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康和謝流生返回房間後,和麥亨利展開更細緻的商議,大家敲定了下一步的行動計劃,甚至明確了很多步驟的細節,大概一個半小時之後,李達康重新返回大嶼山。

接下來其實沒李達康自己什麼事了,所以回到大嶼山之後,他好像突然對香江的媒體很感興趣,以前不看電視現在也開始看了,還時不時讓我水哥給他帶些報紙回來。

當然,李達康主要是看新聞,尤其是電視報紙上的財經新聞。

因為在最近兩天,太古集團的新獨立董事,之前被業內認為已經被發配流放的麥亨利先生,他突然變得異常高調。

他頻繁和霍生,胡生,林生他們接觸,並且還不遮遮掩掩,是在媒體的聚光下和這些人接觸。

然後當著媒體,麥亨利還高調宣佈,太古集團準備重新開發太平山黑水崖山道,並信誓旦旦他一定能成功,因為他在尋求合作的過程中,已經得到霍生胡生林生等人的支援,大家都表示願意合作。

甚至到了最後,麥亨利還隱隱向媒體透露,其實除了這幾位之外,本埠其實還是其他幾位很有實力的開發商,也對這個專案很感興趣,也表示過很強的合作意願,所以他對重啟黑水崖充滿信心。

他的說法得到霍生胡生林生他們的證實,他們也當著媒體公開承認了這一點,並表示為了香江更美好的明天,他們也希望黑水崖開發成功。

至於有媒體追問麥亨利最後透露的東西,麥亨利就裝模作樣賣關子了,他表示現在時機還不成熟,還不方便透露,如果時機一旦成熟,他一定第一時間告訴記者朋友云云。

就這樣過去了兩天,到第三天下午,中環,彤叔在第38層召集了自己的心腹鄒阿銓。

兩人現在也在看電視,兩人默默欣賞著麥亨利在電視上的表演。

老鄒同志偷眼觀察自己老闆的表情,見到彤叔若有所思,似乎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於是他故作輕鬆的說道:

“呵呵鄭生,還真別說,這個麥亨利還是蠻上鏡嘛,你看他在那裡賣力表演,無法就是在表演給我們看,這樣的伎倆我們見過太多了,我覺得不要理……”

還沒等老鄒說完,彤叔抬起一個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不過阻止心腹說話後,彤叔自己又不開口,他把辦公室的電視關了,開始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老鄒同志當時就閉嘴------他跟了彤叔怎麼多年,一見到他這個神情,就知道彤叔準備做決斷了。

良久,彤叔才輕嘆一聲:“唉,法術勢啊。”

“嗯?”

老鄒同志當時就表示沒聽懂,“法術勢”這個名詞他還是聽說過,這好像是當年法家韓非子的主張,可是在這個時候,自己老闆說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於是老鄒同志很熟練的露出“請您指教”的表情------

還真別說,都說無形裝逼最為致命,其實像老鄒這種無生的馬屁也很致命,因為見到他這個表情之後,之前嚴肅的彤叔貌似已經露出一絲笑意:

“阿銓啊,我剛才其實就在感慨,麥亨利身邊還是有高人,嘿嘿,法家的韓非子講法術勢,現在是法治社會了嘛,所以我一直都認為,咱們做生意其實也要講究法術勢,這個“法”沒有什麼好說,現在講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所以在這一點上,大家其實都在一個水平線上,至於這個“術”,我個人理解就是做生意的能力和技巧,在這次,麥亨利就展現出很高的能力和技巧,尤其是那個叫阿康的大陸後生仔,嘖嘖……”

說到這的時候彤叔停頓一下,並且臉上的笑容更盛,似乎顯得真的對李達康的能力很欣賞。

不過彤叔的笑容很快隱去:

“但是對於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人來說,相比於中間這個“術”,當然還是最後的勢更為重要,對手運用技巧我們還可以見招拆招,但一旦對手運用起“勢”,尤其是借到正確的勢,那其實就很難阻擋了,而這次,麥亨利就借到了這樣的勢,所以我剛才就會感慨,麥亨利身邊還是有高人。”-------

只可惜李達康現在不在這裡,假如他聽到彤叔的話一定會深表贊同,甚至會給彤叔點個贊。

例如在後來的網際網路時代有句名言:如果你站在風口上,就算是頭豬也能起飛。

這裡說的“風口”,當然就和彤叔說的“勢”是一個意思。

當然嘍,我們老鄒同志現在不關心這個,他只關心自己老闆接下來會做什麼樣的決定,然後自己好去執行。

“那鄭生的意思……”

可老鄒同志急,彤叔叔卻好像一點不急,他又在辦公室踱了幾步後,竟然和自己心腹拉起了家常:

“阿銓啊,你跟了我也有快30年了吧,我記得你老家是順德的吧,對了你是順德哪裡的?現在老家怎麼樣?你這些年都回去過幾次?老家的親戚都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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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見到老闆突然問起這些,鄒阿銓自然是一一回答,沒想到等他一開口,兩個老家夥就像是開啟了話匣子,竟然還說起來沒完了。

老鄒同志開始回憶起自己年少時候的往事,說他老家的情況,說他是怎麼到香江來的,說他是怎麼樣遇到彤叔,彤叔又是怎麼提攜他,讓他一步步走到現在。

彤叔也時不時插兩句,兩人說到有趣之處,還是不是爆發出陣陣笑聲。

然而事情就有這麼奇怪,兩人就這樣東拉西扯,好像漫無目的的回憶,老鄒同志竟像是完全明白自己老闆的意思:

“鄒生,您的意思是……”

彤叔對他點點頭,然後輕嘆一聲道:

“不管怎麼說,你我也是中國人啊,身上流淌的也是中國人的血脈,阿銓你說是不是,嘿嘿,麥亨利這次既然是借了這個勢,那我們就適當讓點步吧,這個麥亨利,他好像還是英國國籍吧,是不是?”

鄒阿銓點頭道:“是的鄭生,雖然麥亨利是在香江土生土長,但他確實是英國國籍,因為他有四分之一英國血統。”

彤叔也點頭:“是啊,你看像他這樣的人,現在都表明親近內地的態度,那我們讓點步又算什麼呢,你去吧,等下你就去通知他們,說我已經見過那個解東陽,並對這個人非常滿意,接下來可以商談怎麼合作了。”

“好的鄭生。”

正當鄒阿銓準備離開的時候,彤叔又把他叫住囑咐幾句:

“阿銓啊,接下來的談判就由你來全權負責把,我還是會讓阿俊跟在你身邊,但他只以學習為主,這個專案他沒有任何決策權,知道了吧,另外,具體讓多大的步這次你看著辦,但聯合開發的主控權不能丟,這是我的底線。”

“明白鄭生。”

老鄒同志離開了38層後,他果然很快就聯絡了麥亨利-------

當然是按照之前的說辭,說彤叔已經完成對解東陽的考察,並對這個人非常滿意,現在雙方可以來具體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合作事宜了。

而這個訊息,當天晚上其實就傳到大嶼山讓李達康得知,這讓他終於松一口氣-----

既然是彤叔那邊主動打電話,這就說明彤叔他們已經準備讓步。

既然彤叔已經準備讓步,那李達康在香江的最後一個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他可以安安心心返回學校去操心自己的事了。

由於在這之前,雙方已經接觸過那麼長時間,前期準備也算充分,因此等鄒阿銓主動打了那個電話後,專案的推進還是很快。

第二天,鄒阿銓和麥亨利再次見面,雙方開始正式啟動新一輪談判。

這次談判李達康就沒去了,不過在事後,謝流生還是跟李達康通報了訊息,說彤叔確實是已經準備讓步,不再堅持6比4了,但他依然要主控權,也就說佔比依然要超過50%。

這一條當然不是障礙,因為根據太古集團內部的結構狀況,麥亨利現在雖然只剩下黑水崖那一點點地盤,但在他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卻完全可以做主,其他董事無權也不會去干涉。

之前的6比4,麥亨利都準備捏著鼻子認了,所以現在彤叔既然準備讓步,有沒有主控他其實無所謂,因此雙方談判順利。

到了第三天,雙方的意見基本達成一致,於是很快草簽了一份合作協議。

之所以現在只是“草簽”而不是正式簽署,這主要還是考慮黑水崖的特殊性。

根據李達康之前的設計,在這個專案正式對外界公佈之前,那還是要先造勢,先從紙質媒體上發軟文開始,然後一步一步來,等到解放東陽解大先生閃亮登場,然後等到解大先生假裝被彤叔招攬,這才是最合適的對外公佈時機。

而到了那個時候,李達康肯定已經回學校了。

因為在得知已經草簽協議的訊息,李達康就已經在為回家做準備。

其實也沒啥準備的,無非就是把自己在實現期間的工作,對其他人進行一下簡單的交接。

時間來到了9月28號,第二天,就是李達康返回內地的日子。

在這個時候,李達康交接的事情已經全部辦好了,不過到這個時候,他還有最後一件小事沒完成。

這天下午,他再次找到我水哥:

“走,水哥,你今天拉我去見一下麥生。”

“啊?麥生,去那裡見?”

李達康笑道:“今天不是他約我,而是我想去見他,走呀水哥,去他的辦公室吧,別墨跡,我跟你說,你今天要不送我去,以後你可別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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