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黑暗中的風
“雲鶴姐，我們接收到了一條陌生文明的資訊。”
控制室中的雲鶴從躍那句話的悵然中回過神，就聽到身旁操作戰艦的天使彙報道。
雲鶴緩了緩精神，提起神氣，來到光幕前方問道：“是什麼訊息？”
帶著遮面頭盔的天使轉頭，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大意是讓停下來，不要跑之類的，還說會給一定的身份地位，會不會是剛才那人說的侵略文明？”
雲鶴想了想，點頭道：“應該就是了，這條訊息不是發給我們的，而是那群流浪者的。”
她說著笑了笑，搖了搖頭問道：“能大致確定資訊傳遞過來的位置遠近嗎，離我們有多遠？”
操作戰艦的天使搖頭道：“原本可以，他們用的是很常見的光電子訊號，但是我們的戰艦老化嚴重，相關的分析手段已經不準確了。”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離我們並不遠，而且正在朝著我們的方向趕過來。”
雲鶴拍了拍額頭，露出一絲煩躁，說道：“躲開他們，不要打無謂的戰鬥。”
“好的，那我們下一步的前進方向是？”操作戰艦的天使問道。
這一下子倒難住了雲鶴，她轉頭環顧四周，朝著在座的天使們詢問道：“誰有什麼想法，都說說。”
天使們也環顧眾人，面面相覷，她們要去哪呢？
她們現在是流浪者，是無家可歸者，與凱莎她們在蟲洞分散之後，已經在宇宙間漂流了不知道多久了。
現在讓她們在茫茫的宇宙中選一個方向，她們不知道蓋怎麼選了。
“要不……問問躍姐？”有天使小聲提議道。
雲鶴搖了搖頭，擺擺手嘆了口氣道：“她……現在應該也沒有一個方向。”
現場寂靜下來，眾天使的心中都彷彿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那要不我們猜拳？”終於有天使打破帶著絕望氣息的氛圍，勉強露出笑容，握著拳頭做出活潑的動作。
她看起來興致勃勃的講解起來。
“猜拳啊，蘇明當初和躍姐玩過的，要不然就玩骰子，可以做一個多面體，寫上方位，搖到哪個就往哪個方向走，怎麼樣？”
“我贊同！”先前操作戰艦的那個天使率先舉手，摘下她的頭盔，露出嬌豔如少女般的容顏，滿是期待。
戰艦上數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實在是太憋屈了，太苦悶了，有個能玩一下的機會，就是讓她下一刻去戰鬥都可以。
“那，雲鶴姐，你覺得怎麼樣？”提議的天使眨著橘色瞳孔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
“行，隨你們，不過要快些，不要誤了事情。”雲鶴笑著說道，捋了捋耳側散落出的金色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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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耶，快來快來。”
天使們紛紛圍在一起，商量起來究竟是猜拳還是搖骰子，雲鶴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搖頭笑著離開了。
事實上躍已有死志，她又何嘗不是呢？
基因科技在天使文明中，最開始是為了星際航行而開發的，目的是為了增加壽命，而後來則變成一種戰爭兵器。
但是很少有人意識到，星際間的遠航最大的痛苦不是壽命的終結，而是看向窗外時那永恆不變的，足以吞噬人心的黑暗。
也很少有人意識到，就算是一件兵器，她也需要時常擦拭，以確保不被鏽蝕。
而現在，她們這一群天使，已經在宇宙間漫無目的遊蕩了不知道多久。
是的，不知道多久，她們最初還會計算時間，但後來就索性全員封鎖了相關的計算。
因為看著時間一點點的走動，卻似乎永遠到不了盡頭，窗外永遠是那不變的背景板，孤寂、黑暗……
這讓幾位天使精神上產生了相當程度的問題，不得已冰封了她們。
雲鶴嘆了口氣，她還能支撐多久呢？天使們又能支撐多久呢？
猜拳、搖骰子確實都是蘇明曾在那一年時間裡，做出的一點小玩意，在戰艦上大家無聊的時候都玩膩了。
控制室中的天使們在她面前演出一副興致勃勃，興高采烈的樣子，也不過是想讓她不用太多擔心而已。
她們的心中或許想著：看，雲鶴姐，我們都很好，用不著擔心的。
扶在過道的牆壁上，雲鶴低頭彎著腰大口的喘著氣，心中給自己打氣，一定要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
躍已經出問題了，她不能再出問題，不然天使們會全完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鶴終於緩了過來。
她仰頭吐出一口濁氣，又恢復成一個天使統帥高階護衛的模樣，銀甲紅裙在身上勾勒出天使的完美身姿，金髮燦爛如恆星耀眼。
而此時的躍，一個人慵懶的趴在欄杆上，相比從前更長了一些的金髮依舊梳成背頭。
真空中並沒有空氣流動造成的風，所以她在戰艦防護罩上，微微開啟了一個小洞，感受著宇宙間的冰寒。
每次心緒混亂之時，她總是會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看著似乎永遠也到不了邊際的黑暗，肆意的胡思亂想。
真空中的寒意刺激著她的精神，讓她冷靜下來。
遙遠的星辰光芒閃爍著，無數的光點讓她陷入遙遠的回憶。
“鶴熙姐，你們還好嗎？”她自言自語著，聲音輕微，好像是在和黑暗對話。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還不覺得，分開了這麼久才發現我真的很差，沒有你和凱莎姐我什麼都做不好……”
“我只會拿著劍打打殺殺，呵，事實上就算打打殺殺也做不到最好，當初死了那麼多的姐妹……”
“我不小心把蘇明弄丟了，你會怪我嗎？宇宙這麼大，我想給你找到他，但都不知道去哪裡找。”
躍，這個曾經的帥氣天使，咋咋呼呼的天使，此時語氣滄桑如老者，眉眼中盡是倦意。
“鶴熙姐，我其實累了，在宇宙中這麼久，找不到你們，連一點點訊息都沒有，我想……放棄了……”
躍雙手抱著頭，把髮絲揉成凌亂不堪的樣子，良久才平靜下來。
“鶴熙姐，我真的想你們了。”
“咳咳，怎麼哭哭啼啼的？”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咳嗽，頹然中的躍猛然怔了一下，轉頭，看到那個月白色的大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