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某日出行時, 與他擦肩而過。

似乎是有哪位大人想要一睹三日月宗近的風采, 有不少護衛跟在身邊,他抱著本體跟在一群人身後,長髮垂腰,神色冷漠至極。他的姿態華麗且高傲, 就連行走時,都像是不食煙火的神明。

我被面具遮掩了面容與氣息, 但他卻像是有所察覺一樣,隔著面具與我四目相對,我微笑頷首, 他卻像是沒看到一般, 只是視線掃了我一眼,便揚長而去了。

……曾經的我原來是這種模樣的嗎?真的是, 非常……欠揍啊。我早已忘記了當初的自己是否也見到過一個在路邊遇到過一個盯著自己看的奇怪人類,但很顯然, 那都是往事了。

晴明從匠人手中取來油紙傘,姍姍來遲。他見我駐足, 迎上來輕聲問道:“發生了什麼?”

“見到了有趣的人。”

他們的背影經過拐角後已經消失不見, 晴明有些疑惑地順著我視線望去, 卻只看到一片深藍色的衣角繞過牆壁消失在視線之中。

正午的日光照在身上帶來了讓人沉迷的暖意, 這種天氣, 如果能夠在庭院中曬曬太陽真是最愜意不過的事情,只可惜晴明太過忙碌,回去的路上也只有我一人了。

本體被拿去給源博雅研究, 該說幸好付喪神的形態感官不會串聯嗎?不然本體被人又摸又碰,如果有感覺的話,鶴會吃醋的。

總有一天我的本體會被他們改造成高達然後征服星辰大海的,一定會。明明只是一把太刀而已吧,我也只是個會拿著本體砍時間溯行軍的付喪神,不會飛也不會砍出自己的刀紋,完全沒有遊戲和動畫裡的特效,改造得太過分會被吐槽吧。

與晴明告別之後,我施施然轉道去了郊外的一片櫻花林中,微風吹拂髮絲掃過臉頰,帶來幾分癢意,頭髮長度已超過脖頸,上次由鶴丸幫忙修剪,不知不覺中又變長了一些,倒是鶴,他的頭髮長度從未變過。

櫻花開得正盛,但卻沒有什麼人來欣賞。平安京內妖鬼橫行,又有誰願意來看這美麗的櫻花呢?傳聞櫻花樹下埋著死人,這些美麗的花朵是因為人類的骨血才變得嬌豔,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看不看所謂的美景已經無所謂了。

比起其他地方,櫻花林的陰氣更重一點,我倒不是很在意,密集的花瓣與枝椏遮擋住了陽光,倒是讓炎熱的午後顯得更為愜意了,靠在樹幹上,身下是青翠的草地,不一會兒就要進入夢鄉了。

“哇——嚇到了嗎?”

白色的小糰子從層層疊疊的花瓣中探出頭來,張牙舞爪像是一隻虛張聲勢的白面饅頭,他的眼睛很大,在陽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金色。

“嚇到了呢。”

我笑出聲,卻並未起身,反倒是因為剛從睡夢中被驚醒,顯得更憊懶了一點。招招手,那孩子就一躍而下,他身形靈活,落地時甚至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哦豁——平安落地。”他提著衣襬竄到我身旁,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好奇:“你是誰?櫻花的妖精嗎?我從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如果我是櫻花妖精的話,你是誰呢?”我有些好笑,自己身上的衣物本來就非常樸素,面容也被遮住看不清楚,被人誤會成櫻花的妖精也十分不易了。

“我啊,是超——級兇的妖怪哦?”

他張牙舞爪,狀似兇狠地開口道:“所以說啊,想要討好我就快一點,如果我生氣了,一定會讓你後悔惹怒我的。”

“啊……真可怕呢。”我抬手招呼他來我身邊:“那麼妖怪大人,請過來吧,讓我想辦法討好您,如何?”

幼時的鶴丸果然與自己記憶中的分毫不差,雖然頑皮,但卻非常單純可愛,人情往來一竅不通,待人也十分赤誠。如果是我的話,即使第一面覺得喜歡,也不會貿然衝出來與對方交談。

不得不說,刀劍之靈,還真是神奇的生物啊——縱使有些生來狡詐,比起人類來,也算得上是純真了。只不過到底是作為兇器被制出來的,即使鶴丸仍舊年幼,也能看出身上的鋒銳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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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了幾塊糖果過去,他喜滋滋地剝開糖紙塞了一顆到嘴裡,全然不管我是不是壞人。

“不怕我害你嗎,妖怪大人?”

這會兒的‘我’大概是與鶴丸有了些交集,為了避免被他認出,我略壓低了嗓音,除卻因為平日的性格帶來的感覺,卻跟這個時空的鬼切音色差不多了。

[劃掉]這大概就是同聲優的奇妙之處[劃掉]

劇透太多的話,人設就跟隔壁死侍重疊了,反倒不妙。

“你那麼好看,怎麼會是壞人。”

鶴丸含糊不清地開口道,臉頰鼓鼓的,我看到他,恍惚間卻想到了在本丸的那段時日,他嚼著糰子仰頭望著月亮,說三日月啊,如果真的能飛起來,那才是白鶴呢。

“哈哈哈,甚好甚好。”我揉亂了他的頭髮,朗笑出聲:“那麼兇惡的妖怪大人,多謝你手下留情了。”

粉衣少女款款而來,衣襬是鮮豔的櫻紅色,她笑起來,笑容如同湖水上泛起的波紋,就連櫻花似乎都因為她的笑而綻放得更加鮮豔了。

我見過她一面,在晴明那裡,她是櫻花妖,也欠了晴明的人情,雖然不是任憑驅使,但也許下了承諾,與晴明籤訂契約,只不過她平時仍舊住在櫻花林裡,見面的機會的確不多。

她認得我,走過來時先是將白糰子本就凌亂的短髮揉得更亂一點,然後對我笑著開口,道:“沒想到您還有這樣的興致,這孩子是五條家的刀劍付喪神,聽說不久前鍛造出了名為鶴丸國永的刀劍,沒想到靈力充盈,他就出現了。”

“付喪神嗎?”這時候仍舊靠在樹上懶散過頭,未免太過失禮了,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與青草,搖頭表示否認:“不如說是刀劍本身呢,才剛剛現形,說是付喪神太過偏頗了。”

鶴糰子歪了歪頭,表示不明白我在說些什麼。

還真是有趣啊,這孩子。

櫻花妖說,鶴丸太過跳脫,瘋跑也是常事。五條國永十分和善,讓鶴丸隨意遊玩,不過倒也沒必要擔心,畢竟三條家的兄弟們都寵著鶴丸,也沒必要擔憂他會出什麼事情。

今天三條家的三日月宗近被拿去觀賞,其餘幾位兄弟帶著鶴丸來櫻花林處遊玩,櫻花妖與他們也是老相識,偶爾也會談天說笑,而事實上,櫻花妖很喜歡鶴丸。

畢竟這麼可愛的小家夥,誰不會喜歡呢?

“原來你是那位陰陽師晴明家的式神嗎?”

鶴吃完了糖,好奇湊過來仰頭問著:“晴明是個怎樣的人?櫻姐姐也經常會提起他。”

“那你問她不就行了?”我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頰,道:“至於我是不是他的式神,這是個秘密。”

“嘁——”他撇撇嘴,狀似不屑地轉身就跑,邊跑還邊喊:“我才不屑知道這些呢!”

一旁的櫻花妖忍俊不禁笑出了聲,鶴丸跑得倒是快,笑過後她有些擔憂:“我先去照看那孩子了。”

“我知道了。”

我並未阻止她,只是也同樣笑著回答:“如果不介意的話,有時間請來一同飲茶。”

“一定。”

她淺淺地鞠了一躬,然後追著鶴丸離去,我仰頭望向被枝椏分割成不規則形狀的晴空,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生出了想快點回去的願望。

縱使白糰子很可愛,但他不是我愛著的鶴。都說人類總是會被感情絆住腳步,沒想到我也會這樣。

心啊……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付喪神是否該擁有心,我還真的不知道呢。

但願這一切快點結束,我想回去,陪伴在他身邊。在夜晚入眠時,我願意牽著他的手,我們很少會擁抱,即使是接觸也都帶著與生俱來的剋制與矜持,就連親吻也大多數會淺嘗輒止,只有在情/事的時候會激烈一點。

我知道,自己從來不是風光霽月的型別,平時也習慣了怡然自得的生活,但在那時,我不太能控制住自己,會有些粗暴莽撞,但這點他卻很喜歡。我與他不僅僅是所謂愛情,更是甚於愛情的羈絆,但太過清湯寡水反倒會失去滋味,偶爾的激情也會讓感情更加親密。

啊……說了這麼多,到底還是有些想念了,以前常常膩在一起沒有察覺,但真的分離後,才發現我們對彼此真的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不知鶴是否也跟我看著同一片天空呢?如果是的話,真希望他也同樣在想念著我啊。

看來回去要與晴明好好商議一番了。雖然將本體交給了源博雅,但我也是秉承著順其自然的態度,可是現在……

哦抱歉,我又打臉了,但是沒辦法,有cp的人反覆無常一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畢竟我與鶴仍舊恩愛如初嘛,可不要小瞧了千年老刀的浪漫啊。

作者有話要說:  想吃鶴糰子

想吃鶴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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