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智雖然在江姬和宇文明的脅迫下回到了永春山,但從此以後再也不問政事,並且搬出首府,住進了修在山頂的那座塔樓裡。

這是一座五層塔樓,本來是永春家的祠堂,裡面供奉著永春家列祖列宗的靈位。

可章祿叛亂中,裡面的牌位全部都被搬出來付之一炬,那兒就變成了一個空樓,章祿很可能也想把自家的祠堂建在那裡,可計劃還沒有實施,就被逐出了永春山。

永春智住進去以後,在裡面設定了佛堂,終日在那兒燒香唸佛坐禪,從此不在過問素事。

看得出來,他真的出家了。人可以被逼回來,但心已經沒法迴歸了。

不過,對於永春家的各位家老來說,退而求其次,只要主公不流落在外就可以了,在家想幹什麼並不重要,在三個影侍的掩蓋下,沒人懷疑主公的宗主地位。

這樣一來,三個影侍的作用就更顯得重要了,經過之前的磨礪,戰場上有黃石,政務上有吳偉,外交上有古城禮,有沒有永春智已經沒多大影響了。

由於影侍們都是惟命是從的,家老們馬上發現,現在他們辦事,再也不需要瞻前顧後了,比主公主事時更加方便快捷。

永春智歸來以後,永春山似乎又歸平靜。

不過,對吳偉他們三個師兄弟來說,生活變得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無論成績如何,全部算是畢業了,那種有規律的艱苦訓練再也沒有了。

由於永春智搬出首府不再理政,每時每刻,都得有一個人假扮永春智坐鎮首府,首府是宗主權力的象徵,不可一日無主。

永春智搬進塔樓以後,永春智原有那些近侍只帶走了四個,基他人都全部消失不見了,首府中的護衛全部換成了新的面孔。

負責“永春智”生活起居的仍然是四個“女護衛”,兩個由師兄三個中的兩人假伴,另外兩個換成了香雲和魔女肖川竹。

那個被選為永春智正室夫人的梅子也不來上班了,聽說那個蘭子自從那天後,徹底變成了一個神經病,殺了幾個家丁後,只好用鐵鏈子鎖在一間空屋內。

至此,永春智的梅蘭竹菊四君子全部瓦解,再也沒人提及這件事。

至於留下來的魔女和香雲,也由於永春智的出家,沒有了留在這兒的動力,但為了豐厚了俸祿,她們才勉強留了下來。

但她們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賣命了,白天來內城混混日子,下午就按時回家過自己的小日子去了,變成了早出晚歸的普通護衛。

不過,這種變故對吳偉他們師兄三人來說,卻是一個不錯的轉折。

他們不再起早貪黑玩命訓練了,早上起床也不會有人拿著棍子催命一樣地驅趕了,值班當主公的人早上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沒人來說三道四。

他們吃的飯菜是按主公標準來提供的,一日三餐有人送。

扮演主公值班的人,在府內真正有了主公的權威,他們可以隨便差遣使喚府內的僕人與丫鬟,為了不露餡,即便是首席家老肖川綱和軍師來了,也要當著大家的面向他們行君臣之禮。

更重要的是,從下一年開始,他們幾個有了官階,將享受主公近侍的待遇與俸祿。

幾天以後,一年一度的封山節終於降臨了這片大陸,這是臘月初四的早上,暴風雪比往年遲來了一天。

封山節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一個節日,也是唯一一個節日,這個節日長達一個月之久,每一個人都盼著這一天。

按照傳統,封山節其間,個人不遠行,軍隊不打仗,行商不走動,農夫不勞作,學子不讀書,盜賊不偷竊,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刺客殺手,遇到封山節也乖乖地歇業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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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那些主公手下的護衛和僕人,也會得到一個月的假期。

早上起來,當看到滿天而下的暴風雪,所有的護衛和僕人們都歡呼起來。

不一會兒,就能看見那些揹著包袱匆匆而去的護衛和僕人。

“師弟,反正你也沒地方去,這一個月就辛苦你了,過了節我替你值一個月的班。”最近一直鄙視吳偉的黃石滿臉堆笑地向吳偉求情。

“師弟,我也替你一個月,我閨女在家等我呢……”古城禮向吳偉行了一禮也是一臉的期待。

吳偉的吳偉人格,是一個非常心軟的人,一看人家這樣求自己,就大度地答應了下來:

“沒事,你們安心去過節吧,這一個月由我來值守。”

“謝師弟。”

兩個人行了禮,生怕吳偉變卦似的,跑著離開了首府。

沒過一個小時,往日熱鬧的首府內就人去樓空,就只剩下吳偉一個人了。

吳偉這時才體會到什麼是“孤家寡人”,現在他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家寡人,這樣的日子他的過一個月啊。

當然,留在首府的人並非他一個人,門房還有四個看門護院的侍衛,還有一個專門伺候他的女僕和一個廚子,這些人都和吳偉一樣,是沒有家人的單身狗,這兒就是他們的家。

不過,現在吳偉是以主公身份留在這兒的,這些人見了他像貓見了老鼠一般,連頭都不敢抬,有和沒有沒什麼區別。

唯一知道吳偉真實身份的人是那個留下來伺候他的女僕,可是,這個女僕的舌頭被割掉了,想和她說說話根本就是奢望。

中午最後來看望吳偉的人是阿牛,他是永春家的大統領,負責整個永春山的治安排程,現在也是吳偉他們的直接上司。

“辛苦你了,”阿牛有點抱歉地說道,“不過我已經安排好了,想吃什麼就告訴啞巴,她會照顧好你的。”

說完,阿牛也冒著滿天飛雪回家去了。

那個女僕確實會伺候人,無論是三樓的臥室,還是二樓的書房,或是一樓的會客室,火盆裡經常燃燒著木炭,屋裡屋外溫暖如春。

吃飯時間她會準時送餐上來,親自站在一旁伺候著用餐,吳偉不習慣這樣被人伺候,想請她一道用餐,可她拒絕的十分乾脆。

女僕叫阿右,據說是永春仁的貼身侍女,是章祿滅門時唯一留下的一個活口。原因很可能是一個沒有舌頭的弱女子,連章祿都不忍心殺她。

雖然吳偉像當皇帝一樣被伺候著,但無法掩飾他今天的孤獨,早半天他還能藉助看書或者吹笛子排遣煩悶,可到了下午就難以忍受了。

於是,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阿正和阿佳。

去年這個時候,他與阿正和阿佳一起過年關,當時的情景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好像是昨天剛剛發生過的。

他也想到了石川,他現在也把石川當成自己的家人了。他知道,此時的石川肯定在山寨裡,與瘸子阿六一起共度年關,要是自己也能在那兒該多好……

無法安靜地待著,他就開始爬樓梯,從一樓走到三樓,又從三樓走到一樓,凡是能推開的門,他都要推開看一看。

永春家是月州最大的貴族,他想見識一下這個高富帥究竟有多富。

可讓他失望的是,整座樓內,除了書房裡放滿了書外,其他房間幾乎是空的。

傍晚時分,他推開三樓臥室後面的窗戶,眼前就是永春智的後宮。

據說,永春智的那個哥哥窮奢極欲,在他當家的時候,曾在這兒養了數不清的嬌妻美妾,這兒曾經是整個月州的人間天堂。

可現在人去樓空,這兒連個人影都沒有,再加上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雪,這兒看不到任何生機。

不過,抬頭望向後面山包上的那座木塔,一縷青煙從某個窗戶裡飄出來,顯示出一點點的煙火氣息。

他知道,永春智就獨立待在那座塔裡。

也許,在這個白茫茫的世界裡,只有他和永春智是獨自過節的人。

想來也很諷刺,他們一真一假,都待在這坐空城內,獨自享受著這兒的清靜。

這對永春智來說不算什麼壞事,出家人圖的就是個清靜,可他不一樣,他只是個混日子的普通人。

不過,一想到有人和自己一樣孤單,他反而不那麼孤單了,就回到二樓的書房,準備找幾本書來消磨時間。

不多時,只聽外面傳來了咯噔咯噔上樓梯的腳步聲,他便好奇起來,這肯定不是阿右和侍衛,他們訓練有素,走路絕對不敢弄出聲響來。

可不是他們又會是誰呢?現在大雪已經封路,不可能是外面來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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