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遇到同樣的情況,至少郭金章以前就沒有遇到過。

感情壓過了理智,卻又能充分的讓理智超出感情,冷靜的分析各種情況,對具體的行為做出精確的指導……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不,是三個,一個是感情,一個是理智,在理智和感情之外,還有另外一個超脫的感覺,超然的指揮著理智和感情,調和著他們,讓他們互相配合,做出平時難以做出的事情,發揮出超常的水平!

郭金章這兩天來一直就是處於這種狀態!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剛剛得知郭長義的死訊的時候,他心裡立即就爆發出了一種難以名狀的痛苦和憤怒,以及一種想要毀掉一切的衝動,就像是前任的郭金章在他的心裡復活了。可是,這種暴烈的情緒出現的同時,另一種情緒卻阻止了這種情緒的暴發,他知道這種情緒就是理智,或者可以稱為穿越而來的自己。相比起前任,現任的自己知道更多,也曉得一旦鬧起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所以,理智地保持了鎮定和剋制,沒有當即就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可是,當那些白人警察以莫須有的“縱火罪”把他逮捕的時候,他卻再也難以控制那股憤怒!

自己沒幹什麼,可那些白人卻一再逼迫……最後,縱火罪竟然還變成了謀殺罪!這些白人,明明就是想用他這個黃種人的命,去洗脫自己城市的汙點。想想,幾千白人去圍攻四百名外來客,這種事說出去,縱然可以一時讓那些排華者感到痛快,可只要稍微多想一下,卻會給丹佛,甚至是整個美國帶來相當的負面影響。或許在這個時代,這種事情的影響力有限,可是,汙點終究是汙點。所以,那些政客,丹佛市的高層們就想拿他的命去洗刷。

“可不管怎麼說,人家現在是老大,你我一個小小的華工能幹什麼?郭金章,你個沒出息的東西,負點兒責任啊你……倒是給老子出來想想辦法啊!老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郭金章越敲越用力,可是,最終卻只能無奈的放棄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為……沒了!自從他從丹佛市裡跑出來之後,那各分裂得涇渭分明,卻又能夠統一行動、相輔相成的感覺就消失得一乾二淨,大腦裡就只剩下了他一個……那個彷彿前任的郭某人一直都沒有再出現。

“所以才說你沒出息。就只是燒了警察局,找了市長一點兒麻煩,你就覺得是報了仇……就沒影了?拜託,咱叔被打死了好不好?真要報仇,這點兒行動算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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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老子帶到城外,還有兩個累贅……放了吧?那個狗屁市長肯定立即就會派人來找老子的麻煩,殺了老子都有可能;不放,帶著他們老子又往哪兒跑?一直這麼逃下去,萬一被這娘倆兒抓到什麼機會,跑了或者給那些白人報了信兒,示了警,老子可就陷進人民戰爭的海洋去了!……殺?放什麼狗屁?真要是殺了,就捅了馬蜂窩了!只會進一步激怒那些白人,禍害自己和其他的中國人!”

“到底該怎麼辦?”

……

腦子裡沒有了“另一個人”的感覺不錯,很清醒,也很空曠,思路也很順,可是,郭金章卻沒有一點兒輕鬆的感覺。他現在只有一個人,山坡後面還有四匹馬,另外,還有七枝步槍,四枝左輪手槍,子彈大概有四到五百發,另外還有一批不算少的炸藥……也不知道警察局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炸藥,估計是做什麼非法勾當用的,因為這年頭的警察和土匪其實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尤其是在美國西部。可以說,這些東西如果放到日後,肯定會引起很大的混亂,可是,在1880年的美國,在這個人人都有槍,也幾乎都用槍打過仗、幹過架,牛仔多如毛的時代,這點兒東西真的不算什麼。你槍再多,子彈再多,也只有兩隻手,怎麼對抗那麼多的敵人?也不用太多,光是剛剛跑過去的博格那一夥人,一旦對上,郭金章也沒有半點兒勝算……他跟槍不熟!

“老子還不會騎馬!”

這又是一個大難題。這年頭不會騎馬,相當於日後不會開車……想想,一個不會開車的賊,能逃得過警察的天羅地網?就算時代不同,他不會騎馬,也等於隨時會被對手追上……他只有一個人。先前逼著去當誘餌的那個市長保鏢了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久一些。如果不行,那他很快就要跟博格等人展開一場追逐賽,想想,不會騎馬的他,一旦被博格等人發現蹤跡,必然只有受虐!另外,他目前也沒有多少“食物儲備”,而身為黃種人的他,一旦開始逃跑,被發現蹤跡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剛剛菲哈娜那娘們兒都說了,那位夏洛特市長在科羅拉多州和附近一些地區的勢力極大。這不像是假話!

綜合起來,現在的他,將孤身一人,在一個不熟悉且佈滿了敵人的戰場,跟一群,甚至是一大群戰鬥力強大,行動快速的敵人進行戰鬥……

“就說了不能腦子一熱……現在怎麼辦?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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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聽到了,昨晚上警察局招了火災!”

郭金章現在很焦急,憤怒而又冷靜的前任郭某人不再出現之後,他的腦子變得不太夠用,雖然勉強還能夠保持冷靜,卻想不出什麼可行的辦法。而在丹佛市內,也同樣有一群人正心驚膽戰……中午了,原本應該舉行的絞刑居然取消了。那本來應該被那些白人拉出來吊繩子的郭金章呢?大早上的,他們就看到博格帶著一群警察出了城……這又是幹什麼?本來,昨晚發生聽到爆炸聲之後他們如果可以出去看一看就沒這麼多問題了,可他們都沒有出去。白人如果發現有中國人走夜路,會立即衝上來揪打,還會當成賊扭送到警察局的!

“火災?”侯南的眉頭不自覺得一緊,“怎麼回事兒?”

“不知道。只知道昨天晚上警察局那邊兒發生了爆炸,接著就是火災……還把市長也驚動了,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兒就不知道了。”梁祖應籠著袖子搖頭說道。能打聽到這些已經是極限了,白人根本就懶得跟他們說什麼。

“燒得好。沒一個好人,全燒死活該!”簡旺拍著手叫道。

“胡說八道。全燒死了,那金章呢?他死不死?”錢世德沒好氣兒地瞪了他一眼,“不懂事兒就閉上你那張嘴!”

“沒聽說有人死了!”梁祖應搖了搖頭,“要是有人死,那些白人肯定會準備棺材。可我送衣服的時候只看到有人在那裡收拾廢墟……對了,剛剛我路過的時候,有個警察還攔住我,叫咱們過去收拾,每人一天給一美元!”

“一美元?”周圍不少人都抬起了頭,“真的假的?那些白人有這麼大方?”

“你傻的啊?那些白人會付給你錢?警察有幾個好東西?……不搶你的錢就不錯了。這是拉壯丁呢!”有人駁斥道。此時,華人們的月收入普遍也就是二十美元左右,一美元一天,算是高價了。

“侯叔,咱去不去?”有人向侯南問道。

“這個……”侯南捋了捋額頭,想了想,“還是去吧!……順道打聽一下金章的事兒。我總覺得這事兒沒這麼簡單!”

“不能去!”眾人聽了侯南的話,都點了點頭。自從那天幾千白人衝到他們的居住地打人開始,最近幾天的日子大家都不好過,大都沒什麼生意。如果能去幫忙收拾一下警察局……說不定就能掙點兒收入。就是沒有一美元,哪怕就是白乾,大家又能有什麼損失?不就是白乾一場麼?可是,就在大家紛紛站起,想要出門兒的時候,簡旺卻突然一下子跳出來,雙手張開攔在了前面,“不能去啊!你們忘了那些白人都是些什麼東西?金章火化長義叔就給定了個縱火罪,接著又說是金章燒死了他親叔,要吊死……你們現在過去,那些白人說你們燒了警察局,怎麼辦?”

“這……”

“不能吧?他們總不能這麼顛倒黑白啊?”

“怎麼不能?金章招誰惹誰了?愣是給安了個謀殺親叔,判處絞刑的罪過……那些白人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可咱們怎麼說也有不少人呢……”

“咱們人多,還是白人多?”

“就是,別忘了那幾天前的事兒……白人一來就是幾千,逮著咱們就打。咱們招他們惹他們了?平時走路都是低著頭,遇上也都是繞著走……他們還不是欺上門來了?”

“那怎麼辦?警察叫了人,咱們要是不去,他們又來惹事兒咋辦?”

“就是啊,去了可能有麻煩,可不去……那些警察也照樣能找咱們的錯處,這可怎麼辦?”

……

簡旺的話讓華工們變得警惕和擔心起來,那些白人兇狠狡猾,萬一真的有什麼別的目的,大家可真的沒處說理去。

“候叔,咱們咋辦?”

想來想去沒什麼辦法,眾人的目光又都投向了侯南,這個大家公認的頭兒。

“這個……”

侯南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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