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保等人到達江戶時已是元月二十三日了,此時的江戶城雖說已經成為了家康的居城,但在仍然基本保持小田原征伐前的模樣,除了西丸,其餘構築物,包括本丸、二之丸以及天守全部都保持原有的規模,這和家康節儉的品格脫不開關係。

由於一路上不斷有各路家臣接待護送,原本百餘人的隊伍,到達江戶時已有千人之眾,這無疑是給足了秀保顏面,也是家康拉攏他的一點小手段。

渡過鶴見川便進入了江戶城下町,自家康經營武藏以來,町中百姓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如此隆重的場面了,數十侍從在隊前鳴鑼開道,秀保與正純騎馬並肩談笑風生,高虎與島清興等家中重臣緊跟其後,兩旁以及隊伍的尾部皆有德川家的重臣及旗本武士隨行護衛,周邊更有足輕持槍維持秩序,這比起家康當初入國的儀仗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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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對如此盛大的儀仗歎為觀止,但町人甚少知道,這走在隊伍最前面的翩翩少年究竟是何方神聖,不乏在隊伍旁細聲討論起來。一位年過花甲,頭髮花白的老人聽到鑼聲,顫顫巍巍地從居酒屋中走出,旁邊的年輕人趕忙湊上前來詢問道:“中藤大人,您是侍奉過北條家三代家督的老臣,可曾見過如此宏大的場景啊?”

老者雙目凝視前方,一邊捋著鬍鬚一邊感慨道:“我自出生至今,經歷了氏綱、氏康、氏政以及氏直公四代家督,每一位都是勤儉節約,勤政愛民的仁者,就連剛剛入國的德川殿下也以他們為榜樣,不敢揮霍米脂民膏,再看這位大人,衣著光鮮,年紀輕輕便頤指氣使,一看便是華而不實的紈絝子弟,這等人物我怎麼會認識?”

就在這時,一名小姓從前行的隊伍中擠了出來,來到老者面前,指著他的鼻子便開口罵道:“你個半截入土的老頭兒,不識我家主公大名,便敢下如此重口詆譭,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見老者被一個小姓如此咒罵,旁邊的夥計氣得幾近拳腳相向,但是被他阻止住了。

面對小姓的咒罵,老者雖是不舒服,但仍能保持剋制,恭敬地向小姓施禮道:“閣下所說有理,在下是不知這位公子究竟是何人,還請指點一二。”

見老者彬彬有理,小姓態度也緩和了些,躬身向老者致歉:“我幸之助也非地痞無賴,只不過因主公受辱方才出口冒犯,如有得罪還請見諒。”

老者笑呵呵地看著這名小姓,雖是無禮,倒也有幾分可愛:“原來小兄弟叫幸之助啊,無妨無妨,不打不相識,全當交個朋友吧,敢問小兄弟,你家主公究竟是何方神聖?”

聽到他詢問秀保的來頭,幸之助頓時趾高氣昂起來,他提高了嗓門,像廣播喇叭似的叫道:“我家主公便是被稱為‘武家翹楚,豐臣砥柱’的正三位大納言豐臣秀保殿下啊。”

說完,幸之助便朝眾人望去,本以為他們會被秀保的名聲所震懾,可沒想道,這群人一個個仍是呆若木雞地看著他,彷彿完全不知道秀保是誰,他時頓覺得雙頰發燙,真想找把刀把他們統統砍死。

還是老者看出了他的尷尬,急忙解圍道:“小兄弟可別見怪,我等鄉野匹夫久居東國,對你家主公不甚了解,還請指點一二。”

幸之助聽罷,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也罷,那我就給你們講講我家主公的英雄事跡吧。先講什麼呢?就從‘築長吉復建安土城,捍榮譽誓死戰本多’開始吧。”

之後,幸之助便將秀保的“英雄事跡”稍加渲染,當做故事向老者講述起來。一開始只有周邊三五個人在聽,誰知道幸之助越講越興奮,聲音也越講越大,時值正午,竟吸引了近百人圍觀。老者見狀,隨即將他引入屋內奉上好酒好菜,讓他吃飽再講,眾人聽得不甚過癮,也是魚貫而入,老者趁此機會猛賺了一筆。

幸之助從早上一直講到中午,人是越來越多,老者竟然藉此機會收起錢來,一個上午賺得竟然比他三天的還多,怎能不讓一家人眉開眼笑?待幸之助講到“島左近怒斬加賀爪,眾豪族謀逆脅侍中”時,秀保的另一名小姓急急忙忙跑進了居酒屋,拽著他的衣襟就往外拉,便拽還邊說道:“你個不知死活的幸之助,青木大人找了你半天了,回去你就等著受罰吧。”

幸之助正講到興頭上,頗為失落地看著這名小姓,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小姓也不含糊,笑道:“青木大人和我四處找你不得,直到聽到路人談論有個大和來的落語師正在這裡說落語,他猜想這也只有你能做得出來,便差我過來找你了,果不其然,還真叫大人說對了。”

“既然如此,在下只能先行回去了。”說著幸之助便要隨小姓回城。這時候,老者走上前來,拿出一缽銅錢交給幸之助,激動地說道:“多虧了小兄弟在下才能有如此收益啊,這些錢是你應得的,在這裡我還要當著眾人向你道歉,若真如你所說,你家主公可真是少年英雄,國之肱骨啊,有這樣的額年輕人在,天下定會更加安定繁榮啊。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兄弟能否答應?”

幸之助被老者捧上了天,自是欣然允諾:“您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一定應允。”

老者朝身邊招了招手,一個年紀與秀保相仿的少年從人群中鑽了出來,老者將他推到身前,有些無奈地說道:“實不相瞞,在下名叫中藤為信,這是我的孫子中藤信友,我中藤家乃是桓武平氏後裔,本是武藏國多摩郡豪族,寶治之亂後,流落到武藏國多摩郡北部的中藤村,改苗字為中藤,經過十幾代人努力,成為擁有北多摩郡七千石的豪族。”

幸之助好奇地問道:“既然如此,您又為何獨自一人帶著孫子在此開設居酒屋呢?”

老者頗有些怨恨地說道:“我等原本臣從於北條家,小田原征伐時,獨子中藤信家在八王子城戰死,城破前替信友元服並命人將他出城交由在下撫養。誰知道德川家康改封關東後,開始清理關東豪族,我中藤氏因參與北條方而遭到改易,我便只好帶著孫子以及兩名家臣來到江戶,以居酒屋維持生計。在下懇請小兄弟能將信友帶回城中,和你一樣服侍侍中殿下,哪怕只是端茶倒水,也總比隨我一輩子窩在這小小的居酒屋要好得多啊。”

看著老者不捨地撫摸著這孫子的頭,幸之助的心也軟了下來,他看了看旁邊的小姓,見小姓點了點頭,幸之助便點頭答應了老者的請求。老者交代了幾句後,便將他們送出了屋子,臨行前他對信友說:“虎千代,到了侍中殿下家中要好生聽話,幸之助大人要你怎麼做就怎麼做,而且千萬不能忤逆主上的意思,挺清楚了麼?”

信友認真地點了點頭,略顯興奮地說道:“聽幸之助大人的講述,我與侍中殿下年紀相仿,但他卻能成就如此大業,我今後定以他為榜樣,努力奮鬥,恢復中藤家的地位。”

老者聽了欣慰地點了點頭,和幸之助客氣一番之後便目送三人回城去了。看著孫子遠去的背影,不覺地老淚縱橫起來,感慨道:“虎千代,不論前途如何兇險,你都要堅持下去,一定要光復家門啊!”

說是時間過得快倒不如說是秀保睡得久了些,連日來的急行軍讓他疲憊不堪,因此來到寢室剛躺下便鼾聲四起進入夢鄉了。直到傍晚時分,他才不得不在侍女的催促和服侍下,勉強穿好衣服前去赴宴。

作為唯一跟隨秀保東行的妻室,駒姬自然也受邀出席,一身繡著飛舞梅花花瓣的素色和服著實顯眼,為冬季的雪景平添了幾分生機。雖說結婚已有些時日,但她和秀保卻尚未行夫妻之禮,這件事成為很多人的飯後談資,也讓兩位當事人尷尬不已。

秀保走出房間,頓時感覺一陣涼風襲來,直教人瑟瑟發抖,“即便是換上了冬衣,仍不能抵禦江戶的冬天啊。”秀保感慨道,房間對面便是花園,只是滿目皆被白雪覆蓋,除了幾株梅花,便再也找不到其他可觀賞的景色了。秀保走到一株梅花跟前,蹲下身子仔細觀賞起來,一時興起,竟想起了王冕的詩句,沉吟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

“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秀保頓時感覺身上一沉,轉過臉來一看,駒姬正將她的貂皮風衣披在自己身上,驚訝之餘,倒也感到些許溫馨。秀保站起身,轉過頭看著駒姬,頗為好奇地問道:“怎麼,你也知道這首詩?”

駒姬沒有正面回答,一邊溫柔地用手撣掉秀保身上的雪,一邊笑著反問道:“難道殿下認為妾身只會尋死膩活不成?”秀保聽了,笑而不語,伸手將披風解下,細心地為她繫上。

秀保見駒姬用一種別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便輕輕地拉起了她的手,笑道:“看著我幹嘛,夫君肚子好餓,陪我去吃飯吧?”

(“等著耗青春”一個月前提供給我的角色今天才被我用到,稍微有些修改不要在意哈,還希望大家多提意見,熊仔很期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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