奴也好,香料也好,這些都需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你這副急性子暴脾氣,可要不得啊!”

“皇兄說的在理,小弟也知道那些東西太過遙遠。可小弟巴不得尚大哥能夠一天之內就把這些東西找齊,然後來京城看我們。”

朱由檢的話令朱由校心中也生起了波瀾,他擺了擺手,示意馮六退下,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

只是手中的書信卻被他緊緊的攥在手裡,遲遲也沒有鬆開。

作為現在的天啟皇帝朱由校來說,皇帝就意味著高高在上,皇帝就意味著孤家寡人,皇帝就意味著不可能有真心的朋友。

他必須時刻睜大了眼睛,警惕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然而來自琉球國的尚海,對於現在的朱由校來說,卻絕對是一個異數,因為他不用擔心尚海會造他的反。

尚海琉球國世子的身份,讓他得不到絲毫的支援和認同,而相比較大明,琉球國又實在是太過弱小。與大明之間的差距,就宛如螞蟻與大象的區別。

尚海不會造他的反,琉球國又過於弱小,這就使得朱由校和尚海之間,沒有任何利益上的衝突。就好像億萬富翁不用敵視乞丐一樣,兩者之間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

再加上《射鵰英雄傳》的出現,就使得尚海成為了朱由校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唯一一個朋友。

手裡拿著尚海問候的書信,看著尚海送過來的禮物,朱由校心裡暖呼呼的。

禮物雖然沒有太過珍貴的,但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更何況現在的尚海,事業才剛剛起步,臺灣島百廢待興,能夠想到他,並且不遠萬里派人送來禮物,已經難能可貴。

這讓生活在皇宮中,每日都需要權衡利弊,每日都要琢磨大臣之間的勾心鬥角,每日都需要提防某個大臣欺上瞞下的朱由校開心了不少。

看著早就迫不及待拿著《笑傲江湖》翻看的朱由檢,朱由校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笑容。

“朕的這個朋友有點兒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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