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人間地獄

慶餘堂對面的二層小樓裡，沈京對著紀綱道：“約定的時辰了，人還沒出來，真的出了岔子了，行動吧。”

紀綱豪氣地推開窗戶，一發爆竹頓時飛上了天空，雖然是白天，但是這“啪”的一聲也夠驚人了，早就準埋伏好的錦衣衛的三百兵丁，潮水般地從前後兩門衝進了慶餘堂。

掌櫃是個胖胖的小老頭，那張老臉笑得跟彌勒佛似的，刀子都架在脖子上了，嘴上還是不落下風：“本鋪經營的是合法的買賣，各位軍爺為何如此粗魯啊，驚嚇了客人，小鋪的名聲可就毀了。”

“還嘴硬，待會有你苦的時候，仔細搜查，不要放過任何可疑之處。”紀綱和沈京並排走了進來。

錦衣衛的眾人都是翻箱倒櫃的好手，但是今天愣是發揮不不出實力，各處搜查的小頭目紛紛回報，沒有發現異常。

那胖老頭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了。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

沈京冷冷地吩咐道：“關門，放狗。”

便有學堂的兩位學員牽著兩條看上去兇猛無比的獵犬，到處東聞聞，西嗅嗅。待聞到第三個院子的時候，兩條狗都衝著一個井臺汪汪直叫。

沈京和紀綱走過去一看，不禁樂了。井臺邊赫然幾滴血跡，輕輕用手一摸，似乎還沒乾透。這是錢斌偷偷用手指摳爛指甲，滴出來血跡，這些都是從事錦衣衛工作的基本常識，所幸那些夥計不清楚罷了。

“來人，原地探查。”兩個彪形大漢抬著木頭製成的大錘使勁地捶著青石板鋪就的地面，碰到聲音不對勁的，就會有人端來一大盆水倒在上面，待倒第三處的時候，奇蹟出現了。不論兵士們怎麼倒水，這水就像被水泵吸乾了似的，倒下去就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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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開”一聲令下，青石板的秘密就大白天下了，一條深不見底的密道出現在眾人眼前。

兵馬司的人來了，新任的南京知府來了，刑部尚書耿大人帶著一干人來了，到最後，連鄭和也來了。他是代表皇上來瞭解情況的。

真是人間地獄啊，被解放的方宏和錢斌打著火把在前面帶路，眾位大人在後邊緊緊地跟隨。

第一間地牢，關的是一群婦人。這些婦人衣衫襤褸，面色枯槁，一見這麼多人拿火把照著，居然都縮成了一團。

錢斌一把揪住被俘虜的夥計，把刀子架在脖子上問道：“這些婦人關在這裡做甚？”他是恨死這家黑店了，要是同事們再晚一會兒發現暗道，他和方宏就要壯烈犧牲在這裡了。

“這是準備送到西洋各國為奴的。”夥計戰戰兢兢地說道。

“那這些大漢呢？”刑部耿尚書捏著鼻子問。

“快說，”錢斌拿刀的手更近了一寸，鮮血已經順著夥計的脖子往下淌了。“我說，我說”夥計驚恐地道：“這些是準備發賣去遼東挖礦的。”

那些大漢看有人來救他們，紛紛擁到牢門口，一個個指著自己的嘴巴“烏魯烏魯”地叫著。方宏上前檢視，回稟到“眾位大人，這些人都被割了舌頭。”

“實在是人間地獄啊，天子腳下，居然發生如此慘事，你們就等著被參吧。”鄭和看不下去了，欲拂袖而去。

一旁的沈京怎可放過這樣的大好時機，攔住鄭和道：“大帥，有一個地方您不能不看。”

沈京徑直把鄭和帶到了一個寬敞的地下室，眾人也跟了過來，只見這間屋子似乎和其他屋子大相徑庭，只是屋子的中間擺了一張小小的床鋪。

這是什麼情況，眾人疑惑道。

沈京示意錢斌押過一個滿臉橫肉的夥計，“你問問他，這裡以前是做什麼的？”

滿臉橫肉的傢伙並不理財，一副要殺便殺要剮便剮的欠揍模樣。

紀綱親自走上前去啪啪就是兩個巴掌，兩顆牙從嘴裡掉了出來，“快說！”

沈京吩咐道：“把他綁到床上去，我親自動手。”

滿臉橫肉的傢伙一聽這個，嚇得立馬跪倒在地，頭一個勁地往地上磕。

“別磕了，你還記得我嗎？”

沈京詐道。滿臉橫肉的夥計疑惑地抬起頭來。

“別看了，我就是你當年下的刀。不過今天我還真得感謝你，你的活做得不利索，當時還是剛剛開始幹這個吧。”

聽到這裡，眾人哪裡還會不明白。這裡就是給男子去勢的地方，按照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地下診所、就是黑醫療啊。

鄭和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他當年何嘗不是被迫成為太監的呢？

話說二十多年前，那還是明洪武十四年呢。朱元璋為掃清雲南的梁王也就是元朝的殘餘勢力，調集三十萬大軍發起進攻。戰爭結束後，明軍在經過昆陽時，把在滇池邊玩耍的12歲的小鄭和(當時還是名叫馬和，後來是皇帝賜姓鄭的)和他的夥伴抓到南京。在明朝皇宮裡被閹割後做內宮太監。

十二歲還是不懂事的時候，當他懂事以後，當然是痛苦不已。雖然宮裡把他派去伺候朱元璋的第四個兒子朱棣，朱棣後來對他也很不錯，但是畢竟太監的身份是改變不了的。

往事歷歷在目啊，鄭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憤然地離開了這個充滿罪惡地方，向皇上覆命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