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旅人世界的紙嗎?”

9月15日,午夜11點,距離週期結束,迴歸玩家世界還有1個小時。

因在上個週期結束前,李風發覺那套珊瑚卡牌上的人魚肖像起了變化。

他心中有疑慮,就用手機拍下來,又列印成照片。

為了萬全,他還把照片收進系統揹包,也就自然帶來了無盡之海的世界。

原本只是無心之舉,沒成想,卻聽到疑似這副卡牌的來龍去脈。

拿起桌上李風推過來的相片,黛蘭娜驚奇的前後翻看。

摸著光滑厚實,邊角裁切的十分規整的相紙,人魚驚歎:

“沒有超凡的世界,竟然能做出這麼好的紙。

誒,你們那個世界的人,平時都用這麼好的紙嗎?”

“不是。”

李風想著解釋了一句:

“只是用於沖印影像的紙。”

“沖印…影像?”

黛蘭娜念著她從未聽過的詞,邊嘗試理解邊觀看相紙上的影像。

“真是神奇呀——”

細看著一張張照片,黛蘭娜感覺她明白了什麼叫沖印影響。

“我想……這些紙上的圖畫,一定不是人畫上去的吧。”

“對,某種成像技術。”

李風點頭確認。

“也是科學?就像那些會冒熱汽的船,還有機器一樣?”

這幾天黛蘭娜親眼見識了當下的科技造物,和她所在的那個落後紀元相比,很是新奇。

“算是吧,都是可以提高效率的東西。”

“你們的世界真有意思。”

黛蘭娜笑著感嘆了一句,然後迴歸正題,她遞出一張相片,相片上的珊瑚卡牌刻滿了繁星:

“這些星星並非沒有規律,或是為了美感刻上去的,它們是一幅密碼,指引著寶藏的方向。

這幅畫上的每一處細節都極為精準,所以我才說它絕不可能是人畫上去的,畫畫可畫不了這麼精準。

我猜想…你應該是已經擁有了這樣東西,然後你用你們的…嗯…你們的某種成像技術,沖印…了影像。

我猜的對嗎?”

黛蘭娜明亮的眼睛看著李風,期待著他的回答。

李風點了下頭,黛蘭娜的說法基本沒有問題。

終於猜對一回的人魚展開笑顏,然後她從手上諸多照片中抽出一張,問道:

“那麼來茵先生,你是如何在茫茫世界,找到悼歌祭司的?”

‘悼歌祭司嗎?’

明亮的煤氣燈下,李風看著被黛蘭娜抽出來的照片,它上面顯示的正是那張刻有人魚背影的卡牌。

看黛蘭娜的反應,李風大致猜測出,另一半被帶走的神格,大機率就和這位悼歌祭司有關,便直截了當:

“我認識你故事中的旅人,也認識他女兒。”

“什…什麼?”

雖然已經吃驚過很多次,但黛蘭娜忍不住再次吃驚。

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呢?或者說……

黛蘭娜垂下眼睛,言語虔誠:

“或許這一切都是創世神的意思,他對你早有安排。”

李風沒有回答,只忍住了嘴角的微抽。

他不信仰系統,更不信仰創世神,究其本心,他只想擺脫被牽著走的命運。

“另一半神格確實是被悼歌祭司帶走的,她是負責守護神格的人魚。”

黛蘭娜繼續解釋:

“我從同伴那裡聽說,當年為了能讓她和神格一同去往旅人的世界,族長用了法術,讓悼歌祭司沉睡在心之珊瑚裡。”

“嗯——”

李風明白了前因後果,只是他依舊最關心:

“我如何才能從悼歌祭司那裡拿到神格?”

“誒,你還真是……”

李風絲毫不關心其他,讓黛蘭娜感覺她對話題的掌控力完全為零,只能無奈笑道:

“悼歌祭司不是超凡者,她還沒有踏上超凡之路,如果你想讓她醒來,最好讓她感受到一點超凡的力量。”

黛蘭娜說著站起身,她笑意嫣然的將照片還給李風,然後說道:

“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有可能會很危險。”

“什麼意思?”

李風不明所以。

“你錯過了認清心內弱點,還有遺憾的機會。”

黛蘭娜指的是,李風那天躲過了日暮島人魚的誘惑,他沒能藉此看清本心。

“神格哪裡是那麼容易就得到的,悼歌祭司或許會像我一樣,不要報償的幫助你。

但是在你強迫神格和你融合的時候,它會影響你的心智。

它會把你內心的弱點放到最大,遺憾也會放到最大。

如果心魔太重,神格會棄你而去,或者更可怕的,它會奴役你。

其實,進入人魚的幻境是一場修行,幻境會讓你看見本心的弱點和遺憾。

只要維持住心中清明,不被其控制。

那麼今後不管再遇到什麼,都難以透過心智影響你,神格也是。

不過有點可惜的是,你錯過了修行機會。”

黛蘭娜說著看了眼座鐘上的時間,接著她走進李風身邊,海藍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些許情愫:

“一路順風,祝你好夢。”

之後,有腳步聲在李風身後響起,黛蘭娜離開了書房。

……

清冷的月光垂進漫漫長夜,現在已是午夜11點30分。

李風簡單收拾了東西,座靠在床上。

為了快速適應本週期穿越前的光線,他關了燈,任遙遠的月亮照進室內,到處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黛蘭娜關於弱點與慾望的說法,讓他忍不住沉思。

而且她還說過一句更讓李風在意的話:

“在經歷萬般冒險前,誰還不是個有弱點的普通人。”

是啊,在為了生存抗爭之前,誰還不是普通人。

思緒回到第一世喪屍爆發之前,他也是普通人,有父母,還有青梅竹馬相戀多年的未婚妻。

李風想起在他小時候,父親很嚴厲,每天督促他學習。

但具體是什麼時候,應該是他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起,父親變的慈祥了,不再三句話離不開學習。

再後來,李風記得清楚,當他有了穩定工作後,父親的生活突然就輕鬆了。

他不再為錢奔波,終於有時間和棋友下象棋,但白頭發已經佔領了他的鬢角。

母親呢,李風對母親的印象除了很溫柔,很愛自己,就是廚藝特別好。

母親會做一種叫做艾草青糰子的糕點,軟糯青蔥的皮,各式各樣的餡兒,自己從來都吃不膩。

可時至今日的現實卻是,那種味道,李風已經一點也不記得了。

不過他還是知道,在他後來還算漫長的人生中,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艾草青糰子。

除了父母,在李風那一世的人生中,還有一個對他至關重要的人,就是兒時是玩伴,在一起二十多年,最後成為未婚妻的蘇清瑤。

他們之間,沒有驚天動地死去活來的戀愛,但多年來細水長流的感情,與日日相處的默契,已經讓她無法替代。

“他們就是遺憾吧?”

暗澹的房間內,李風輕輕自言自語。

內心各種奇怪的感情湧來,明明都是自己的至親至愛,可李風卻發現近些年來,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過他們了。

可同樣奇怪的是,明明已經成為逐漸遺忘的過去式,但現在回憶撲來,心裡卻依舊難掩遺憾和難過。

桌上座鐘的秒針不住前進,李風沉默著。

歸根結底,在第一世的喪屍災變前,他只是個平凡的人。

有著平凡的生活,平凡的願望。

而現在,他也不過是個想要擺脫被牽著走的普通人。

與之前相比,也只是手段多了點,內心堅定了點,更知道怎麼向前看了而已。

自我分析良久,李風認為黛蘭娜所說的情況不至於出現。

不願毫無結果的繼續沉浸在遺憾中,李風立刻驅散了心中回憶。

拿出那張有著悼歌祭司的照片,照片中的人魚背對著他,應該依舊處於沉睡狀態。

但李風有印象,在與血祭事件之前相比,悼歌祭司的背影還是有變化的。

她在慢慢轉過身來。

‘血祭事件,超凡大範圍的降臨玩家世界,超凡能量喚醒了悼歌祭司,她正在甦醒。’

李風回想著黛蘭娜提供的線索:

悼歌祭司不是超凡者,她還沒有踏上超凡之路,如果你想讓她醒來,最好讓她感受到一點超凡的力量。

‘黛蘭娜所說確實沒錯。’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樣才能讓她心甘情願交出神格。

月上中天,午夜以至。

隨著一陣淺淺的眩暈,李風眼前出現系統提示:

【第九週期結束,所有玩家迴歸玩家世界,第十週期開始。】

隨著提示,淺淺的眩暈感襲來。

觸感柔軟的床鋪,記憶中的清香,李風知道自己回來了。

但就在他剛想睜開眼睛時,心中勐然警鈴大作。

略一感知,竟是前幾日剛剛學會的狩獵人傳承——危險預警觸發。

‘穿越前我是在家裡的,怎麼可能?’

屏氣凝神全力戒備,李風正快速思量,耳邊卻傳來纖細的“嗚嗚”哭聲。

這聲音第一秒聽著陌生,第二秒聽著熟悉,第三秒突然和記憶中重合。

“嗚嗚”哭聲繼續傳來,李風心臟勐地漏跳一拍,驟然睜開眼睛,只見一張記憶深處的臉。

“你醒了!?”

在李風震驚的目光中,蘇清瑤停止了哭泣,然而下一秒,她勐地緊緊抱住李風,哭的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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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李風你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又陷入噩夢了……”

沒管抱著自己哭的人,李風坐起身,環顧房間,這不是他家。

細細感受,周圍的一切有微微起伏的漂泊感,所以,這是在船上?

還有,李風目光垂下,看向正抱著自己腰,頭抵在自己懷中,哭的梨花帶雨的蘇清瑤,他第一世的未婚妻。

‘她不是蘇清瑤,真正的蘇清瑤早就死了。’

李風雖然不甚清楚自己遭遇了什麼,但當下至少保持住了心中清明。

還沒摸清對方路數,他打算先見機行事。

“你剛剛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因李風半天毫無言語毫無動作,蘇清瑤仰起頭,眼睛紅紅的看向李風,帶著哭腔喏喏道:

“李風,你是不是又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她說著輕微抽了下鼻子,因為昂著頭,淚水從眼角滾落下來,滴在李風的手上。

李風則望著這張臉,那是陪伴了他多年,曾經最熟悉的臉。

可時別二十餘年今日再見,他竟勐然發覺,不該忘記的人都忘記了。

繼續看著‘蘇清瑤’,距離很近,她的眼眸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

李風奇怪自己竟然沒有立刻結束這場欺騙。

心中的清明依舊穩固,可即便如此,李風竟也說不清他選擇繼續,是真為了看清楚對方手段,還是自己心中的遺憾在作祟。

‘呵,人魚的幻術果然厲害。’

懷著別樣複雜的心情拉扯良久,李風應了一聲:

“嗯。”

表演繼續,抽離自己的感情,他開始有點好奇對方要怎麼演了。

好像得到早已猜到的回應,蘇清瑤沒有太過震驚,白淨好看的臉上只有難過一閃而逝。

而後她低下頭快速用手背抹掉眼淚,再抬起頭來時已經換上了一副堅強樂觀的樣子:

“不記得也沒關係,我會幫你慢慢想起來的。”

蘇清瑤說著直起身,她跪在柔軟的床上,視線儘量與李風平齊。

然後雙手攬住他的脖子,鄭重說道:

“李風,我會陪著你的,什麼時候我都會陪著你的。

你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要緊,因為我都記得,我會慢慢幫你全都想起來的。

因為我愛你,我知道你所有的一切。

我知道小學一年級在學校里拉褲子,因為是我幫你偷偷告訴老師,陪你回家去換衣服。

我知道你二年級跑步比賽全班倒數第一,但你不服氣,苦練一念,三年級比賽時,你跑了全年級第一。

我還知道上初中時,有條蛇爬進學校花壇,當時所有人都嚇壞了,結果你徒手就把蛇抓了,然後買給外面的餐館。

為此你還被樹立成安全教育的反面典型,在全校大會上通報批評。

之後的事還有很多很多,我都知道,因為你做這些事時,我都陪著你。”

蘇清瑤說著抱住李風,頭放在他的肩上,在他耳邊繼續輕聲說:

“你不記得我也沒關係,不愛我也沒關係,反正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噩夢怎麼折磨你,我都會在你身邊,一直都在。”

感受著蘇清瑤親暱的話語,還有她親暱的動作,李風心中五味雜陳。

就像被讀取了記憶一樣,剛才被提起的那些陳年舊事,無疑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但她親暱的話語,還有她扮演的人,竟讓李風本能的希望,希望現在的一切都是真的。

只是。

“我們在哪裡?還有你說的噩夢又是什麼?”

看‘蘇清瑤’久久不撒手,李風問道。

“我們在海上呀,蜜月旅行。”

許是見李風主動跟自己說話,‘蘇清瑤’很開心,她放開李風的脖子,但又緊緊抓著他的手。

被拉著從床上下來,走至窗邊,李風透過窗戶發現,外面果然都是海水。

只是現在正值午夜,海面上只有身下這艘遊船的燈光。

“喪屍已經被完全清除了。”

‘蘇清瑤’彎著眉眼,開心的說道:

“值得一提的是,在最後的大戰中,是你徹底消滅的它們的!

不過……”

說到這,‘蘇清瑤’落寞起來,她緊緊摟住李風靠在他身上:

“但你也受了很嚴重的心理創傷,有時會進入噩夢看到幻覺。

而且每次噩夢醒來,你都會認為這裡的你死了,我也死了,大家都死了,然後你穿越去了其他世界。

在其他世界裡,你經歷了很多事,有快樂的有危險的,然後一朝夢醒,你又回來了。

可你會忘記很多東西,有時忘記了爸媽,有時忘記了我,有時更是連你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所以每次你睡覺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害怕你又進入噩夢,流連在你夢中的世界,然後忘了我。”

‘蘇清瑤’說著昂起頭,楚楚又哀怨的看著李風:

“熬過了世界末日,我們真的是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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