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就是她為什麼要在藥裡動一點小小的手腳了。

人天生就會趨利避害,連襁褓中的嬰兒都懂得用哭得到自己想要的,這是與生俱來的天性。

這種下意識的行為,大多是排在理智之前的,是真的很難改變。

陳仲斐是病美男時,用這副儀態得到了很多東西,所以他一遇到什麼事情,就會本能的把這副姿態拿出來,等他意識到不對時,已經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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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現在的樣子,一點也不難看,畢竟底子好,五官俊秀,只是他身體異常健壯,虎背雄腰,而腦袋長不了這麼快,就顯得頭很小,與身體略有些不協調。

但是跟病、弱,是半點也不沾邊的,一看他這模樣,就感覺他能一拳打死一頭牛,跪在地上都鐵塔一般,所以現在他身體這樣搖晃一下,再哽咽一下……

圍觀眾人,紛紛露出了牙疼的表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長寧郡主雖然柔弱,但內心的道德底線很高,因為陳丙融實在是太噁心太惡毒了,連帶著,她對幾個很像他的兒子,也有了一種排斥。

她一言不發的繞過他們,把準備好的休書奉上,何太守趕緊叫了人來,給她在官府備了案,這就算結束了。

長寧郡主隨即道:“大人,我出嫁之時的嫁妝,當時也在官府備了案的,我欲取一半給錦兒,另一半……”她漠然看了看陳伯鳴幾人:“就給他們,也算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一點照應。”

女子嫁妝,是女子傍身的私產,連丈夫也沒權利動用。

而當了娘之後,多半會在自家女兒出嫁時,在正式的嫁妝之外,再添一份給女兒。

但男子是娶親,是走公中的帳,當娘的最多送兒媳婦一點首飾就夠了。

所以長寧郡主這個分配,叫誰聽都是厚道極了,畢竟她自己一點也沒留。

陳伯鳴兩人卻是臉色鉅變。

他們又不傻,他們當然知道,這個時候他們應該立刻推拒,表示妹妹這些年受委屈了,當哥哥的自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怎麼能佔孃親的嫁妝……

可是這話他們根本不敢說!!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而且別人家有“公中”的錢,他們家可沒有!!

陳丙融逃荒來此,是一毛錢也沒有的,房、地、錢,他什麼也沒有!!那點子俸祿能當什麼!!哪怕收些禮又有多少!!

這些年一家子花了長寧郡主多少嫁妝,沒人算的出來!

所以,別說一半了,連十之一二,他們都拿不出來!!

只能到時候,再求求孃親……

一念尚未轉完,沈晝錦已經轉身道:“大人,孃親給我,這是孃親疼我,但我手裡也不缺這些銀錢,今日因為家事,煩勞諸位,我十分過意不去,願將這半數嫁妝,捐給邊城的善堂,還請大人幫忙做個見證。”

何太守連聲道:“郡主大義!!本官替那些孩兒多謝郡主!”

一邊就離座施了一禮,沈晝錦還了一禮,連稱不敢。

於是此事圓滿解決,沈晝錦很快就扶著長寧郡主走了,徒弟們也簇擁上來,後頭還有大片護衛隔開,不管是糟老太婆還是陳家四子,全都沒法接近她們。

長寧郡主的半數嫁妝,可是老大一筆銀兩,官府肯定要現場見證的,到那時候,官府書吏和善堂的人,去到陳府,對著嫁妝單子一個一個的念,倒要看看陳家的人要如何賴帳!!

至於糟老太婆,長寧郡主已經休夫,糟老太婆已經不算她的長輩了,她的地圖炮符她也沒有揭,她身邊既沒有真正孝順的孫子,又沒有真正忠心的下人……地圖炮一開,她就可以數著日子,看糟老太婆幾時把自己作死了。

沈晝錦回了府,立刻交待周溫良,讓他放出話去,說沈晝錦要帶著長寧郡主外出散心,多則半年,少則三個月就會回來。

這倒也合情合理,畢竟誰知道自己前夫是這麼個爛貨,也得深受打擊。

只是大家就鬱悶了,這麼一來……他們上哪兒巴結去?頓時就更記恨上了陳家人。

其實沈晝錦才沒有出門,反正長寧郡主本來就不喜歡出門,只要她自己出門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被人看到就可以了。

再說了,就算被人看到,就算知道了她是扯謊又如何,人人都會說“陳家那些糟爛玩意兒,惹不起還躲不起了?”

隔天一大早,周溫良十分周到的給整了個出行儀仗,表示她們是真的出門了。

其實沈晝錦正在自己房裡寫文章。

人活的久了,什麼都會一點。

她在這方面其實沒什麼天份,在某個位面為了做任務拿狀元真是拼了小命。

所以想要震驚世人,還得藉助符籙。

貼一個文豪符,就能發揮出她的最高水準。

哪個文人一輩子沒寫幾個絕妙佳句呢?全篇高水平發揮就是叫人拍案叫絕的大作。

她詳細的寫了承恩伯的事情,駁斥他軟飯硬吃,忘恩負義,盛讚長寧郡主當斷則斷,有皇家風範。

因為文人是最喜歡說規矩講規矩的,她雖然不在乎別人說什麼,但也不喜歡有人湊上來嘰嘰歪歪,所以先來一個權威發聲,把握輿論風向。

寫完了,屬上“君不見”的大名。

這是九霄門第六代的弟子,她的重重重重徒孫的名號。

他本名餘深,字致遠,武道平平,卻是世上極有名的大儒,也是她預備請來教授師兄的人。

據說他少年差點病死,昏昏沉沉之際,就聽到恩師吟著這首《將進酒》,印象極深,後來被恩師所救,教導長大,寫文章時就以直白的“君不見”做了名號。

用他的名號,主要是因為有名氣,不過模仿他的筆風和筆跡,還真挺累的。

然後沈晝錦又放開手腳,另外寫了一篇。

這一篇仍舊是用“老人”的口吻,主要就是說,有陳丙融這樣的父親,對家族的危害有多大!看看陳家幾個人吧!

陳大郎為何一見面就汙衊親妹妹!

陳二郎又是怎麼坑親妹妹去做勞瑟丕的禁臠?

陳三郎又是如何買兇當街殺妹??

包括之前的事情,比如險些摔死馮家小姑娘,還有口頭宣揚恩人實際上根本沒去找過恩人種種……全都一一記述。

這簡直就是把三個人拉出來鞭屍,可是文風大氣又溫厚,好像一個仁慈大愛的老人,無意中聽說此事,有些感慨,於是真誠的惋惜並警醒世人“父不教”的後果。

反正一點不像在使壞。

可惜的就是,除了瘋狗陳三郎,陳大陳二並沒有傳出什麼劣跡,寫的十分不過癮。

沈晝錦嘆了口氣,署了一個“驕陽先生”的名號。

這就算是她的一個馬甲吧,驕陽一出,冰消雪融,挺好的。

然後當天晚上,她就把這兩篇文章,悄悄貼到了文人交流的文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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