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時間裡,隊員們的訓練時間幾乎每天都要達到十八個小時以上,這樣一個極限接著一個極限的挑戰,使得每名隊員們的成績都有著突破性的提高,在完成每項訓練的時間上、技巧上都有著質的提升,隊員們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這種“蛻變”。

就這樣,為期一個月的集訓慢慢接近尾聲,但是每名隊員在每一項的訓練上更加精益求精,因為大家都知道,還有一場更大的戰鬥在等著他們……

在每年的全國武警部隊特勤分隊骨幹集訓後的五天到一個禮拜的時間,武警總部都將會在訓練基地舉辦一場“全國武警反恐突擊比武”。參賽選手都是剛剛經歷過一個月的煉獄式集訓的全國各個特勤分隊的特戰隊員。“全國武警反恐突擊比武”被稱之為中國武警版本的“衝出亞馬遜”,將會有五分之四的淘汰率!也就是說,四百名全國武警各飛豹特勤大隊的特戰隊員將至少有三百二十人到最後可能會被淘汰,八十組特戰隊員小組將最多只有十六個小組能熬到最後,或者更少!強行軍、懸空索降、叢林追擊、野外生存、沼澤脫險、反恐演練等四十八個極限訓練項目,全國武警反恐突擊比武才是全國武警各特勤分隊特戰隊員一決高低的最後戰場。

全國武警反恐突擊比武的前夕,集訓隊的隊員們早早地躺在了鋪上,養精蓄銳。

“和尚班長,以咱們十個人的實力,能和‘雪豹突擊隊’和總部特警學院的隊員抗衡嗎?”這個時候大家都還沒睡,林晨問睡在他上鋪的梁冰。

“怎麼,‘雪豹突擊隊’和總部特警學院怎麼了?”梁冰好像不以為意,“林晨,這不像你一貫的風格啊?”

林晨有些無語,在這一月集訓的時間裡,林晨對每項訓練都無所畏懼,苦和累那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林晨心裡想的是,這是自己主動選擇部隊生活的一次嘗試,也是一場挑戰,假如這次挑戰成功,將會是多麼大的激勵,林晨當然不希望自己第一次的選擇就以失敗告終。對此,林晨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他認真地分析了排在前面的幾個特勤分隊特戰隊員的實力,在前一段時間裡,他還特意認識了幾名“雪豹突擊隊”和總部特警學院的特戰隊員,“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隊員們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四十八個比武專案上的殘酷,更多的壓力來自於強大的競爭對手。

“林晨,沒有信心了?”一旁的劉然見林晨一下變得沉默了,便接過梁冰的話。

“沒有……只是在這段時間的集訓中,我感覺我以前在飛豹特勤大隊的訓練上有些浮躁,有些自以為是,到這裡,看到別的總隊的特戰隊員都訓練好幾年……”林晨還是有些擔心,畢竟自己還是個當兵一年多一點的上等兵。

“靠……你現在才知道啊?叫我‘和尚’的時候怎麼不知道自己是個小上等兵呢?”和尚梁冰很不客氣地“指責”林晨。

班裡其他的隊員都忍俊不禁。

“在集訓開始的幾天,我注意到有些‘雪豹突擊隊’和總部特警學院的特戰隊員的訓練成績和我們基本都一樣,尤其是在那個專門的跑道測試十公里時,有幾個隊員的成績還處於下游……”林晨沒有笑,接著說:“直到昨天,昨天下午跑體能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他們隊員們的腿上竟然還都綁著沙袋,十公斤的沙袋……”

“靠,這麼變態啊……那樣的狀態下還綁著沙袋,還十公斤?”聽林晨這麼一說,一旁的陳杰也有些吃驚,“沉默保存實力啊……”

“林晨,為什麼要因為對手的實力,而影響到自己的水平發揮呢?我的意思是,就算咱們的對手是‘雪豹突擊隊’和總部特警學院,那跟咱們能不能在這次比武中取的怎樣的成績,沒有任何關係……”夏濤這時候也很不爽,一種壓抑著的不爽。

林晨又無語。

“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應無所而生其心……”大家只聽見和尚梁冰躺在床上,輕輕地唸叨著。

“什麼什麼相?又什麼什麼心?和尚,你剛才說什麼?”很顯然的,班裡的幾個人對和尚梁冰的這幾句“很玄乎”的什麼什麼經感興趣。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什麼經的,這是我在少林寺練習飛刀的時候,我師父常常跟我說的一句話,當時我也不懂,問師父師父也不說,說要我自己悟,當時我哪能悟出什麼道理來……最後我又給師父燒了三個月的洗腳水,師父直罵我“朽木不可雕也”,終於有一天,在我和師兄比飛刀的時候,我僥倖贏了師兄一把,師父一高興,才告訴我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什麼意思呀?”隊員們追問。

“別著急,當時我都等了三個月呢,你們等這麼一會兒就著急了?”和尚梁冰笑道,“當時我和我師兄的飛刀技術差不多,師父甚至還認為我的技術要比師兄的好,但是,每次比試我都輸給了師兄,於是我就問師父為什麼,師父就跟我說了這句話。無我相,就是要有忘我的精神,利、衰、毀、飢、苦、樂、名全然不顧,不去考慮成敗;無人相是要視對手如無物,無論對手如何,狀態、名氣大小,形象怎樣,都要不驚不恐,不驕不躁;無眾生相就說在比武場上,無論觀眾之多少,聲音之高低,不受干擾;最後一句,應無所而生其心,指的是在與對手交鋒時,丟掉得失榮辱傲慢功利心,把心態調整到最佳狀態,忘掉周圍的環境、對手等等,將影響比賽的各種因素降到最低……”梁冰又接著說道,“後來我才知道,不是我的飛刀技術不行,是我的心理素質沒有師兄好……”

“有意思……”隊員們都被和尚梁冰最後的一句話逗樂了。

“有道理,我說大家都別想太多了,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保持一顆平常心,以不變應萬變。”劉然把被子掖好,準備睡覺,這個時候真的不用對明天的比武妄加猜想,因為就算絞盡腦汁也不會想出個所以然出來,純屬浪費腦細胞。

隊員們都安靜下來,睡覺,比武之前的身體狀態很重要。

林晨還是睡不著,還在想著剛才和尚梁冰說的那幾句話,“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應無所而生其心……”再想到那些解釋,還有夏濤說的“林晨,為什麼要因為對手的實力,而影響到自己的水平發揮呢?”林晨覺得這些話很有道理,是自己太過於謹慎了,這種謹慎是不是對自己不自信?還是自己多想了?林晨突然覺得自己在飛豹特勤大隊待的時間還不夠長,應該要在飛豹特勤大隊多待幾年……是的,是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三月末的總部訓練基地夜晚還有些冷,森林裡很安靜,月光彷彿也透露著一絲冰冷。集訓隊的隊員們都進入了夢鄉,或許還帶著對明天開始的反恐突擊比武的豪情和緊張,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時的隊員們都已經睡熟了。

凌晨十二點整,總部訓練基地宿舍樓裡突然響起的刺耳的緊急集合的警報聲,劃破了寧靜的夜空。

四百名全國各個特勤分隊的特戰隊員被這熟悉的緊急集合警報聲驚醒,飛快起身穿衣服,攜帶裝具……兩分鍾後,隊員們在宿舍樓前集合完畢。特戰隊員們看到十輛越野車整整齊齊地停在佇列的前面,車燈照著前面的森林,似乎就是這些車燈點亮了周圍,點亮了這一片的熱鬧,點亮了這次比武的正式開始。

“同志們,‘全國武警反恐突擊比武’正式開始。”負責這次比武的總部訓練基地的領導教官下達命令,“登車。”

四百名特戰隊員沒有反應時間,直接按照各自的分組登車。林晨、梁冰、劉然、夏濤、陳杰五個人為一組,還是劉然擔任小組長,坐在擁擠的越野車上,特戰隊員們還不知道為什麼要登車,這車要開到什麼地方?透過夜光電子錶,隊員們唯一知道的是現在已經是十二點多了,是“第二天”了,是比武開始了。

越野車一路上顛顛簸簸,特戰隊員們在車裡搖搖晃晃,誰也沒有睏意,也不能有睏意,沒有人知道中途會在什麼地方停車,隊員們只隱隱約約感覺到越野車在森林裡上坡下坡左拐右轉的。

兩個小時之後,越野車在一塊平地上停了下來,四百名特戰隊員從越野車裡跳下。此時是“全國武警反恐突擊比武”正式開始的第一天的凌晨兩點零五分。

隊員們重新列隊好後,負責這次比武的教官下達了第一個比武專案:在規定的時間裡完成二十公裡重灌奔襲,目標正北方向,沒有按時到達集結地點的直接被淘汰!

每名特戰隊員的身上都有三十五公斤重的背囊,外加槍械、匕首等必要的裝具。一共算起來也有四十公斤重。“開始計時……”教官一聲令下,特戰隊員們開始出發。

路在腳下,卻伸手不見五指,踏著山路上幾尺深的落葉,隊員們開啟頭頂的探照燈,深一腳淺一腳地急行,漆黑寂靜的山路崎嶇,不時傳來野鳥淒厲叫聲……隊員們都不知道自己深處在大山的什麼位置,要到達什麼地點集結。前進,只有前進。不時有隊員摔倒,不時有隊員撞到樹上,不時有隊員被樹枝刮傷……顧不上說話,顧不上安慰,顧不上互相鼓勵,每組的小組長為前導,在遇到有深坑或者障礙的時候,就往後伸出手示意,後面的隊員再牽著另外的隊員……

林晨這一組,幾個人輪流做前導,剛剛輪到梁冰了,下一個就是林晨。跑著跑著,前面的梁冰突然減慢了速度,向後伸手示意,就在這個時候,一條軟軟的東西落在梁冰伸著的手上,“蛇……”梁冰第一反應就知道是蛇,這個季節的蛇開始出洞,甚至在天氣好的時候爬上樹曬太陽,前幾天的天氣正好不錯,到今天,突如其來的“大幫人馬”的“入侵”,前面有特戰隊員從這裡經過,把蛇給吵醒了,就在這個時候這條蛇從樹上落下來,落在梁冰的手上,梁冰條件反射地一甩……林晨突然也看到了梁冰的示意,正要停下來,又看到梁冰甩來一個“長繩子”,心裡還激靈了一下:梁冰要摔倒了?前面是懸崖?看樣子不像啊,梁冰還站得好好的……當林晨飛快地一把抓住梁冰甩過來的“繩子”時,林晨感覺到一涼,軟軟的……林晨條件反射地又一甩……跑在林晨後面的夏濤急忙抓住……當夏濤甩出去的時候,下一個陳杰也飛快地接住……直到這條“繩子”從這一組的最後一名劉然手裡甩出去的時候,大家才都發覺:剛剛接在手裡的肯定是蛇。那條蛇從劉然的手裡飛出去,又被甩到一棵樹上,繼續它的“月光浴”。

隊伍還在前進,這回輪到劉然前導了,後面就是梁冰,兩人的速度都很快,後面的隊員也都一直跟著……突然,劉然踩到一塊石頭,石頭經不住劉然的體重,一滑,劉然的身體也跟著一個踉蹌,滑向一旁的一個深洞!劉然已經看到了那個深洞,本想避開,卻被石頭帶著身體急速往下滑!劉然下意識地把手往後一伸,立即被後面的梁冰拽住!梁冰也險些被劉然的拉力拽倒,後面的林晨又連忙抓住梁冰的背囊!“好險……”三個人終於站穩。這時候,後面的夏濤也急忙伸過手來要拽林晨,結果被最後面的陳杰一下子衝過來,兩人一起撞到了一棵樹上……劉然、梁冰和林晨忍住笑,又開始前進……

終於,又過了兩個小時,隊員們走出一片叢林,看到前面早就有教官在一片空地上恭候多時了。

到達集合地點,天色還沒亮,淡淡的月光灑在森林裡,當隊員們看清周圍的環境時,才知道空地的前面是一條河,一條沒有橋的河,橋上搖搖晃晃的是幾根粗長鐵鎖鏈。隊員們估算了一下,河流沒有多寬,二十多米,但是橫架在河上面的鐵索卻有將近一百米,鐵鎖鏈是橫架在河流兩岸的山上的,鐵鎖鏈下的河水很急,隊員們根本沒法估算河水有多深,要過河,必須從鐵鎖鏈上透過。

“強攻……”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下達命令,四百名特戰隊員按先後到達集結地點的順序,一組一組開始爬上鐵鎖鏈過河。鐵鎖鏈不停地晃動,隊員們很難抓穩,更何況還有四十公斤重的背囊武器……就在這個時候,河流的兩岸開始不斷炸響爆震彈、閃光彈、催淚彈。正在鐵鎖鏈上的隊員們幾乎睜不開眼,耳朵裡嗡嗡作響,隊員們飛快地從背囊裡取出面罩……

終於,前一組隊員安全透過,下一組,下兩組,甚至下三組隊員一起上……在場下的隊員趕快把面罩帶上,馬上就輪到林晨這一組了。

“過這條河也是算時間的……”劉然看到河流兩岸都有教官掐著時間,“咱們可以搶點時間……”

五名隊員商量一番,把背囊解下來。當其他隊員看到這一組爬上鐵鎖鏈時,眼睛一亮:只見五名隊員,每個隊員的左肩上都揹著自己的背囊的一條揹帶,右肩都揹著相鄰的隊員的背囊,這樣一來,五名隊員用背囊把五個身體“連成一串”,一個整體同時前進……既把握了重心,又能一起透過。其他組的隊員都看著這一組五個人用很快的速度從鐵鎖鏈上透過,也紛紛效仿。

當林晨這一組快速安全地透過鐵索橋時,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裁判投來讚許的眼神,五個人透過面罩靦腆一笑,緊接著,又進行下一項課目……

過完河後,才發現河流的對面是一個山洞,陰涼潮溼的山洞。催淚彈的煙霧早已瀰漫進山洞,隊員們都瘙癢難忍,爆震彈還在繼續,閃光彈還在繼續,震耳欲聾的聲音使得每名特戰隊員都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特戰隊員們頭頂的探照燈一直沒有關,在封閉的山洞裡,特戰隊員們還是採取小組長前導的方法,向前摸索著前進,有的特戰隊員甚至是爬著過山洞的……劉然、梁冰、林晨、夏濤、陳杰手拉著手,一步步走出山洞,剛想喘一口氣,等待著他們的是總部訓練基地教官的又一個指令:爬坡。

此時已經是早上七點多鍾了,天已經放亮,晨曦透過樹林照在每名特戰隊員的身上,“繼續前進……”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下達命令。

一條大約有一千米長的坡擺在特戰隊員們的眼前,坡的長度倒是無所謂,可是坡的斜度讓每名特戰隊員都有些頭疼:至少是七十度!而且是來回衝十趟!

每名特戰隊員的肩背早已被背囊勒傷,一道道血印鑽心地疼,已經連續高負荷運動將近七個小時了,特戰隊員還是拖著疲憊的身軀開始一趟又一趟地跑著……上午的太陽初見毒辣,叢林裡更是因為空氣不流通而變得很是壓抑。脫水,嚴重的脫水,每名特戰隊員都強忍著身體的極限,一步一步地跑著,一趟一趟地跑著……

當完成爬坡任務的特戰隊員們筋疲力盡地在山下的一塊空地上集結時,已經是臨近中午,這塊空地上沒有了樹林的遮陰,毒辣的太陽光直接烘烤著每名特戰隊員嚴重脫水的身軀,很多特戰隊員都選擇躺在地上,任憑太陽的暴曬。

“支帳篷……”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像是“心軟”了,但是,教官突如其來地又加了一句,“開始計時……”

當特戰隊員們看到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又開始掐表時,才明白這支帳篷也是比武中的一項,“我靠……”隊員們又不得不飛快地起身,從背囊裡取出帳篷,看地形、選地點、躲坡防水、挖溝防蟲……一頓忙活下來,帳篷終於支好了,特戰隊員們再次累趴下了。

“午休。”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重新掐表,“兩個小時。”然後一揮手,另外的保障人員又從包裡掏出了爆震彈……

就在特戰隊員們鑽進帳篷後,這塊空地上又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爆震彈的炸響聲。特戰隊員們剛想合上眼小憩一會兒,全身的神經和意志力又受到考驗,很“刺激”的考驗。

有的特戰隊員甚至想要弄點什麼塞到耳朵裡,都是徒勞,儘管很疲憊,但特戰隊員們還是在帳篷裡翻過來覆過去,根本不能好好休息。

“和尚……和尚……”陳杰雙手捂著耳朵,大聲喊著和尚梁冰。

“幹什麼呀?我都回答你了還叫喊什麼?”和尚梁冰湊到陳杰的耳朵邊,把陳杰捂著耳朵的手扒開,也大聲地喊道,這下陳杰算是聽到了。其實陳杰第一次喊梁冰的時候梁冰就聽到並回答了,只是陳杰自己捂著自己的耳朵反而沒聽見。

“我靠……用不著這麼大聲吧?我耳朵都震聾了。”陳杰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還一臉無辜地看著湊過來的梁冰,此時的梁冰真想揍陳杰一頓……林晨、夏濤和劉然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

“和尚,你在少林寺有沒有學到什麼什麼經的,可以什麼……冥想之類的,專門對付什麼什麼‘獅吼功’的內心心法之類的秘訣……”很顯然的,陳杰看武俠小說或者電視劇看得走火入魔了,“現在你教大家幾句,先把這該死的爆震彈應付過去……”

“靠……”其他隊員對陳杰的“天真”感到很無奈。

五個隊員選擇靠在一起,儘量讓自己的身體放鬆,努力適應在這樣的環境下,讓自己的身體能得到一些放鬆,緩解疲勞。

喝水!補充水分!在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先要補充水分,不至於在被淘汰被餓暈之前因為嚴重脫水而虛脫。幾個人拿起水壺,狠狠喝了一口,喝了一口水之後,五個隊員都舔了舔並不滿足的嘴唇,大家都知道不能把水壺裡的水全部喝光,在沒有新的水源補充之前。

把水壺重新放回去,五個人又靠在一起,“享受”著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帳篷外面還是不時響著爆震彈的爆炸聲,林晨雙眼迷濛,像是要睡著……

此時的隊員們都不知道要想些什麼要做些什麼,或者說能想些什麼能做些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隊員們好像只能……只能這樣等待著,或者說是煎熬著……

“集合……”就在隊員們昏昏欲睡之際,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吹哨集合,特戰隊員們連忙從帳篷裡鑽出來,飛快地收起帳篷,裝進背囊裡,集合。

“繼續急行軍……”總部訓練基地教官下達命令。

特戰隊員們又開始急行軍,向著一片叢林奔襲。

“前面沒有路了……”林晨跑在最前面,此時,特戰隊員們又急行了將近三十公裡,前面是一片懸崖,光禿禿的懸崖,有幾十米高的懸崖,沒有任何植被。

糟糕,隊伍走進了一個山谷的“死衚衕”裡!

劉然仔細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好像真的沒有其他路了,此時的情況是,要麼退回去,退到原來的三公里的位置,繞過這座懸崖,選擇另外的一條路線,要麼就是從眼前的這座懸崖下爬上去,這也能算是一條路……但是,隊員們心裡都清楚,要爬上這座懸崖的危險係數有多大!

“爬上去……”劉然緊了緊身上的背囊,準備攀登。

“爬過去?”隊員們一臉驚愕地看著劉然。沒有保護措施,沒有可以支撐的牆垛,這樣爬上去?

“時間!”劉然指了指手腕,露出手錶。這個時候,時間好像也很重要,這次的比武什麼都算時間。

“爬過去……”特戰隊員們一陣怒吼,藉著向上的衝力,開始徒手攀登懸崖。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夕陽照在光禿禿的懸崖上,峭壁上露出的石塊還反著光。特戰隊員們的身上還有四十公斤重的背囊,“爬過去……”特戰隊員們把肩上的背囊揹帶繩縮到最短,緊緊地勒住身體,小心翼翼地往上爬,一步一步往上爬,踩著突出的石塊往上爬。

“不要往下看……”劉然提醒著其他隊友。

林晨爬在中間,斜上前是夏濤,再上面是劉然,斜下面是陳杰,再下面是梁冰,五個人呈一張變形的麻將五條形狀向上攀登,一步一塊石頭的……

太陽就要下山了,最上面的劉然眼看就要爬上懸崖了,劉然的手甚至觸及到懸崖頂端的草尖了……劉然摸到一塊石頭……劉然避開石頭,抓住上面的草根……劉然用力地抓住草地……突然,劉然抓的草根被拽斷!

劉然的身體要往下滑!甚至重心不穩,要摔下去了!劉然的一隻腳找不到支撐點,另一只腳踩著的石頭也鬆動!

五名特戰隊員已經爬到了峭壁的上端,假如摔下去,幾十米的高度,非死即傷!

夏濤看到劉然的手突然抓空,身體要往下滑,不時有小石塊和沙土往下掉!夏濤眯著眼看到劉然的一隻腳落空了……夏濤想都沒想,用最快的速度抓住旁邊的一塊石頭,另一只腳飛快地踩向另一塊石頭,把身體移過去……就在這個時候,上面的劉然踩空的那只腳落在夏濤的肩上,劉然身體的重心終於穩定了。“好險……”夏濤和劉然兩人幾乎要同時喊出來,但是,這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兩人同時又感覺到“好險”:夏濤身體的重心在下降!夏濤剛剛那一腳好像也落空了……墜落的小石子和沙土迷了下面的林晨一眼,林晨條件反射地把身體移過去,伸手去抓旁邊的石頭……“好險……”這回是三個人要喊出口了。劉然落空的腳踩在夏濤肩上,夏濤落空的腳踩在了林晨的肩上……“糟糕……”林晨的一隻腳也落空了……下面的陳杰……再下面的和尚梁冰……當陳杰的腳踩在和尚梁冰的肩上的時候,和尚梁冰的身體猛然地受到衝擊,身體重心不穩,踩著石頭的左腳一滑……和尚梁冰的身體也要往下墜了……

眼看最下面的梁冰的身體承受不住了……此時,梁冰猛地咬住牙,騰空往懸崖上光禿禿的石頭和沙土中使勁地一踢,還好……踢進了一塊沒有石子沙土也比較散的地方,前腳掌終於踩著支撐點了……五個人終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稍微停止了下墜。

時間似乎瞬間凝固!五個隊員們一動不動地僵在懸崖上,像是貼在峭壁上的一張圖紙,稍有不慎,就會被吹下來。

“好險!”上面的四個隊員都不敢說話了,只聽見和尚梁冰把“好險”這兩個字完整地說出口。此時的狀況是五個人連在一起,連成一條直線,上面的隊員一腳踩著懸崖的石塊,另一只腳都踩著隊友的肩膀!真的好險!幾個人的重心至少有一半落在了最下面的和尚梁冰的肩上。

和尚梁冰使出全部力氣,慢慢地把壓彎了的身軀挺直……終於,和尚梁冰的身體起來了……上面的幾個人的身體重心也得到穩定,最上面的劉然用力地用手摳進峭壁上的土地裡,死死地摳住,然後是另一只手,十指緊摳住懸崖上的草地,劉然的腳終於可以離開夏濤的肩膀了,劉然使出最後的力氣,爬上懸崖……

下面的夏濤的腳離開林晨的肩膀……林晨的腳離開陳杰的肩膀……陳杰的腳離開和尚梁冰的肩膀……

繼續向上攀爬……

上面的劉然趴在懸崖上,伸出手拽住夏濤,夏濤爬上懸崖,然後再由兩隻手伸下來拽住林晨……終於,五個人全部爬上懸崖,爬上懸崖的頂端。

五個人虛脫地躺在懸崖頂端的草地上,喘著氣兒,半天緩不過來。

“下次……下次攀登的時候……劉然,你……你殿後……”和尚梁冰還喘著氣,揉著踢痛的腳,說道。

“下次……下次我一定殿後……”劉然還心有餘悸。

五個特戰隊員們都還心有餘悸。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還是要繼續前行,原本很飢餓很乾渴很疲憊的特戰隊員們被剛才的懸崖一戰驚嚇得十分清醒,五個人都感覺剛才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場夢,一場很刺激的“噩夢”。隊員們來不及多想,也不敢歇息太久,繼續前進。

終於,天色黑了下來,已經有一部分特戰隊員到達集結地點,準備下一項任務。儘管在劉然的帶領下,這一組的隊員選擇了攀登懸崖,但還是因為在爬懸崖過程中耽誤了時間,當林晨這一組的五個人到達集結地點的時候,已經接近規定的時間了,這次比武的成績是按照每個專案的積分排名的,到最後,各單位按照單位的總分排名,當然,各小組也排名次。

“這次我們的積分很低,把上次過鐵索橋的成績拉了下來……”五個人湊在一起,陳杰認真地總結這一段時間的成績積分。

“也就是說,我們並不處於優勢了。”夏濤小聲嘀咕了一句。

“那又怎樣?”和尚梁冰取出水壺喝了一口水,“就算咱們爬懸崖耽誤了時間,那也值得……”

五個人的心裡同時湧起一陣感動:值得,真的值得。那個時候那樣的環境下,五名特戰隊員的默契和協作精神一覽無餘,甚至超出了這次比武所要考驗的,那種生死之間戰友之間的情誼,事實為見證,大家心裡都懂。

“這才是比武的第一天,還會有很多專案。這才是個開始,一個開始而已!”五名特戰隊員並沒有氣餒落後的積分,這僅僅是個開始,還有更多的專案等著他們呢。

黑暗像一張大網籠罩整個森林,時光好像停滯在這片寂靜的黑暗中。但是特戰隊員們還是不能休息,或許壓根兒就沒有休息的打算。下一項課目接著來了,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再次在特戰隊員們都還處於極度疲勞的狀態下宣佈開始下一個比武課目。

“戰場救護,開始……”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下達命令。

特戰隊員們就地取材,找來兩根棍子一些樹藤,製成擔架,每小組的五個人中一人為“傷病員”,剩下的四個人為戰場救護人員,“目標,翻越這座森林!”

“誰當傷病員?”五個人一時不知道讓誰充當傷病員,被其他四個隊友抬著的傷病員。因為這個時候,誰也不想當傷病員,因為這個時候,大家都知道當傷病員意味著什麼。

傷病員可以躺在擔架上不用奔襲!傷病員躺在擔架的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傷病員躺在擔架上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緩解疲勞,甚至還可以睡一會兒!

但是讓另外的四名隊員抬著自己在黑夜中在叢林中奔襲,自己卻“舒舒服服”躺著,讓四名隊友耗費體力?

這個時候,誰也不願意當傷病員,誰也不想當傷病員!

“和尚,你的腳剛才受傷了,你當傷病員!”劉然想了一會兒,下命令。

“不行!我還有體力,換一個!”和尚梁冰的回答很乾脆。

“我說你是傷病員你就是傷病員,執行命令!”劉然斬釘截鐵。

“讓林晨當傷病員!”和尚梁冰根本沒想讓自己當傷病員。

“不行!你的腳受傷了,你當傷病員……”林晨很是不爽,林晨覺得在這些老士官老班長的眼裡,自己還是個新兵,這一點讓林晨非常不爽,“你的腳受傷了,你想耽誤我們的成績嗎?”林晨口不擇言。

“執行命令……”劉然喊道。

和尚梁冰還要躲閃,四個人一起上前,將和尚梁冰摁倒,和尚梁冰還在掙扎,“你們怎麼能讓我當傷病員呢?我還有體力……”

林晨用樹藤將和尚梁冰綁好,四個人抬起擔架,起身就跑。

“你們不能這樣……我還有體力……”和尚梁冰還在擔架上掙扎著,無奈林晨的捆綁技術很過關。

“繼續前進,翻過這座大山就讓你下來,你好好歇一會兒,下一個課目你打頭陣……”劉然抬著擔架的前面,負責開路。

四個人前進了一段時間,崎嶇的山路很不好走,四個抬著和尚梁冰的隊員好幾次險些將擔架甩出去。但是規則規定如果將傷病員摔倒碰到,甚至被樹枝刮一下都不行,都要扣分的,而且,傷病員只有一個,中途不能替換。

“你們悠著點……”躺在擔架上的和尚梁冰也不好受到哪裡去。

山上上坡的路非常不好走,更何況這時已經到了晚上,在原本就沒有路的“路上”,前面的抬擔架的劉然和夏濤甚至要跪著走路,抬後面的林晨和陳杰幾乎要把手舉起來。

前面沒有路,那就開闢出一條路,而且是要供四個人抬著擔架走的路。擔架上的和尚梁冰不時拿出水壺,讓四名隊友輪流喝水……靠著指南針,劉然儘量選擇最近的路線,儘管最近,四個人抬著一個人還是在山林裡走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當晨曦從東方冉冉升起的時候,這一組的特戰隊員們已經翻過那座大山,前面就是集結的地點,前面就是長城!

古老的長城沐浴在清晨的輝煌的初生的太陽光下,薄霧繚繞中,群山之間流淌著清新的空氣,特戰隊員們被眼前的這幅美景驚住了。美,實在是太美了……

抬著擔架的特戰隊員們用盡全力衝向集結地點,衝過終點線,完成這一項的計時後,四個人不約而同地把手裡的擔架一甩,一起向著長城上太陽升起的方向跑去。爬長城,爬上那古老的、壯觀的、令人魂牽夢繞的世界奇蹟之一長城!

林晨甚至忘記了自己正在參加全國武警反恐突擊比武,興奮地站在長城腳下,看太陽光透過長城上的牆垛照射出的光芒,一切都很美。

“你們……你們太不仗義了……”從後面追來的和尚梁冰很不滿意剛才四名隊友的表現,“居然就那樣把我扔下!看清楚了,是扔下去的……”

要不是梁冰這麼一說,四個特戰隊員還沒有意識到剛剛好像就是這樣隨手把所謂的“傷病員”直接扔下的。四個人看到和尚梁冰的身上還有樹藤葉子和被扔到地上沾上的灰土時,都哈哈大笑起來,“值了,和尚,你很划算,在擔架上躺了一夜,摔一下讓你清醒清醒……”陳杰這時候還不忘貧嘴。

“你們真有閒心!”

長城就在眼前,卻不能攀爬上去,特戰隊員們還是為看到了長城激動著,“不到長城非好漢”,林晨甚至感覺到自己能這樣看著長城,也算是一種心靈的洗禮,林晨幻想著古代千萬兵馬在長城上下鏖戰廝殺的悲壯情景,幻想著哪一位高人留下“不到長城非好漢”這句經典語句,幻想著登上長城的那一份豪情與熱血澎湃,幻想著它的古老與神秘……

“集合……”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又吹哨集合。

隊伍在一個小山丘上集合,細心的林晨發現整個參加比武的特戰隊員少了一部分,而且是一大部分……

淘汰……殘酷的淘汰……

“下一項課目,高空索降……”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指著不遠的一處山谷高架鐵路橋,下一項課目是每名特戰隊員爬上一百多米高的高架鐵路橋,然後索降至山谷的那頭。

上午的陽光透過鐵路橋很晃眼睛,林晨望著似乎看不到頂端的高架鐵路橋,有些發矇,現在的體力狀態下,如果不繃緊神經,稍有不慎,隨時都有可能從半空中掉下來,下面就是火車鐵軌,萬一出現差錯,將會有生命的危險!

但是這些都來不及想象,林晨戴上作戰手套,拼命往上爬,沒有力氣了咬咬牙,激發身體的潛能,激發身體的極限,終於爬上高高的鐵路橋的頂端。索降的繩子是用鋼絲做的,吊在腰間,如果降的速度太慢,特戰隊員的身體將會滯留在空中,如果太快,特戰隊員們的手套將會因為強烈摩擦而起火,所以在索降的速度上,必須拿捏得恰到好處。這種索降相當於從五十層的高樓,以自由落體的速度“下滑墜落”。

儘管在飛豹特勤大隊的訓練中習以為常,儘管在前一段時間的集訓中還穩穩當當的,但是,這種環境下,每一名特戰隊員的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害怕。

林晨從鐵路橋上面看到站在地上的其他特戰隊員們,心裡也有些恐懼感,這個時候的林晨突然想起一句話:站得高看得遠。林晨看到遠處的群山,巍峨的長城,翠綠的森林,心裡竟多了一份凜然的激動和興奮。

“開始……”林晨的身體隨著鋼絲急速往下,這時候,一列火車呼嘯而來,強勁的山風撲刮在林晨的臉上,火車的鳴笛聲讓自己的雙腿發軟……林晨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屬於自己,大腦一片空白。但是,手套摩擦過快產生熾烈的熱,使林晨的意識馬上又轉移到雙手上來。當林晨的身體落在對面的山谷的草地上,解下手套,竟然從裡面倒出汗水來……

“開飯……”在一片草地上,飢腸轆轆的特戰隊員們每組分到一隻活雞。“這個我在行……”終於等到有吃的了,夏濤讓陳杰找來一堆乾柴,這個時候在森林裡,乾柴很容易搞定,生火,林晨拿出水壺燒水,等到水燒開了,夏濤一把抓住還在啄蟲的活雞,很熟練地把雞的脖子一擰,浸在開水裡,拔毛,用匕首切開雞身,掏出內臟……很快,一隻活雞變成了一隻乾乾淨淨的“肉瓜兒”。夏濤很自豪地抓起一把稀泥抹在雞肉瓜上,直到用稀泥厚厚地包裹住整隻雞肉瓜。“小時候在鄉下,每次和爺爺上山打獵,爺爺總會這樣弄一頓給我解饞……”夏濤還記得小時候放暑假的時候回鄉下,總喜歡跟爺爺上山打獵,夏濤的爺爺是個老獵人,自然對這方面很在行。“那時候吃的是野雞,味道不知道有多香……”夏濤還陶醉在那時候的野味上,邊說邊把“泥雞”放到火堆裡,繼續講著當年的故事。

好不容易等到夏濤說可以吃了,陳杰連忙從火堆裡扒出“泥雞”,猛地一摔,包裹在外面的泥塊散落,陳杰揪下一塊雞翅就往嘴裡塞。

“燙……”陳杰第一口就被燙得說不出話來,惹得另外四個隊員一陣笑。

這是兩天來的第一次進食,很快,一隻熟雞被五個人意猶未盡地搞定,林晨舔了舔嘴邊的殘留雞皮,肚子只墊了個底,當然,沒吃飽也比沒有吃的好。

“和尚,你不應該吃雞肉的,犯戒了這是……”看到梁冰還在啃著最後的雞骨頭,陳杰雖沒想能從和尚梁冰手裡搶過來一點雞肉了,但還是對梁冰手裡的雞骨頭咽了咽口水。

“哈哈,這回你沒有搶的了吧。”和尚梁冰把雞骨頭一甩,故意氣陳杰。

就在特戰隊員們剛剛把一隻活雞變成一堆很難再湊全的雞骨架時,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又宣佈集合。

等著特戰隊員們的是一片沼澤地。翻過森林裡一個山頭,剩下的特戰隊員們來到一片看上去很久沒有人涉足的軟泥地,這是一片長有五百米的沼澤地,泥濘不堪的沼澤地裡充斥著腐爛的惡臭,特戰隊員們誰也不知道這片稀泥中有沒有陷阱,誰也不知道在過這片沼澤地的時候會不會被泥漿慢慢地吞噬,誰也不知道如果陷入陷阱中自己有沒有希望爬出來,但是,到了這個時候,特戰隊員們想都沒想,直接跳進沼澤地。

在與特戰隊員們肩膀齊深的泥漿裡,特戰隊員們只能降低身姿,雙手用力“划著”泥漿前進,而且雙腳也還必須“暗自使勁”,這樣才能確保在沼澤地裡一旦掉入陷阱裡還有可能化險為夷。

當林晨跳入泥沼裡,稀泥慢慢地沒過膝蓋……腹部……胸前……林晨雙腳使勁,使身體向前傾,然後雙手滑動,像游泳一樣,向前。

雖然剛剛才吃過東西,但是特戰隊員們還是感覺到嚴重的體力不足,在沼澤地裡游泳比在水裡游泳要消耗的體力多得多。林晨感到一陣頭暈,四肢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滑動的幅度越來越小,越來越沒有力氣,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林晨甚至要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林晨感覺到四周是軟軟的,很舒服……但是很涼,越來越涼的冰冷,林晨感到身體很沉……林晨很享受這種軟軟的舒服……

林晨的身體在下陷……下沉……

林晨的腦海裡全是軟軟的東西,軟軟的……溫柔的……溫柔?突然的,林晨想到溫柔,對,就是溫柔!溫柔……林晨想到不久前……也是在很疲勞的狀態下,自己也感覺到這樣的溫柔……上次好像自己睡著了……

“李小倩……”林晨突然大喊一句。林晨立即清醒過來,是的,立即很清醒地清醒過來,上次就是靠在李小倩溫柔的懷裡睡著的,而這次,這次是冰冷的泥沼,這次一定不能睡著,一定不能睡著!

林晨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李小倩的笑臉,李小倩的模樣,李小倩的身影……李小倩,都是李小倩……李小倩說話的樣子,李小倩笑話自己是“大花臉”的樣子……

林晨馬上意識到自己不能這樣沉下去,一定不能,“自己還有東西沒有送給她呢……還有很多話要和她說呢……”此時的林晨非常想看到李小倩,看到李小倩的樣子,聽到李小倩的聲音,聽到李小倩笑話自己的聲音……

“我必須要遊出去……”林晨全身突然充滿了力量,很沸騰的力量……林晨試著活動自己的手,還好,還有知覺,雙腳,雙腳還能活動……

林晨不知道,外面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和工作人員已經靠近林晨下沉的地方,準備實施救援了,外面的老兵焦急地看著林晨一點一點地沉下去,再不實施救援就有可能出事了,林晨就有可能永遠睡在這裡了。

身體還在下沉的林晨突然感覺到雙腳碰到了一塊硬東西,好像是石頭,對,就是石頭,林晨的雙腳終於可支撐住了,林晨的腦海裡儘可能回憶和沼澤脫險有關的訓練片段,林晨的雙腳配合著雙手用勁,向下用力使身體向上……向上……

就在上面的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和工作人員正要實施救援時,突然,泥沼的中間出現一點波動,緊接著,泥沼中冒出一個人頭……

林晨用力使身體向上,終於露出泥沼面了,林晨大口地吸著惡臭味的空氣,這種感覺,真好!

幾名總部訓練基地的工作人員悄然退回……

當林晨用力地遊過這片沼澤地,劉然、梁冰、夏濤、陳杰也同時上岸,幾個人看到對方“人不人鬼不鬼”全身都是泥漿只露出兩隻眼睛連張嘴想說話都是滿嘴稀泥的樣子,五個人突然一起笑了起來。

在看不到笑臉的笑容中,林晨下定決心:回去之後,一定要找到李小倩,把自己準備很久的東西親手交到李小倩的手裡,不管她要不要……

從泥沼中爬出來的特戰隊員越來越多,當全身都是稀泥的特戰隊員們站隊集合時,一場特殊的淋浴開始……

當強勁有力的水柱打在特戰隊員們的身上時,五人為一組的特戰隊員們來不及猜想什麼時候有幾輛大消防車開到了佇列前,消防車上的水槍對著每一組的特戰隊員噴射,肆意擊打著特戰隊員們疲憊的全是稀泥的身體……

“被水槍打倒者,出局……”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宣佈這一項課目的規則。

五個人緊緊地挽著手,連在一起,強勁的水流擊打在特戰隊員們的身上,“很痛……”

每組特戰隊員都被有力的水流衝得東斜西歪的,即使有一名特戰隊員快要被衝倒了,也會很快被旁邊的戰友拉起,甚至拽起。

很快的,水柱也把每名特戰隊員身上的稀泥沖掉,特戰隊員們立即變得“乾乾淨淨”了。終於,水槍停止了出水,這個課目結束。

“靠……‘變態的神經盧’是不是從這裡學到的這一招?”當隊員們全身溼漉漉地坐在地上,享受著這個課目結束後的暢快,林晨突然想起在飛豹特勤大隊集訓隊前期的訓練中就有過這樣的課目。

“誰說不是呢……”一起的隊員也都想了起來。

“休息!”比武的特戰隊員們迎來了第二次休息。

“李小倩……”林晨帶著對李小倩笑容的幻想倒地而睡,不知道是在夢裡還是熟睡後的深沉意識裡,林晨看到、聽到的還是李小倩,李小倩的每一個笑臉,李小倩的每一個動作,李小倩的每一句說話的聲音……

當特戰隊員們再次被緊急集合叫醒時,是三個小時後、又一天的凌晨一點,好像是三天了,“九十公里長途奔襲……”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再次下達比武課目。

林晨透過依稀的月光,看到參加這項課目的特戰隊員已經不到一半了。

每個小組的五個人中,超過一人被淘汰,這個小組全部出局,也就是說,在整個比武過程中,不光是考驗每名特戰隊員的單項軍事技能,還有團體協作能力,小組中兩人在比武過程中在規定的時間裡沒有完成該項課目即被淘汰,整個小組被淘汰,即使到了最後一個課目依然如此!

黑暗中,每組特戰隊員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互相替換著前導,向前,再向前……

當又一天的旭日從東方升起的時候,特戰隊員們已經衝出森林到達距離上次集結地點九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特戰隊員們互相攙扶著,一路上不時摔倒,不時磕在尖利的石塊上,不時被樹枝刮傷……前面是一片貧瘠的山丘,而下一項課目就是用戰術動作翻過山丘。

山丘上沒有高大的樹木,沒有綠油油厚軟的青草,有的盡是小石子,小石子的縫隙長滿扎人的灌木荊棘。

“臥倒……開始前進……”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一聲令下,特戰隊員們全部臥倒,匍匐前進……

翻滾、躲避著從各個方向不時打來的“子彈”;躍進,避開工作人員故意佈置的陷阱;匍匐、低姿、側姿,把身體壓在規定的障礙物線以下……碎石子磕青了膝蓋、硌傷了身體貼地部位,帶刺的荊棘扎破了迷彩服扎進身體……當特戰隊員們從山丘對面滾下時,已是衣衫襤褸體無完膚了,就這幾天的比武,隊員們身上原本還好好的迷彩服竟然被磨得“千瘡百孔”。

特戰隊員們看到不遠處有人家的房屋,冒起了炊煙,吃飯的時間到了。“開飯……”臨近中午,特戰隊員們迎來了這幾天比武過程中的第二次用餐,心裡那個激動啊……

“每人兩個包子,一杯雞蛋湯……”當教官把一份簡單的快餐發到特戰隊員們的手上時,特戰隊員們的眼睛都直了,但是,午飯還沒有正式開始……

隊伍被帶到一間野外的大旱廁所裡,這是一間小學的公共廁所,臭氣熏天的旱廁所裡,蚊蠅滿空。

“二十秒結束午餐,開始計時……”教官站在廁所的圍牆上監督,“十九……十八……十七……”

特戰隊員們想都沒想,直接憋著氣,把兩個包子塞到嘴裡,再把紙杯裡的雞蛋湯直接倒進胃裡……

陳杰嚥下最後一滴雞蛋湯,很明顯的,沒有吃飽。陳杰下意識地看了看和尚梁冰,梁冰在嚼著一個包子,但是,梁冰也很明顯感受到陳杰的“貪婪”眼神,“還來?”梁冰很是不爽,上次就要搶雞骨頭,上上次就是搶肉……

“喏……”和尚梁冰竟然要遞給陳杰一個包子。

“我開玩笑的。”陳杰當然不會要和尚梁冰的包子,這個時候,這兩個包子,對於現在的每名特戰隊員們來說,誰都知道意味著什麼。這不是什麼戰友情戰友愛寧願自己餓死也要讓戰友吃飽之類的做作,相反的,這是一份坦蕩,真誠的坦蕩。

“我也是開玩笑的。”和尚梁冰故意氣陳杰,然後把包子塞進嘴裡。

二十秒後,所有的特戰隊員集合,連續幾天的超高強度運動和超負荷的體力消耗,每名特戰隊員的小腿、背部因為作戰靴和護具、裝具的摩擦,加上汗水露水等等各種水的浸溼,手、腿、背的部分肌肉都一塊塊的浸爛磨破,特戰隊員們只好從身上扯下早已破爛的迷彩服包紮上。很顯然的,兩個包子和一紙杯雞蛋湯還不夠特戰隊員們塞牙縫的,但好歹也是點吃的,也補充了一定的能量。

這幾天的比武,特戰隊員們都瘦了一圈,身體受到極端挑戰的同時,意志力、耐力、堅韌執著的習性也經受著極限的考驗,比武還在繼續。

“六十公裡急行軍……”教官再次下達急行軍的命令,剩下的特戰隊員們整理好裝具,又開始朝著目標方向前進。

“李小倩……李小倩……”劉然在前面前導,後面跟著的林晨在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想著李小倩,好像這次六十公裡急行軍的終點就有李小倩在那裡等著一樣。這個時候,林晨全身的力量來源不僅僅是一定要完成這次比武的全程,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最後的目標終點線以外,林晨心裡還有一個稱之為信念的目標感,自己一定要活著,活著站到李小倩面前,把自己給她準備的禮物親手送給她。

等輪到林晨為前導的時候,林晨始終保持速度,帶著小組奔襲,後面的夏濤、陳杰、劉然、梁冰加速,緊緊跟著林晨。

六十公裡急行軍結束。

“前方有兩百米的獨木橋,然後是一百米深的‘染毒’山洞,接著還有一個三千米的陡坡……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陡坡的坡頂集合……”教官毫不留情地宣佈這項課目的規則。

在這“小橋流水人家”的野外,一條小河從遠處的山上流下,小河不寬,一根約兩百米長的獨木橋斜橫架在小河的兩側,獨木橋順著河流斜向下,五個特戰隊員一組同時踏上獨木橋,林晨走在中間,五個人顫顫巍巍地走在獨木橋上,好像只要有一陣風就能把五個人一同吹進河裡……

過了獨木橋,到達一百米深的“染毒”山洞,洞內毒煙四起,漆黑一片,“用最快的速度透過山洞……”劉然扯下腰間的毛巾,隨手在小河邊沾了一些水,後面的林晨等人也用溼毛巾捂住自己的口鼻,快速奔跑,使勁衝刺,拼命前行。黑暗中,林晨一不小心一個踉蹌險些絆倒,用溼毛巾捂著口鼻的手差點把毛巾甩掉……其實絆倒也無所謂,重要的是不能呼吸裡面有毒的氣體。終於透過“染毒的山洞”,幾個人把毛巾一扔,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洞外新鮮的空氣……

接下來是三千米陡坡,剛才的一陣衝刺,特戰隊員們的體力和呼吸差點就跟不上,但是,這座陡坡如果不衝刺,很有可能就在半山腰滾下山,林晨咬著牙,和劉然、梁冰、陳杰、夏濤第一組衝上去。

當特戰隊員們大汗淋漓地衝上陡坡的坡頂,等待他們的是誰也沒有想到的跳水,陡坡的另一側是一湖水面和坡頂有十多米落差的水庫。

“跳……”教官也跟了上來,下達命令。

梁冰第一個跳下水庫,緊接著是林晨、劉然……“撲通……”接連的“高臺跳水”在水庫濺起一陣陣浪花,發出響徹森林的聲響。特戰隊員們的身體扎進水庫,不一會兒,從水庫裡冒出一個個黑點……

水庫很深,也很寬,但是深的地方很深,淺的地方也很淺,在水庫的一週,有很長一段是一片平地,特戰隊員們都選擇仰泳遊過深水的地帶,來到與腰齊深的淺水區,比武規則規定後背不能露出水面,特戰隊員們只能選擇仰泳。

但是,到了淺水區,更為糟糕,因為一不留神就會把水底的泥沙、水草吸進鼻孔,很是難受,還有可能發生溺亡事故。

連續幾天幾乎沒有食物沒有休息的超乎常人想象的比武正在繼續,此時的林晨心無雜念,游過去!林晨只有一個想法,游過去才能完成自己還沒有做的事。空腹在水裡浸泡只會越來越飢餓難耐,突然的,一根水草被林晨吸進嘴裡,林晨使勁憋住氣,想甩掉水草,但是怎麼甩也甩不掉……

再憋……林晨實在忍受不了了。突然的,林晨乾脆把嘴裡的水草嚥下!儘管喝了點水,但是,林晨還是擺脫了被水草糾纏的難受!

從淺水區遊近水庫岸灘,林晨險些暈過去……

“不能睡著……絕對不能睡著……”林晨微微睜開眼,這時候和尚梁冰和劉然一起過來把林晨扶起,緊接著夏濤和陳杰也走過來。“堅持!堅持!堅持!勝利的曙光就在前面,不遠的眼前……”大家互相鼓勵著。

又是新的一天,特戰隊員們還是被緊急集合哨音驚醒,佇列前,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通報情況:剩下的每兩組抽籤。一組為“歹徒”,一組為戰鬥小組,“歹徒”綁架一名“人質”,潛藏在森林裡一千米以外的地方,“歹徒”可以在這一千米內佈置“機關”安放“爆炸物”。戰鬥小組必須要透過這一千米“歹徒”所佈置的關卡,才有可能解救出“人質”。“人質”解救成功,戰鬥小組獲勝,“人質”解救未成功,“歹徒”獲勝!

還剩下二十個小組!也就是說,還有一半的小組要被淘汰!

各小組的小組長開始抽籤。

“和尚,你說咱們當兵好呢,還是當‘匪’好?”夏濤突然問和尚梁冰。

不等和尚梁冰說話,林晨就搶著說道:“當兵……我希望當兵!”

“為什麼?”夏濤、陳杰、梁冰同時問道。

“因為……因為我想當兵!”林晨很肯定地說道。

劉然開始抽籤,劉然開啟紙籤。

兵,是兵。

劉然向隊友示意手裡的紙籤,林晨看到是兵,很開心地笑了一下。

接下來再抽籤,抽籤決定哪兩個小組對決。

“總部特警學院和××總隊為一組……”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宣佈抽籤結果。“不會吧?”陳杰和夏濤幾乎要喊出來,“這麼巧?”

在國際國內都享有盛名的總部特警學院的特戰隊員和××總隊飛豹特勤大隊的特戰隊員為一組。

“別無選擇……”林晨像是突然被激發了鬥志,這種挑戰很刺激!這種挑戰很有意義!一直越是有困難就越要挑戰的倔強性格使得林晨在這個時候變得異常堅定,越是硬骨頭,就越要啃……啃碎……

猛烈的暴風雨才算是真正的暴風雨。越強大的對手,才能越大限度地激發出潛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潛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就算最後失敗了,也雖敗猶榮!

越是高手,對決才會越精彩!

狹路相逢,勇者勝!

比武開始,“歹徒”小組開始佈置障礙設施,將“人質”綁走。

在這樣的條件下,“兵”和“匪”並不存在哪一方佔有優勢之說,同樣陌生的環境、同樣的比武規則、同樣的抽籤機率,如果非要找出一個哪一方佔據有利條件的話,那就是“歹徒”可以利用這四周的訓練設施佈置障礙,因為“歹徒”綁走“人質”在叢林裡目標暴露得太明顯,偽裝也不可能連同“人質”一起隱蔽,所以只能以巧取勝,這個巧就巧在比武的規則上,比武規則說明每個小組的五名特戰隊員只要有兩名或者兩名以上的人員被淘汰,這個小組就被淘汰,也就是說,“歹徒”只要利用設定障礙物“消滅”兩名“兵”,就可以宣告小組勝出,而“兵”這一組的目標是解救“人質”,“人質”是最重要的目標,在“消滅歹徒”的同時,必須先確保“人質”的絕對安全。這樣一來,無形之中,給“兵”帶來了壓力。

“歹徒”沿途佈置障礙,潛逃。

“兵”開始出動。

戰鬥小組的五名特戰隊員們全副武裝靠近障礙場,“這是什麼名堂?”和尚梁冰走在最前面,面對眼前的“關卡”,梁冰有些看不懂,問身邊的劉然。

劉然也在琢磨著這些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障礙物佈置,“不對……”劉然好像有點發現,“這裡面的名堂很……假如我是‘匪’,我會……”

“排長,這應該是去年國際特種部隊比武競賽上的一種障礙……”這個時候,林晨從後面靠過來,看到梁冰和劉然有些猶豫,林晨指著前面的一口池塘說道,“這是去年在斯洛伐克的安德魯波依德市舉辦的國際特種兵比武賽場上的一個一千米綜合障礙場的演變,參賽隊員要想到達對面,必須透過這其中佈置的一系列障礙物。”林晨往前指,“也就是說,要想到達對面的‘歹徒’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必須透過障礙場,而且這個障礙場易守難攻,一旦衝過去,很容易暴露目標。這也是去年總部特警學院的特戰隊員在參加國際特種兵比武中遇到的一項考核課目,這回正好,總部特警學院的特戰隊員們用這個障礙場地來考驗我們,也算學以致用。”

“你怎麼知道?”和尚梁冰更加不懂了。

“書上看的,三月份咱們中隊圖書室來了一批新書,上面有一本總隊下發的保密書籍裡有關於斯洛伐克的安德魯波依德市舉辦的國際特種兵比武的資料。”林晨還記得當時是自己去找關於狙擊方面的書看,無意中看到了那本書。

“我怎麼沒看到?”陳杰和夏濤同時撓了撓後腦勺,完了兩人同時看著劉然,劉然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我借了那本書,放在桌子裡還沒有來得及看……”

“靠……”幾個人都慶幸還有一個人懂。

林晨說得沒錯,這就是斯洛伐克的安德魯波依德市舉辦的國際特種兵比武中的一個演習障礙場,這其中包括了隱蔽透過一段斜坡、快速透過池塘上的獨木橋、防暴彈爆炸、俯角射擊、突入識別射擊、排除爆炸物等等二十個大量消耗體力、精力、毅力的障礙物,其中,快速透過50米的池塘是一項危險係數最高的內容,狡猾的“歹徒”在水下設定眾多意想不到的險情。而對方正是利用這個障礙的內容制定相應的障礙物,為透過這片地區的“兵”佈置一條險道,一條不得不走的險道。

“先匍匐過山坡……”林晨給隊友們講解著透過障礙場地的最佳路線,並在地上畫出了整個障礙場地的模擬圖,“然後躲避開‘歹徒’的狙擊手……再然後……”

“不對……”劉然聽著林晨的佈置,“如果我是‘歹徒’的話,我肯定會把狙擊手設在這個位置!我們應該從這個地方繞過去……”

“也是……”林晨想了想,“對,對方很狡猾,他們把障礙場地的障礙物挪過地方了。”

“不是對方太狡猾,是咱們還不夠靈活,要機動靈活。”劉然認真總結。

五名特戰隊員偽裝好自己,向前面的障礙物匍匐前進,一路上的荊棘刺痛原本就還沒有癒合的傷口……

五個人隱蔽在草叢中,前面就是池塘,透過池塘,對面就是“歹徒”的藏身之地了!

“水池裡肯定設有爆炸物。”林晨小聲說道。“那怎麼辦?”陳杰焦急地問。“衝過去……你們先強行通過……”林晨果斷讓隊友前進,“一個一個地過……”“為什麼?”這回輪到夏濤不明白了。

“透過池塘上的獨木橋,暴露面最大,對方的狙擊手很有可能就在這個時候下手!”林晨預算著,“就算對方不暴露出狙擊手,也有可能引爆池塘裡的爆炸物……咱們五個人,只要有兩個以上的隊員‘犧牲’,咱們就出局了,如果一個一個地透過,對方應該不會這麼早下手,他們要找到一個機會,一個同時可以消滅我們兩個人的機會。”

“對,應該是這樣。”陳杰有些興奮。“你們先衝,我殿後……”林晨還是很小聲地和劉然商量,“我清楚這個障礙場地的佈置……”

其餘四個人點點頭。

開始行動。劉然開始敏捷地透過池塘。沒有異常,夏濤透過池塘。

還是沒有異常,陳杰透過池塘,緊接著,梁冰透過池塘。

林晨也要透過池塘,林晨飛快地衝向獨木橋……

但是,就在林晨跨上獨木橋,走到一半時,“歹徒”引爆了設定在水池裡的爆炸物!“轟……”的一聲巨響,從池塘裡炸出來的水花連同彈片,將林晨衝擊丟擲,林晨的身體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重重地砸落下來……林晨被摔在池塘裡,身體在池塘裡轉了好幾圈,林晨一連嗆了好幾口水,突然的,林晨的身體隨著水波一個翻身,仰面一動不動,失去了知覺……

“林晨……”已經透過池塘的劉然、梁冰、夏濤、陳杰幾乎是要同時喊出來,四個人回過頭來,眼睜睜地看著林晨的身體被強烈的衝擊波丟擲水面,眼睜睜地看著林晨摔進池塘,眼睜睜地看著林晨在水面打轉,眼睜睜地看著林晨在池塘裡失去知覺……

和尚梁冰忍不住要起身去救林晨,被劉然一把死死地摁住,這個時候,一旦暴露出身體,對方狙擊手的子彈肯定會飛過來,那樣的話,這個小組就有兩名隊員出局,那整個小組就會被淘汰,那就前功盡棄!

劉然含著淚一手死死地摁住和尚梁冰,一手抓進地上的泥土,手指被摳出血來……

“林晨……”夏濤和陳杰把頭埋在草堆裡,忍不住掉淚。

“總部訓練基地的老兵怎麼還不去救林晨?怎麼還不去?”和尚梁冰突然清醒過來,含著淚激動地問劉然。

“戰爭還沒結束……戰爭……戰爭還沒有結束,總部訓練基地的保障組不會出動……”劉然的淚水掉下來。

“什麼?什麼狗屁戰爭?那是林晨!那是我們的兄弟林晨!那是我們一起來的兄弟!保障組的為什麼不救人?為什麼?”梁冰哭出聲來,還掙扎著要去救林晨……

“這就是戰爭!和尚,清醒點……你當兵也有好幾年了,你應該明白的……”劉然用盡全力死死地摁住和尚梁冰,淚水往下落,“這就是戰爭,殘酷的戰爭!……”

和尚梁冰雙手摸索著要去拉別在腰間的求救信號彈,劉然死死地用另一只手卡住梁冰,“林晨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如果拉響求救信號彈,也就意味著這次“戰鬥”的結束,也就意味著,這個小組被淘汰,“既然選擇了‘兵’,不能還沒有救出‘人質’就放棄……”劉然還是死死摁著梁冰,梁冰的手漸漸軟了下來……

總部訓練基地的教官和保障組的工作人員站在遠處的瞭望臺上,用望遠鏡面無表情地望著這一切。

是的,這就是規則,比武規則。戰鬥還沒有結束,保障組的保障人員就不能插手,即使特戰隊員流血,即使特戰隊員犧牲,只要戰鬥還沒有結束,只要特戰隊員身上的求救信號沒有拉響,只要這個戰鬥小組還沒有被淘汰或者主動放棄。

“繼續前進……”劉然狠了狠心,下達向前的命令,“從現在開始,咱們一個人都不能‘掛’掉……”

四個人強忍著淚,繼續前進。

“人質在前方兩百米的三點鐘方向。”劉然看到前面的樹林裡,一名“人質”被綁在一棵樹上,只有一名“歹徒”端著槍看守著。

“只有一名‘歹徒’,其他四個人應該躲在附近。”劉然觀察周圍的情況,但是,樹林裡蔥蔥鬱郁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嗖”的一聲,梁冰用力一甩,一把匕首急速而出,速度之快,連一旁的劉然都沒有反應過來,匕首擊中“人質”旁邊的“歹徒”的心臟位置,匕首碰到防彈衣,發出“叮噹……”一聲,匕首落下,“歹徒”飛快地端槍瞄準,尋找飛刀飛出的位置,但是,找不到……

“不對……應該是那個方向……”端著槍的“歹徒”正要出槍,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匕首擊中防彈衣的心臟位置出現一道口子,冒起了濃煙。

按照演習規定,一名“歹徒”被“掛”掉。

和尚梁冰還是一動不動地趴在草堆裡。

安靜,絕對的安靜。

對方的狙擊手還沒有發現匕首是從哪裡飛出來的。

“你……厲害!”劉然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高興地對著和尚梁冰笑,梁冰面無表情,很堅定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化悲痛為力量是最好的發洩方式之一!

和尚梁冰的這一招好險!萬一暴露了藏身地,對方的兩名狙擊手隨時都有可能“消滅”這邊的四個人!

好在和尚梁冰的速度夠快,快到對方的狙擊手都沒有看到匕首是從哪個方向哪個地點飛出的,對方還只是“掛”掉一名隊員,也就是說目前雙方算打平。

對方沒有動靜,雙方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人質”只是誘餌,誘引“兵”暴露目標!

劉然、梁冰、夏濤、陳杰還是一動不動地趴在草堆裡,等待著,因為他們都知道,對方四個人也在同樣等待著,潛伏著。只是,雙方都不知道對方在什麼位置。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陣陣微風挑戰著太陽的毒辣,微風吹過樹梢,吹過草尖……

趴在草堆裡的四個“兵”還在隱蔽著,等待著……完全不知道在他們身後的方向,有兩個身影,也悄無聲息地從後面的池塘邊匍匐靠近……

包抄!對方用一名“歹徒”和一名“人質”做誘餌,誘敵深入,再用兩名狙擊手“控制”著目標,剩下的兩名從後面包抄,試圖給“兵”來個甕中捉鱉!

兩名“歹徒”越來越靠近四名還在趴著的“兵”,四個“兵”還毫無知覺……“撲哧……撲哧……”連續兩槍,兩名“歹徒”身上冒起了濃煙,“掛”掉。草叢中的四名“兵”一驚,回頭一看,離他們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冒起了兩柱濃煙!“靠……”四名“兵”還沒有反應過來,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誰?誰開的槍?”

四個人還一動不動地趴在草叢裡,他們現在的位置,被高高的綠綠的青草遮住了身體,自然看不到後面的池塘,看不到池塘裡的林晨已經爬了出來。

當然,林晨在爬出池塘之前,就已經醒過來了。林晨清醒地躺在池塘裡,被池塘裡的炸彈炸起再摔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自己直接昏迷過去,直到剛才,林晨迷迷糊糊地聽到一個聲音對自己說,“大花臉,你不能睡著……”是李小倩,林晨在半清醒半昏迷的狀態下想到的還是李小倩,“對……我不能睡著,我還有東西要給李小倩……”林晨努力活動著自己的手腳,強烈的太陽光晃得林晨的眼睛都睜不開,林晨終於有了知覺,就在這個時候,林晨看到池塘邊走過來兩個人……

林晨還是保持著一動不動,閉上眼睛……

走過的兩個人看到池塘裡的林晨臉色蒼白,猶豫了一下,走了。

此時的林晨躲進草堆裡,兩槍命中兩名“歹徒”心臟位置的後背,兩名“歹徒”出局。按照比武的規則,“歹徒”的這一小組已經被淘汰了。

但是還有“人質”沒有救出!

對方還有兩名狙擊手的位置沒有暴露!也就是說,還潛在有兩名狙擊手的危險!致命的危險!

林晨虛弱地趴在草叢中,雙方再次陷入僵局!

林晨再次感覺到體力不足,大腦缺氧!

迷迷糊糊中,林晨感覺到自己堅持不下去了,不行,不能這樣耗下去……這樣耗下去,自己肯定會挺不住的……

林晨告訴自己,在暈過去之前,一定要想辦法找出對方的兩名狙擊手的位置!

要麼自己找出,要麼讓隊友找出!

只有找到這兩名狙擊手的位置,並能及時有效地狙殺目標,“兵”的這一方才能勝利!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協同配合的磨合,一個戰鬥小組的五名隊員之間已經構成了絕對的信任和心靈相通的默契。而這五個人,更是戰鬥小組中的佼佼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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