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李風和紅隼離開風息堡後,走在路面乾淨平整,道路兩側種著花草的內城區街頭。

李風抬了抬手中的國王令狀,說道:

“我指的是這個,為什麼?”

“呃,這個……”

紅隼知道李風會問。

但關於七神庇佑者的預言,大地之環的高層曾要求他嚴格保密。

一來這種事情,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來,讓被預言者知道實情,多少會擾亂關於他的預言。

正午的陽光灼燒著大地,紅隼邊走邊斟酌著言語。

他曾讓阿姆在王城幫李風找一個人間庇護,以免李風被費爾總督左右,影響他追尋晉升半神的方法。

阿姆辦事,紅隼一直放心, 但紅隼怎麼也沒想到,阿姆為李風找到的,竟是國王的庇護。

這當中一定有大地之環高層,還有王城某些大家族的作用。

可如此一來也說明,參與此事的勢力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

但這件事要怎麼和李風說。

紅隼沒有李風睜著眼說瞎話的天賦,十秒鐘過去了,他還沒編出個所以然。

看著猶猶豫豫的紅隼,李風倒是多少猜到了一些。

“你們…我的意思是,促成國王頒佈令狀的所有人,是不是都想知道法拉尼爾的筆記內容?”

紅隼不說,李風也不想去問細節,但他依舊需要確認那些人的意圖。

聽到李風的話,紅隼苦笑了一下:

“那晚惡魔將秘密公之於世,現在沒有人不想知道法拉尼爾筆記的內容。”

“我明白了。”

李風看著前方寬敞的道路,默默回道。

想來也是好笑。

現在, 不光是月影藥劑背後的存在,想要他調查法拉尼爾。

就連大地之環, 還有那些認識的, 不認識的,都在想方設法讓他調查法拉尼爾。

“我需要風暴島最詳細的歷史。”

李風忽然說道,而後他又附加了一句:

“也要島上所有貴族的家族史。”

既然事已至此,不管大地之環,國王,還有其他某些勢力的目的是什麼,至少現在他們目標相同。

反正李風自己也要去調查,還不如趁著他們目標相同的時候,多借用些他們的資源,儘快完成這件事。

況且。

與總督相比,那些勢力至少在一開始,就給李風在身份上帶來了巨大的好處。

兩方利益交換,有來有往,也是合情合理。

這也正是李風沒有排斥他們的最根本的原因。

那邊,紅隼聽到李風要檢視歷史的要求時,先是一愣。

心中明白李風意圖後,紅隼有些佩服他的果決。

然後紅隼自己也不再多說什麼, 只道了聲:

“好。”

……

時間過的很快, 兩天之後的清晨。

李風在教堂的寢室內,收拾自己從各種風暴島歷史中記錄下來的手稿。

這些島嶼歷史,以及家族歷史的書籍,都是紅隼讓白楓莊園為他準備的。

而且這些書籍,很多都是大地之環內部十分隱秘的記錄。

就算在風暴島最大的圖書館裡,都不可能找到如此齊全,以及沒有掩蓋刪減的內容。

而李風,也順利從中找到了,符合伍德郡人,巨人族後代,還有擁有城堡的貴族,這幾點要素的家族。

這個家族的姓氏是——阿爾文。

但另李風十分驚奇的是。

上一代的阿爾文夫人,竟是他曾經在伍德郡志中看到的,那位死後屍體卻秘消失的人。

至於法拉尼爾,李風從龐大的歷史資料中,只找到了兩個地方記載了這個名字。

一個是百年前的一封從戰地寄回的家書。

寫信的人是一名戰場上的士兵。

他在寄回家的信中曾提到,他在北方戰場時,曾遇到一次極大的危難。

但幸好,他被一個神秘的專門獵殺惡魔的狩獵人所救。

據寫信人信中表述,這個狩獵人名叫法拉尼爾,他和寫信人一樣,都是伍德郡人。

或許是念在老鄉情誼,一直孤身一人的法拉尼爾,決定將寫信人送回人類營地。

在尋找人類營地的路上,他們一起生活了半個月。

據信中所述,狩獵人法拉尼爾本領高強,但脾氣古怪。

他雖是人類,卻從不和人類來往。

寄信人還在信中用誇張的語氣寫到,這個法拉尼爾竟和神秘海中的美人魚有往來。

而且,他還是木精靈的座上賓。

在這封信上,狩獵人法拉尼爾十分傳奇,可最後也僅限這封信上。

至於另一處關於這個名字的記載,則是一份五十年前的小報紙。

小報紙上有一則不起眼的廣告,說的是有人發明了一種藥膏,可以百分百去除疤痕。

而這藥膏的發明者之一,正是法拉尼爾。

這廣告吹噓的神乎其神,李風立刻意識到,這藥膏或許不是普通藥膏,而是某種鍊金產品。

但李風又去找了這期報紙之後的幾期報紙,卻發現那則廣告消失了。

再之後,竟是一些購買者鬧到報社,報社不得以發聲明道歉的新聞。

所以,兩個法拉尼爾,一個狩獵人,一個疑似煉金術士。

狩獵人法拉尼爾強大又神秘,煉金術士法拉尼爾卻是個,令人痛恨,又顯得有些悲催的騙子。

所以,到底哪個是真正的,和燧石,和筆記有關的法拉尼爾呢?

李風曾為此在紙上列出所有條件,又寫寫畫畫半天。

之後他越來越覺得,這兩個人或許都是法拉尼爾。

誰又規定,和燧石,和筆記有關的法拉尼爾必須是一個人呢?

或許人家是子承父業呢,由有誰好說。

不敢完全信任自己的猜測,李風拿出佔卜者的拆信刀。

一遍流程走完後,被拆信刀拆開的信紙上,顯示:

“爸爸的爸爸是爺爺,兒子的兒子是孫子。”

看著這個不說人話的結果,李風笑了。

他的結論沒有錯。

“曾——”

火柴劃出火花,燃氣火苗,李風將他所有用於推演的草稿紙,付之一炬。

清晨的陽光照耀大地。

風息城外城區又進入了新的一天,重建工作還在繼續。

已從各種史書和資料中收集完資訊的李風,一身輕鬆的去往裁縫店。

那日,希亞資助了李風3000金的跑路費,所以現在,李風在財務方面,是相當寬裕了。

由於李風是海難開局,沒有任何隨身物品。

除了到紫金花教堂成為教士後,教堂發給他的兩套教士服外,李風還有一套能穿出門的衣服。

既然要去伍德郡,那麼一些必備的行李還是要置辦的。

正裝,襯衣,禮帽手杖,這些行頭李風各買了兩套。

一套是質量和價格都在中上等的,而另一套則是最貴最好的。

置辦好這一切,李風又去了趟火車站。

和玩家世界的火車不同,遊戲世界的蒸汽火車站猶如博物館裡的古董展區一樣。

在盛大且無邊無際的白色蒸汽中,李風買了一本風暴島地圖,和一張列車時刻表,還有一張去往風暴島最南端溼地郡的車票。

這輛火車三個小時後發車。

在這段時間裡,李風不急不忙,猶如招搖過市般的回了教堂。

他簡單收拾了幾乎沒有的行李,然後毫不避諱目的地的與每一位教士告別。

最後,他回到火車站,登上了那列火車。

在這段時間裡,李風沒有換上新衣服。

他依舊穿著黑色的教士服,手裡拎著剛買的白色行李箱,黑色與白色相配,讓他在人群中頗為顯眼。

很快,在一陣長長的鳴笛中,火車緩緩開動。

由於李風購買的是超長途火車,所以這列火車上多是可供人休息的包廂。

或許是因為始發站的緣故,此刻這列火車上人不多。

走過人員稀少的長長通道,李風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包廂。

澹然的看了眼身後,他進入了這間包廂。

只不過,沒過不一會,李風就聽到,他前後兩個相鄰的包廂,依次傳來三五個人進入的腳步聲。

但與火車上慣常的嘈雜不同的是,這些人進入包廂後,十分安靜,就好像他們都在暗中偷聽著什麼。

正在悠閒看著列車時刻表的李風笑笑:

‘果然,來的挺快。’

與現代火車相比,蒸汽火車可以說非常慢了。

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已經進入夜幕的景色,李風吃完了火車服務員送來的晚餐。

又過了一兩個小時後,沒什麼娛樂設施的火車上,很多包廂裡的乘客已經熄燈休息。

李風也是如此,他關上燈,但沒有休息。

藉著黑暗,他換上了新買的價格質量中上的那件黑色正裝,帶好禮帽,拿上手杖,又帶上了一副金邊眼鏡。

之後,他又把白色行李箱上,貼著的白紙全部撕掉,讓行李箱露出他原本的褐色。

改頭換面後,李風把教士服和白紙全部放進系統揹包。

至此,從外觀上,他已完全換了一個人。

正在李風將一切都收拾妥當後,火車正好緩慢進站。

聽著站臺上的高聲吆喝,他已到達烈馬鎮。

火車的門開啟,有乘客上上下下。

黑暗的包廂中,李風進入影界。

眼前瞬間變的黑白扭曲,但同時也亮了不少。

跟隨著不算多的人流,李風下了火車。

改頭換面的裝扮是一道保險,甩掉跟蹤者,他最為倚仗的還是隱匿者的兩項能力。

從風暴島的歷史和地理書籍中。

李風得知烈馬鎮地址位置關鍵,是風暴島重要的交通樞紐。

這裡有著比風息城還龐大的火車站,客運火車,貨運火車在這裡全天候來往不絕。

混跡在繁忙的人群中,李風確認他已經甩掉了跟蹤他的人,才找了個隱蔽的地方現身。

至於跟蹤他的人是誰派來的,李風並沒有去探究。

不管是總督的人,還是國王的人,或是其他什麼勢力的人,他們都只為了法拉尼爾筆記的線索。

但不管是誰,李風都不願讓他們跟著。

混跡在忙碌的人群中,李風壓低了帽簷,排隊買了一張即將發車的火車票。

而這列火車的路線,正是會經過伍德郡。

拿到票後,李風心中感嘆。

幸好上列火車沒有晚點,要不就算手握列車時刻表,自己也無法把時間安排的那麼好。

夜色依舊,很快,李風正式坐上了去伍德郡的火車。

因為換成的緣故,原本從風息城到伍德郡只要兩天時間,但李風堪堪用了三天。

從第一次踏上蒸汽火車後的三天,迎著清晨薄光,李風終於到了伍德郡。

藉助隱匿者的能力,李風再次成功擺脫掉了等在伍德郡的跟蹤者。

而後他僱了輛馬車,去往阿爾文莊園。

五十年前,阿爾文夫人中年去世,但葬禮結束後不久,她的墓便被人挖開,屍體也不見了。

最後阿爾文先生一番調查,找到了他妻子葬禮上出現的那個,說可以復活阿爾文夫人的瘋癲鍊金師。

可當眾人找到他的時候,那位鍊金師竟早已飲彈自盡。

但他無疑是最有嫌疑的,只是,直到最終,眾人也沒有在鍊金師住所附近,找到阿爾文夫人的屍體,或是什麼線索。

李風想起這樁懸桉,又結合他在五十年前的小報紙上,看到的那則去疤痕藥膏的發明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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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風高度懷疑,那個瘋癲的鍊金師,也是去疤痕藥膏的發明者之一——孫子輩的法拉尼爾。

伍德郡是內陸地區。

這裡不像風息城,沒有密集的居住區,也沒有碼頭,沒有巨大的蒸汽船。

這裡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小山,以及作物繁盛的田園。

李風乘著馬車走在田園小路上,看著兩側風光,左右無事,李風開始和馬車伕攀談打聽起阿爾文莊園來。

“唉,這裡已經荒廢很久嘍。”

馬車伕指著已經漸行漸近的城堡,說道:

“我記得阿爾文先生死後,他的獨生女就住到親戚家去了。

後來,這個莊園連帶城堡,就賣給一個木材商。”

馬車伕是本地人,有些年紀,知道的事情比較多。

“可後來啊,山上總鬧鬼,木材商就嚇得搬走了。

至於那鬼啊,人們都說那是受詛咒的巨人的鬼魂,不讓他家的城堡被外人住。”

馬車伕回頭看向李風:

“唔……你不知道吧,阿爾文家族祖上,曾和受詛咒的巨人聯過姻。

所以你看……”

馬車伕指著已經能看清具體細節的城堡,對李風道:

“你看那城堡上,還有許多拿著斧頭的巨人凋塑哩。”

李風的目光一直盯著城堡,確實,這就是他曾在幻境中看到的城堡。

幻境中的第一處場景已經找到。

看著已經荒廢許久的城堡,李風忽然想到另一件事,他問馬車伕道:

“你剛才說鬧鬼,是在哪裡啊?”

“山上。”

馬車伕拉了下韁繩,讓馬車慢下來。

然後他一指右邊連綿的小山,說道:

“就是那片樹林裡,但具體是哪裡我就不知道了。

鬧鬼這種事,我也是聽說,可沒膽量親自去看看。”

順著馬車伕手指的方向,李風看向那片樹木茂密的山林,心中有了想法。

他讓馬車伕停車,又付了他錢。

在馬車伕徹底走遠後,李風一手提著手杖,一手握著左輪,登上了那片連綿的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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