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謐的議殿之中,幾位巨人在秉燭長談。從一個戰鬥的細節,再到每一條作戰命令部署以及遭遇的敵人。

完整故事被拼湊、英勇事蹟被復原到細枝末節。整個分享過程之中開始漸入佳境,就連復仇之子都深陷其中,這位基因原體被那些生動描繪與刻畫的戰鬥所吸引。

從那張莊重容顏上,可以看出復仇之子的憂愁、驚訝、喜悅以及擔心。

尤其是當驚險戰鬥被親口述說的情況之下,那種宛如身臨其境, 即便一個再冷漠的人也會有所震撼。喜怒哀樂是基因深處的烙印,無食無味是野蠻的愚知。

在觸景之下,復仇之子儼然不知眼前幾位戰鬥修士那某種細節的變化。

就好像是刻意如此,故意握緊劍鞘又或者無意觸碰那腰肩上的爆矢武器等微末動作很自然,完全沒有一絲異樣。

“當我們成功破入,經歷了一場艱難的搶奪戰,大人!艦層甲板爭奪尤為激烈, 當時帝冠大人不顧身險, 他毅決為我們開啟一條暢通之路。從上層甲板到敵方駐守艦橋,我們不僅突破了層層抵抗佔領艙門,更是在之後數小時...”

此刻生動的戰鬥刻畫伴隨著起伏。

這一幕促膝長談畫面彷佛永遠不會停止,復仇之子那眉目之間盡是耐心且孜孜不倦。好比原體的基因神性,專心致志之時會忘乎所以,甚至持之以恆。

然而再怎麼完美編造的故事都存在一些漏洞,這些漏洞是無法編撰,因為剛剛這名艾恩斯騎士長提到一個名字。

“艾爾·奧裡?吾似乎記得這位優秀騎士,他乃新秀,普修斯的子嗣?”

復仇之子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他對這個名字擁有印象。

正如奧特拉瑪那些被加封的騎士與高等領主,除去必要溷淆,復仇之子還是很熟知自己大部分子嗣們以及麾下個別印象深刻且突出的精英。

其中恰恰就包括艾爾·奧裡這個特別的騎士,又亦者說是騎士長。

至於為何復仇之子覺得特別,完全是因為他審閱的一份政務報告之中, 這名騎士長艾爾·奧裡早已經不在馬庫拉格統籌規劃之下。

簡單來說,艾爾·奧裡在叛亂之前就以駐紮外派在邊緣星域。

是的,在所有叛亂之前。

這也從而導致出現一個問題,既然艾爾·奧裡不在名單之中,那麼帝冠浴火遠征軍團理應不會存在這位騎士長。

那怕他同樣是隸屬冠軍大連。

但外派的那片星域已經失聯,所以這位騎士長不可能在規定甚至秘密計劃之下能突然迴歸馬庫拉格且參加遠征。

當種種既定事實存在,縱使復仇之子不願相信,甚至覺得是猜想之舉,但他也知道此刻只有一個真相。

有人在撒謊!亦者欺瞞!

如果非要選擇一方的話,那麼復仇之子更加傾向他所瞭解的事實。

這不是直覺,這是理性的客觀,比如無條件的相信帝冠一樣。

復仇之子堅信自己最優秀最強大子嗣會帶來勝利,不過不是眼前這個所謂刻意編撰的勝利。

沒錯,一剎那之間,這位基因原體猶如從夢中驚醒,他表面不動聲色,潛意識之中卻以暗暗生疑。

“你們在奪得艦船之後,為何不組織地面攻勢?難道說普修斯沒有這個打算嗎...還是說一位帝冠不知道抓住這種機會?他沒有戰場經驗?”復仇之子語氣有些特殊變化。

他的低沉聲格外幽邃,好似突然壓迫式命令,“艾恩斯騎士長!你不覺得你的故事在羞辱一名吾的冠軍嗎?尤其是你的戰鬥。”

“洶湧之下你竟然還能如此心思縝密,完全就像是一名觀看者, 你為何記得這麼細節?據我所知, 你不是戰場執記官。”

當突然凝視轉為質疑,復仇之子從特質的座椅之上起身。

他巡視眼前戰鬥修士一遍隨即走近距離, 雙方之間氣氛開始凝固。

“摘下頭盔!我可以原諒那些編撰的故事,讓我看清你們的臉。”

復仇之子現在才注意到他先前忽視的細節。這些細節不僅是話語,更是肢體動作上的微妙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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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考斯背刺那一次開始,這位基因原體就已經養成對自己子嗣們那普遍行為舉止的牢記。

那就是沒有任何極限戰士會在報告之時以他人視角而不是以自己視角,以及不斷強調毫無相關的帝皇,甚至把帝皇當成一種話術。

其實早在開始那一刻,復仇之子就應該意識到,但他還是由於牽掛遠征艦隊的訊息選擇下意識忽視自己這個一直以來的習慣。

“從你們的記錄中,我看到的不是一名戰鬥修士該有的簡述。你們似乎忘記自己的身份,你們僭越了一名屬於執記官的職責行為,尤其在一場招待的宴會之上。”類似的審視讓議殿變得死寂起來。

這名自稱艾恩斯的騎士長內心此刻在變化,他不清楚自己何時在話語之上出現漏洞。

要知道一切都很完美,理應不可能出現這種對峙。然而這名自稱艾恩斯的騎士長並不知道這是來自復仇之子的誘騙,他現在想要率先否認且試圖繼續爭辯一下。

“抱歉!大人!我並不明白您在說什麼!我的戰鬥兄弟們也很疑惑,我們很不安。”

看似的無辜實則已經暴露一些,此時復仇之子內心更加篤定,“你們會感到不安?你們可是戰鬥修士,吾沒有一位子嗣會說出如此害怕的話語,奧特拉瑪之子不會退卻,正如那升起至陽。”

此刻這名自稱艾恩斯的騎士長終於意識到哪裡出現了問題,他勐然站起不再思考。

一眾全副武裝戰鬥修士直接掀翻這一場精心招待的宴席,那些座椅當場毀壞且化為某種計劃好的戰鬥訊號。

“您不應該揭穿我們!大人!”陰沉低語聲伴隨著毫無保留的冷笑。

這變化之快令人不覺毛骨悚然!

在瞬息之間,一發熾爆彈在復仇之子那肩甲上炸裂開來。鋼板傳來灼燒肌膚之痛,碎屑化為粉末塵埃被蒸發,而這位基因原體不得已連續後退數步,甚至他隱喻聽到這群偽裝刺客們的口號。

“希望之死!吾乃希望!”類似某種極端的戰吼。

在瞬發的致命爆彈之下,復仇之子根本無處遁形。他不能失誤,他也不敢失誤,當狹小空間發動一場襲殺,即便是擁有神性基因的原體同樣猶如獵物。

這不是一對一,這是一對十,一對十名為此而生的刺客。他們佔據天和地利,且利用手無寸鐵的復仇之子那破綻進行完美伏擊之戰。

或許換作以往,基因原體隨便手撕這群刺客。但今不同往日,在復仇之子後退數步那一秒,他的活動空間就被瘋狂壓縮。

砰砰砰!擦拭而過的死神爆彈!

一枚枚裹挾著燃燒咆哮的爆彈無情得像是個攪碎機,它們精準擊在復仇之子每一處躲避的位置以及提前動作的預判方位。

就像是定點打靶,刺客們都是最優秀最頂尖的射擊手。這群人知道,如果讓那位基因原體有一絲喘氣空間,那麼幾人將會互換身份。

“冷靜!吾需要冷靜下來!”

猶如腦海之中正在高速思考。

復仇之子早已從震驚恢復過來,他終於明白這是一場刺殺,也明白這場精心策劃的刺殺不會存在明顯缺漏。

至於那些訊息真假,復仇之子已經無法去確認。

從刺客們封鎖每一處翻滾位置與定點狙擊開始,復仇之子幻想過這群人或許沒有那麼嚴謹。但他錯了,當那金屬扇大門自動關閉,所有一切生路徹底被折斷。

內庭鐵衛們不僅被隔絕,更是無人能在第一時間響應並且知曉這裡發生的刺殺。

唯有數十名忠心奴僕還都倒在血泊之下,他們的鮮血染紅這議殿那曾光潔無暇的瓷磚。

好似破敗枯葉、薔薇凋零。

當碎木橫飛,復仇之子利用掩體的特質座椅被打得支離破碎。十米之間一個衝鋒距離,這位基因原體一個側身翻滾再次被定位,他的肩甲又新增了一份傷勢,其劇烈撕痛使人無法正常思考。

沒錯,復仇之子低估了刺客們。

他想要健步衝鋒的姿態被攔截,倉惶之中大腦高速運轉,這位基因原體不得不重新計算路線,這個路線必須讓他能接近敵人。

然而所謂想法有時候並不一定是穩妥的,就在這短短數分鍾之下。

刺客們那槍口咆哮的爆彈都帶著撕裂性爆炸,尤其在碎石凹槽已無處可躲的情況之中,復仇之子經歷了他此生最接近且直觀感受的死亡邊緣。

刺客們不是普通刺客!刺客們是技藝精湛的刺客!

阿爾法之環!天生的暗殺者!

據信這群同濟之末的戰士們每一位都在模彷自己基因原體,而他們的阿爾法之主很少有人知道是雙孿之體。

就像是一個半公開的秘密,所有人都會下意識忽略。

這也導致人們對阿爾法的觀念是最為神秘,沒人能夠清楚說出這支軍團那與其它軍團普遍公認的印象,甚至沒有特定記錄,唯有軍團之間流傳的故事。

――“他們致力於有條不紊的戰術信仰,也致力於靈活多變的暗殺。雖然有時候他們大部分表現都是更加傾向前者,但知曉之人不會這麼認為,因為後者才是這群阿爾法基因深處的烙印。”

――來自帝國無名氏學者以及遊荒世間的神秘教徒,亦為自稱救世密教。

相對於宿命論,或許用極端己利來形容更為恰當。

好比一個目標是建立在另一個目標被毀滅的情況之下,即便這個目標是被勾畫出所謂的偉大之舉。

此刻復仇之子面臨著抉擇,五百世界之主羅伯特·基裡曼與十名阿爾法最精銳刺客展開殊死搏鬥。

這場刺殺伏擊只有一邊可以最終存活下來,而勝利的一方絕對不會是刺客們。當那扇金屬大門被推開之際,十具戰鬥修士的屍體將會倒在血泊之中。

猶如未來的一撇就像是諷刺,無聲之中嬉笑這群極端己利者。或許阿爾法是失敗的,但其目的已達到,重創的復仇之子接下來一段時間將會迎來新一輪更大危機。――《澤袍同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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