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2章 第一日（1）

這裡曾經是掌握了世界最尖端科技、匯聚了無數人才的學園都市。

如今只剩下無邊的死寂。

高聳的大樓矗立於此, 外側鋪設的玻璃幕牆依然明亮。但走近就會發現, 大樓的中低層玻璃被悉數打破。自動清掃機器人圍繞在破損的地方，但它們被暴力踹翻打碎的慘樣也說明了，這裡曾經發生過怎樣的混亂。

“沒有魔力的痕跡……只是單純的人為麼？”

“是喲, 因為人類就是這樣的低等生物。稍微有些超出自己掌控的東西出現，馬上就會生氣、憤怒, 並進行無意義的破壞行為。”

在前方帶路的莉莉絲完全不掩飾自己的輕蔑。或者說，比起進行無意義的掩飾，她更加習慣將自己的想法直接說出來。

“那樣的傢伙怎樣都好, 倒是……御主小姐你想好了嗎？”溶解莉莉絲的笑容相當燦爛，只可惜從她口中說出的話語可不怎麼愉快。“和我這樣的傢伙契約, 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被反咬一口哦～”

“就是說啊，master也再多考慮一下吧！怎麼可以信任初次見面的傢伙？”

“啊哈哈哈, 別那麼警惕啦, 靜謐醬。對了，布狄卡的意見呢？”

“抱歉，master。我也是和靜謐一樣的想法。貿然信任實在是太危險了, 請再三思。”

隱匿在立香影子裡的assassin靜謐哈桑, 似乎從一開始就對莉莉絲有些先入為主的警惕。甚至就連rider布狄卡也皺著眉，顯然不怎麼支援立香和這樣來路不明的從者進行契約。

“但我真不覺得莉莉絲是壞人啊……”

立香小聲嘟囔著，心裡卻也清楚布狄卡和靜謐哈桑的顧慮。迦勒底現在實在是忙不過來，若真的有個什麼萬一，恐怕就得全部靠著靜謐和布狄卡來支撐全域性。

再加上，立夏這次也果不其然和她分散了。綜合考慮整體實力的話, 哪怕藤丸立香再有自信，心中還是多少有些沒底。

“無所謂，有沒有契約對我來說都沒影響，御主你自己隨意就好……啊，我們到了。”

因雙足被鋼鐵刀刃的義肢所取代，莉莉絲接近2米的高度在這片區域顯得無比醒目。儘管周圍有傳來窺測的視線，但出乎意料的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發動攻擊。

“那些是……？”

“哼，不過是些苟延殘喘，自以為抱成團就能活下去的螞蟻罷了。”

在談及那些窺視的傢伙時，莉莉絲的輕蔑幾乎如水般滿溢而出。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肆意獵殺周圍那些普通人。

“人命在這裡並不值錢，只是……死去的人越多，溢位的資料就會加速這裡的某個設定，導致學園都市向下陷落的速度加快。以前的我大概無所謂，但是我既然已經決定協助你們，那麼，那些有利於敵人的行為我自然會停止。”

鋼鐵刀刃的足尖擦過地面，留下一道極細的拖痕。儘管莉莉絲目前還未能取得信任，和藤丸立香建立主從契約，但這位特殊職介的英靈卻對立香的一切提問近乎有求必應，單論目前立香一行人獲得的情報量來說，就是迦勒底那邊再怎麼支援都無法搜尋到的重要資料。

“相較於一頭霧水，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御主小姐最好還是先休息一下，從我這裡多知道學園都市的現狀會比較好。而且……我也有一個請求，希望御主小姐可以幫幫我。”

空蕩蕩的大樓裡堆滿了稀奇古怪的東西，一般人只覺得這地方不適合人住，但如立香這樣懂行的人在進入莉莉絲的住所後，卻立刻就被這裡豐富恐怖的素材給驚到——盤子一樣摞起來的[英雄之證]，鋪落一地的[魔石]與[輝石]，外加隨意堆積起來的小堆[無間齒輪]與[愚者之鎖]，橘發金眸的少女御主險些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上去打滾。

“這裡的東西，你喜歡的話可以全部拿去。關於學園都市的情報，只要是我知道的，我會全部告訴你……作為交換，我只希望御主小姐可以幫我救個人。”

莉莉絲抿起嘴，嬌俏少女般的臉龐在這一刻卻難得顯露了點脆弱的情緒。哪怕以莉莉絲的模樣來說，她這樣略顯脆弱的表情才是最符合她外表與氣質的。可對於曾經見識過她高傲的眼神以及對他人輕蔑又不在意的態度後，藤丸立香才更加明白，這樣子的莉莉絲想要救的那個人，一定是於她來說相當重要的存在。

“你想救誰？”

“與我同出一源、同為alter ego職介從者的我的妹妹——passion lip（熱情莉普）。”

***

學園都市的事態極為嚴重，但具體是怎樣的嚴重，不抵達這裡是無法清楚的。但原本預計中最需要花費時間的情報搜集，卻在藤丸立夏身邊多了這位“學園都市的archer”後，進度被瞬間拉快不少。

“您知道【荒島】嗎？並非是實際意義上困於海面上孤立無援的島嶼，而是與周圍一切都切斷聯絡，就此陷入無法得到救援也無法向外界求救的境地——而這就是學園都市的現狀。”

說到這裡，學園都市的archer伸手指了指天空。

“當您墜落的時候，一定在想自己為什麼不是從更高的、足以絕·對·致·死的高度落下吧？啊啊，請別露出這種眼神，因為從您對自己施加的魔術符文來看，年輕的御主想必在過去已經相當習慣各種會奪取性命的險境了……所以才會困惑，無法理解為什麼這次您遇到的危險會這樣簡單。”

“而那原因只有一個：並非是您遇到的危險不夠巨大，而是條件不足以支援。”

“條件……？”

面對藤丸立夏歪頭不解的模樣，年邁的英國紳士繼續解釋道：“學園都市現在正被不知名的力量向下拖動，現在已經抵達海平面以下且繼續深入的程度。雖然十分不可思議，但大約是科技或魔術結界的東西籠罩著這裡，令這座城市目前還沒有被水壓侵蝕。目前這座學園都市內的一切天氣氣候，都是被人工模擬出來的產物。無論是陽光、白雲還是天空，全部都是虛擬出來的投影。因此，若非這座學園都市沒有真正的天空，我想御主的墜落高度大約會在更高的地方吧。”

儘管他說的話題相當不愉快，但這位archer就是有本事用他的音調和語氣來緩和氣氛。哪怕在他提到藤丸立夏的墜落高度可以再高時，而遭到了c汪與迪盧木多有志一同的瞪視後，學園都市的archer依然能夠面不改色，繼續將他的推論說出來。

聽完這些話，藤丸立夏沉思片刻，說：“如果只是城市沉入海中的話，使用船隻總歸還是能夠逃脫的吧？為什麼沒人想到這個呢？”

學園都市的archer挑了挑眉，回答道：“不是沒人想不到，而是沒人能做得到。”

“什麼意思？”

“現在學園都市不僅是個【荒島】，更是個從外向內不斷收緊的【絞首索】。”蒼老的英國紳士皺著眉，繼續說：“任何企圖接近城市外圍的人，都會莫名其妙成為破碎的資料……即便是上一秒還鮮血淋漓的人，在靠近學園都市的外側範圍後，血液、骨骼乃至肌肉組織，都會以非自願的形式化作遊離的點陣圖般的資料碎片，最後整個人的存在都會被徹底抹去。”

“所以，不管是駕駛直升飛機也好，駕駛潛水艇也好，就算是乘坐航天載人飛行器，只要接近學園都市的邊緣外圍，就會變成消散的資料，最後什麼都不剩下——當然，少年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話，可以抓幾隻實驗室飼養的動物去試試。但最好不要自己輕易嘗試。”

說到這裡，似乎是怕藤丸立夏沒有分寸。學園都市的archer豎起手指繼續道：

“最初的受害人，是在觸碰到作為離開學園都市大門的關卡後，才會以資料破碎的詭異形式消失。但隨著時間流逝，這資料化破碎的範圍便從‘觸碰關卡大門’逐漸拉大到‘靠近關卡大門5米內’、‘靠近外牆10米內’，現在更是已經擴大到靠近學園都市外側1公里範圍，就會出現活物與死物無差別資料化消失的症狀。因此，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輕易嘗試靠近外側。”

無論換誰來聽，都會覺得這是相當聳人聽聞到難以相信的事情。但藤丸立夏卻直覺判斷出，眼前這位據說是失憶而不記得自己真名的從者，說的都是真話。

他想了想，問：“那麼，現在這個學園都市裡，還有多少活著的人？”

學園都市的archer沉思片刻，搖搖頭說：“具體人數我無法知曉，但現在這裡還活著的人們，大致分為數個或大或小的團體存在。”

“都是些什麼樣的團體，您知道嗎？”

灰發藍眸的年邁紳士點點頭，說：“可能會有疏漏，但比較出名的幾個團體我還是知道的——學生人數最多但同時紀律也是最混亂的【武裝無能力集團】，一直試圖糾正目前混亂現狀的、由學園都市的教職人員組成的【警備員】以及由超能力者學生組成的【風紀委員】……此外，還有一小撮黑暗氣息較為濃厚、不知具體人員的【暗部組織】。”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關於這個學園都市裡，還有……”

他的話還未說完，周遭街道的廣播與顯示屏都已經紛紛亮起。伴隨著一陣活潑歡快的電子音樂，以及大片掉落的櫻花花瓣的片頭動畫，一位在頭部左側繫著紅色蝴蝶結，穿著黑白色制服與短裙的少女出現在了畫面中。

她笑起來活潑靚麗，但藤丸立夏卻以他的小惡魔本質發誓，螢幕裡的紫色長髮少女其實並非如她表面上給人的感覺那樣可愛無害。

而事實也證明了，少年御主的判斷果然沒錯。

“[哈嘍～這裡是b.b親的愛·的·頻·道。相信今天在學園都市的各位學生們也都過著鬱鬱寡歡、惶惶不可終日的猶如案板待宰豬肉般的日子吧？但是沒關係，考慮到大家現在的狀況對b.b來說，就和外出打漁結果靠岸後卻發現一船的沙丁魚都因毫無活力而大受損失的漁夫一樣……為了提高各位愚蠢沙丁魚的活力，好讓大家的生活過得更有趣味性，大家最喜歡的b.b已經將能夠提高沙丁魚活力的兩條鯰魚放進來了哦～]”

伴隨著畫面中紫發少女按下了某個按鍵的動作，她的臉上浮現出了惡劣到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壞心的笑容。而就在她按下按鍵後，整個學園都市的所有電子設備都開始閃爍。

片刻之後，那些螢幕就已經將藤丸家姐弟倆的照片清清楚楚顯示出來。

不管是疑似在某個室內而突然瞪大眼睛的藤丸立香，還是此刻正在空蕩蕩天臺上的藤丸立夏。迦勒底的兩位人類御主的樣貌，都已經被那個叫做b.b的少女展示給了所有人。

“[這兩位可親可愛可敬的master（御主），正是為了解救這座學園都市而特意前來的大傻瓜。相信除他們外，目前所有存活著的諸位都已經非常清楚，在這個不斷沉入海底的學園都市裡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除了坐著等死外已經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猶如廉價戲劇的詠嘆調一樣，她低頭嘆息，彷彿真的在為所有人哀嘆。

但很快的，b.b又重新作出了類似振作起來的表情，說：“[不過放心吧！b.b是大家最喜歡的b.b！所以，大發慈悲的b.b親決定給大家送去猶如聖誕禮物般的小小生機——]”

就在這個瞬間，學園都市的所有印表機和傳真機都在瘋狂吐出印著兩位人類御主樣貌的通緝令。而所有人的通訊設備都收到了橘發少女與黑髮少年的照片郵件。

“[殺掉master（御主）的人，b.b親會大發慈悲將你送出這個已經與牢籠無異的學園都市。不過如各位所見，master（御主）只有2人，所以一命換一命，最終只有2人能夠用他們的性命購買到限量版的逃脫車票～]”

“[相信透過這愉快的鯰魚效應，學園都市內目前還苟延殘喘的各位一定都能好好活動起來，讓這座學園都市充滿歡樂的殺戮～]”

螢幕中的紫發少女，她的雙眼在說出那段話時就已經被無端的血色染上緋紅。即便她宣揚的話語再怎麼青春活力充滿動感，但對於目前迦勒底的兩位人類御主來說，這已經是在將他們放到整個學園都市的對立面上用地獄之火灼燒的絕境了。

從【救世主】到【通緝犯】，只需要一群被絕望逼到發瘋的人。

這是不亞於學園都市向深海陷落的巨大危機。

作者有話要說：　　搞事的是b.b，不是我。

光速甩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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