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直了身體, 緩緩開口, 給我講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也叫旗木卡卡西,木葉上忍,第六代火影,父親早亡, 擁有一隻寫輪眼,繼承了友人的意志, 背負著罪惡活著。

他的老師死在了師母生產的當夜,他的隊友死在他的手上,他愧疚, 嚎哭, 甚至沒辦法面對一切。

他把自己活成了別人的樣子,他帶著隊友的眼睛, 替隊友看著這個世界。

然後,他與昔日的隊友敵對, 那家夥喊著‘卡卡西你是個贗品’,可卡卡西明明發現, 說這話的時候, 宇智波帶土在哭泣。

哪個是虛假的世界, 哪個又是真實的世界?

“可是我的世界裡沒有你, 三日月。”卡卡西的神色有些複雜:“一切都不一樣了。”

“……沒有我嗎?”

這孩子。

如果按照他所說, 現在的卡卡西擁有了未來的記憶,或者是未來的卡卡西重生,回到了他的過去。只是這種說法的真實度也有待商榷, 而這種做法,又算不算是改變歷史呢?

原諒我的職業病,即使不在主世界,我也總是在思考這些問題。

“父親是自殺的。”他沉默半晌,才艱難地開口道:“所有人都在責備他,他死在了一個雨夜,就躺在我面前,蜷曲著身體,血水流了一地。”

“他的名字甚至不能被刻在慰靈碑上,別人說他是畏罪自殺。我曾經怪過他,以為他是個懦夫,帶土告訴我,木葉白牙其實是英雄。”

“可現在,我經歷的一切都不同了。”他猛地抬頭:“三日月宗近,在我的世界中,從未見過你,還有安井,我也沒有見過他,曾經的木葉並沒有這個人……對了,還有藥研。”

“他是誰?你們是誰?還有父親……他沒死,我知道他沒死,可他為什麼不想見我?”

聽到他的質問,我也只能嘆息出聲。

真實與虛假本就沒有特定的界限,我無法評判他經歷過的一切是真實,我也不能說現在這個世界就是虛假之物,卡卡西能夠經歷這些,也是屬於他的緣。

應該珍惜才是。

“那麼請聽我慢慢說吧,旗木君。”茶香嫋嫋,我抬手飲下半杯潤喉,澀意從舌尖氤氳開來,最終化為甘甜。

“安井是前任火之國大名的貼身侍衛,而他與火之國大名相識的契機,就是三日月宗近。”

落魄武士撿到一把華貴的太刀,將它獻給愛刀如命的大名,並且藉此留在了大名的身邊。木葉的旗木朔茂接到護衛大名的任務,他們二人本就是好友,加上旗木朔茂救了大名的性命,所以那柄太刀,就成為了大名的謝禮。

安井並不喜歡忍者,但他卻將旗木朔茂視為好友,朔茂離開時,他們二人約定改日再見。

再次相見,卻是火之國大名去世之後。

這是我第一次對卡卡西說這種事情,包括他父親經歷的一切,也包括我們為朔茂所做的事情。英雄也好,懦夫也好,只是別人給旗木朔茂的評價,旗木朔茂經歷的一切並不是意外,而是陰謀。

“什麼?!”

他猛地站了起來,冷聲開口道:“你說是陰謀?”

……你是傻白甜嗎,六代火影先生。

這倒也不怪卡卡西,旗木朔茂出事的時候他年紀還小,火影為了怕他心生芥蒂,當然要想方設法掩蓋真相,即使他後來成為了火影,也學會政治鬥爭勾心鬥角,但當年的一切都成為了往事,再去追究也沒有線索了。

旗木卡卡西跟他的父親一樣愛著木葉。他經歷了苦痛,卻也仍舊珍惜這個村子留給他的溫暖。他是個好孩子,但我不該瞞著他,他有權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都做了什麼,也有權知道這個世界的所謂‘真實’。

“你是那柄太刀的主人嗎,三日月?”他思索半晌才開口問道:“那麼你是誰,跟前任火之國大名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種問題,我不由抿唇微笑。

“我似乎從來沒有跟你講過這柄太刀叫什麼名字吧。”

卡卡西聞言搖頭。

“我的名字叫做三日月宗近,而這柄太刀,名字也叫做三日月宗近。”

“我,即是他。”

“……什麼??!”

能夠看到瞪大眼睛連面罩都遮不住的顏藝版卡卡西,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值得紀念,值得紀念。

“聽起來還真不可思議呢。”卡卡西的接受能力倒是很強。起初倒是有些失態,過會兒就完全恢復正常了:“那麼……三日月,我想問一下,當年那件事情,三代目大人是否參與其中。”

讓一個愛著木葉的火影聽到這種訊息的確極具衝擊力。可是所謂的‘愛’是在一無所知的基礎上,聽起來也太過悲慘了。他有權利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經歷這麼多苦痛,為什麼會經歷種種不公。木葉白牙是英雄,最終卻被逼到絕路,卡卡西是朔茂的兒子,他有權知道真相。

“如果是猿飛的話,他是木葉內部唯一知道你父親還活著的人,而現在朔茂也與他時常聯絡。”

“至於他是否參與其中……我只想說,他不想讓朔茂死去,只是勢單力薄。”

如果卡卡西選擇怨恨木葉,怨恨這個世界,我也不會有半點意外。猿飛也好,木葉的高層也好,甚至是所有的平民和忍者們,他們都是逼走朔茂的幫兇,卡卡西心胸開闊,但遇到這種事情,就算是反應過激,也沒人會覺得他做得不對。

“啊……我知道了。”

他雙目低垂,指腹似乎在摩挲著茶杯的邊緣,他的語調非常平靜,我聽到了疲憊,聽到了不甘,卻唯獨沒聽到怨恨:“非常感謝,三日月先生。”

“能夠聽到父親還活在世上的訊息,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抬頭的時候,臉上又掛了溫柔的笑容:“我想我是怨恨的,但我愛木葉,就算別人無法貫徹火之意志,我也可以做到。”

我在這一瞬間突然覺得,朔茂果然有一個好兒子。

經歷苦痛悲傷和絕望後,仍舊選擇了光明,選擇放下仇恨,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卡卡西能夠輕而易舉地說他選擇這種道路,並且他說的一切都發自內心。

我自愧不如。

“那麼朔茂呢,你想要見他一面嗎?”

“老爹啊——”

他彎起眸子,伸了個懶腰,道:“見與不見,其實都沒什麼差別,他活著,真是再好不過了。”

“是啊,活著,真是再好不過了。”

對於六代目旗木卡卡西來說,他所熟知的歷史已經改變,而對於如今的上忍旗木卡卡西來說,他所經歷的這一切都只是‘當下’,沒有什麼改變與沒改變的說法。我無法判定自己的做法或者經歷的這一切是否跟時間溯行軍的目的一樣,我也不知道歷史是否真的能被改變,對我來說,如今也只是活在當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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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維護歷史’,究竟到底有什麼意義?我到現在都百思不得其解。

卡卡西早就擁有了未來的記憶,他救下帶土和琳,當初導致同伴們反目成仇的源頭消失。如今大家都還活著,而他也不知道,如果師母仍舊懷孕生產,九尾會不會暴動,沒有了帶土作為宇智波斑的棋子,老師會不會仍舊失去生命。

他忐忑不安,並且以此為目標,努力變強。

“如果想要改變歷史的話,就請努力改變吧。”

從天下五劍口中說出這種話,未免太過可怕了——但是啊,即使是我,也無法免俗呢。

刀劍和人類其實沒什麼兩樣,有了心就有了慾望,有了慾望就有了執念,就如同不動行光當初想要在本能寺救下信長,我想與足利義輝再見一面一樣,這些是我們的執念,而卡卡西的執念,也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歷史真的能被改變嗎?我們回到過去,是真的回到自己所在空間的過去了嗎?已經發生的事情真的可以全部抹消嗎?如果真的改變了歷史,那未來的一切是否也會受到影響?

我不知道,時之政府也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

人們總是在為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做出努力,並且堅信自己才是正確的那方,溯行軍如此,時之政府也是。

而刀劍男士,也是如此。

正確與錯誤,這本身也也是主觀定義,人們認為這是對的,那麼它就是對的;人們覺得另一件事是錯的,那麼它就應該被更改,而這世間萬物,又何嘗不是有自己的規律?也許人類一廂情願認為的正確,也只是他們擅自選擇的一條線而已。

又或許,這一切都沒有正確,也沒有錯誤,一切順其自然才好。

時間與空間,人類窮極一生也無法認清他們的本質,它們無法被征服,也無法被徹底解析。刀劍們跨越時間的洪流,作為旁觀者注視著一切,結果最後卻投身其中,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呢?

啊……所以老人家不能多想,思慮過多,會禿頭的。

“那麼請注視著我吧,三日月殿下。”

卡卡西似乎做了什麼決定,他語氣沉凝,擲地有聲:“順便也注視著,我想要的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字數還是不夠,進去了漫長的卡文期,難過地團成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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