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chapter,70
有關於宴會, 讓人十分苦惱的是後續工作——包括打掃殘局, 洗碗刷盤，整理用物。
能者多勞，鶴丸國永，一切都交給你了。（其實並沒有）
喧鬧過後又是安靜, 大家又開始了正常且有序的生活，每天出陣與內番都安排得十分合理, 偶爾會有假期，大家會三三兩兩跑出去逛萬屋，買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回來, 本丸內漸漸多出許多歡聲笑語。
這才是普通的生活吧, 雖然距離真正的坦誠以待還有一段距離，但至少表面上已經能夠和平相處了, 我的要求不高，真的。
而我也參加了不少審神者的聚會, 由此作為切入點，也跟許多資深的審神者交談一二, 瞭解到不少資訊。因為審神者都有自己的工作網站, 經過別人指點, 我回到本丸後就開始進行搜尋, 一來二去, 也查到不少跟原來本丸有關的舊聞。
本丸的突然消失，這並不常見，或者說是絕無僅有的事情。我很容易就在論壇上找到了當初本丸的編號, 時之政府應當是有人在隱瞞訊息，能夠查到的資訊都不算太過重要，但只要有一點細節，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我找尋了許久，才找到當時審神者使用過的id，他曾經發過帖子，只是這賬號如今也會棄之不用了吧。
死馬做活馬醫，我還是根據那個id給他發了郵件過去，關上電腦時，我還在思考，若他真的看到了那條訊息，是否會給予我一些回應呢？
但願吧。
從某種方面來講，人類其實是非常可怕的物種，他們無時無刻不處於爭鬥之中，有人會成為爭鬥的犧牲品，而當時發生的事件最終都被強行變成茶餘飯後的閒話，有關官方資料卻完全沒辦法搜尋到，想要瞭解真相就變成了非常困難的事情，他們想要息事寧人，就遮住了別人的眼睛耳朵，讓他們不去看不去聽，那麼這件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
審神者與他的敵人之間的爭鬥應該是兩個家族之間的爭鬥，審神者落敗，但很顯然對方也沒有贏，可能到最後，審神者才是獲勝的那個。他被家族除名，靈力消失，並不代表他失去生命，也許這種結局對於他來說算是好事，只不過我需要繼續尋找，希望能夠得償所願。
只是我想與鶴重逢，即使是我，與舊友和摯愛分別後也會有難過的感覺。這與是刀劍還是人類無關，更與年齡和閱歷無關。
我因為不知名的原因來到這裡，而鶴還在等我回家，幸好還有夏目君，如果他能夠順利回到他的世界，在拜訪鶴丸時將訊息帶到就更好了。我無法回去，卻也不想他為我而擔憂。
而讓我產生興奮感的，卻是手機郵箱裡關於上次所發郵件的回覆。
對方回答：好的。
他是對我的邀請做出了回應。我邀他出來見面，而他現在答應了——而不知為什麼，我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對方一定是曾經的審神者，而不是別的什麼人。
這是一次前路未知的舉動，我沒有去求證，也不準備帶誰一起去赴約。只是一封郵件而已，回覆者還是已經消失多年存在，這是否值得信任？又值得孤身一人前去冒險？我不知道。
當然，我已經沒有時間思考對方到底是真是假了，因為還有五分鐘，我就要到達約定的地點。當然不是時之政府的地盤兒，而是現世。
審神者專用通道真是個值得誇讚的設施。
我們約在一家隱蔽性極好的茶室見面，當我踏入包間時，我的預感更加強烈——對方一定是審神者，一定。
他姍姍來遲，我抬頭望去，發現昔日意氣風發的男人消瘦了許多，但精神還算不錯。個子高了一點，胡茬似乎沒刮乾淨，卻不顯得十分邋遢。
不得不說，比起曾經的審神者，他的變化未免太大了些。
“抱歉因為有點堵車，我來晚了……閣下是我認識的人嗎？還是曾經的哪位同僚？啊……因為換了工作，總覺得過去離我太遙遠了，收到您的訊息真讓我非常驚訝，所以請不要怪罪。”
他絮絮叨叨說了好多，抓了抓有些亂的短髮後才坐到了我的對面，語氣倒是讓我非常熟悉，帶著他特有的玩世不恭，讓聽者不由會心一笑：“所以，您找我有事嗎？不知名的後輩。”
“硬要說的話，確實有事。”
我失笑，隨即摘下遮住了面容的兜帽，微微頷首權作行禮，道：“許久不見了，審神者大人。”
我不會再叫他主上，因為他已經沒有這個資格了。當初是他親自斬斷了羈絆，無論初衷是什麼，他拋棄了整座本丸——別跟我說他是為了守護。要知道，對於刀劍來說，沒有什麼是比被拋棄、甚至因此而無法保護主人更痛苦的事情了。
我想要見他，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這也是我所在的整座本丸能夠對他表現出的最關心的舉動了。
很顯然，他也非常驚訝，說著說是震驚更合適一點。我想審神者他從未想過能有再與自己的刀劍們重見的那天。他知曉當初那種舉動應該付出怎樣的代價，為此他承受著一切，但很顯然的是，我並不想為此而對他表現出任何感激之情。
“……三日月？真的是三日月嗎？”
他激動地坐直了身體，睜大雙眸，緊緊盯著我，良久才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開口道；“這……怎麼可能？你為什麼能夠成為審神者？三日月，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他在問我為什麼。
而一切的起源，不是在他身上嗎？他強行讓我背負著本丸的一切，強行讓我成為所謂的樞紐，可事到如今，他還在問我為什麼？
真是有趣至極。
“請飲一杯茶吧。”我閉上雙眼，再次睜開時，便已經將不該有的情緒全部隱去了：“我會告訴您，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而作為交換，請將同樣的事情告訴我吧。”
太過憤懣不滿，會使心靈與外表都變得醜陋不堪，我不會成為那樣子的存在。但是啊……如今變這種樣子，已經非常失態了。
他也收起了激動的模樣，捧著茶杯準備聽我講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我沒有帶著任何個人感情述說著那之後發生的一切，我們小心翼翼地探索新的世界，試圖融入到這個世界中，然後大家開始分離，重逢，再次分離，我們看過很多風景，走過很多地方，但卻像是忘記了身為刀劍應該是什麼模樣。我們不需要守護歷史，但作為代價，我們變得更加像是人類。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我無法進行評價。
“……非常抱歉。”
等我將一切都講述完畢，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審神者眼簾低垂，似是在觀看杯中波動的水紋。他的手指微微蜷曲，大抵也是有些緊張的。
我嘆了口氣，看他後退半步，額頭抵住手指，躬身對我行了大禮，這是他的歉意，我應當接受——很顯然，審神者非常聰明，他能從隻言片語中瞭解到我與同僚們到底經歷了什麼。對於我們來說，這是機遇，與此同時卻也在失去某些東西。
“我……我沒想到這些。”再次直起身時，他苦笑著開口道：“我只是怕連累你們，三日月，可如今看來，是我錯了。”
他知道本丸的大家都在怨恨什麼，刀是兇刃，為了戰鬥為了斬殺而存在，即使在面對強大的敵人時，刀劍所選擇的道路也只會是勇往直前，而不會選擇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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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貫徹了心中的信念，即使碎刀，也不會後悔。
……如果是這樣的話，看來我也被刀劍付喪神們同化了——成為一把真正的刀劍沒什麼不好，單純卻又無畏。
“看到您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並沒有對他的歉意做出任何評價，只是笑道：“看來您也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這倒是沒錯，我現在是一家圖書館的管理員，比起以前的生活，簡直和平到不能再和平了。”
那些光怪陸離的過去已經和他毫無關聯。他的敵人死了，他的家族也將他拋棄，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由。
“既然名字已經不再是咒了，請讓我再次與您相識吧。”
“如你所願。”他對我的話語做出了回應：“我姓渡邊，全名叫做渡邊和人，請多指教了，三日月。”
“啊……請多指教，和人。”
只有幾年沒見面而已，對我來說卻恍若隔世，也許和人也這麼想，他看向我的目光中帶有懷念之情。過去的一切與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那次事件似乎像是一個分界點，將他的未來分割成涇渭分明的兩塊。
對於我成為‘審神者’這件事，他仍舊有些驚訝，即使他讓我成為一座本丸的中樞，本質上，我還是屬於刀劍付喪神，即使是本靈，變成如今的場面也太奇怪了點。
對此，我也毫無頭緒，也許是時之政府的探查制度太過寬鬆，才讓我有機可乘吧。
我成為’審神者‘的目的已經達成，但事實上，讓我就此放下如今那座本丸的大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未來如何猶未可知，但我如今就應該做出決斷才對。
“如果有機會，請務必再與我聯絡。”臨別時，渡邊和人對我笑道：“雖然聽起來有些可笑，但事實上，我並不是不懷念過去的……我也很想念大家。”
“有緣再見吧。”
回到本丸時正巧趕上午飯，今天的炊當番是小豆長光和一期一振，實幹派的小豆做出了叉燒拉麵和鹽烤秋刀魚，檸檬被切成了小塊放在角落，蘿卜絲卻被堆成小兔子的形狀，看起來非常可愛；而華麗派的一期一振煮了湯，刺身被擺成好看的形狀，不管味道如何，看起來的確賞心悅目。
我第一次跟本丸的大家一起在餐廳用餐，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摘掉了斗篷。
“如果連審神者的樣貌都不知道的話，對大家也太不公平了吧。”
詭異的安靜。
咀嚼聲和談話聲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我能看到所有刀劍男士們的反應。三條的同宗們已經驚到變成了表情包，我甚至想拍下石切那張與世界名畫吶喊有異曲同工之妙的臉，讓我家本丸的那位當做收藏。
“……所以，可以吃飯了嗎？”
長谷部小心翼翼地開口打破了現狀。
一期一振握拳抵在唇邊輕聲咳嗽，卻沒說什麼。
“好，吃飯！”
巖融豪邁地用筷子敲擊瓷碗，大聲笑道：“如果三日月殿下是我們的審神者，對我們來說真是再好不過了！”
“……沒錯，再……再好不過了。”
“即使在平安時代，我也從未對你做過什麼吧，巖融。”我含笑望向高大的薙刀，語氣中頗有威脅之意：“所以，對於我的出現，您有什麼不滿嗎？”
“唔姆，當然沒有！”
他傻笑著撓了撓頭，對我說道：“我這是在開心，不過三日月殿下，您可真是太會隱瞞了。”
“權宜之計而已。”我如此回應。
知曉了我的身份後，大家的反應也多種多樣，不過倒是沒太過失態。今劍衝到我懷裡非要跟我一起用餐，言語間也放肆了許多。
看來表明身份什麼的並不算是驚天大雷呢，況且，我從一開始就潛移默化地引導他們的態度，因為我同他們只是某種交易關係，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主從。相對平等的身份與地位也會讓他們在知道真相後不至於太過驚訝。
我不知道大家的想法怎麼樣，至少表面上還算冷靜，至於午飯過後大家回到臥室裡又該怎麼想，就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了。
然後我就收到了審神者的郵件。
[我工作的地點旁邊有一家咖啡廳不錯，據說是約會的最佳場所之一，如果鶴丸也在的話，就再好不過了，所以鶴丸也在這裡嗎？我也很想念他呢。]
……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人好煩啊。
作者有話要說： 告一段落了，我覺得鶴丸得出來遛遛 要不然三日月真會出來砍我的
審神者當時的舉動雖然是保護了刀劍付喪神們，但從刀劍們的角度來看，他是不信任自己的刀劍，也不肯與他們共同面對一切，說到底，他仍舊將刀劍當做自己的附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