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酒樓廂廳之中,一時安靜無聲

望著桌上的那方玉璽,即便是以李世民和李靖二人城府,也不由面色微變。

天外奇石自帶一股能影響先天高手的奇異力量,因而哪怕不去細看印下那“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兩人也能確認,眼前這方玉璽正是聲名赫赫的和氏璧。

李世民與那些愚夫不同,從不認為一塊玉石便真能幫人爭得天下、坐得皇位,但不可置疑的是,這塊流傳千年的玉璽本身所蘊含的正統權威,足以讓這亂世中每一方勢力動心。

之前李世民之所以一直沒有向孟修遠問詢過這和氏璧之事,主要是考慮到孟修遠的性格,不願使兩人之間的交情參雜入利益。

於他心中,交有似孟修遠這麼一個朋友,比得到那和氏璧更為重要。

此刻孟修遠竟主動將其拿出,著實讓李世民始料未及,驚喜間又有些猶豫,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應答。

孟修遠見狀笑著搖了搖,也不願再多說什麼,只拱手輕道了一聲告辭,而後便伸手將張勇提起,翩然向廂廳之外走去。

李世民見狀,終是忍耐不住,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孟兄如此著急,是要去哪?”

孟修遠哈哈一笑,應聲答道:

“酒喝夠了,自是該上路。我之前已經耽擱了些時日,總不能讓那些魔門妖人再一直禍害無辜下去。

世民兄也一樣,這天下尚亂,待你醒了酒,便也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吧……”

孟修遠步履翩然,看似走得不快,卻於轉瞬之間已經出了廂廳,只餘有聲音幽幽駐留不散。

李世民聞言微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和氏璧,不由想起月餘之前同樣在這董家酒樓之中,孟修遠所說那番“江湖之事歸江湖,朝堂之事歸朝堂”的話,一時間心緒湧動。

……

張勇昏昏沉沉醒來之時,已是第二日清晨。

山林間清風吹拂,帶著草木芳香,讓他因醉酒而脹痛的腦袋稍感輕鬆了幾分。

放眼望去,張勇只見自己身處一片荒山僻野之中,周圍沒有一點熟悉的痕跡。好在是孟修遠那熟悉的背影就坐在他不遠處,讓他心中安定了許多。

出於對孟修遠的信任,張勇甚至興不起問一句自己為何會在這裡的念頭,當即便爬起身來向孟修遠走去。

不過待他稍近一些之時,卻見得背朝著自己的孟修遠好似正在鼓搗著什麼,身旁地上滿是碎石,不由有些好奇地問道:

“孟大哥,你在做什麼呢……”

“沒什麼,一點小玩意兒而已……”

孟修遠放下手中東西,轉過頭來,直接地朝張勇叮囑道:

“對了,勇子。有些事情你要注意一下。

洛陽城中此刻魚龍混雜,各方勢力匯聚,大多都是衝著我而來。

昨日你和我在董家酒樓暢快對飲,很難不引起那些人的關注,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所以咱們分別之後,你三五個月內最好不要太多拋頭露面……”

張勇江湖闖蕩數年,雖性格憨直,卻也不是蠢人,聞言當即明白孟修遠這是擔心他的安危,才將他於燻醉之時帶出了洛陽城,一時間不由心中一暖。

不過聞言之後,他心中同樣十分遺憾,聲音略顯低沉地開口道:

“孟大哥,你這便要走了麼?

咱們可是剛見得一面啊……”

孟修遠聞言不由笑著搖了搖頭,只覺得聽這般略顯幽怨的話從一個鐵塔般的漢子口中說出,著實有些不適應,只得略覺得好笑地應道:

“且放心吧,咱們至少還有一段路要走。

既然見了你一面,總不至於這麼著急分開……”

說話間,孟修遠不再囉嗦,轉而指了指張勇背後那柄鐵槍,聊起正事:

“對了,此刻恰好正有這個時間,不如活動活動。

你向我攻來,讓我看看你將我當年教你的功夫練得如何……”

張勇聞言既驚且喜,沒想到孟修遠竟會突然主動說要指點他的武功,須臾間不做猶豫,動作乾脆地抽出背後那柄通體鐵質、分量沉重的短槍,朝孟修遠點頭應道:

“是,孟大哥請小心。

我這雖斷了一隻手,可槍上還是有些分量的……”

心知孟修遠武功絕世,遠非自己所能傷到,張勇自是沒有什麼顧慮,一出手間便已經用出了全力。右手精妙發力,看似動作不大,那沉重鐵槍便卻是化作一條黑龍,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直朝孟修遠面門刺來。

孟修遠見狀,不由心中暗自點了點頭,只道這張勇看起來憨厚耿直,武學天賦倒是不賴,幾年間便也算是掌握了幾分這《燎原槍法》的真意。

本欲伸手將對方槍頭夾住的他,為尊重張勇此刻也變了主意,改為伸出一道劍指直落在對方槍尖之上。

隨即,便聽得“當”的一聲震響,張勇的鐵槍應聲飛出,直插入身後古樹樹幹之中,而張勇一隻右手也被震得麻木刺痛,半晌動彈不得。

“孟大哥果然厲害……”

張勇苦笑一聲,他雖早已預料到了結果,可看看自己那插在樹上的鐵槍,心中卻也不免有些失落。

孟修遠面色卻是頗有些複雜,不由開口問道:

“勇子,我給你那本《龍象般若功》,你練到第幾層了?”

張勇聞言,略顯尷尬地撓了撓頭,不敢直視孟修遠地說道:

“最近才剛練到了第六層,而且感覺進步越來越慢了。

或許是我最近事情有些多,耽擱了練功吧……”

孟修遠聞言一驚,暗道事情定是有蹊蹺。

剛才一擊之間,張勇槍法之中所展現出的威力遠超孟修遠的預估,讓他不由猜想,這股巨力到底從何而來。

此刻聽張勇親口確認,著實讓孟修遠有些始料未及。

要知道於前世密宗之中,哪怕是那些最為頂尖的人物修煉《龍象般若功》時,也鮮少有張勇這般驚人的速度。

哪怕算上兩個世界間靈氣造成的差別,孟修遠也不認為張勇會有這般絕世資質。顯然,該是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影響因素在其中。

果然,待孟修遠細細詢問之後,張勇說清了其中緣由。

原來在他修煉這《龍象般若功》之初,速度氣勢不算太快,比前世孟修遠教過的小格桑尚有些不如,差不多是用了四、五個月的時間,才練成了第一層的功夫。

不過待後來他開始兼修孟修遠所著的另一本《橫煉精要》之後,修煉《龍象般若功》的速度反而加快了不少,全然打破了《龍象般若功》每多修煉一層時間要翻倍的規律。

當年孟修遠怕張勇資質不高、因修煉速度太慢而絕望,所以在書中沒有將《龍象般若功》的修煉特性註明。

這使得張勇不知自己這般狀況特殊,反有些顧慮是否自己太過愚笨以至於修煉進度落後。

“這麼說來,原來竟是我那《橫煉精要》能與《龍象般若功》相輔相成。看來我鑽研人體奧秘三世,終也算是觸及到了一些關鍵之處……”

孟修遠心中暗道一句,也頗感驚喜與意外。

當年他系統地總結清楚了自己的煉體之法,因無人溝通交流,所以也不知自己算是精進到了哪種程度。

將其中一部分精華編纂成冊傳授給張勇,本就也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武學思想、以待後觀。

此刻回頭看來,沒想到效果竟如此之好,哪怕不由他自己這般開掛之人來練,也有這般驚人效果。

顯然,孟修遠這煉體之術若放到這大唐江湖之中,也算是另成一派,與原本傳統的那套偏重於修煉精神的武學各有千秋。

這煉體之法雖不能修成絕世高手、破碎虛空,可卻算是難得的速成之法。

細細想來,只需找些似張勇這般先天身材雄壯魁梧之人,授以《橫煉精要》與《龍象般若功》,便能在短短幾年之內,批次產生出身手還算不錯的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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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武功,著實影響深遠,若放在合適之處,許是能派得上大用場。

“孟大哥,你想什麼呢?”

孟修遠正暗自思考之時,張勇的聲音突地傳來將他驚醒。

“沒什麼,只是思考一些武學上的事情……

對了,勇子。

你少了一條手臂,用槍已經不太合適。

我有一套劍法,你可以學學……”

孟修遠搖了搖頭說回正事,隨即從背後拿出一柄長愈四尺、厚實沉重的石劍遞與張勇,而後接著道:

“我教你這劍法訣竅在於‘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八個字。

只需要練好發力技巧,沒什麼複雜劍招。

某種程度上偏重於以力壓人,倒是頗適合你。

這裡沒有合適的武器,你先用這柄石劍練著。

正好我有事要去找一位故友商量,到時候讓他給你再打一柄合適的武器。”

孟修遠自從昨日聽說張勇的手臂是因刺殺任少名而斷,便於心中暗自起了漣漪。

雖然張勇說了些什麼“實現人生價值、不會後悔”之類的話,可孟修遠仍覺得自己行事有所疏漏、間接地對他有所虧欠,所便想著傳一門合適的武功於他,也算是讓自己心中過得去一些。

思來想去,還是那位神凋大俠的《玄鐵劍法》最為合適,沉重而威力十足的劍法讓敵人難以招架變招,正巧可以彌補斷臂所帶來的弊端。

孟修遠雖從未見過這武功,但也算是明白其中原理,知道其中關鍵都在運勁發力。武學修為至他這種程度,想要創出一套概念相近、似是而非的劍法,算不得什麼難事。

“孟大哥……”

張勇聞言頗為動容,接過那柄孟修遠剛剛凋刻而成的岩石重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孟修遠見狀微笑,拍了拍他肩膀道:

“這功夫傳自一位前輩英雄,你可要以他為榜樣,好好修練。

美人相伴許是難了,我爭取再找只凋陪著你……”

張勇聞言一愣,有些沒聽明白孟修遠話中的意思,不過他見孟修遠罕見地笑得十分開心,便也受其感染,跟著憨笑了起來。

……

一邊奔波趕路,一邊傳授張勇武功,孟修遠兩者都沒有耽擱。

只十餘日時間,兩人便穿越重重山林,由隱蔽小路趕至了飛馬牧場。

為避人耳目,不給牧場和魯妙子帶來麻煩,孟修遠故意沒有走牧場正門,而是帶著張勇一路從一旁懸崖絕壁悄然飄飛而入。

待行至那座熟悉的後山小院,卻見風景依舊、故人如初。

“孟兄弟,你怎麼來了?!”

魯妙子見孟修遠突然出現,趕忙放下手中茶杯,朝小樓之外迎了出來。

“魯老先生,過去總是你給我出難題,這次輪到我有事要麻煩你了……”

孟修遠嘿嘿一笑,毫不遮掩地坦然說道。

“能讓你說出這種話來,定不是小事。

不過孟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快先進來再講吧……”

魯妙子聞言面色略顯嚴肅,簡單點頭和張勇打過招呼,便將兩人迎入自己的小樓之中。

數月不見,小樓之中陳設微變,比以往少了幾分文氣、多了幾分溫馨,顯然是因為那位商清雅商夫人所致。可以想象,魯妙子這晚年生活該是十分不錯。

不過眼見孟修遠有正事,魯妙子便也沒有閒聊家常,只是依他習慣請二人用過精緻的茶水和點心之後,便略顯感慨地開口道:

“孟兄弟,你最近可是著實做了不少大事。

慈航靜齋、淨念禪宗、佛門四大聖僧。

這些正道巨頭,竟是叫你一人打了個遍。

我哪怕和你有這麼多年的交情,卻也不知你竟有這般通天的本事……

你找我,便是為了對付他們吧?”

魯妙子作為工匠大師交際廣泛,和慈航靜齋也算是有些來往,當年替孟修遠找《長生訣》的事情,便是請託她們幫忙辦的,那慈航劍齋上代傳人碧秀心更是他的好友。

因而此刻魯妙子雖不會推脫孟修遠的請求,卻也心中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孟修遠見狀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開口答道:

“和他們的事情,我自會解決,不會讓魯老先生為難。

我想找你的目的恰恰相反,是要對付魔門中人。”

魯妙子聞聲來了精神,目光灼灼地向孟修遠問道:

“孟兄弟你想對付的人中,是否包括祝玉妍那個妖婦?!”

看他樣子,顯然是對這害得他半生折磨的祝玉妍怨恨仍未消除。

孟修遠點了點頭,坦然道:

“自是包括她,只要是為非作歹的魔門妖人,我都要對付。

如果能將他們一網打盡,才是最好。

只可惜他們行事藏頭露尾,不太容易一個個去找。”

魯妙子聞言,眼神愈發明亮,主動朝孟修遠提議道:

“既然不容易找,不如將他們一齊引出來。

孟兄弟你是否記得,我曾和你說過楊公寶庫之事?

那寶庫之中有一物,是天下魔門眾人皆渴求的寶貝,那祝玉妍更是為了它費了幾十年的心思……”

不待魯妙子話說完,孟修遠便點了點頭應和道:

“我來找魯老先生,為的本就是這邪帝舍利之事。

我已放出風聲,表明我手上此刻有《道心種魔大法》,再加這邪帝舍利,效果倍增。

兩個誘惑合在一處,只要方法得當,容不得那些陰溝裡的老鼠不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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