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流浪者
剛經歷了一場大戰的天使們圍在控制室舔舐傷口，這已經是她們脫離凱莎後，在宇宙間流浪的不知道多少年了。
這宇宙本就是一個森林，無數的星球文明躲在自己的恆星系，躲在溫暖舒適的樹冠裡無時無刻渴望著跳出去，但只有走出去後才發現，宇宙的本質是黑暗的。
戰爭是宇宙文明間的常事，而戰爭總會有失敗者，由此就產生了無數流浪文明，他們輸掉了自己的星球，他們的人民被奴役、被屠殺。
而流浪者，只有在某次夢迴，才會悔恨當初，或許是悔恨戰爭，也或許只會後悔輸贏。
天使們剛才就遭遇了一個流亡的文明，他們的戰艦甚至還不完全具備宇宙航行的能力，就被另一個文明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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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整個星球成為了敵人的殖民地，統治者為了儲存火種，啟動了流浪的計劃。
不知道在宇宙間流浪了多少年後，遇到了同樣在流浪的天使們。
戰爭一觸即發，他們把天使也當成與自己相同的存在，穿著鋼鐵的外骨骼裝甲，臃腫而不便，朝著天使的戰艦撲過來。
他們並沒有多想其他，宇宙間的流浪需要的資源太多了，而他們早已經快要彈盡糧絕。
他們的統治者在臨行前發表了鼓舞士氣的宣言，事實上統治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當時說了什麼，只是這一波不贏，那就滅族。
緊接著，他們就再一次體驗到了科技實力的碾壓。
他們的槍械噴吐出的子彈打在天使的身上，只會砰砰作響，而天使的劍卻可以輕而易舉的撕碎他們依仗的鋼鐵外骨骼。
戰爭很簡單就打完了，也不算簡單，因為他們發射了艦船上最後的兩枚核彈。
躍坐在控制室的椅子上，雙手抱胸，翹著二郎腿眼神冰冷的看著在下方痛哭流涕，已經快要精神崩潰的外星統治者，絮絮叨叨的說著慘痛的過去。
“神啊，我和我的文明絕不是有意冒犯，實在是……實在是快要活不下去了，我們輸掉了母星，輸掉了文明……”
“神啊，請原諒我，我的子民還在被奴役，我還要回去拯救他們……”
“你還有文明嗎？”躍揮手打斷下方哭哭啼啼的外星元首，冷笑著問了一句。
“我之前也遇到過一些像你們這樣的人，或者獸，他們被壓到這間控制室的時候，說的話也和你如出一轍，什麼文明，什麼子民，然後回到自己的艦船上就給我們來上一炮。”
“是不是都覺得天使很好騙？嗯？”
躍說著身子前傾，身後的羽翼張開，一片陰影籠罩下來，給了外星元首極大的壓迫，而周圍環繞著一群用憤恨目光盯著他的天使。
外星元首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看著地面的鋼鐵，冰冷的觸感透過膝蓋和手掌傳遍全身。
他渾身打顫，嘴唇結巴著道：“不敢，不敢，絕對不會欺騙天使……”
“哦？那麼你剛一口一個文明，一句一個子民，這又是什麼？”
躍說著指了指身側，那裡放著一個冷櫃，有天使上前開啟，裡面是一個個冰凍的嬰孩。
並不是蘇明那種為了保持生命的冰封，而是像冰凍牛羊肉的冰封。
外星元首一瞬間僵住，冷汗直流，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沉默了一陣後竟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甚至眼淚鼻涕都流下來，他的神色癲狂，站起身來。
他用手指著躍，然後一個個的點過在現場的每一個天使。
“你，你們，懂什麼？！”
“我的文明已經毀滅，我要帶著剩下的人去找一個新的家園……我們的資源不夠，又遇見了你們……你們不也是在流浪嗎……”
“你們難道不懂流浪中缺少物資的困難？對啊，你們有翅膀，你們刀槍不入，你們總比我們好……”
“但我們不一樣，在經過那場戰爭之後我就知道，宇宙真的就像那些科幻作家筆下的一樣，黑暗，混亂，弱肉強食！”
“沒物資了怎麼辦？搶！”
“沒食物了怎麼辦？”他看了一眼冷櫃，咬著牙，“就像那樣！”
他說著又頹然起來，撕扯著頭髮，用痛苦的語氣道。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他們這些嬰孩是為了文明而死的，只要我們的文明能再次繁榮，他們都將是功臣……”
“而我……而我，也會在那時候謝罪，贖罪……”
外星元首癱倒在地上，又再一次痛哭起來，這一次他使勁的擊打著自己的頭，揪出帶血的頭髮。
“我有罪，我有罪啊……”
躍不為所動，周圍的天使也一副冰寒，這種場景，她們也見得多了。
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流浪生涯，天使們早已不是過去剛從天使之城逃出來的不諳世事。
她們也曾與遇到的文明溝通，但更多遇到的，還是覬覦她們基因技術，甚至身體本身的豺狼。
天使們的外貌確實太突出了些。
她們也曾有一段時間躲在宇宙之中，毫無目的的漂流，然後就偶爾有類似眼下情況的事件發生。
痛苦、悔恨、或者一條路走到西，死不回頭，甚至還想著欺騙她們，這都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天使們已經麻木，甚至不再對這種事情感到憤怒，而是一片平淡。
而她們對於眼前這個流浪文明的憤怒，更多的是來自於先前的那兩枚核彈，又死了兩名朝夕相處的姐妹。
躍也是一樣，事實上審問也更多是為了打發時間，什麼搶奪資源，她這些年又不是沒做過。
天使們雖然不需要食物，但也是要資源的，戰艦總會老化，戰甲也會破損。
像那個覬覦她們基因技術的核前文明，當時直接用艦炮打碎了星球內的一個無人島嶼，來作為震懾。
那次躍可是獅子大開口，各種資源塞滿了戰艦。
看著下方崩潰中的外星元首，躍已經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慾望了，隨意的揮了揮手，便有兩名天使戰士架起外星元首，將他拖出去。
外星元首這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下場，瘋狂掙扎狂喊著。
“你們也一樣，也會和我們一樣，我們身後可還追著侵略者的戰艦，你們也會和我們一樣……”
躍無奈的聳了聳肩，嘆了口氣，看向身旁的天使雲鶴。
雲鶴輕輕拍了拍躍的手背，輕笑道：“也就這樣了，用不著多想，對了，他說的那個追擊的侵略者戰艦……”
“死了不好嗎？”
躍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起身離去，雲鶴看著躍的背影，歪了歪頭，中分披散的金色長髮垂下，柔順而燦爛，她沉默良久也幽幽的道：“是啊，死了……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