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的驚嚇他已經經歷過好幾次了,已經有了那麼一點兒免疫力,只驚愕了幾秒種,馬上就鎮定了下來。

“過來,走近點讓孤好好看看!”秦輝坐直身子,向跪伏在下面的吳偉招手。

“卑職不敢!”吳偉並無緊張,但他知道這是禮節,只能這麼說。

“免你無罪,過來吧。”秦輝急切地說道。

這一次,吳偉什麼話也沒說,跪著走上臺子,來到秦輝面前。

是的,他現在看清楚了,這就是秦亮,除了長相,連年齡都差不多,唯一不像的就是這身衣服。

“別拘束,坐吧,”秦輝順手丟給他一塊跪墊,親切地說道。

“謝主公踢座!”永春智是朝官,大都督就是他的主公,他當然得這樣稱呼。

“上茶!”

秦輝話音剛落,走出兩個豔麗女子,分別為兩個人奉了茶,恭恭敬敬地跪坐在一邊。

吳偉忍不住地看了看身邊的女子一眼,不禁怦然心動起來,這女子服飾華麗,面白如玉,美如仙女,真是世間少有啊。

可是,秦輝卻不耐煩地揮揮手,馬**她們打發走了,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吳偉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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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弟,今天找你來,我們得單獨好好談談。”

秦輝說道,忽然站起身,提著自己的坐墊走到吳偉面前跪坐下來,一下子伸手拉住了吳偉的雙手。

吳偉頓時一陣緊張。

兩個初次見面的大男人不但稱兄道弟,還這樣親密無間地手拉著手,莫非這傢伙有什麼不良嗜好吧?

“我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你文虎賢弟啊!”秦輝搖著吳偉的手說道。

吳偉又是一陣緊張。

身居王座的人,跟自己的屬下初次見面就稱兄道弟,不是草包,那就一定是秦亮本人了。

可這也不對呀,他是皮六,即便是秦亮還活著,也不可能認出他來,所以,這個秦輝很可能是瘋了。

“謝主公牽掛!”吳偉只能拘謹地回話道。

“哎,別主公長主公短的,多生分,”秦輝很娘地拍拍吳偉的手背,說道,“我年長,就叫我文騰兄吧。”

也許秦輝意識到了吳偉的緊張,便放開手向後退了退,說道:

“實不相瞞,我盼文虎賢弟來,是有求於賢弟。”

“主公見外了,我乃臣子,有事下旨傳喚便是了,何談求字?”

“唉,這事從何說起呢?”秦輝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去,高聲說道,“來人,上酒。”

又是那兩個豔麗女子,分別為兩人斟了酒,拿著酒壺跪坐一旁,又被秦輝打發走了。

“來,我敬賢弟一杯!”秦輝舉起酒杯說道。

“卑職不敢,”吳偉受寵若驚道,“還是我來敬主公吧。”

“好吧,那就一起幹。”秦輝的心情很明顯不在酒上,隨便舉杯跟吳偉碰了碰,也沒在客氣什麼,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吳偉本來是不敢喝酒的,但人家是國君,這酒便是御賜之酒了,他不敢應付,就硬著頭皮喝進了嘴裡,本想再喝一口茶水偷偷把酒吐進茶碗中,卻一不小心咽了下去。

秦輝親自給兩人倒了酒,這才娓娓道來:

“我六歲那年,家父病失,我就稀裡糊塗當上了大都督,因為年幼,家父指定家宰李園慶和家督晉川昊輔佐我,宗族事務全由他們說了算。

可是,等我十五歲親政,宗內大權盡數落入公孫九之手,秦府的大小家臣和僕人侍女,大多都換成了他的人,我完全被架空了,變成了人家手裡的一個木偶。

我也抗爭過,我也想過各種辦法。但是手下沒幾個可用的人,我再努力也沒有用。”

說著這兒,秦輝又停下來猛喝一杯酒,然後繼續說道:

“就在去年年中,三江的福島家出了一個逆子,名叫福島烈,他公然將自家姓氏也改成了‘秦’字。

誰都知道,‘秦’字姓氏乃是我秦氏正統,可今天又跳出個福島氏來與我爭姓,難道我秦氏五百年基業就要毀在我秦輝手裡嗎?”

吳偉聽到這裡,心中一陣的冷笑,這世界的人真是太迂腐了,不就一個姓氏嗎,有什麼好爭的?於是委婉地勸解道。

“主公,我覺得姓氏問題暫時還影響不了什麼,你家裡託孤大臣專權問題才是當務之機呀。”

“賢弟說的極對,”秦輝又喝了一杯酒,說道,“可是,我秦氏的話語權全掌握在人家手裡,我能有什麼辦法?我這次請賢弟來,就是為了這個,請你為我想想辦法吧。”

“這是主公的家事,我……”

吳偉想說點什麼,被秦輝一下子打斷了:

“你先幹了這杯,我再仔細跟你說。”

吳偉只好陪著又喝了杯,加上剛才那一杯,他覺得全身發熱,身體內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橫衝直撞,他知道,再喝就會出事了。

“你是否知道,你永春家的先祖曾經向我秦氏祖先發過誓,說永遠忠誠於秦氏,永遠守護秦氏江山。”

“祖先遺訓我怎敢忘?”

“你很年輕,但你知道你有多出名嗎?你十三歲就開始帶兵打仗,從無敗績;你用區區五千人馬,大敗敵方五萬大軍,在我秦人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過你這樣的軍事奇才。

所以,我鄭重地請求你,帶著兵上京朝閣吧?”

吳偉怎麼不知道朝閣是什麼意思。

普通貴族家裡負責政務的那些人叫做“家臣”,宗主家裡負責政務的官員叫“家老”,而大都督家負責政務軍務的叫做“閣老”,重要閣老組成的核心團隊叫閣老院,也叫內閣。

閣老院首席大臣名曰閣老,但國民叫習慣了,也把閣老叫做家老或者家宰,這個職位權傾朝野,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

但閣老人選並不是大都督直接任命的,而是有實力的人自己爭取的,相當於競爭上崗。

覺得自己有能力當閣老的人,先向大都督和天宗申請,得到批准以後,可以帶著自己的兵來京都,沿途任何人不得阻攔。

來到京都,會與現任閣老來一場很友好的比武式戰鬥,如果比武失敗,哪來的回哪兒去,還要賠償閣老家由於比武而造成的所有損失。

但如果比武勝利,就會成為新一屆的閣老,閣老有權替換所有現任的內閣成員,上一任閣老家在京輔的所有領地與財產都歸新閣老所有。

當然,新閣老必須要為天宗與大都督履行好帶軍理政職責,名義上是守護天下蒼生,實際上是維護大都督的統治。

這整個過程就叫做“朝閣”。

“我先謝謝主公看得起在下。”吳偉緩緩行了一禮,說道,“實不相瞞,在卑職的家裡,也有不可言說的苦楚。”

“噢,你會有什麼難處?”

“確實,在章祿叛亂以後,月州大小貴族都很支援永春家,但叛亂結束以後,情況發生了逆轉。

首先,經過章祿叛亂,我永春一脈人口凋零,只剩我一個男丁,連僕人都不剩一個,領地內佃農也嚴重縮水,再也沒有了震懾別人的資本。

現在的永春家,欠債十年也還不清,被家老們的牽著鼻子走。所以,我現在也和主公面臨的同樣的處境,家臣專權,我也被架空了。

特別是我的軍師宇文明,他是我的業師,我本來就活在他的陰影之中,如今,他女兒又嫁我為妻,我不但在宗內沒有話語權,連我自己家裡的事都做不了主了……”

“難兄難弟啊!”

聽到這裡,秦輝哀嘆一聲,一連喝了好幾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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