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修遠一聲“吼死”了獵鷹之後,這吼聲明顯暴露了他們三人的大致位置。

只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著急帶著兩個孩子離開。正相反,他反倒坐了下來,故意等著看看是否有追兵還要找上門來。

畢竟這殺鷹之舉,算是一個警告,警告對方不要再對他多做試探。

對方若是見此還要追上來,那顯然便是想要追定他三人了。

如那般情況之下,即便是孟修遠脾氣再好、再不願多生事端,那也不可能再躲下去。

好在,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聞聲尋來的跡象,山林之中一片安靜。

見此,孟修遠才暗自點了點頭,帶著兩個孩子出發離開。

……

之後三人迴歸武當山的路上,便再沒有遇到阻礙。

非要說的話,也就是這倆小孩子整日裡都在說話、偶爾還互相拌嘴,吵得孟修遠有些無奈。

從魯南向西直入豫境,過了開封之後再轉奔西南,如此晃晃悠悠地一個多月時間,幾人駕車乘船,終於是安穩回到了武當山上。

師父一如既往地還在閉關,孟修遠便將殷離的事情大致與大師兄宋遠橋交代了一番,表明要留她在山上稍住些時日。

大師兄聽了殷離的身世經歷,又見了她與張無忌那副兩小無猜的模樣,自然不會阻攔,反倒熱情地替殷離安排了住處,就在周止若的那個院子之中,兩個女孩算是做了鄰居。

此時武當山上人不多,武當七俠之中除了宋遠橋留下掌管派中事務、教導三代弟子以外,餘下的大多都下山去了。

尤其是殷素素這當姑姑的,也正好和張翠山回了天鷹教,說是與父親白眉鷹王分別太久要長住一段時間,因而便沒有多少人關注到武當派中又多了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唯有周止若作為年紀只大了一歲的小姐姐,又和阿離住在同一個院子裡,因而時有交集。

但不知怎的,孟修遠總覺著這兩個女孩自見面以來關係便不算太好,互相雖偶爾說些話,但看起來都不甚高興的樣子。

對此,孟修遠也沒有精力深究,只當是她們性格不合,也就沒多加過問。

畢竟十幾歲女孩之間互相那些小心思,細說起來,恐怕得再另開一本書。

如此,日子便就這麼繼續過著,除了周止若往孟修遠這邊跑得愈發勤快以外,與下山之前,並沒有太多不同。

只是某天正午,出了一個小插曲。

“啊!

!”

孟修遠正於房中提煉真氣時,突聽得傳來一聲尖叫,明顯是是周止若的聲音。

當年周止若正式拜師孟修遠之後,為了方便,張三丰就將她安置在了孟修遠房間旁邊的一個獨立小院之中,兩處離得極近。

此時孟修遠聽得周止若這尖叫,便是從她房間方向傳來的,只隔了幾道門戶,以孟修遠的修為自然聽得十分清晰。

聞聲,孟修遠心中不由得一驚,雖理性知道於這武當派之中,周止若大機率不會有什麼真正的危險,可突遇如此情形,他心裡還是有些著急。

趕忙將真氣引導迴歸丹田,隨即瞬間便開門竄了出去。

全力運轉梯雲縱之下,孟修遠身形快如疾風幻影,只一息之間,便躍過圍牆翻入了作為“女生宿舍”的那處小院之中。

“止若,發生何事了?”

孟修遠見周止若嚇得臉色煞白,連劍都握在手上了,不由得出言問道。

“她……她要放蜘蛛咬我!”

周止若聽得孟修遠的聲音,原本驚慌失措的心當即便安定了下來,轉而就指向一旁的阿離,朝孟修遠告狀道。

阿離聞聲十分不屑,歪了歪嘴,略帶些陰陽怪氣地解釋道:

“孟大俠,你這徒弟膽子可太小了。

我只是好心拿出我的寶貝給她瞧瞧,她就大驚小怪的,嚇得我的寶貝現在都跑得沒了影子。

哼,那彩蛛可是我費勁心力養的,這武當山上都沒處去捕捉。

咬我自己都供不足呢,哪捨得用來咬她。”

周止若見阿離這幅理所當然的樣子,卻是有些聽不懂她的話,不由皺眉問道:

“你要那蜘蛛咬你自己做什麼……啊!

話剛說到一半,便見一隻拇指大小的蜘蛛從床鋪下鑽出,正巧直奔周止若而來,將她嚇得大叫出聲。蜘蛛背上花紋斑斕,鮮明奪目,顯然劇毒無比。

周止若雖功夫練得還不錯,可終究是個小姑娘。尤其是現在有孟修遠在身旁,自然是有了依賴之心,因而被這蜘蛛一驚,便直往孟修遠身上撲去,想要藉此來躲開這嚇人的毒蟲。

孟修遠見狀哭笑不得,隨手揮了揮衣袖,便以掌力將地上那蜘蛛剛好吹回了阿離的盒子中。

正此時,張無忌急匆匆地從門外奔了進來,當即看到周止若掛在孟修遠身上的樣子,有些不解:

“小師叔,這是怎麼了?”

“沒事。”孟修遠澹然搖了搖頭,而後拍了拍至此還伏在他身上的周止若:

“好了,那蜘蛛我已經解決,你這成什麼樣子。”

周止若聞聲,也知道自己反應有些過激、在師父面前失了分寸,趕忙鬆手跳了下來,低頭紅著臉虛心受教。

對面阿離見周止若這幅表現,也知她是真的害怕蜘蛛,終究也不想自己被誤會,因而故意說道:

“哼,別讓人覺得我是在說大話,看好了。”

說著,她便當即盤坐在了地上,將兩根手指伸入那裝著彩蛛的盒子裡。

“啊,不要……”張無忌見狀一驚,趕忙想要上前阻止,可卻已經來不及。而周止若則更是被這一幕嚇得閉上了眼睛,不敢直視。

唯有孟修遠心中有數,雖也不喜這般練毒功的方式,但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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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只見盒中的一對花蛛慢慢爬近,分別咬住了阿離兩根指頭。她深深吸一口氣,雙臂輕微顫抖,潛運內功和蛛毒相抗。

花蛛吸取她手指上的血液為食,但阿離手指上血脈運轉,也帶了花蛛體內毒液,回入自己血中。

如此,阿離卻並沒有立即毒發身亡,而只是同時眉心和兩旁太陽穴上澹澹的罩上了一層黑氣。

面上表情痛苦,但依然咬牙堅持。

片刻之後,阿離才又將手指收回,繼續運功一陣,隨即臉上黑氣漸退,重現血色。

“怎麼樣,我可沒騙你吧。”阿離爬起身來,第一句便朝著周止若說道。

“嗯,抱歉……”周止若也知是自己誤會了人家,趕忙低頭認錯。

一旁張無忌見狀,趕忙越過孟修遠這周止若,直奔向阿離身邊,朝她關切說道:

“阿離,天下武功甚多,何必非練這門毒功不可?

這蛛毒勐烈之極,吸入體內,雖然你有抵禦之法,但日子久了,終究沒有好處。”

孟修遠聞言,暗自搖了搖頭,心道張無忌這孩子這話說得有些“何不食肉糜”的味道,畢竟阿離又不似他這般有《九陽神功》練。

可阿離自己卻不以為意,得意地說道:

“天下武功固然甚多,可是有哪一門功夫,能及得我上這千蛛萬毒手的厲害?你別自恃內功了得,要是我這門功夫練成了,你未必能擋得住我手指的一戳。”

說著,她凝氣於指,朝著身旁的木桌一戳,在桌面上戳出了一個淺淺的指印裂紋。

如此威力,在她這般年紀確實已經算是十分不錯了。

不過孟修遠在旁掃了一眼,便看穿了她這功夫的門道,忍不住又搖了搖頭。

將毒吸入體內,強逼著自己運功抵抗,這般外力促進之下,確實會加快人提煉真氣的速度,有些類似於古墓裡寒玉床的效果。

只不過這終究是旁門左道,時間一長,毒素積累下來便會壞了身體根基。使得人臉醜陋不堪不說,更是會因此修煉不到真正的高深境界,越到後面越難有突破。

“孟大俠,怎麼,你覺得我說的不對?”阿離見孟修遠搖頭,自是有些不服氣:

“你莫看我現在不行,那是我年紀小,功力不夠深。

待我拼命努力,十年後吸乾一千只蜘蛛的毒液,將這功夫練成,到時候說不定連你也不敢擋呢!”

聽她這一番話,孟修遠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想與這小孩子爭論,反倒是周止若有些生氣,十分認真地對阿離說道:

“阿離妹妹,你便是一百年後也比不上我師父的。

我師父武功蓋世,能說贏過他的,只有太師父他老人家。”

阿離聞聲眉頭緊皺,還想與周止若爭辯。可周止若卻是不再言語,直接出手一指,以《一陽指》的技法同樣點在木桌之上。

她這一指剛好落在阿離指印的旁邊,雖也只激起些許木屑,但明顯還是比阿離戳得深了一些。

阿離見此情形,幾乎如遭雷擊。

她練這《千蛛萬毒手》受盡折磨,又註定將來會把自己練成一個醜八怪,只不過為了能變成武林高手、獲得向父親復仇的能力,這些她都願意接受。

可哪想到,付出了如此多代價之後,竟還是不如一個與自己同齡的小女孩。

此刻的阿離,只覺得自己做得都是無用功,未來毫無希望,心中痛苦難言。

張無忌見阿離如此,也跟著難受,忍不住轉過頭來向孟修遠求道:

“小師叔,你可不可以也傳阿離她一些功夫。

就好像朱大哥、季大哥他們一樣,你也定些條件讓阿離去完成、給她些任務去做。

這樣她也不必再練這毒功了……”

只是他此言一出,孟修遠尚未待開口,旁邊的周止若便先捏緊了拳頭。一雙大眼睛狠狠地看向張無忌,雖不說話,但那氣勢好似隨時便要衝上來,也在他身上狠狠戳幾指一般。

張無忌見狀背後發涼,也不知道自己這話怎麼就得罪了小師妹。

孟修遠沒看到周止若的表情,只對著殷離澹澹說道:

“若她答應我將來去做一件事,倒也不是不行。

我確實有兩門用不上的閒散武學,是行走江湖是無意間得到的。

練成之後雖不敢說能有多厲害,但至少勝過那千蛛萬毒手不少。對付些現在號稱江湖一流高手的人物,應該也不成問題。”

事實上,這殷離的人格品行,孟修遠還是清楚的。

這小姑娘雖然嘴上厲害了一些,性格又有些偏激,但其實本性還算良善正直。

再加上她那先天、後天一同造就的執拗性格,確有些事情,交給她來做再合適不過。

而阿離聽聞孟修遠此言,雖沒有立即回答,但也是眼中光彩熠熠,顯然十分心動。

……

當天夜裡,孟修遠打坐完畢、正要休息,卻聽得門外由遠及近響起一連串腳步聲。隨即他的房門被輕輕扣響,聲音斷斷續續,顯得門外那人明顯有些緊張猶豫。

“無妨,進來吧。”

孟修遠也沒多想,便開口說道。

沒想到的是,隨著房門推開,走進來的竟然是他的小徒弟周止若。

“這麼晚還過來,怎麼了?”孟修遠不解地問道。

“師父,我有些睡不著,就是有些事情想問你……”周止若猶豫許久,最終還是開口問道。

“你這是白天被蜘蛛嚇壞了麼,問個問題有什麼的,直說就是。”孟修遠微笑著說道。

自從這師徒倆混熟了之後,周止若在他面前可鮮少再有這般模樣了。

“嗯……我就是想問問,師父你是準備也收那殷離妹妹為徒麼?”雖聽得孟修遠這麼說,可周止若言語間還是有些猶豫。

“你怎麼想著問這個?”

孟修遠愈發不解,不懂周止若這個做徒弟的為什麼要關心這事。

難道是就好像獨生子女不想要弟弟妹妹那樣,想要父母全心全意只照顧自己一個?

思及此處,孟修遠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想著這小女孩的心思可真是敏感,明明沒邊沒影的事情,竟就能惹得自己睡不著覺。

見周止若被他問後仍不願答話,一直支支吾吾的樣子,孟修遠索性哈哈一笑,主動開口安慰道:

“好了,胡想些什麼。

我白日裡不是說了麼,只是要她替我做一件事,若她答應了,便傳她兩門武功而已,不是真的收徒。

再說了,你是我的開門大弟子,便是我日後真的再收徒,也絕對不會將你的武功落下。

畢竟你可是要傳我一身絕技,將之發揚光大的。

要是教不好你,我這個當師父的也丟臉。”

周止若聽聞此言,也不知是從中得了什麼自己想要的好消息,立馬高興了起來。

不再多問,笑著朝孟修遠行禮告辭後,她便蹦蹦跳跳地轉身離開,還不忘貼心順帶關上房門

孟修遠見周止若這幅可愛模樣,也不由得跟著笑了出來。

他此時才想通了,為何這段時間以來,周止若與那阿離一直關係不算太好。

想來是這周止若小心眼,以為孟修遠將阿離帶回山上,便也是似她自己這般要收為徒弟的。

至此,孟修遠心中不由得有些無奈,看來自己這省心徒弟的性格之中,也不是完全沒有不好之處。

至少,這佔有慾就太強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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