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日你需看完的經文,稍後會有早課,你要仔細聽好。”祠堂內,易初把一本厚厚的經文遞給蛇身的阮卿言,隨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看她走的這麼急,阮卿言低垂著蛇頭,靠在了那本經文上,不住的嘆息起來。

昨晚自己和易初發生那種事之後,易初今早起來像是變了個人一般。被關在籠子裡一夜,阮卿言無法舒展身體,早難受至極,即便兩隻爪子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卻還是碰一下疼得要命。阮卿言本以為過了一夜之後易初會消氣,能把自己從破鐵籠裡放出來,卻沒想到易初完全沒有要放她出來的意思,還要她去聽什麼經文。

阮卿言心裡難過又生氣,她分明什麼都沒做成,可易初卻這般罰她。她肚子好餓,爪子也好疼,心裡對易初的不滿讓阮卿言懶得理她,見易初還在她耳邊誦經,阮卿言張開嘴朝她嘶吼了一聲,易初聽後微微一愣,居然還掏出戒尺打了自己。那不是普通的尺子,是老禿驢尼姑留給她的,或許是上面渡了靈氣,那小小的戒尺打在身上,讓阮卿言覺得疼極了。

阮卿言被打的不敢再吼,只能把身子盤成一團,躲在裡面低聲嗚咽。她不喜歡這樣的易初,她看自己的眼神是冷的,也不關心自己是不是哪裡有傷到,且還不給自己半點吃食。阮卿言覺得嗓子疼得難受,只想喝點水,可易初連水都不給她。阮卿言越想越委屈,便也不再說什麼,只老實的趴著。

早課的時間到了,漸漸有寺廟內的小弟子過來誦讀經文。阮卿言被放置在角落的木樁上,聽著她們不停叨唸著那些讓自己頭疼的經文,只覺得蛇頭都要被叨唸的裂開了。她完全不想聽勞什子經文,更不想在這裡呆著。

阮卿言也知道是自己有錯在先,不停的逼迫易初與自己做那事,最後還用了妖術。可自己分明什麼都沒做成,易初為何要發那麼大的火氣,打她罰她,不準她變人也不準她吃東西。想到這樣的生活不知要持續多久,阮卿言心裡更加難受,吐著信子不停的輕聲低吼,可惜那些小弟子根本聽不到,只一心念著經文,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一個時辰過去,好不容易捱過折磨蛇的早課。阮卿言已是餓的頭暈眼花,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從昨晚到現在,她什麼都沒吃,哪怕知道自己不會餓死,阮卿言還是覺得肚子空空的難受。想到易初今早說定是不會再給自己吃食的樣子,那麼篤定認真,完全不留任何餘地。阮卿言翻著肚子躺在鐵籠裡,尖銳的小牙輕輕磨動。

壞易初,禿驢尼姑。活該你軟軟肉那麼小,活該你沒有頭髮。

“師姐,這幾日可還需要做些糕點給阮卿言?”易心來到祠堂準備誦讀經文,這些天鬱塵歡沒來找她,似乎從她的生活裡忽然消失了。她知道或許是易初和鬱塵歡說了什麼,但她不怪易初,反而要感謝她。心裡的確有些失落,卻又有些慶幸不必再面臨抉擇。自己一直都是個軟弱的人,若沒有易初幫她做決定,只怕她現在還夾在鬱塵歡和向佛之路上,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無需,日後也無需做任何吃食給那蛇妖。”聽了易心的話,易初冷冷的回道,兩個人便一同邁入了祠堂。進去之後,易初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蛇身的阮卿言。此刻,這蛇妖正趴伏在鐵籠裡,她細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蛇頭低垂著耷拉在身子邊緣,紅腫的爪子放在身體兩側,怎麼看都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看到阮卿言這幅樣子,易初微微皺眉,卻也沒說什麼,只是走到她面前,拿出懷裡的戒尺,在她的蛇身上拍了一下。這一下讓阮卿言抬起頭,望向易初。她早知道是易初和易心走了進來,畢竟這兩個人的味道阮卿言都記得很清楚。這會見易初來了又無緣無故打自己,阮卿言張開嘴對她嘶吼了兩聲,可肚子實在餓得沒力氣,嗓子也太疼了,她很快又把腦袋垂下去,沒力氣的趴著。

易初仔細算算,罰這蛇妖聽經文也有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昨晚的事情結束之後,易初想了很多,也打算了很多。她覺得阮卿言如今會這般放肆,都是自己對她太過縱容造成的。師傅早說過,妖都是極其狡猾且得寸進尺之物。

自己一開始不該給這蛇妖吃其他的東西,反正餓著她,她也不會死,若餓得厲害了,便會去修煉來對抗飢餓。都是自己太慣著阮卿言,才會使蛇妖變成如今這般。將自己的過失總結之後,易初覺得她不能再這樣任由阮卿言胡作非為下去,所以才會定下了如今的懲罰。

她用師傅走之前留給自己的符咒,把蛇妖困在鐵籠之中。每日要求她必須看完一整本經文,聽寺廟的小弟子和自己誦經。易初本以為這樣做阮卿言能靜下心去修煉,誰知一上午的時間過去,這蛇非但沒有老實的領悟佛理,倒成了這樣一幅要死不活的模樣。易初無奈的在心裡嘆息,孺子不可教啊。

“你可覺得我這般懲罰你是我錯了?”易初輕聲問道,聽她這麼一問,阮卿言立馬來了精神。她抬起頭,用那雙金珀色的大眼睛看著易初,急忙點頭,且還不忘吐吐信子,像是在埋怨易初懲罰自己的惡行。見她那委屈的模樣,易初輕嘆一聲,拎著關住阮卿言的籠子,帶著她到了蒲團前。

“你之所以會覺得我的懲罰過重,是因為你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本打算若你知錯,下午便放你休息,如今,怕是你還得繼續在這聽佛經了。”易初此話一出,阮卿言的身子一僵,隨後便抬起頭,十分淒厲的朝著她嘶吼。

見她扭搭著朝自己爬來,想要探出籠子咬自己,易初不躲亦是不怕,只是靜靜的看著阮卿言觸碰到籠子,又被那禁錮阻擋,狠狠的跌回去。許是這一下疼極了,阮卿言半天都沒有再起身,而是不停的吐著信子,連眼睛上都帶了層水汽。

“這鐵籠設有禁錮,一旦你想要出去,便會被符文所傷。蛇妖,若你能潛心修煉,我早晚會放你出來。你再繼續頑劣下去,怕是要一直呆在這鐵籠裡。”易初無奈的嘆息,看向阮卿言的眼神滿是失望。她不覺得自己的懲罰過重,若這一次還不懲罰阮卿言,難保她下次不會用妖術去禍害其他弟子。

聽著易初的話,阮卿言不再開口,她方才被禁錮所傷,全身都像是被火燒一般的蜇疼。她現在很想離開塵緣寺,回她的樂妖谷裡。她昨晚只是第一次用那種妖術,也不過是想讓易初同自己交佩而已,結果什麼都沒得到,反而弄成這樣。阮卿言想著都覺得委屈,不停發出嘶嘶嘶的低吼。

“誒…你這蛇妖,莫要妨礙我誦讀經文。”阮卿言發出的聲音讓易初聽得有些煩,她把籠子放到一旁,沒再理會她,而是同易心一起跪在蒲團上,默默的誦讀起經文來。易初一旦開始誦經,便是進入了不可打擾的狀態,看她念讀的那般認真,易心側頭看了眼趴伏在一旁無精打采的阮卿言,很好奇這蛇妖到底是做了什麼混賬事,才會惹得脾氣最好的易初這麼生氣,還如此懲罰她。

易初唸經文的時間很長,而對阮卿言來說更是折磨。她停止嘶吼,只是一動不動的趴著,若不是她的肚子還在起伏,倒真像是死了一般。易初誦讀完經文,看到的便是這幅模樣的阮卿言,連帶著目光也稍微緩和了一些。其實她這麼做並非只是單純的懲罰,也是希望阮卿言能夠把注意力放在修煉上,而不是去想交佩那種亂七八糟的事。可現在看來,似乎完全沒有成果。

見易心已經離開,易初拎起阮卿言,朝著自己的院落走去,將她放在房間的桌子上。即便要懲罰阮卿言,可易初自己的生活作息倒是完全沒變化。她去廚房拿了一個饅頭和一些齋菜,坐在桌前安靜的吃著。可今天吃這些東西的感覺,卻有些不大一樣。

易初細細的嚼著饅頭,明顯能感覺到有一道極其專注的視線盯著自己。她放下碗筷,抬起頭便見在一旁的阮卿言正趴伏在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哪怕是蛇身,卻也無法掩蓋那雙眸子裡傳遞出的專注和渴望。

易初又怎麼會不知道阮卿言是想自己把她放出來,再給她些吃食。想到自己前幾日罰了這蛇妖,可她非但不知錯如今還變本加厲,越是想,易初覺得自己越發不能心軟。她知道自己一時的心軟會讓阮卿言無法無天,等到哪天師傅雲遊回來,或許會做得比自己還過分。

將饅頭和齋菜吃完,易初把碗筷收拾好,又出去到另一個房間沐浴。待到她做完這些事回來,便到了要休息睡覺的時候。易初將經文拿起來,坐在桌旁輕聲誦讀,本意也是為了念給阮卿言聽。見易初晚上都不讓自己安生,阮卿言動了動嗓子,發覺沒那麼疼,才試探著開了口。

“禿驢…尼姑…”雖然聲音還有些沙啞,卻已經不再是沒辦法開口說話的程度,聽阮卿言用蛇身說了這麼句話,易初微皺眉頭,懶得和她計較,只是繼續念著手上的經文。見她沒反應,阮卿言反倒來了勁,她吐了吐信子,看著易初專注的只看經文,完全不理會自己的模樣,心裡已是煩極了。

“禿驢尼姑,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放我出去。”阮卿言低聲說道,她覺得易初這麼關著自己,根本是在故意欺負她,算她昨晚做錯了事,罰她這麼久也該結束了。

“關到你認錯為止。”易初淡淡的回道,連看都不看阮卿言一眼。

“你是故意想要關著我吧,昨晚分明什麼都沒做成,你作何這般認真。”阮卿言一想到這事,心裡是陣陣火氣,都怪易初師傅那個老禿驢,如果不是她留給易初那個玉佩,自己會成功了。

“蛇妖,你始終不知你錯在哪裡。你口口聲聲說什麼都沒做,皆是因為我身上的玉佩。若我沒有,想必不會那麼簡單結束。你用妖術蠱惑人心,是走上邪路的開始,若日後成功,便會成為孽障,終究會害了你自己。”

易初還是第一次說這般多的話,她皺著眉頭,眼中充滿了無奈何失望。對上她的視線,阮卿言發現自己竟是一句話都沒辦法接上。的確,如果易初身上沒有玉佩,自己昨晚或許會成功。阮卿言不想害易初,也沒打算害寺廟裡的其他人,可她清楚,算自己再怎麼解釋,易初也是不會信的。

說到底,易初是人,她從不相信自己。阮卿言知道自己有錯在先,可是易初不也從沒相信過自己嗎?她把易初當做這寺廟裡唯一對自己好的人,可現在來看,易初也並非是真的在意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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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的失落讓阮卿言無法答話,她低著頭不再說什麼。易初放下經文**休息,可一向極其容易入眠的她,今日卻難以安眠。夜半,她醒來看向鐵籠,發現阮卿言也根本沒睡,而是抬頭看著外面,不知道在張望什麼。即便阮卿言此刻是蛇身,可易初也能感覺到她的孤獨和失落。

自己…真的過分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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