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怕得罪在場所有人,孫紹祖最後還是妥協了。

他心中暗自冷笑,既然如此,等老子先立了功,你們這些冥頑不靈的,就等著吃灰去吧。

河中府的火炮等物資,還有好幾天才能運來,在這之前,如果北莽來襲,他只需要打一場漂亮的仗,就可以證明自己!

他又得知眾人讓北莽百姓挖土,換取離開平陽的機會,當即惱怒道:“我大離乃仁義之朝,怎麼可以讓他們做勞役!”

“從今天起,北莽百姓可以不負勞役,隨意去留,方顯我大離威風!”

羅義忍不住問道:“那誰來挖土?”

孫紹祖想也不想,說道:“讓城內的大離人多挖些不就行了?”

眾人沉默不語,李如松拉著魯智深走到一邊,悄聲道:“讓他這樣搞下去,只怕這平陽不好守。”

“而且按他的佈置,我們都在後陣,只怕他是想爭功,哪有騎兵在步兵後面的?”

魯智深沉思道:“嘗試在兩邊山上紮營,到時候衝下來支援?”

李如松搖頭道:“馬匹不好上山,在說離平陽太遠,衝下來只怕來不及了。”

“而且孫將軍只怕還沒領教過北莽精兵衝陣的厲害。”

當日李如松帶領騎兵趕到,衝擊北莽已經打了一天仗的疲兵,尚且有所傷亡,要是對面精力充沛,很難說最後的勝負結果。

魯智深深有同感:“要不是我當時依靠山寨防守,確實很難正面對敵。”

兩人思忖起來,孫紹祖既然已經帶兵來了平陽,他們肯定會盡力配合,不然打了敗仗,誰都沒好下場。

但孫紹祖卻好像渾不在乎,不僅想要爭功,還彷彿勝券在握一般,他哪裡來的信心?

兩人思來想去,百思不得其解。

太原城裡,一隊隊騎兵步兵依次而出,宇文策披掛齊全,隨著兵士緩緩出城。

城外有個服飾華貴的北莽貴人,騎馬等在外面,見宇文策出來,縱馬過來,出聲道:“本侯祝太平伯馬到功成。”

宇文策微微欠身道:“多謝安樂侯。”

此人就是一直和宇文策作對的太原城主安樂侯。

安樂侯靠近了一些,低聲道:“京城傳過信來,平陽不能打壞了。”

“京城親王已經和對面說好了,雙方演場戲就行了。”

“那邊的的參將,只想掙些軍功,等雙方僵持幾天,大同兵馬也到了,大兵壓境,他們自然會去退卻。”

“這樣對方拿到軍功,咱們奪回平陽,兩全其美。”

宇文策面色不變,點頭道:“屬下明白。”

安樂侯點點頭,拍了拍宇文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是個識時務的,聽說你妹妹被抓了,要是認真打,恐怕你妹妹性命不保。”

“所以事成之後,我當讓人和大離竭力談判,換你妹妹回來。”

宇文策拜別安樂侯,策馬走在隊伍前面,心中冰冷。

都這個時候了,北莽京城還有人打著如意算盤,想完整拿回平陽,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北莽才遲遲打不下大離。

可笑大離對面竟然也有人做著同樣的事情,真是拿著國事當兒戲。

自己妹妹確實重要,但是打潰了大離,妹妹性命反而會更安全。

向對方委曲求全,反而是將妹妹性命交給對方,於公於私,他都不會這麼做!

可笑安樂侯這些人,看不清楚這一點。

幾天之後,孫紹祖得到探子訊息,北莽打約五千兵馬已經在三十裡外紮營。

他頗為意外,對方怎麼來的這般快?

不過他也松了一口氣,這個時間剛剛好,雙方交鋒一陣,等自己打退他們幾次,賺些軍功,就可以收手了退走了。

這是自己出城前一晚,王子騰派人來暗示自己的。

有了王子騰打包票,他就可以和對面做些攻防上的表面功夫,最後雙方各找個臺階收場。

反正自己帶兵援助了,又沒說一定要守得住。

這邊就三千兵,對面比自己多了數千人,守不住才是正常的,做幾場戲賺些軍功,也就罷了場。

在賈雨村和王子騰之間,孫紹祖思慮再三,還是選擇了王子騰。

畢竟自己是未來的榮府姑爺,和王子騰已經是一條線的螞蚱。

次日早上,他等得到探子訊息,對面已經向這邊開拔。

他暗道對方倒是挺上道,三十裡走過來,士兵基本已經疲累無比,估計也就做做樣子,稍作交戰,就可以收兵了。

他點齊三千人馬,帶著部隊出了平陽,在外的數條壕溝前列陣。

李如松見了,打馬過來,說道:“孫將軍,對方騎兵甚多,城牆又未建成,是不是步兵在濠溝後列陣為佳?”

孫紹祖擺手道:“敵軍遠來,必定疲憊,正是以逸待勞的好時機,他們若敢上來,我當可一擊而破。”

李如松見他堅持,也不好再說,但心中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縱馬離開孫紹祖軍陣,到了遠處待命,舉目四眺,心中不安越發強烈,直到他看到北莽軍陣,心中頓時升起不祥的預感。

北莽步騎參半,步軍卻和騎軍同坐在一匹馬上,如今正紛紛跳下馬來,開始列陣。

李如松登時醒悟過來,不對頭!

他拍馬向主陣衝去,同時喊道:“小心!他們馬上要衝陣了!”

北莽騎兵的戰法,是弓箭騷擾,等對方出現慌亂,再配合步兵衝陣。

但如果沒有步軍配合,光憑騎兵,也很難取得最後的勝利。

所以開始的時候,李如松聽到敵軍在三十裡開外,想著著步軍著甲連走三十裡,怎麼也要休息一兩個時辰才能作戰。

沒想到對方是用馬把步軍帶過來的!

這就產生了誤算,如今步軍精力充沛,騎兵的馬精力尚有不少,這明顯是預謀已久!

然而已經遲了,對面軍中已經吹響了號角,當先一名年輕將領,身著重甲,手提大刀,正騎馬向著孫紹祖所在軍陣疾馳衝鋒!

孫紹祖此時是懵逼的。

說好的兩軍對陣,先說話做樣子呢?

怎麼對方上來一句話不說,不聲不響就衝過來了?

他騎在馬上,喊道:“來將何人?”

“爾等速速退去,不然……”

話音未落,一隻羽箭飛來,擦著他的頭盔飛過,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趕緊喊道:“舉盾!”

然而還是忙了,一大波箭雨已經落在大離兵士人群中,不斷有人倒下。

但這三千人不愧是大離精兵,馬上反應過來,紛紛舉盾擋在上方。

然而形勢再次出乎孫紹祖預料,北莽騎兵射出三次弓箭後,紛紛抽出馬槊,直接往大離軍陣衝來!

正面衝陣!

孫紹祖大腦一片空白,這北莽怎麼好像在玩真的?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然而他已經來不及多想,對面已經快衝到跟前,他只得硬著頭皮喊道:“頂住!”

噗噗噗,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大離士兵紛紛倒下,北莽騎兵也紛紛墜馬,雙方亂成一團。

孫紹祖手中長刀揮舞,拼命阻擋,就見對面步軍已經潮水般湧來。

他剛想開口指揮,就見斜刺裡面有人提著大刀縱馬衝來,對著他當頭勐砍!

孫紹祖只把長刀一格,正好擋住,但對方藉著馬匹衝勢頭,力道極勐,孫紹祖登時被巨力打得掉下馬去,對方大刀趁機又噼了下來。

高手!

孫紹祖驚駭欲絕,卻見一柄長槍擋住大刀,原來是李如松及時趕到了。

孫趙組從地上爬起來,回頭看時,發現大離軍陣已經被沖垮了!

他連忙大喊:“退回城中!”

李如松叫道:“不能退!”

孫紹祖心道你懂什麼,這局面不重整軍陣,如何禦敵?

他周圍的大離兵士聽到喊聲,慌忙後退,但橫在他們退路上的,是數道濠溝和其他兵士!

後面的人不明所以,見前面的退回,本就軍心已散,又被濠溝攔住,登時有掉下去的,有想繞過去被北莽兵追上砍死的,有被自己人擠倒踩踏的。

李如松瞥見,登時心痛不已,這樣下去,三千精兵就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一半!

壕溝裡面不斷填滿了大離兵士屍體,李如松和對面將領打了幾十回合,感覺對方精力越發充沛,不由驚道:“你是何人?”

對方冷冷道:“北莽太平伯,宇文策!”

李如松心道麻煩了,這是北莽有名勐將,武功極高,自己只能勉強支援不敗,眼見自己帶的二百騎兵已經陷入重圍,其他人都救之不及,孫紹祖的兵卻還在潰逃。

接敵不到一炷香,這邊已經不成軍陣,難道今日就這麼敗了?

眼看大離軍士紛紛逃入城中,北莽軍士正要從壕溝豁口尾隨進去,正在這時,最後一道壕溝裡面,幾百人衝了出來。

為首一人,提著一支碗口粗的禪杖,揮舞著衝進北莽軍陣,所到之處,北莽軍士紛紛被打飛出去。

北莽軍士雖然全身重甲,但是一禪杖下來,頭都被打到腹腔裡面,打手手斷,打腿腿折,盔甲竟好像不起作用,磕到胸膛,半寸厚鐵甲都深深凹陷下去,打得前胸貼後背,如同破碎的娃娃一般。

魯智深來了。

他殺得周身血氣滾滾,斷肢殘臂橫飛,和幾個武狀元卡在濠溝缺口,北莽軍士衝勢頭頓止。

孫紹祖連滾帶爬逃到濠溝後面,叫道:“回城中整陣!”

魯智深大喝一聲:“誰敢跑!”

“跟老子衝,凡是臉朝我的,管你是敵是友,一律打死!”

孫紹祖怒道:“你敢!”

魯智深根本不理他,揮舞著禪杖衝入人堆,如同旋風一般,見人就抽,這種情況下還分什麼敵我!

大離士兵愣了一瞬,紛紛掉頭跟著砍了過去!

先前他們心裡無比憋屈,被自己人裹挾著,根本沒法結陣和北莽對抗,此時有人帶頭反攻,終於激發了他們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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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原因,倒不是大離兵士敢於違抗孫紹祖,畢竟他才是主將。

而是在紛亂嘈雜的戰場上,孫紹祖的聲音實在是不夠大,以至於絕大部分人都沒聽到。

但魯智深就不一樣了,他聲音如同炸雷一般,怒吼出聲,整個戰場都聽到了他衝陣的叫聲,大離士兵紛紛掉頭。

陰差陽錯下,魯智深帶頭一路衝殺,對面北莽兵士不敢攖其鋒芒,紛紛避開,到了後來,竟然殺穿了北莽軍陣,突到了中軍!

魯智深一馬當先,眼見李如松被團團圍住,對面將領武功極高,一柄大刀潑風般砍向李如松,李如松竟然被逼得節節後退!

魯智深大吼一聲,衝上前去,一禪杖打在對方馬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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