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卻是姚長子先伸手阻攔。

“我這兄弟可是讀書人,不會拳腳,他不算。咱們是二對一,我倒是覺得勝之不武,贏了也不光彩。咱們還是一對一。”

小霸王也是連連點頭:

“對,是這個理,咱們兩個人合夥欺負你一個,掉價。”

那少年聽了此話,沒有表情。轉過臉朝著裡艙侍從們看去,只見侍從們頓時哈哈大笑。

“一對一,你們不要命啦!哈…哈…哈…哈…。”

“可別說我們沒提醒你們啊,一對一,要是你們殘了。可真怨不得人。”

那頭姚長子怒了:

“個子不大,口氣不小!”

一邊小霸王卻早已按捺不住,先跳將起來一個神龍擺尾。抬起勁腿劈頭就朝那少年砸去。”

卻不想小霸王的腿剛伸到半空,就聽見“轟”的一聲。

小霸王猶如倒射的炮彈,脫了線的風箏一般,倒轉著一頭就甩在船梆尾捎。要不是船沿護欄高架著,這會兒怕不是已經掉進了大運河裡。

程恪見此情形,當即倒吸一口冷氣。

只一招,就只是一招。而且是輕描淡寫,好似不經意的伸出拳頭,就把小霸王給KO了。

程恪心中一冷,暗道:

“這人不好對付。”

卻不想那少年收了拳,竟也是“咦”了一聲。

“這是榆林邊軍的鐵腿?怎地揚州地界也有人會這?”

一旁姚長子哪裡管那少年疑惑,見小霸王只是一招就被打飛,早已憤怒的要躍躍欲試。當即跨前一步,伸出長臂,擺出一招迎門揖客。

“咦,這是宣大邊軍的截拳。你又怎地學會的?”

那少年更加糊塗了。

不過因此,那少年心頭卻更加興奮。

“都是在書上見過這些招數,還沒試過手。不想今日到有幸,痛快,痛快!”

只見他也學著姚長子身法,同樣是伸腿擺拳。竟是擺出了和姚長子一模一樣的招數。

程恪見狀,心中原本的困惑又清晰了幾分。

他因上前拱手道:

“這位官爺,眼下情急。這場比試能否改日再比?”

“怎地,你怯了?”

那少年頓時鄙夷的朝著程恪掃一眼。

“看身子就知道是個讀書人,瞧你那豆芽兒的模樣,嘖嘖嘖。你呀,還是閃一邊去待著吧,拳腳無眼,掃到你可別怨我。”

程恪卻噗嗤一聲笑了。

“這位官爺倒是好氣勢,只不知您是哪裡辦差的官爺。眼瞅著民人這般鬧騰,你就不管管?”

那少年卻哼一聲:

“小爺我是在鎮撫司衙門公幹的,地方騷亂,自然有地方官府綏靖。小爺我又何必狗拿耗子管這閒事。”

程恪聽了應答,便拿手指指指那掛在船沿上的張順喬。

“可你怎地就弄死了這人,你可知這人來頭?”

“小爺管他什麼來頭,莫非這人還是什麼皇親國戚不曾?別說是這圖謀不軌的混賬,就算徐鵬舉來了,咱也得評評理!”

程恪一聽徐鵬舉三個字,只覺這名字有些耳熟,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誰。不過,他心底更加確信了對這少年身份的揣測。

這就是一個貴家公子嘛!

“這人可是咱們揚州府裡屬一屬二的張家大管家,你弄死了張管家,你不怕張家找你麻煩?”

那少年大手一揮:

“憑地呱噪,打不打?不打小爺還鎖了你們!”

程恪因計上心頭,心底算計著,不如借力打力,給韓濟舟再平添一份外力才好。

這邊想著,他便嘿嘿一笑,心底打定了禍水東引的主意。一邊就拱手朝著少年道:

“我這兩兄弟說到做到,已然一對一對了一場,也是還了你一個公道。只是連著比武,忒沒意思。你瞧我雖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一名,可怎地知道,我卻是胸藏百萬兵的萬人敵。拳腳功夫不過是匹夫之勇,你,敢跟我切磋兵法麼?”

那少年一聽這話,先是一愣,隨機就哈哈笑了起來。

“你還沒我大吧?兵法?誰教你的?”

程恪挺著胸膛上前道:

“我自己看。”

“呦呵!”

那少年這回到對程恪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倒是說說,比什麼兵法.《孫子兵法》?《六韜》?還是《李藥師行兵錄》?”

程恪哈哈笑著道:

“就知道你會說這些故紙堆,騎馬砍殺終究只是匹夫之勇。我且問你,太宗掃北大破韃靼於忽蘭忽失溫,因何以少勝多,以一當十?”

“這……。”

“我再問你,我朝開國徵南,黔寧王沐老王爺在麓川之戰中,因何能一舉而下,雷霆掃穴?”

“這……。”

“我又問你,當年大軍定北,開平王和歧陽王大破蒙古上都開平,因何利器一舉攻破西門。就此滌盪百年恥辱,洗我華夏腥羶?”

“大炮?”

程恪一愣,這少年居然能猜到?

“雖不中,亦不遠矣。”

“不是大炮?難道是…,火槍?!”

“哈哈哈哈。”

程恪拿手指指著那少年問道:

“你是開國公府上小爵爺吧!”

那少年一聽這話,當即愣住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程恪心底就是一陣爽快。

居然還真就被他給猜中了!

他怎地知道?

說來也是奇,程恪那一世裡在南京讀書。自然是知道南京有個常府街。卻從未留神揚州居然也有條常府街。還是有一回去揚州旅遊,開車找電子地圖才注意到這個既怪異又熟悉的名字。

因此,喜好歷史的程恪便做了一番探尋。

卻不想竟發覺出一段故事來。

話說大明朝開國那會兒,太祖洪武皇帝大封開國群臣。按照建功立勳論資排輩,生前封公、死後封王的一共六位。

這六位公爵分別是文謀第一-韓國公李善長、武功第一-魏國公徐達、忠貞第一-曹國公李文忠、堅毅第一-宋國公馮勝、定西第一-衛國公鄧愈、驍勇第一-鄭國公常茂。

然而在這之前,大明朝頭一個異姓王卻別有他人。即早逝於洪武二年的騎兵之神,與徐達並稱的開平王常遇春。

而鄭國公常茂,便是常遇春的長子。

大明朝百多年裡,開國、靖難兩次封勳。一門雙公,除了魏國公徐府、英國公張府,便只有鄭國公常府。僅此三家,別無分號。

相傳,洪武二年,太祖朱元璋點精兵三十萬。命徐達、常遇春這對當世雙雄北伐大都,一舉抵頂天下基業。

那雙雄是世間何等人物?只用一年不到,居然徑直打到蒙古人老家上都開平。竟將橫掃天下的黃金家族打的社稷傾覆,授首納降。

卻不想在班師回朝時,大將常遇春竟一病倒在柳河川。

漫天飛雪,英雄歸天,太祖皇帝聞聽噩耗,當即罷朝哀悼。自己留詩一首紀念這位老戰友:

“朕有千行生鐵汁,平生不為兒女泣。忽聞昨日常公薨,淚灑乾坤草木溼。”

因此,報捷大軍變成了舉喪大軍。六軍縞素,綿延百里,一路從蒙古草原往南京而回。

卻不想在將將臨近過江之際,那靈柩居然頓住搬不動了。

便有迎候的內侍急急往南京稟報。

這時,太祖皇帝才想起來,當年諸輩起兵過江時。常遇春曾戲言,要是將來打下了天下,就將揚州封給他做了封地快活。

原本只當戲言,太祖朱元璋也是隨口答應了。

只是如今竟不知是有神明在側,還是因緣巧合。竟出了這般情形。

朱元璋也是豪爽,當即大筆一揮,令工部在揚州另起一棟豪華的常府,只為常家在揚州城的別業。

這便是揚州城裡也有個常府街、常府巷的由來。

不過令程恪奇怪的是,他後世翻閱史料,可是清楚的記得。常家長子常茂早逝,常茂無子絕嗣。常家有後,只有封爵開國公的仲子常復這一支。

常復因為在靖難之役中站在惠宗皇帝朱允炆一邊,故而得罪了太宗朱棣。

結果朱棣做了皇帝後,常家人就被奪了爵,被一腳踹到了雲南去守邊。早就脫離了明朝武功勳臣的貴族圈子。

怎地這會兒,又能在揚州城裡見到常家小爵爺呢?

除非當今弘治帝赦免了常家。

難道說,是因為自己這個穿越者的蝴蝶翅膀呼扇呼扇,一下子扇偏了常家的命運?

這,八竿子都打不著好吧!

程恪因先拱手祝賀道:

“恭喜小爵爺復爵,正所謂公道自在人心,貴府到底恢復了名譽。為貴府賀,為公道賀!”

那少年卻氣惱的揮揮手道:

“你是個明事理的,說話我中聽。只是別說那恭喜的鳥話,老子暈地很!要不是徐鵬舉那混賬在我爺爺跟前告黑狀,老子何必跑到揚州來閒逛。真他姥姥地煩,還不如在雲南老家快活自在。”

程恪無語,這位小爵爺看起來氣不大順啊。

難怪一言不合,竟然就將張順喬那個不長眼的給弄死了。

好暴力,好兇殘!

怕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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