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紫羅星已經過去了40天。

雖然由於重力和物理規則差異,實際上對於白燭星來說,並沒有過去多長時間,但焦糖蝸牛的感受逐漸發生了變化。

李澳茲說找到了目標的線索,然後就一路朝著蘇羅市走過去,他的美貌在哪裡都好使,彷彿上天都卷顧他,他出行的時候總能是好天氣,需要休息了,恰好就會遇到樹木掉下來果實,連個蟲眼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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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焦糖蝸牛?

這一路上,他基本上負責做好保鏢和經紀人的任務,需要盤纏的時候,焦糖蝸牛就會接上李澳茲釋出的任務,去尋找酒店、餐廳、劇院談好報酬。

李澳茲需要工作嗎?

不。

他都不需要動,只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寧靜地坐在那裡用膳,就足以成為一切的焦點。

女人為李澳茲送花,男人為李澳茲送錢,即便是路過的僧侶,看了少年絕美的容顏也會禪心不穩。

即便是對於恪守清規戒律的教會來說,他們明知道李澳茲的魅力過於強大,會動搖人心,但每一個教會的祭司,打心底捨不得李澳茲離開。

從那一刻起,焦糖蝸牛就意識到了,【主宰】系道途真正厲害的地方。

更明白了,李澳茲不帶武器、不帶奧能的自信來源。

顏值不是稀有資源,但這種禍國殃民的吸引力,絕對是宇宙最稀缺的資源。

【魅力】這一屬性高到某種地步以後,它本身就是一種影響客觀現實的超凡能力。

人是社會動物,只要生存在集體中,就免不了跟人打交道,李澳茲這種不分物種,不分男女老少,不分職業,不分生死通殺的魅力,可以說對於智慧生物的特攻。

焦糖蝸牛也因為魅力不低,加上跟李澳茲走得近,沾了很多光。

紫羅星並不是一顆上線很高的星球,加馬階的數量大概也就幾百萬,大多數人都處於貝塔和阿爾法階之間的水準。

至於它的上限,按照教會的說法,估計不會達到澤塔階。

既然沒有安全顧慮,焦糖蝸牛自然放鬆了心態。

基本上每天都是四處走動、查探訊息,陪李澳茲吃吃喝喝,爬山下坡。

日子過得跟旅遊差不多。

漸漸的,焦糖蝸牛倒也適應了這種悠閒自然的生活。

決賽時,面對龍御穹極強的壓迫感,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有很長一段時間,焦糖蝸牛都不敢開競技場找人單挑。

只要閉上眼,就是那無可挑剔的走位,幾乎沒有延遲的反應,普通攻擊銜接技能,同時還能卡著節點啟用義體。

說不好聽點,要不是龍御穹人品還不錯,焦糖蝸牛感覺這一戰都能把他的職業生涯幹碎了,往後餘生都要在龍御穹的PTSD之中苟延殘喘。

但跟隨李澳茲一路悠閒晃悠,讓焦糖蝸牛漸漸寧靜下來,他忘卻掉了比賽和競技,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享受這裡的風土人文裡。

為了蒐集‘搖滾’的情報,他花費了經驗,專門學習了各地的方言,走到每個城市,都會向路人打聽情報,由於他【魅力】屬性不低,很多時候還能觸發一些支線任務。

比如當他到蘇羅市尋找搖滾樂線索時,當地的教會看在李澳茲的面子上,勉強給他透露個訊息:

“50年前,一個叫尹戈爾·崔的反社會危險人物不知為何,突然決定要四處傳播一種叫搖滾的音樂,聽了他音樂的人,都會變得逆反和狂躁,為了追求心中的搖滾,不惜跟家裡人斷絕來往。”

一位老邁的【靈媒】嘆了口氣:

“老一輩的教會,實在無法認同這種理念,因為小家庭是教會信徒的基本盤,越是傳統的家庭,越容易被搖滾搶走孩子。他們認為教會統治了人們的思想,人們沒有自由,尹戈爾宣揚:教會的目的是透過不斷地奪走人們的基本權力,讓人們最終不允許違背教會的做法,甚至是質疑神本身的存在。”

“唔,聽起來好像……”

焦糖蝸牛心裡直點頭,但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因為在星淵中,神是真的存在,不僅存在,還很多……

“可你們也看到了,神從來沒欺騙過我們,我們這麼多年來,一直是按照神的旨意生存的,他們指責我們封鎖了科技,可是如果我們立刻提高科技的速度,人口勢必會暴增——紫羅星只有這麼多土地可以讓人生存,如果人口大爆發,勢必會導致戰爭啊!”

老【靈媒】抱怨:

“那些搖滾迷從來不體諒我們這點,他們總是太過理想,好像是思考一千年以後的事情——可現實是,如果我們不按照【幽魂之主】的旨意前行,我們就要承擔人類錯誤。對於教會的命令,他們不會質疑神的決議,但是對於凡人的統治者,他們就會把一切錯誤施加給凡人了。”

焦糖蝸牛好奇道:“您的意思是……神不會犯錯嗎?”

這個問題問的很直白,但老【靈媒】的回答卻很老道:

“神當然不會犯錯,主的意志和智慧超越凡人,即便她犯錯了,也只是犯了神才會的錯誤,對於凡人來說,那不是我們能夠評判的——螞蟻會在乎一個成人沒有刷牙洗臉嗎?不,螞蟻連‘刷牙洗臉’是什麼都無法理解。”

焦糖蝸牛沉默下來。

蒐集到一些線索後,他們告別了蘇羅市,李澳茲和他的旅行還在繼續。

這一路上,他們路過了一處被荒海摧毀的城市,教會很貼心地隔著很遠就在警告人們注意安全,廢墟的城市中有可能出現匪徒、惡獸和魔靈。

不過那些敵人,對於加馬階的焦糖蝸牛來說實在不堪一擊,他拔出殂·影鋒,輕輕鬆鬆就斬殺了上百個匪徒,幾頭張牙舞爪的魔怪。

隨後就再也沒有人來侵擾他們了。

但他們這樣的人,顯然在這種世界是極少數。

穿過城市的路上,四處可見擄掠姦淫的痕跡,屋簷下孤獨哭泣的遊魂,生機凋敝的沙地。

他們還碰到了一堆來自教會的救贖軍:一批由嫻熟的戰鬥【薩滿】組成的機動部隊,專門來清剿各類怪物。

“雖然紫羅星大多數地方已經開化,有的領域也進入到工業時代了,但是還有很多狡猾的蠻族存在,不肯接受正確道途的指引,固守那些邪惡的道途,比如【主宰】、【毀滅】的魔神信仰,哎,真拿他們沒辦法……”

“要是可以,我們也不想跟他們為敵,但這顆星球的資源並不適合他們的道途發展,想要真正過上好日子,只能走【詭異】系,明明這就是事實,為什麼他們就不肯相信呢?”

“你說星空?呃,怎麼可以踏入星界呢?諸神還在那裡廝殺呢!她們的戰爭永遠沒有盡頭,在這裡呆著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去星界,參與諸神和怪物的戰鬥呢?”

李澳茲和他們把酒言歡,這些恪守教條的戰士以茶代酒,跟他們徹夜相談,隨後又接到了緊急任務,要去解救某位被異端綁架的人質,不得不動身離開,就此別離。

焦糖蝸牛特別喜歡其中一個短頭髮,帶著鈴鐺耳環的少女。

那是個小個子的女薩滿,她披掛著輕便的皮甲,佩戴左輪手槍和火鐮劍,談起笑話一個接一個,讓焦糖蝸牛這個重度社恐大為好感。

七天後,李澳茲和焦糖蝸牛在路邊看到了一排排木樁,上面插滿了救贖軍戰士的頭顱。

其中有個短頭髮的腦袋,臉蛋血肉模湖,僅存的左耳帶著鈴鐺耳環。

他們路過一處泥濘的溼地,李澳茲端起照相機,望著遠處白鷺起起落落按下快門,焦糖蝸牛卻有些出神。

“你看起來有些迷茫?”

突然間,李澳茲問道。

“啊——嗯。”

焦糖蝸牛沉吟了片刻,說道:

“最開始,我以為教會應該是那種邪惡不赦,禁錮人們思想,阻礙進步的大壞蛋,他們肯定很落後。”

“結果發現,這幫人不僅很理性,而且還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和目的,對吧?”

李澳茲抓拍到一隻起飛的粉色鵜鶘,同時說道:

“是不是覺得很割裂?”

“城市之間如此封閉……是因為荒海的危害存在,所以教會出來保護了人們,為了避免人們被惡靈傷害,因此嚴格限制活動。”

焦糖蝸牛複雜地說道:

“科技如此不發達……因為這顆星球的資源有限,所以不能發展太多的科技,避免人口爆炸。”

“只有【詭異】系教會統治——也是因為這顆星球的性質特殊,所以讓更多的資源集中在一個道途上,生產才會均衡,汙染也好治理。那些蠻族也都是因為道途資源不夠,走歪了路,產生了畸變……”

“禁止人們討論星空,拒絕發展航天技術——這其實,是因為知道星淵裡,人們為了道途大打出手,為了文明爭霸搞得你死我活,還有【社會】暗中存在。”

“而且,你沒發現,這個星球根本沒有戰爭了嗎?沒有資本家,沒有官僚,甚至地主都沒了。而且由於神權存在,教會人員的行為也很剋制,腐敗的程度非常低,不,腐敗的甚至都不是教會,而是那些凡人……”

焦糖蝸牛茫然地看向李澳茲:

“李澳茲……為什麼,我不論怎麼看,都覺得,這些事情都沒有錯呢?”

李澳茲端著照相機眺望遠方。

“明明教會,是在保護人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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