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如意城前往天女山,騎馬需得五六日路程。

天女山位於如意城和琳琅城之間,且都屬於大周國境。

出了如意城一路向西,途中行人越來越少,就連客棧也是相隔甚遠,有時趕一天路都碰不到一家。

即便在荒野古道找到一家小客棧,食宿價格極高不說,服務態度也不是一般的差。

他們現在面對的就是這樣一位荒僻客棧的奇葩老掌櫃。

“住一晚五兩銀子,還不包括餐食,你這黑店能不能黑的更明顯一點?”

李安被這店掌櫃奇葩的規矩給氣笑了。

五兩銀子在上一世就是五千塊,住個破客棧要這麼多錢怎麼敢的啊。

關鍵看這客棧已經有些年頭了,全木質結構已經有好多地方破損嚴重,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勇氣要這麼貴。

“消費不起就去別處。”掌櫃的頭也不抬,噼裡啪啦打著算盤,“莫要阻礙老頭子我做生意。”

“啪——”

李安從乾坤盒中取出一塊銀錠拍在桌子上,那店掌櫃看都沒看一眼,伸手取了銀子就向店內走去。

奶煞都被氣得不輕,要不是李安一個勁制止,估計那老東西早已沒命了。

跟著店掌櫃來到客房,一看到客房陳設差點沒忍住給他一道炎爆符送走。

空蕩蕩的房間內就一張爛方桌,兩張床板上光禿禿的只有席子。

“你這也叫客房?”李安一臉懵逼。

店掌櫃卻直言不諱:“若是不滿意,客官可以另尋好去處。”

說著,居然直接開門請李安他們出去。

“銀子拿來,我們走!”

“什麼銀子,我可是沒見著。”

“窮鬼就不要住店了,掏不起錢還裝的挺像那回事的,你們還是早點收拾……”

店掌櫃一臉傲然道,一邊說著一邊背著手直接準備下樓。

“住手!”

李安剛喊出口,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店掌櫃轉過身的那一瞬,奶煞伸手虛空顧一抓,那店掌櫃就抽搐著懸浮了起來,話都沒說完。

魂魄離體,血氣消散,幾個呼吸就變作一具乾屍。

樓下的店夥計和大廚聽到動靜都衝了上來,後方更是有十來個身材魁梧的大手。

本來都氣勢洶洶的,誰知看到樓上這一幕當場嚇癱了好幾個。

其中一位胖女人更是被嚇得當場暈了過去。

眾人一鬨而散,慌忙逃竄,亂作一團。

李安沉著臉從廊道盡頭的櫃檯處自顧拿了一壺酒進了客房,奶煞緊隨其後。

雖然店掌櫃有錯在先,但是奶煞做的也太果斷了。

自她從亂墳崗出來之後,這種情況已經發生過好幾次。

此時她的表情與剛才殺人時判若兩人,乖巧的坐在小馬紮上,大眼睛眨啊眨,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哥哥我錯了……”

“已經警告過你多少遍了,你怎麼就是不聽呢!”李安一邊倒酒一邊板著臉道。

“可是……可是那人太壞了。”

“就算壞,難道他的生死就該由你來決定嗎?”

“下次不敢了……”

“站在門口反思吧,不準說話,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進來。”

“哦。”

奶煞小聲應道,隨後躡手躡腳開門走了出去。

李安自顧自喝著悶酒,心中感慨萬千,也不知如何才能讓奶煞不這般極端。

如今鬼偶中蘇嬋的魂魄已經消散,再也起不了作用。

真是讓人頭大。

一壺酒見底了,想來估計也反思的差不多了。

這才喊了聲讓她進來。

“嗯?”

居然沒有回應。

心中深感不妙,急忙跑出門檢視,可是門口空蕩蕩的,哪還有奶煞的影子。

李安瘋了一般跑下樓,後廚前廳都找遍了,居然沒有一個人。

直到除了大門才看到令他幾近窒息的一幕。

客棧內夥計廚子等二三十人懸在半空,頭顱上揚,乾癟的身子以一個十分彆扭的姿勢向後躬著,早都沒了氣息。

奶煞髮絲暴漲開來,每一簇長髮的尖端都穿著在一具屍體的脖子上。

黑色的氣息順著髮絲不斷流進奶煞小小的身子裡,黑色霧氣將她籠罩在其中。

宛如一尊遠古惡魔。

“奶煞!”李安大吼一聲。

奶煞的雙眼是閉著的,即便聽到李安的聲音後依舊沒有睜開。

一直持續了十幾息,長髮開始蠕動,從哪些乾屍的脖子上抽了出來,留下一個個黑色的小孔。

啪嗒啪嗒——

乾屍掉在地上,傳來朽木落地的聲響。

奶煞的長髮也收了回去,最終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也終於睜開了雙眼。

看到的卻是李安鐵青的臉,和捏的叭叭響的拳頭,像是指甲都扣進了手心裡。

“主人哥哥……”

奶煞面色慘白,沒有絲毫表情,張開手衝了過來。

“你走!”李安巧妙的躲開了她的擁抱,咬著牙說出了這兩個字。

奶煞呆住了。

呆呆的看著李安,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愣了幾息,終究還是開口:“哥哥,那些人要將我們燒死,他們該死。”

“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再也不……”

“你走啊!”

李安再次大吼一聲,“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好不好,你走!”

“求你不要再殺人了……”

“哥哥……”

奶煞再次央求,蛾眉緊蹙,汪汪淚眼落珍珠。

原來這惡魔一般的奶煞還會掉眼淚,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臉背過身強忍著不去看她,直到再次轉過頭時,背後已是空無一人,哪還有什麼奶煞的影子。

心裡空落落的,有些茫然。

“求你不要再殺人了……”嘴裡依舊喃喃道。

此時再看客棧外,果真堆了滿滿一圈柴火,而且後方已經燒了起來,濃煙滾滾。

從馬棚裡牽出焦灼不安的小白馬,也不想騎著前行,直接將馬韁繩搭在它背上。

拍了拍馬背輕聲道:“你也走吧!”

走吧,都走了,自己也會少一份罪孽感。

取出血符筆畫了一張疾行符,輕念咒語,腳底生風,沒過多久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也消失在小白馬的視線中。

可是當他剛在一處河灘生起了一堆篝火準備在此過夜時,一串熟悉的馬蹄聲從黑夜中傳來。

緊接著便看到小白馬晃晃悠悠跑了過來,大馬頭湊在李安身前一個勁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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